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徹底出來後，地上被曬幹得差不多了，空氣中水分很足，體感很悶。

食堂裏開著冷氣，還算是舒服。

來吃飯的很早就來了，窩在食堂裏一過就是一天，估計快要天黑了才離開。

“老板在做什麽呢？”

“我看到是雞腳。”

“雞腳？”

“嗯，我看到做了好大一鍋。”

“雞腳……能吃嗎？”

大家面面相覷，總覺得那麽點兒地方也沒有什麽肉，能吃嗎？

“會有怪味嗎？”

“我不敢吃，我看到王恩生養的雞踩在了那啥啥上。”

“啥啥啥，是啥？”

“就是那個那個。”

“哪個？”

“氣死了，是粑粑。”

“……”

“……”

忽然，有個聲音幽幽地說，“你們忘了嗎，吃的豬蹄也會踩上的，我記得你們之前吃的很開心。”

陳宇文推了推眼睛，單薄鏡片後視線銳利難當，仿佛是捧著一堆批改好的月考卷子的老師，站在講臺上看著臺下的學生，眼睛裏迸射出的視線和現在分毫不差——不是我說，在坐的各位都是辣雞。

大家“？？？”

噎住了噎住了，誰也不想說話了。

紅燒豬蹄好吃嗎？

好吃！

醬烤豬蹄好吃嗎？

好吃！

豬蹄花好吃嗎？

哪還用說，當然是好吃的。

無論什麽邊角料到了老板手裏都會化腐朽為神奇，變成大家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美味，那還管什麽jiojio踩過什麽，閉著眼睛吃就是了。

“但還是覺得惡心……”

陳老師冷哼了一聲，“有本事你到時候不吃啊。”

吧臺那兒，容奕正在教黃彥彬怎麽給雞腳去骨，做酸辣無骨雞爪的，去骨的雞爪裏面放檸檬、百香果、辣椒圈等等，裝進密封罐裏放上一夜，酸香甜辣的滋味徹底進入雞腳的骨肉裏，吃的時候停不下來。

“知道怎麽做了嗎？”容奕已經示範了三四次，現在問黃彥彬有沒有記住要領。

黃彥彬連連點頭，“在腳背劃一刀去掉最粗的骨頭，剪掉指甲，剪開腳趾，用手去掉趾骨。”

說的不錯，給雞腳去骨就是這麽幹的，用的剪刀、小刀和手，反正不是老太太的嘴。

但聽著怎麽怪怪的？

坐在附近的一些人流露出古怪的表情。

“像科學怪人。”

“流氓醫生。”

“有點可怕。”

“但肯定好吃。”

大家對容奕的手藝有著盲目的信任。

“步驟說得對，理論知道了還要上手去弄才知道會不會。”容奕把一大盆雞jiojio交給黃彥彬，“這些就交給你了，慢慢弄，不著急。”

黃彥彬戴上一次性手套說，“知道了師父，我慢慢弄。”

把雞腳交給了黃彥彬之後容奕就去查看了竈上燉的高湯，晚飯他要用高湯下餛飩吃。一口一個的小餛飩啊，真是格外的想念。

叮叮當當的聲音從食堂上方傳來，容易下意識擡頭看著，嘴角彎起，眼眸中流露出濃濃笑意，尤利西斯在樹上造房子呢，很快就有新居住了。

“哥，新房子弄好了，你就有自己的房間了。”

“對啊……”

晴天霹靂，容奕感覺眼前好黑，新房子弄好了他就有自己的房間、有自己的床，嗚嗚嗚，沒法和尤利西斯睡在一塊兒了，他還惦記著離開地鋪睡上那張大床呢。

李二出眨眨眼，“哥，你看著不是很高興啊。”

“沒，沒有。”容奕咬牙。

李二出，“可是哥，你笑得好勉強。”

容奕看向李二出。

李二出識相地擡起手給自己的嘴拉上拉鏈。

但李二出有求於容奕，他巴巴地站在一邊，期待容奕能夠理理自己嘛。

“有什麽事情，說。”

李二出猶如奔著飛盤跑出去的二哈，高興地咧開嘴，“哥，我現在好歹是個網紅了嘛。”

“嗯。”

李二出，“粉絲們就想要些福利。”

容奕皺眉，“讓你發自拍？”

李二出委屈地戳戳桌面，“才不是咧，他們對我不感興趣，他們想要吃你做的好吃的。”

“這個有點兒難度……”容奕出了個主意，“讓他們也去炸個學校。”

“啊啊啊，哥你調侃我。”

“哈哈。”容奕說，“他們要吃什麽？”

“紅燒肉，紅燒肉，紅燒肉。”李二出表示，重要的事情要多說幾遍，“紅燒肉。”

容奕，“……”

容奕，“大家的喜好好統一啊。”

李二出忙點頭，“可不是，他們還自發地做了個投票，最後紅燒肉高居榜首。哥，咋辦？”

“涼拌吧，他們又沒法過來吃。”

李二出嘆氣，“他們好可憐。”

“老板！”

忽然冒出個人，嚇得李二出直接跳了起來。

容奕看過去，有些許茫然，臉是熟臉，但名字對不上。

“什麽事？”

莫大山笑呵呵套近乎，“老板，我叫莫大山，是個做生意的。”

容奕點點頭，靜待下文。

聽著莫大山介紹的李二出陷入了回憶，他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應該在哪裏聽過。做生意的？李二出腦海中靈光一閃，他脫口而出，“是那個有名的倒爺，人送外號星際內最會賺錢的人！”

莫大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過譽過譽了，我就是比較喜歡賺錢而已。”

“你不是在邊境區做生意的嗎，怎麽進來的？”李二出抓耳撓腮地好奇啊，畢竟是傳奇人士，在貝蘭德外面可以呼風喚雨的好吧。

據說莫大山掌握了好幾條走私路線，手下生意遍布三國。他狡兔三狐，蹤跡難定，應該是最難被抓的人。

據說莫大山富可敵國，睡覺用金床，走路用玉磚，洗手池裏面堆滿了珍珠，吊燈上面掛的真水晶閃閃發光。

據說……

莫大山掃了容奕一眼，沒有覺得李二出問自己怎麽進來的而覺得被冒犯了，“做了一筆買賣。”

李二出撓頭，“不懂。”

沒想到莫大山繼續說，“把一個小小的胚胎送了出去，哈哈，一不小心暴露了蹤跡，就這麽進來了。三年過去了，估計那孩子都長成大孩子了。”

“哦哦。”李二出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

莫大山說出來意，“在貝蘭德沒法做生意，這兩年多過得那叫一個不舒服。我現在就和容老板，和李二出小兄弟做個生意，怎麽樣？先別忙著拒絕，聽我說做什麽生意。”

李二出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事兒，好奇地旁聽。

莫大山說，“我想和老板合作對外銷售食堂的特色，比如味道，和李小兄弟合作，借你的名氣對外打開銷路。除此之外，不需要你們操心什麽，罐裝的材料、打包、發貨這些我負責。”

“味道？”容奕比較在意這個。

莫大山舉例，“紅燒肉的味道，麻辣的味道，牛肉湯面的味道……我會收集飄散出來的氣味，肯定有人喜歡。”

容奕“……”

他想起了某寶上有人賣大興安嶺的森林空氣，北京的霧霾……

合作項目說完了，莫大山提出了分成方式，“容老板負責制作的，占六成收益，李小兄弟占三成，沒有你幫忙宣傳也沒有辦法推廣。我嘛，要一點點就夠了，錢我不在乎，夠多了，我就是想找點兒事情做。”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塊懷抱看時間，鑲金帶銀，鉆石晃眼睛……

萬惡的有錢人啊。

稍微有點兒錢的容奕突然就覺得自己的財產少得可憐，李二出別說了，錢包更加幹凈。

為了錢，容奕彎腰了，“可以，這生意我做了。”

想花錢買輛車但只能夠買個輪子的他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莫大山笑了起來，“好，以後合作愉快。”

他要拿出提前擬訂的合同給大家簽一簽，但被容奕拒絕了。

容奕，“不用那麽麻煩，大家都在貝蘭德，還怕彼此賴賬啊。”

莫大山朝著容奕豎大拇指，“暢快人，和老板合作舒坦。”

談成了一筆買賣，容奕還挺滿意，期待有很多小錢錢來喲，不是賠本的買賣，不需要他出任何加盟費，做一做何樂而不為。他忽然就不想做簡單的小餛飩了，肉燕怎麽樣？

容奕朝著保姆機器人勾勾手指，他知道平時起源還是在裏頭的。

起源走了過去，什麽事兒，先生？

容奕用只有他們兩個能夠聽到的聲音說，“怎麽做肉燕的視頻你那邊有嗎？”

起源，稍等。

文字出現瞬間，容奕的個人終端響了一下，提示他收到一個視頻。

容奕打開看。

容奕沈思。

容奕皺眉。

容奕的額頭掛上黑線，“……”

好麻煩啊，最後容師傅要點一份外賣嗎？

“有點想放棄，我記得肉燕吃起來和普通餛飩其實也沒啥太大的區別。”容奕猶豫了猶豫，掙紮了掙紮，幹脆選擇了放棄，“算了，我還是老老實實做點兒餛飩吧，我懶，肉燕以後再做。”

起源，可以的。

容奕，“……嘲笑了。”

起源，微笑，沒有。

容奕，“不，我感覺到了。”

起源，好吧，有。

容奕，“笑吧笑吧，我不做。”

容師傅可沒法在貝蘭德點外賣。

普通小餛飩挺好吃的，對吧。

沒有紫菜，沒有蝦皮，還沒有榨菜絲，但容奕有龍骨湯啊，湯裏面放上一小撮蔥花、一點點香菜葉子、再來一丟丟胡椒粉，吃完一碗，滿足感十足。容奕就怕有些人會覺得吃不飽，畢竟小餛飩一碗沒有多少。

“再做幾個全麥硬面包好了。”

切片抹點兒黃油蒜蓉醬或者直接泡在湯裏面，都很合適。

容奕準備晚飯的時候，樓上的尤利西斯正對照著圖紙看怎麽擺放即將搭建的二層小樓。

“面面，以後你有單獨的小房間了。”

東張西望的面面聽到有喊自己的聲音，好奇地看過去。

尤利西斯笑著說，“在二樓，有個小陽臺的，好不好？”

面面拍拍小爪子，像是捧場的鼓掌。

尤利西斯莞爾，伸手戳了戳面面肉嘟嘟的小臉，“寶貝，你就和你爸爸一樣愛笑。”

面面憨憨地笑了起來。

尤利西斯收起圖紙，他借助樹上橫生出來的樹枝跳到了更高處，距離地面已經有二十米。登高望遠，這邊的視野更加開闊，能夠俯瞰草原，遙遙地可以看到一條大河滾滾向東，可以看到河邊展翅而飛的水鳥，還能夠看到奔騰的羚牛群準備從淺水處過河，河裏面有大魚騰躍……“這兒很美，視野很棒，可以眺望遠方，將四周盡收眼中，也不會有人來打擾。”

尤利西斯可以肯定，有容奕的食堂就像是磁鐵一樣凝聚著貝蘭德的人，這兒未來會有很多的變化。人多嘈雜，以後就沒有這麽安靜了。

“面面，你覺得怎麽樣？”

坐在搖籃裏的面面抓著自己的小腳丫，他沒有覺得這麽高很可怕，反而因為視野的開闊而驚訝地張圓了小嘴。

“看來你很喜歡。”

面面看向尤利西斯甜甜地笑了，“啊啊。”

尤利西斯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樹幹粗壯、結實有力，用兩到三根作為承重綽綽有餘，樹冠枝葉茂密，擋風遮陰的效果也好。他打開個人終端，對環境進行了掃描，上傳到早就找好的設計師讓對方給一個解決承重的方案。

很快，就會有一幢兩層的小樓出現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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