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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承包二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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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這頓飯持續的時間挺長,一直到下午三點一擁而來的人才徹底散去。

來的時候肚子空空、忐忑戒備,走的時候飽著肚子、掛著滿足的笑臉,陌生人之間緊張緊繃的氣氛因為同一鍋吃過飯,變得緩和了許多。大家有說有笑地散去,分開前還說下次再在食堂見面。

對食堂,所有人有了更多的期待。

期待那位笑盈盈的老板能夠做出更多與眾不同的美味。

怎麽辦?

不少人走在回去的路上悵然回頭,剛離開就覺得餓了怎麽辦?不是肚子餓了,而是精神上的空空如也。

夜晚那麽漫長,怎麽熬的過去……第二天什麽時候來!

等人走了,食堂驀然冷清了下來。

夏日的午後,林中的知了發出慵懶的叫聲,隔壁大樹上於敏繡規律的落錘聲叮叮當當,偶爾有李二出咋咋呼呼的聲音夾在其中。容奕搬了張躺椅坐在食堂的前面,悠閑自在地閉著眼睛養神。

食堂在樹下,被大樹的樹蔭籠罩,陽光透過葉片縫隙在地上落下一個又一個散碎的光斑,隨著風來,葉片輕動,光斑隨即變換著位置。

清風拂面,空氣中隱隱有花香傳來,能夠聽到蜜蜂振動翅膀的聲音。

容奕仰躺在躺椅上,雙手交握於身前,他的神情溫柔平和,不像是個未滿而立的壯年男子,反而有著遲暮老人的恬靜慵懶。

但只要他睜開眼睛,溫潤雙眼中的冷靜坦然、堅韌不拔絕不會讓人覺得這人英雄遲暮、歲月不在。時光給予人的不僅僅是變化的面容,更有性情中的從容豁達、睿智變通。

容奕覺得,現在的他可以包容一切。

“啊啊,啊啊啊。”

小孩子就和鸚鵡一樣聒噪,面面身體裏像是裝了個永動機,只要睜開眼睛就精力充沛,這邊要看看、那邊要摸摸,搖籃裏待久了要爬,爬來爬去時間長了就張開胳臂要抱,抱了還不能夠待在一個地方,他需要“座駕”四處溜達。

面面要看天,要看花,要看公雞吃蟲、要看母雞溜達。

容奕翻了個身,在躺椅上側了身裝死。

面面發出疑惑的聲音,“咦?”

他歪著腦袋,圓溜溜的眼睛奇怪地看著爸爸。

“啊啊。”面面伸出小手手指著爸爸的方向給尤利西斯看,就像是在問,為什麽爸爸不起來和我們玩啊。

尤利西斯說,“面面,你的精力為什麽這麽好?”

這絕對是發自內心的詢問!

照顧孩子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面面不嬌氣,但他活波啊。他想要去外面溜達,大大的眼睛專註地看著自己,柔弱又無辜,還充滿渴望,面對這樣的目光能夠忍心拒絕嗎?

反正尤利西斯是做不到的,只能夠不厭其煩地抱著孩子把外面那幾只雞看上今天的第三十一遍,雞都被看麻木了……

面面不懂,啊嗚啊嗚咿咿呀呀地說話,勢要和林子裏面的知了比聲音高下。

抱著孩子的尤利西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我比不上你。”

面面憨憨地笑了。

食堂那兒的容奕悄悄睜開眼睛,無聲的嘆了口氣,帶孩子比做千人席面還要累。

他心中偷偷地對尤利西斯小小的愧疚了一下,但想到面面還要去看雞,他就頭疼,還是當個甩手爸爸……

“容老板。”

調整了姿勢正準備繼續小憩的容奕擡頭看向跟前,“是陳老師啊,我在公告裏發了,晚上食堂不做生意。”

“不不,不是的。”陳老師擺了擺手,“我不是來吃飯的。”

容奕坐直了身子,“那……”

陳老師在容奕的樹墩椅子上坐下,他推了推眼鏡,鏡面折射出學者睿智的光芒,“容老板,我今天註意到你的保姆機器人用的文字是古漢語。”

肚子填飽後,被推擠到角落裏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的蹦噠了出來,提醒著陳宇文他有可能、大概率遇到了同好。

陳老師欣賞地看著容奕,不愧是把《百科全書》通讀了一遍的人,文化涵養就是不一樣。

容奕茫然,“啥?”

“你的保姆機器人,就是腦袋上有黑色條框眼睛的那個。我看到它用的是古漢語,容老板,你對古漢語也有研究對不對?”陳老師迫切地尋求著同道中人,在貝蘭德失去自由不可怕、失去名望無所謂……讓他無法忍受的就是沒法從事自己熱愛的文字研究。

他自大學時代就跟著老師研究古漢語,那些覆雜而多變的文字在他眼裏不是一個個符號,而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這些生命的背後藏著龐大的知識,是蒙塵的璀璨歷史,是他們華夏人的根基。

老師說陳宇文在學習古漢語上天賦極佳,假以時日就能夠超過老師的成就。

果不其然,陳宇文做到了,剛滿四十他就成為了古漢語研究中的扛鼎人物,鮮花掌聲環繞。陳宇文不滿足於此,他不斷研究史料,收集民間零散的古文字,一個個解讀意思,最後他竟然可以通讀幾千年前的文字,解讀出一段又一段的歷史。

原來,在地球時期華夏已經沒有了帝制,人民當家做主。

原來,那時候的華夏叫做中國,地大物博。

原來……

胸中充斥著對古漢語熱愛的陳宇文得不到回應,用力地喊了一聲,“容老板!”

容奕不解地撓撓頭,“等等啊,你說我的機器人用的是古漢語?不對吧,它一直挺正常的。小源,小源。”

履帶磨擦地面,小源過來了,先生,有什麽需要?

容奕指著這行文字對陳老師說,“有什麽問題嗎?”

陳老師不敢置信,“怎麽會,剛才明明不是這樣的,它明明用的是古漢語,我看到了。”

容奕和小源一並看向激動的陳老師,一主一仆都很無辜。

陳老師在他們的註視中激動與憤怒忽然就洩了氣,他頹喪地坐了下來,整個人都被抽走了精神氣。

容奕做不了什麽,拍拍陳老師的肩膀以示安慰,“一切都會好的。”

“唉,我寫《古代漢語詳解》用了十年,收集到的資料能夠堆滿一屋,是我的心血啊,按照書上寫的現代人也可以通讀古代文獻,有什麽不好嗎?”

陳宇文用學術的眼光看,沒什麽不好的。

但基於政|治就不美麗了,因為用《古代漢語詳解》解讀的古代文獻和現有通行的相悖。不利於上位者,那誰該進貝蘭德一目了然了。

容奕驚訝,“我們真有緣。”

陳老師,“?”

容奕,“你的書我看過,寫的不錯。”

陳老師再一次激動,猛地抓住容奕的手,“謝謝,謝謝。”

得到認可,陳老師嘴唇顫抖,眼角隱隱有淚意。

容奕扯扯嘴角,花了不少力氣才把自己的手抽回來,得到自由後他不著痕跡地甩了甩,陳老師看著文弱,力氣大起來握手還挺疼。

陳老師,“容老板,我決定要和你交朋友,雖然我們不是一路人,但我會包容你的粗俗,以後你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盡管找我,我能夠幫忙的肯定不推辭。我走了,明天再來。”

隨即,陳宇文信心滿滿,鬥志昂揚地走了。

容奕看著陳老師的背影,摸著下巴感嘆,“果然不是一路人啊,我都不理解他在想什麽。”

小源條框眼睛裏一行文字無聲地滑動了過去,是的,先生,我也不是很理解。

仔細看,這行文字古現漢語夾雜,還藏著一個繁體字,但於文字一點兒也不敏感的容奕就和瞎了一樣,覺得理所當然。

小源都想攤手聳肩了,可惜僵硬的身體沒法做呀。

容奕看了眼時間,“喲,時間過得怎麽這麽快啊,都四點半了,我做個晚飯。尤利啊,晚上我們吃粥行嗎?”

抱著面面守著公雞母雞的尤利西斯面無表情地說,“好。”仔細看,他的神情中帶著疲憊和無奈,看雞實在是太無聊了!

“咯咯。”人話還沒有學會說,先學會雞叫的面面指著地上百看不厭的雞。

尤利西斯麻木地說,“是啊,公雞。”

面面咧嘴笑,“咯咯咯。”

尤利西斯都想哭了,“你為什麽這麽喜歡看雞?”

面面無辜眨巴眼睛,“咿呀。”

尤利西斯,“你的可愛真犯規,想把你扔掉都舍不得。”

面面笑嘻嘻,拿著腦袋蹭著尤利西斯的臉。

尤利西斯無奈和煩躁的心情徹底妥協了,“算了算了,自己的孩子扔掉了還是要撿回來的。”

面面憨憨笑了,再一次扭頭去看雞,“咯咯咯。”

地上的雞就更加麻木了,整天都被小兩腳獸看,它們變得無欲無求,甚至想示範一下雞叫的正確方式。

···

容奕還是挺養生的,早飯吃的好、中午要吃飽、晚上吃得少,不時要念叨兩聲,比如晚上想要多喝一口湯溜溜縫的時候。

今天真的要養生一回,晚上喝粥,配烙餅若幹,小麥找來後這是第一次吃烙餅,醇醇的麥香不需要任何額外的搭配就能夠寬慰人的饑腸轆轆,濃濃的碳水味道。單純的烙餅又能夠精彩十足,抹點兒下飯醬,裹上一些醬肉,就能夠成為醬肉大餅,碳水、蛋白質完美兼顧。可惜了,容奕手上沒有醬,香菇牛肉醬沒有、酸豆角豬肉醬沒有、蒜蓉牛肉醬更沒有……

“可惜了這麽有勁道的餅子。”容奕感嘆,這要是有一根大蔥,他還能夠夾一夾,就和北方來的朋友教的那樣。

李二出吃得淅瀝呼啦,“哪裏可惜了?”

他覺得挺好吃的,餅子裏面放上中午的辣炒兔肉丁,好吃到想哭,因為被辣得眼淚汪汪。

容奕搖了搖頭,“你不懂,粥還有,要不要了?”

李二出忠於自己的內心,“要!”他還可以再吃兩張烙餅,米粥放涼一些正好解辣。

“碗給我。”

斜伸過來一只手出現在李二出的面前,手指修長有力,順著這只好看的手向上看,李二出看到了尤利西斯表情淡淡的臉,他的長發編成了一條辮子自然地垂在身後,鬢邊有一些碎發柔和了淡漠的表情,看起來親近了許多。

但乍一來這麽一出的李二出被嚇得一哆嗦,差點兒脫口而出說“我不要了”,最後抵不過饞蟲叫喚,他哭喪著臉,哆嗦索索地把碗交給了尤利西斯,“謝謝,給您添麻煩了,非常感謝。”

李二出又慫又饞,像是又撕了家的阿拉斯加,企圖用憨厚的身體堵住破碎的沙發,還眼巴巴地期待飯碗裏出現一條雞腿。

容奕差點兒一口粥噴出來,“咳咳。”

尤利西斯不讚成地看了眼容奕,“慢慢吃。”

“好。”容奕還未說什麽呢,李二出乖乖地點頭。

容奕,“……”

容奕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在容奕的笑聲感染下,尤利西斯彎起了嘴角。

李二出左右看了看,就連一直沒有說話的於敏繡也笑了,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跟著笑總沒有錯,“呵呵。”

大家笑得更大聲了,晚飯就是在這麽輕松的氛圍中結束,沒有任何剩飯剩菜,光盤行動執行得非常到位。

星際時代造房子如同搭積木一樣,框架很好弄,食堂隔壁樹上已經有了一個房子的大致輪廓,晚上於敏繡和李二出就睡那兒,不回以前的住處了,等樹屋徹底做好,他們就正式成為容奕的鄰居。

容奕扛著小面面上樓,柔軟的孩子被爸爸夾著腋下提著,雙腿懸空,他一點兒也不害怕,反而興奮地蹬腿,咯咯咯笑個不停,大有讓爸爸來點兒更刺激的。

容奕覺得奇怪了,“為什麽我覺得面面笑得有點兒像雞叫?”

不提還好,一提尤利西斯就覺得額角青筋直跳,“他一天要看幾十遍的雞,有時候還要掙紮著摸兩下,我沒讓他摸。”

容奕,“啊,我都不知道。”

容奕反思,最近他對面面不怎麽關心啊,這絕對不行,要改要改。

他轉念一想,兒子老是看雞更加不行,“明天吃**。”

尤利西斯讚同,“行。”

樹下休息的小公雞小母雞覺得有點兒冷,不安地咯咯幾聲。

吃雞是一件大事兒,容奕一臉嚴肅地說,“有人送來了板栗,明天板栗燒雞。或者你想吃味道重一些的,大盤雞怎麽樣?”

“大盤雞?”

“用大盤子裝的雞。”容奕認真地解釋。

尤利西斯,“……”

他覺得容奕在耍他,並且他有證據。

容奕故意地說,“或者重慶雞公煲。”

尤利西斯瞥了容奕一眼,大有容奕再說,他就搶過面面然後踹容奕一腳的打算。

容奕說“地球時期的華夏有個城市叫做重慶,是個魔幻8d城市……當然,雞公煲和重慶無關,它是一個叫做重慶的人做的。”

尤利西斯沈默地聽著自己的知識盲點,他不知道重慶在哪裏,不知道8d魔幻是什麽,不明白雞公煲和重慶的淵源,但他看得出來此時此刻的容奕有著傾訴的**,悵然和懷念在容奕的眼中交織,慢慢的融和為歲月的沈澱。這讓尤利西斯有片刻的慌亂,覺得近在咫尺的容奕卻遙遠如天涯。

他們都有秘密,心照不宣。

可是尤利西斯發現,容奕的秘密比他的更為深邃、迷離……

“咯咯咯~”面面的笑聲打破了兩個大人奇怪的氛圍,小家夥踢著的腿忽然肌肉緊繃用力、揮著的小手握起了拳頭,不一會兒宣軟的包子臉皺了皺之後隨即放松。

容奕大叫,“容面面,你拉粑粑了!”

面面,“咦?”爸爸喊他幹啥。

容奕夾著臟面面著急往上走,“誰說小嬰兒拉粑粑不臭的,我看這麽說的人鼻子都壞掉了。臟面面,你現在臭臭的。”

面面老無辜了。

落後一步的尤利西斯眉頭微蹙,他喃喃自語,“小嬰兒的粑粑不臭?”

他很顯然是想到了什麽,連連搖頭,“容奕哪裏聽來的,這簡直是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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