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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心事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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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源澗——我們來了!”

桃源山莊門口,上官思思興奮地跳上了馬車,隨後,心心公主和許夢喬也跟著上了馬車。

軒轅一揚和上官鴻飛檢查了一遍郊游需要的吃食和用具,確定萬事俱備了,方坐在馬車的車轅處,揚鞭出發。

近日來,心心公主幾乎日日在桃源山莊的桃林中獨自徘徊流連,她雖什麽都不說,大家還是看得出她在思念桃源澗,因此,軒轅一揚便提議一起去桃源澗郊游,即可解心心公主的思念之情,也可順便游玩賞景,親近自然,一舉多得,提議一出,便得到大家的一致讚同,故而,積極準備,欣然前往。

馬車還未行出多遠,迎面碰到一位黃裙少女,之後,便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軒轅一揚愁眉苦臉地長嘆一聲,勒緊了馬韁。

“我來的太巧了,你們要去哪兒,我也去!”柳盈盈嫣然淺笑,弱柳扶風般擋住了大家的去路。

柳盈盈本就與大家不甚和睦,若是跟著去了,一定會鬧得不愉快,軒轅一揚急忙溫聲安撫:“盈盈,我們要出去辦正事,等辦完事兒回來一定陪你去玩兒!”

柳盈盈掃了一眼馬車,挑眉不悅:“還騙我,辦正事用得著你們所有人都去嗎?看你們準備了這麽多的東西,就知道你們是去郊游的!”

軒轅一揚無奈,知道瞞不過她,以她的個性,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索性一拉馬韁欲朝另一方向而去。

柳盈盈反應極快,像似早猜到軒轅一揚會逃,疾步跑上前去,張開雙臂攔在了馬車的前方。

軒轅一揚一驚,急忙用力勒緊馬韁,在距離柳盈盈一尺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驚險無比,“盈盈,你不要命了!”

柳盈盈氣呼呼地攔住去路:“今天你們不帶上我,就哪兒都別想去!”

大家都是無奈,只好紛紛下車,上官思思氣沖沖地走到柳盈盈面前,鼻子對著鼻子喊道:“你是跟屁蟲嗎?幹嘛總跟著我們?”

柳盈盈一臉不屑地瞪了她一眼,側身上前拉住了軒轅一揚的胳膊,“我才不是跟著你們,我是跟著一揚呢!一揚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軒轅一揚真是怕死柳盈盈了,擡眸怯怯看了一眼心心公主,急忙將胳膊從她的手中抽了出來,幹笑了兩聲:“盈盈,這次真的不能帶你去,下次吧!下次一定帶你去,好嗎?”

“不行,你就騙我,我都好幾天找不到你了,你總躲著我,今天除非帶上我,否則就是死,我都不會放你走!”柳盈盈越想越覺得委屈,眼淚直在眼圈裏打轉兒,然後就死死抱住軒轅一揚的胳膊,任他怎麽掙紮都不松開。

“讓一揚陪盈盈吧,我們出發。”心心公主的目光在軒轅一揚的胳膊上淡淡掠過,留下一句話,轉身走向馬車。

軒轅一揚一下子急了,用力掙開柳盈盈,掠身上前拉住心心公主:“心心,你不能把我一個人丟下呀!”

心心公主嗔他一眼:“你也不是一個人啊,不是有盈盈陪你嗎?”。

“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陪你去嗎?少了誰都不好玩兒不是嗎?”軒轅一揚一邊軟語勸慰,一邊給上官鴻飛和許夢喬使眼色,示意他們幫忙求情。

柳盈盈眼見軒轅一揚對待心心公主種種,心中又怨又忿,又委屈又不甘,上前狠狠拉開軒轅一揚:“你幹嘛對她那麽好,你何時對我這般溫柔過?我不許你對她好,我不許!”

軒轅一揚無奈嘆氣:“盈盈,別鬧了,行嗎?”

柳盈盈戚戚看著他,他看她的目光永遠都像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有無可奈何,有哭笑不得,有縱容原諒,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柔情愛憐,她不甘心,是她先遇到他的,她的心裏滿滿的都是他,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如此漠視她。

目光轉向那個白衣似雪的女子,一瞬間,眼中深處有什麽東西燃燒起來,燒得她全身上下疼痛難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飛奔上前狠狠推開那個女子,她不要看到她,不想看到她,這個世界……本就不應該有她。

心心公主無意間看到柳盈盈目註軒轅一揚的眼神,不由得心中一震,一種近似迷戀的目光,卻糾結著那麽多的疼痛哀傷,像似沈溺在一片無望的沼澤裏,越是掙紮,越是淪陷,一時間,她整個人都恍惚了,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心頭卻忍不住一陣一陣地疼起來,疼,怎麽會疼?為什麽會疼?她不知道。

茫然不知所措時,不想竟被柳盈盈猛地大力一推,她心下沒有絲毫防備,一個踉蹌就倒在了地上。

“心心——”

大家一驚,急忙上前扶起她,焦急地問:“心心,有沒有傷到哪裏?”

她像似許久沒有回過神兒來,視線慢慢轉向柳盈盈,怔怔搖了搖頭。

軒轅一揚眸色陰沈,終是忍不住低喝一聲:“柳盈盈,請你馬上離開這裏!”

柳盈盈淚光盈盈,緊緊咬著唇:“你為了她竟對我發脾氣,以前的你,從來都沒有對我發過脾氣。”

軒轅一揚聲音沈沈:“以前的你,雖然任性,卻還不至於蠻不講理,可是如今,你怎麽會變成這樣,盈盈,你該長大了。”

柳盈盈氣得胸口不住起伏,緊緊咬唇逼回了眼淚,指向心心公主喊道:“心心公主,都是你這個狐貍精迷|惑了一揚,他才不喜歡我的。自從你出現以後,他就不再理我了。我早就看你不像人,你是個狐貍精,你是個勾|引男人的狐貍精!”

她越罵越來勁兒,一個巴掌就揮向了心心公主,軒轅一揚正欲出手格開,心心公主卻早他一步,握住了柳盈盈的手腕,霎時,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想打我,就算再練上一千年的武功,你也不是我的對手。”心心公主氣極反笑:“我告訴你,你喜歡一揚,是你的事情,一揚喜不喜歡你,是他的事情,如果你真有那個本事讓一揚喜歡上你,就是出現一千個心心公主,一萬個心心公主也幹涉不了你們,別在惹我了,柳盈盈。”

心心公主一把甩開了柳盈盈的胳膊,側身看向軒轅一揚,神色漸冷:“以後你的事情不要再把我牽扯進去,別讓我心煩。”轉身消失在山莊深處。

“心心……”軒轅一揚欲追去,卻被柳盈盈一把拉住,身後傳來她低低央求的聲音:“一揚……別走。”

“盈盈,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軒轅一揚的聲音淡得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也沒有再看她一眼,慢慢掙開她,掠向山莊。

“一揚……”柳盈盈保持著被軒轅一揚掙開的姿勢,目光癡癡地望著山莊深處,從水光盈盈到黯然一片。

“柳盈盈,我們一天的好心情全被你搞砸了,你真是個掃把星!”不知道沈默了多久,上官思思突然反應過來,然後就怒了。

“你們桃源山莊的人就會欺負人,我討厭你們!”柳盈盈被上官思思嚇了一跳,驚回了思緒,氣得狠狠推開她,憤然跑開。

上官兄妹相視一望,異口同聲:“我們討厭她才對。”

“也是個癡心人,只是她還不懂,感情的事情,不是一廂情願。”許夢喬望著柳盈盈的背影輕嘆一聲,又望向莊內,秀眉微蹙:“也不知道心心和一揚怎麽樣了?”

三人剛走到西院就見軒轅一揚一個人坐在不遠處的亭子裏,四周桃花灼灼,絢爛得鬧人,他斜倚在木椅上的背影卻顯得孤零零的蕭索寂寞。

三人不解,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走了過去。

許夢喬輕聲問:“一揚,心心呢?”

軒轅一揚一寸一寸將視線投向心心公主的房間,神色說不出得繾綣溫和,竟讓人忍不住生出幾絲心疼:“心心說想一個人靜一靜,不讓我去打擾她,可是我不放心,只能在這裏陪她了。”

三人眸中一動,互看一眼,轉身走開。

走出院子,許夢喬嘆道:“一揚對心心的感情如此真摯濃烈,心心何時才能明白呢?”

上官鴻飛嘆道:“唉!一揚算是徹底栽到心心的手裏了!”

“我就說嘛,他們兩個真的會把人急死,你們還不信。”上官思思故作老成地嘆氣,忽地瞥了一眼上官鴻飛和許夢喬,唇角立刻浮起一抹壞壞的笑:“你們兩個就比他們好多了,你們根本沒用我們著急,就栽到彼此的手裏了。”

許夢喬俏臉瞬間就燒成了落日餘暉,急忙別過臉去偷掩羞澀,上官鴻飛一把掐住了上官思思的後頸,笑道:“你這個臭丫頭,竟欺負到自己哥哥的頭上了是不!”

“癢……癢……”上官思思一邊笑著一邊求饒:“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夢喬,快救救我呀!”

許夢喬含羞淺笑:“好了,饒了思思一次吧!”

“看在夢喬為你求情的份兒上,我就饒了你這一次,下不為例。”上官鴻飛的目光溫柔掠過一旁的許夢喬,笑容愈發明朗,慢慢松開了手。

上官思思恢覆了自由,立刻跑到老遠的地方,喊道:“還是我的嫂子好,壞哥哥,壞哥哥!”

上官鴻飛蹙眉搖頭,一臉無奈地看了看許夢喬:“這個妹妹呀,我真是拿她沒辦法!”

話雖如此說,骨子裏,他還是很欣慰的,他真的希望妹妹永遠都是這樣天真爛漫、活潑開朗的樣子,永遠開心,不要因任何事情而改變。

相比之下,許夢喬雖然比上官思思小一歲,心智卻比上官思思成熟,那是因為她受盡了生活的苦楚折磨,命運的磨礪考驗,讓他怎能不心疼?怎能不憐惜?怎能不生守護終生之心?

目光幽深地徜徉在她們之間,於他而言,她們是如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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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的光線漸漸黯淡,整個屋子都被鍍上一層朦朧的暗金色,不知不覺間,整個世界都彌漫了一種淡到了極致的憂傷,一點一滴填充了她空白了一整日的腦海,慢慢攢成思緒。

驀地一低頭,手中是一個花繃子,純白的錦緞上花開半朵,被落日霞光染上一層金色,半朵蓮花灼灼盛開,花瓣一片一片蔓延,蔓延到她的心間。

整整一天,她像似想了許多事情,又像似什麽事情都沒有想,心裏有些酸,有些痛,又有些煩躁。

是的,一大清早被人罵是誰心情都不會好,可是,她只是因為這個嗎?那為什麽她記不清柳盈盈罵她的內容,卻清晰記得她看著軒轅一揚時那種哀怨癡戀的目光,竟像似塗毒的箭矢,刺得她眼底心底都痛。

她狠狠丟掉花繃子,死死捂住心口告訴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世間的很多事情,她不需要想明白的。

目光掠過黃昏中的花開半朵,眸中慢慢浮起一抹笑意,竟閃著盈盈的光亮,軒轅一揚早晚都要娶妻成家的,她要習慣身邊沒有他,甚至……習慣身邊沒有所有人,手指輕柔地拂過花瓣,苦澀一笑:“恐怕我陪你們的時間……用不上一百年了。”

一整天都沒有吃飯,雖然不餓,也要吃些的,否則,大家要擔心了。

剛剛打開|房門,一個白影迅速閃到眼前,她像似習慣了,也沒有幾分吃驚。

“心心,是不是餓了,我們吃飯去吧!”軒轅一揚一臉明朗的淺笑,聲音異常輕柔,像似怕驚到了她,更像似怕惹惱了她。

心心公主微垂著眼眸,看到他的白底雲紋靴面沾著多片桃花花瓣,眼角餘光瞥向他來時方向,猜想他多數一整日都在前面的小亭子裏守著,集聚心頭一天的不愉快一下子散了大半,隨後一種貌似心疼的東西一波一波在心底翻騰,忍著隨之心疼一起泛起的五味雜陳,低低“嗯”了一聲,也不擡頭,徑直朝大廳而去。

軒轅一揚也不敢多言,怯怯跟在她的身後,一同去往大廳。

晚飯間,大家都知道今日心心公主和軒轅一揚鬧得很不愉快,上官鴻飛就故意說笑話給大家聽,心心公主心思不集中,思緒又有些紛亂,怎麽努力都笑得不自然。

軒轅一揚見心心公主仍是不開心,自然也開心不起來,大家見他們二人都不開心,也笑得很沒勁,晚飯,頓時沒了氣氛。

心心公主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致,隨便吃了幾口飯菜,借口說有點兒累了,想早些休息,最先退下。

心心公主不吃了,軒轅一揚也沒了胃口,隨後也找了個借口退下。

眾人望著他們的背影無奈嘆氣,上官鴻飛不想爹娘過於擔心,忙給二老夾菜:“沒關系,他們兩個人經常吵架,我保證明早他們肯定和好如初。爹、娘,今晚的飯菜都是夢喬的手藝,你們一定要多吃一些。”

許夢喬和上官思思也急忙附和:“是啊,一定要多吃一些,不用擔心他們,他們一會兒就好了。”

孩子們一片孝心,二老心下寬慰,晚餐繼續。

軒轅一揚追出去時,心心公主已經走出很遠了,連喊了幾聲,見她都不理會,心下一急,淩空一躍落到了她的面前:“心心,你別這樣行嗎?我知道今天你因我受了很大的委屈,可是你心裏不舒服就說出來嘛,這樣憋著會憋出病來的。”

心心公主到底心裏還是有氣,憤憤瞥了他一眼:“病了有什麽不好,死了才最好呢,少了我這個狐貍精,你們豈不是很自在。”

軒轅一揚蹙眉:“心心,你怎麽能這麽說自己呢?”

心心公主擡頭看他,眸光竟帶著幾分清冷:“我喜歡怎樣說就怎樣說,不關你的事。”

軒轅一揚眸中閃過一絲黯然,默默看了她一會兒,嘆了口氣:“心心,你真的要折磨死我嗎?”

心頭猛地一痛,他古潭般幽深的眼眸沈澱著太多的情緒,她想懂,卻又不敢懂,眸中極快地閃過一絲慌亂,忽視掉跳得毫無規律的一顆心,閑閑望向桃林深處,輕笑一聲:“笑話!殺人,我不感興趣,想死,找其他的方法去。”

軒轅一揚側身偷偷看了看她的神色,確定她真的不生氣了才釋然一笑,佯裝委屈地說道:“那你真的舍得我去死嗎?”

心心公主悠閑地倚在廊柱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那好像是你自己的事情,關我什麽事?”

“好,那我現在就去自殺,看你管我不!”軒轅一揚倒似真的生氣了,眸中一暗,就朝大門方向而去。

心心公主神色自若,靜靜看著也不去阻止,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方狡黠一笑,飄身落到門前,關閉大門,插上門閂,動作一氣呵成,宛如行雲流水。

“你最好是找一個好的方法,因為我實在是不喜歡見血。”她慢悠悠地吩咐了一句,轉身優哉游哉走了。

昏黃的夜色中,高大的院墻外,傳來了軒轅一揚痛心疾首、傷心欲絕的吶喊聲:“心心,你好狠的心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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