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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承包五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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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貝蘭德啊……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如重錘一般砸在了張偉一的心上。

周圍或普通或兇悍或寡言或和善的人統統變得高深莫測了起來,他們的背後像是豎起了高高的陰影,陰影上有著人類猙獰的面孔……

張偉一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又有人沒了,半幅屍骸凍在了雪地裏。”

“誰啊?”

“一起吃過飯的老六,有酒糟鼻的那個。”

“埋了嗎?”

“埋了,哪能不埋啊。”

貝蘭德約定俗成的規矩,路遇屍骨就埋了吧,縱有一天自己倒在了那裏,也會有人讓自己“塵歸塵,土歸土”,不至於曝屍荒野,被野獸啄食……

“為、為什麽會死?”張偉一忽然就覺得嘴巴裏的壇子肉它不香了。

貝蘭德的老油條瞥了小萌新一眼,呵呵笑著,“凍死的,餓死的,野獸咬死的,被打死的,神秘事件死的。”

老油條笑出了一口白牙,泛著寒芒。

張偉一瑟瑟發抖,上下牙打架,咯噔咯噔。

“如果你遇到了危險,還剩下一口氣,盡管向上面呼救。”

張偉一的眼睛亮了亮,好像溺水的人看到了一根浮木,這就是希望。

“然後就挺著,你命夠大,等到他們姍姍而來的救援,就是你命不該絕。”

張偉一亮起來的眸子徹底暗了下來,他發現飄過來的不是粗壯的木頭,而是纖細的稻草。

“來了貝蘭德,就做好準備吧。老板之前說過的一句古詩是什麽來著,今天有酒什麽的。”

有記性好的補充,“今朝有酒今朝醉,眀日愁來明日愁。大家幹杯。”

“幹杯。”

“幹杯。”

不少人舉杯應和,大家有拿酒的、有拿白水的、有拿湯的,舉杯的東西各有不同,但情感是一樣的。這麽看,氣氛又是其樂融融,樸素團結,不見絲毫陰霾晦澀。

在吧臺那兒的容奕也舉杯,“雪衣豆沙出來了,需要的買哈。”

“我要一個。”

“這兒兩個,老板有沒有野蜂蜜啊,上次那個泡水真好喝。”

“一個,謝謝。”

竟然惦記他的蜂蜜,他自己用來泡水喝、做菜吃都不夠呢。

容奕笑罵,“沒有,別那麽饞,白糖水一樣喝。”

“那就買點兒白糖給我唄。”

容奕,“走的時候問小黃拿。”

茫然的張偉一看著嬉笑怒罵的眾人,心中那麽點兒陰霾縮在了角落,他戳了一塊壇子肉用力地塞進了嘴裏,嗷嗚嗷嗚吃著,“嗚嗚嗚。”

吃東西的聲音猶如嗚咽,還能夠怎麽辦,他已經進了貝蘭德了。

當貝蘭德是家裏面客廳嗎,想進就進,想走就走的,張偉一囧異於常人的眼眸黯淡無光。本來美味的食物他很喜歡的,現在卻味同嚼蠟,想到以後日日夜夜都要提心吊膽的生活,他就沒有什麽胃口。聽到了身邊的桌子有了些動靜,他下意識地擡起頭去看,看到額頭雙目間長著一條細縫的男人。

男人垂著眼睛吃飯,張偉一鬼使神差地盯著那條細小的縫隙看,那條縫隙忽然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了一些,一顆黑白分明的眼珠子移動,視線落在了張偉一的身上。張偉一心頭狂跳,有種“一個國”的情愫在心裏面蔓延,“你、你好,我叫張偉一,今天新來的。”

過了一會兒,男人說,“水澤。”

張偉一得到了回應,興奮得眉飛色舞,互通了姓名是很好的一步,是交朋友基礎,在舉目無親的貝蘭德他終於認識第一個人了。

·······

下午三四點,安靜的食堂內有了動靜。

“天還沒有黑啊,為什麽大家都要走,不吃晚飯嗎?”張偉一看大家都站起來要離開,急急忙忙跟著水澤的腳步提起了行李箱跟上,他跟在水澤的身後急急忙忙問,“這是什麽規矩嗎?”

“貝蘭德黑夜有不好的事情,所有人不敢在黑夜中逗留。”

張偉一,“……”

貝蘭德實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qaq。

絕大多數人都趕著天黑前離開,少部分住附近的就留在這兒吃晚飯。剛出鍋的飯菜就是比裝在盒子裏帶回去的好吃,雨兮団兌更別說今天的晚飯裏面有炸排骨,剛剛出鍋的排骨燙,但是又脆又香,放會兒就有些軟趴了,好吃還是好吃,但沒有一開始好吃了。要是再放放,酥殼吸收了空氣中的水分,那就味道一般了。

吧臺那頭,容奕囑咐黃彥彬,“今天做的魚香肉絲,你可以推薦大家打在飯上,蓋飯很香的。”

黃彥彬,“好的,師父。”

魚香肉絲蓋飯,容奕正在吃,他的盤子邊緣還放著兩條青綠的小菜,半個鹵蛋和一小勺的辣蘿蔔絲。活廣告啊,大家看一眼他端著的盤子就愛上了,心下做了決定就要這麽吃,最好再切點兒鹵肉、買幾個鹵雞爪、吃一個微辣的鹵鴨頭,看著電視、吃著鹵味,簡直妙哉。可惜了,今天的鹵味裏面沒有鴨舌,不然買上一些當零嘴慢慢吃,不吃幹凈了,晚上都不想睡覺。

看老板的兒子吃得多香啊,大家看到那位細致而有耐心地餵孩子吃蛋黃,眾人神情已經麻木,他們不需要回避,也不需要覺得眼珠子要掉了。

“那、那個,那個人。”排在隊伍裏的張偉一眼珠子要瞪出來了,他看到了誰!他看到了尤利西斯·奧古斯都將軍,男人冷漠站在星艦操控臺前的樣子他至今記憶猶新。

水澤低聲說,“閉嘴,別激動,我們稱呼他是那位。那位在外面的身份不一般,在貝蘭德也很超然,對了,他和老板在一起了,你要是看到什麽別大驚小怪的。”

張偉一耳邊聽著水澤說話,眼睛沒有離開尤利西斯半點兒,很快他看到了一幕就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的天哪。”

他看到老板用自己吃過的勺子舀了一勺飯菜餵到了尤利西斯的嘴邊,尤利西斯毫不介意地張開嘴吃了下去,邊吃還邊點頭。

“他、他們……”

水澤見怪不怪,“一把勺子而已。”

成年人,冷靜點兒啦,遠超過共用一把勺子的事兒只是少兒不宜而已。

張偉一一腦袋的漿糊,貝蘭德的生活真是太超過想象了。

吧臺那邊,容奕問,“好吃嗎?”

“嗯,味道不錯,蹄筋吃起來口感很豐富。”

“要不要煮得再爛一些,我怕不好嚼。”

今天鹵味裏面加了牛蹄筋,還放了雞胗、鴨腸這些,非常豐富,在落雪天弄上一盤,看著雪景、抿著小酒,給個神仙也不換的生活。很多人就是這麽想的,鹵味銷售得很快,酒的話最好是老板藏著掖著不肯賣的青梅酒,溫一壺青梅酒,吃上兩口鹵味,貝蘭德的生活可以很愜意。

“別手抖!”突然,正在等打飯的一個人爆喝一聲。

黃彥彬嚇得一哆嗦,“我……我沒有手抖,我打飯一向很穩。”

怎麽可以冤枉他,嚇得他差點兒把鹵湯給撒地上了,師父特別寶貝這鍋老湯,不用的時候每天也要拿出來煮一煮。

“我看到你手抖了。”客人不依不饒。

“沒有啊,也許是神經性抽搐?我自己意識不到的那種。”黃彥彬無辜。

“我就是看到了,你把最大一塊肉抖掉了。”排隊打菜準備帶走的人抱怨,“好大一塊肉,我瞧得清清楚楚。”

黃彥彬,“……份量夠了,加上那塊大的就超重了。”

“你看看你拿的飯盒裏,有你說的份量嗎,你把肉都抖掉了,肯定沒有。”客人大聲地罵罵咧咧,非常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維護權利。他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好像只有這樣就顯得自己特別厲害,“你有本事稱重啊,呵呵,你不敢,因為份量不夠,收了我一模一樣的錢卻少給我肉,安的什麽心啊,這樣食堂能夠發財嗎?稱,稱啊,有本事稱啊。黑心食堂,當場克扣,騙人啊。”

隊伍出現騷亂,有些鬧哄哄。

“這人喝酒上頭了吧,那位在就吵吵鬧鬧的。”

“容老板也不是好惹的,笑瞇瞇的人才最可怕,我媽說了,這是城府,是腹黑。”

“說不定就是有問題呢,維護自己的權利,不應該畏懼強權啊,人人平等。”

“嗤,你在貝蘭德講平等。”

小新人張偉一看了看水澤,見他不吭聲,就非常明智地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問。

“你……”黃彥彬漲紅了臉,氣的。

可以說他的技術不行,但絕對不能夠詆毀食堂的信譽。

正和尤利西斯說話的容奕看了過去,他雲淡風輕地笑了笑,在歷經世事的老爺爺跟前小小的爭吵那就根本不是事兒,什麽時候又要世界末日了才會挑起他鋼筋粗的神經。容奕走了過去,拿過黃彥彬手裏面的飯盒,“你這個飯盒是我們食堂賣出去的,用的環保的輕材料,一個也就重102克。今天賣的鹵味12元混拼是半斤,我看看,現在這個飯盒多少重。”

秤就在吧臺上,容奕把飯盒放了上去。

“377克。”容奕笑了,喊來黃彥彬,“多了,夾出去一些。”

黃彥彬特別歡快地走了過來,興高采烈地夾走了兩片肉,秤上面數字隨之變化,最後定格355。

容奕,“剛好,拿走吧。”

在場所有人,“……”

對叫囂的那位投以關懷的目光,不僅僅丟人,還在老板和那位跟前留了個印象,還不是好印象,太慘了。上一個這麽幹的據說是陳宇文,至今只敢偷偷摸摸地過來吃東西,每次都是看著吧臺那邊沒有老板和那位的身影才來的,看著多可憐啊。

得罪什麽不好,偏偏要得罪食堂,也不看看自己肩膀上有幾個腦袋。

叫囂的人瞬間蔫巴了,有怒不敢言,活像被食堂強權欺負的小白菜,拿著飯盒灰溜溜地想走。容奕喊住了他,“鹵蛋吃一個,我們食堂有錯誤會改正,但沒錯誤不要亂說,和和氣氣做生意嘛。”

打了一棍子給了個甜棗……灰溜溜的家夥立刻一臉通紅,拿過鹵蛋跑了。

那頭,容奕按了按黃彥彬的肩膀,“繼續幹活吧。”

黃彥彬朗聲說,“喲,好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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