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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END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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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升起,當一臺臺電腦散開滿屏璀璨星光時,網絡茶館裏揪著一整晚心的人們全都大松一口氣。

“這場仗打得真是過癮!”一個滿臉青春痘的游戲宅男握拳對身旁人興奮道:“最後一擊到底是誰啊,那一擊也太漂亮了吧,裝備雖然不怎麽樣,但是對時機的掌握簡直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你說的是那個拿雙槍的紅衣女吧,ID好像是‘cleaner’,我打賭那是個人妖,女的哪有這麽犀利的微操技術。”

“cleaner?殺手嗎,這名字酷斃了啊!”

阿文在心裏長嘆一口氣,她敲了一整晚鍵盤才找回從前的手感,不過努力也沒白費,她找到了適合她的謀生手段。不過仔細想想,他們這些同一個村塾出來的同窗似乎沒有一個是幹正經營生的。假發和高杉成了恐怖分子,銀時表面看算是個社長,其實幾乎是無所事事,這樣比較起來,半吊子的“職業玩家”也還算是個比較靠譜的職業。

不過她得先想辦法賺錢買臺電腦。

雖然依舊沒錢也沒住處,不過阿文還是很開心,比去江戶電視臺上班要開心得多。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窮得只剩下快樂”。假發和銀時估計也是這樣。她走出網絡茶館,迎著晨間暖暖的陽光,將那些或驚嘆或嫉妒或揣測的言語拋在身後。經過河堤時,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忽然開口叫住她。

“果然頭上戴著舊的菊花細工發簪呢。”女子欠了欠身。“你就是我先生說的‘美和子’吧。”

“你是?”阿文眨了眨眼睛,疑惑問道。

“忘記自我介紹了,你好,我是長谷川初。”

長谷川?是那位長谷川先生的妻子吧,阿文心說。

“其實我先生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不過這些天一直都沒找到你,很抱歉——”

……

阿文沒想到,長谷川自己還在住紙盒時,就替她找了房子。那房子是他和他的妻子沒搬家前住過的小公寓,阿初執意要以很便宜的租金租給阿文,阿文卻有些不好意思,因為租金實在是太便宜,平均算下來每周才一本《jump》的價錢。可就是這麽低的租金,讓阿文覺得沒法接受。

承這麽大的人情,她該怎麽還?

“其實公寓擺放了不少花花草草,我一直都想找個人照顧它們,現在正好有現成的不是皆大歡喜嗎?”阿初眨了眨眼睛,笑道。

話說到這種程度,再拒絕就不太好了,阿文只是在心裏埋下對長谷川夫婦二人的感激,跟著阿初去看房子。公寓位於新宿,面積不大,不過完全足夠一個人住。房子看得出是曾經精心布置過,似乎因為特意打掃過,顯得窗明幾凈。陽臺擺滿了花草,有許多阿文都叫不出來名字。

“這個房子是我和我先生結婚前買的,那時候還沒什麽錢,後來我先生他官越做越大,我們就搬到了大房子裏。”阿初說著這句話時,表情柔和,眼底還泛著笑意。

“其實有時候想想,我們在一起最開心的時候,都是在這小房子裏。錢越賺越多,官越做越大,等搬家後才發現,周圍反而空蕩了,連穿堂風都冷的可怕。”

阿文安靜的聽著阿初用略帶遺憾的懷念口吻說著從前的事,她沈默良久,原本想問的話不打算再問出口。這夫妻倆大概是明白對方的,也就無需她這個外人多說什麽了。

“那麽這些花草就拜托你了,美和子。”

“沒問題,交給我吧。”

……

阿文過了很長時間早出晚歸的生活,她想買臺配置好一點的電腦,找份零工來錢要比天天在網絡茶樓蹲著快一些。她做起了名副其實的“cleaner”,給寫字樓和商業大廈打掃衛生,再臟再累也豁出去了。晚上又會在網絡茶樓呆上一段時間,培養游戲裏那個名叫“cleaner”的小小紅衣雙槍手,看著衣袂飄飄的紅衣女槍手,阿文的思緒總是會飄到攘夷戰爭上。

她苦中作樂的想著,如果有一天有人問她做什麽工作,她說“cleaner”時,別人會把她當成殺手還是清潔工。

想必那個人的表情一定會很逗。

阿文想著銀時可能會出現的表情。他大概會滿臉冷汗嘴角抽搐,嘴上說著“原來是清潔工啊,我沒聽錯,一定是清潔工吧”這樣的話給自己洗腦,心裏卻覺得一定是殺手。阿文被想象中銀時的慫樣逗笑,笑過後再次提起拖把,一下一下努力刷著廁所便池。

就這樣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忙碌一天又踏著閃爍的星光回到住處。她現在住的公寓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沒有添置其他任何東西。室內的物品擺放阿文也完全沒有動,在她的心裏,這個房子是長谷川夫婦的美好回憶,如果她改變這裏,也就破壞了這份回憶。

平靜的生活差點讓她以為,也許一輩子都會這樣度過。不過每當想到一輩子,她又會一次次對自己說,如她這樣的“美和子”,真的會有“一輩子”的概念嗎?

許是上天看不慣她這麽平靜,她竟然遇上了真選組的小惡魔沖田。看他倚在網絡茶館門口的樣子,似乎是在特意等她。

“最近晚上有試刀殺人狂,吉田小姐最好不要在晚上游蕩哦。”沖田睜著一雙看似純良的紅色大眼睛,拉著平平的語調,聽上去沒什麽幹勁。

“哦,多謝提醒。”雖然這樣說著,其實阿文也沒太在意,她是戰五渣沒錯,不過打不過可以跑。

“哦還有件事。”沖田豎起食指:“你上次申請封存案底的事情,蛋黃醬控說已經辦好了,關於你在just we工廠的事情真選組全體都會三緘其口。”

上一次在真選組,阿文表明她是報案人時,曾申請在整個案件中把她的名字抹去,她的理由是怕攘夷志士的報覆,這個理由聽上去很合理,為了保護證人,真選組便封掉她的案底,從此以後任何人來問都是“查無此人”。其實阿文防的人只有銀時一個。從某方面來講,銀時這個人其實很敏銳,萬一有什麽懷疑,只要去真選組一問,她就會暴露。

“那麽,下次再見時希望吉田小姐你能繼續悲劇那個蛋黃醬控,我們一起努力一定能把他幹掉。”沖田對阿文的好感,大概也來自於她能悲劇土方。

阿文掛著滿臉黑線:“那個……沖田君,其實我和多串先生沒仇,真的。”

“是嗎,那太遺憾了。”沖田聳了聳肩,沒再說什麽就轉身離開。阿文也如往常一樣踏著夜色往家走。剛拐過一處巷角,她忽然聽到遠處傳來一個少年的高聲喊叫:

“銀桑——!!!”

——最近晚上有試刀殺人狂,吉田小姐最好不要在晚上游蕩哦。

阿文突然有種心臟漏跳的危機感,她瞳孔瞬間擴大,沒有任何遲疑的往聲源處跑。

……

此時銀時的木刀剛剛折斷,岡田似蔵用手中紅櫻一把刺進銀時的胸膛,將他釘在橋洞下。

銀時一口血噴了出來。

岡田手臂上,紅櫻探出如同蟲子一般仿佛活著的東西,隨著他的心臟跳躍抖動。

“什麽士道,什麽節操,武士不需要那種無聊的東西,武士需要的只有劍。劍已經斷了的你們已經不是武士了,軟弱的武士從這個國家消失就好。”岡田似蔵翹起一邊嘴角,加大力氣將刀往銀時身體裏捅。

紅櫻寬大的劍刃忽然被銀時抓住。

“劍斷了?”他擡起頭,嘴角強撐著掛起一絲笑容,半闔的赤色眼眸中目光堅定:“劍的話還有一把,早就秘藏起來的另一把。”

在銀時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新八從河堤跳下,一刀切斷了岡田似蔵的右手臂。

“啊呀呀,我的手臂都被砍掉了,你下手還真狠啊小弟弟。”岡田似沒有痛覺一般,語調甚至還帶著調侃和諷刺。

“你再近前一步試試!”新八豎著刀擋住重傷倒地的銀時前,目光堅定,以守護的姿態站在岡田似蔵對面:“下次就砍下你的左手!”

“新八,我就知道你一定能做到的……”銀時聲音虛弱的說出這句話,便失去了意識。

“銀桑!!!”

岡田似蔵不為所動的撿起被新八打落的紅櫻,慢慢朝新八走去。他舉起紅櫻……

“啪——”

一塊石頭砸上岡田似蔵的腦袋。有血順著他的腦袋緩緩留下。

“如果我手裏有槍,現在你已經是一個死人了。”阿文站在河堤上,語調平平,面具後面的眼睛裏卻燃起熊熊火焰:“即使世界上最後一把劍都折斷——”

阿文將手擺出一個舉槍的動作,食指尖筆直平穩的指著岡田似蔵的腦袋:

“也還有我這支槍在!”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五訓:傲嬌就是,嘴裏說著討厭討厭,其實是喜歡喜歡

阿文很生氣很生氣,胸口有一團怒火在張牙舞爪的燃燒。那個失憶她都舍不得敲一下的銀時,此時竟然被人捅的像個破抹布一樣倒在地上。

我家捧在手心的毛茸茸也是你這個小混混能捅的嗎你這個混蛋!

不可原諒,實在是不可原諒!

“少年,還楞在那裏做什麽,帶著他快走。”阿文眼睛一眨不眨緊盯著岡田似藏,頭也不回的對新八說道。

“可是——”

“別磨蹭了,你身後護著的那個人還等著你包紮急救呢。”

“……多謝,也請一定小心,他的刀很危險。”

新八有些擔憂的看了阿文最後一晚,扶著已經失去意識的銀時踩著水花離去。僅剩下阿文和岡田似藏對峙。阿文聽著銀時和新八漸漸跑遠的聲音,覺得心口松了松,隨之而來卻是更加緊張的心情。

沖動是魔鬼,阿文光顧著耍帥,可是手裏沒有槍啊,單純近戰她估計連志村新八都打不過,如果不是專項訓練過速度,阿文可能在剛上戰場時就□□掉了。不過好在此時的她是死不掉的,那麽在她“死前”應該可以教訓一下這個不可愛的後輩吧。

“哦呀哦呀,很刺眼啊,為什麽除了桂、白夜叉和那位大人外,還有如此刺眼的人?”

“桂?”阿文皺了皺眉,“你認識他?”

“不止認識,我還殺了他呢。”岡田似藏語氣裏似有得意:“說起來,那家夥的發質真不錯,像個女人一樣。”

阿文瞳孔縮了縮,她拳頭緊緊捏起,又隨之松了松:“假發才不是你這種雜魚能打敗的。”

“哦呀哦呀,你和白夜叉說了一樣的話呢,小姑娘,你到底是誰呢,讓我猜猜……”岡田似藏動了動鼻子:“你身上有和他們一樣的味道,是攘夷時期的同志吧。”岡田似藏用的是陳述句。

“呵,同志?”阿文輕笑一聲,隨著下一句話,她把手中的石頭盡數扔向岡田似藏,隨之身體迅速後退。

“我們才不是那麽單純的關系呢!”

不能正面對敵,她現在手裏什麽武器也沒有。

就在阿文迅速後退,順手從水裏撈起銀時斷掉的洞爺湖時,視線裏岡田似藏的身影忽然消失,身後出現一把紅色妖刀,阿文後背瞬間被妖刀貫穿。

阿文噴出一口血,她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看著紅櫻的刀尖和與紅櫻連接蜿蜒至岡田似藏斷臂處交纏如同蟲子一般的青色管道,最終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餵餵,這哪裏是刀,武士的刀長得才沒這麽惡心……”

說完這句話阿文倒在河水裏,水花四濺,只能靠聽力的岡田似藏看不見阿文夜色下黝黑清亮的眼睛。阿文握緊斷刃,狠狠戳向岡田似藏身體,被岡田及時阻擋,原本戳向岡田心臟的斷刃下滑,戳透岡田的腎臟。

“你捅了他,我就讓你做不成男人。”

這是阿文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句話。

……

銀時做了一個夢。

夢裏高杉的臉與岡田似藏的臉不斷在變換,最後高杉一刀捅進了他的身體。在朦朧中掙紮時,他無數次聽到一個聲音。

溫柔而堅定的女孩子聲音。

——銀是一種純白色有光澤的美麗金屬,具有延展性,它的導熱功能在所有金屬裏是最好的。銀這種金屬時間長可以被氧化,氧化後會讓人覺得臟兮兮的,但只要用牙膏這種廉價的東西擦一擦,就會變得和最初一樣幹凈透亮。這個銀就是你名字裏的銀,所以阿銀也要成為一個具有延展性,能導熱,雖然會蒙塵,但擦洗之後依然會亮晶晶的美麗的大人。

——我救不了自己,救不了所有人,但我救得了你。

——即使這世界上最後一把劍都折斷。也還有我這支槍在!

……文……阿文……

銀時剛想拉住那個漸漸走遠的背影,那背影卻瞬間消失,他眨了眨眼睛,萬事屋的天花板映在他赤紅的瞳孔裏。

……

阿文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榻榻米上,身上還妥帖的蓋著一張白布。她坐起身,布單從她身上滑下。有淡淡的煙草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似乎是哪個抽煙的人曾在這個房間呆了許久。阿文轉頭環顧,這間屋子很大,也很空,窗子開著,隱隱傳來水花拍打的聲音。

門口傳來腳步聲,聽上去很輕,應該是一個女孩子。阿文想了想,覺得她還是繼續裝沒醒過來比較好。她重新躺好,將白色布單蓋回自己身上。

障子門被拉來,那個女孩子走進屋內,嘴裏還嘟嘟囔囔:“這個女人到底是誰啊,死了就死了,晉助大人為什麽還要我來給她做清理啊?”

晉助?原來是矮……高杉那家夥的地盤。

就在阿文這樣想的時候,女孩掀開白色布單,伸手要脫阿文的衣服,阿文一驚,一把抓住女孩的手腕,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女孩驚叫出聲,甩開阿文的手就往房間外跑。

哎呀,她忘記自己現在是個“死人”了。

阿文苦笑著想,看了看自己破了一個窟窿又被血染紅的衣服,繼而將目光投向女孩扔掉的衣服,那是一件很漂亮的紅色和服,顏色很熟悉,和她當年的軍服和哥哥做給她的七五三和服一樣。

看這情形,那個拿著紅刀的瞎子一刀捅了她後,以為她死了便把她帶到這裏,似乎是想確認她的身份,而高杉則是以為她“又一次”“死了”。

阿文忽然覺得,做她的同學也是夠倒黴的,得面對好幾次她的“死亡”,所以說,她才不願意見這些老熟人啊。而她覺得自己也很倒黴,遇見阪本辰馬,結果被他坑得墜了機;遇上桂小太郎,差點被炸死在真選組的警車裏;遇上高杉……不,還沒遇上高杉,就被他屬下捅了,當年一起長大而且活到現在的人裏,就剩下銀時沒給她添堵,這讓她稍感欣慰。

雖然阿文不想面對現實,不過聽著屋外熟悉的腳步聲,阿文心說這次是不得不與某個人相認了。第一個認出她的人阪本辰馬,過程可以說是心照不宣的無言感動,阿文始終沒想到第二個會是高杉。

當紫色金蝶的和服一角出現在門邊時,不知怎的阿文忽然想起曾經哥哥教大家作漢詩時的場景。彼時高杉尚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和開懷笑顏,可是如今,他卻帶著獨眼眼底的冰冷和嘴角微揚的譏誚出現在阿文面前。

那個也曾開懷大笑的小少年去哪了呢?

正當阿文有點晃神時,高杉先開了口:“村塾那個墓碑算是白立了,剛剛我本來還想把你的屍體扔給銀時,你醒了倒是省了我的事。”

高杉的聲音似乎是打破了許久不見的沈默,阿文忽然就淡定了。

“矮……高杉,那小姑娘跑出後半天才聽你磨磨蹭蹭走過來,別裝淡定了,知道我活著明明你也很吃驚吧,快承認你很吃驚吧,咱這麽些年交情我是不會笑話你的。”

其實這麽多年沒見,阿文最應該說的是一句“別來無恙?”,可話到嘴邊她又改了口。她就是看不慣高杉這個死樣子,銀時給她立碑的事情她避過不提,故意撿不好聽的話激他其實也是想看看,他身上還有沒有從前的影子。

如果是從前的高杉晉助,這個時候,他大概會頂著額頭青筋,罵她“別把本大爺想的和你這個蠢貨一樣”然後仿佛不經意但其實內心很關心的問她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是現在的高杉晉助只是冷笑一聲,隨意的靠在窗邊,點燃了煙鬥。

這家夥是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啊?這拿著煙鬥的高貴冷艷太刷存在感了。

阿文心說,卻又忽然想起剛醒來時那一屋子的煙味。絲絲縷縷的煙霧氤氳在空氣中,高杉大半張臉都隱藏在朦朧的霧氣裏。

“是啊,有點吃驚,不過那又如何。你的死活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我沒那麽多時間關心無聊的事情。”

阿文忽然覺得有點心酸,卻並不是為自己,她彎彎嘴角,強撐起微笑。

“啊啦~高杉你也太無情了吧,能不能再無情點,當做不知道我還活著的事情,別告訴銀時和假發。”

“呵,選擇獨自支撐嗎?”高杉側過臉,只剩下一只的碧色眼睛看著阿文:“和那家夥討厭的地方一樣。”

高杉的語氣似乎沒什麽多餘的含義,可阿文動了動眼珠子,不知怎的心情忽然好多了。“哦,我知道,傲嬌嘛,嘴裏說著討厭討厭其實是喜歡喜歡吧,是不是,高~杉~君~”阿文眼睛亮晶晶,沒忽視高杉有一瞬間被噎住的表情。

高杉將身子轉向窗子,倚著窗柩吐出一口白煙,被阿文噎了一句他也沒惱,只是語氣漠然道:

“既然醒了,就下船去。”

“哦,原來我在船上啊,這是你的船?”阿文仿佛才發現這點一般,彎著一雙笑眼道:“果然富二代就是不一樣,咱們這些同伴就屬你和龍馬哥混得最好。”說完這句話,阿文睜大眼睛,有些緊張地盯著高杉。

“同伴?”高杉轉過頭,似笑非笑,看著阿文的獨眼裏似有嘲諷:“你未免自視太高,如果你不是姓吉田,早在岡田把你帶回來時我就會你的‘屍體’扔到海裏去。”

這次輪到阿文噎住。她轉了轉眼珠子,轉移話題:“聽說假發在你這裏,真的假的啊?”

“呵,這麽多年不見,你智商下降了嗎,吉田文?”高杉嘴角微微翹起,阿文在他的笑容裏看到些許瘋狂:“那個把你捅對穿的屬下應該跟你說過,假發已經死了。”

“別拿這話搪塞我,你明明知道,他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

“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高杉輕嗤一聲:“我從前覺得你也不是那麽容易死的人,可是看你現在這德行,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你覺得這樣的話你還能輕易說出口嗎?”

阿文再一次被噎住,她忿忿的看了高杉一眼,覺得他可能是在報覆她之前奚落他的事情。

“假發和銀時我都不會放過,你姓吉田,看在松陽老師面子上我不動你,快點下船吧。”

“……”

阿文捏著自己衣角,她張了張口,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高杉把話說到這種地步,擺明了要站在從前同伴的對立面上,而她的立場很鮮明,此時應該下船的,可是她卻不想這麽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無法對這個人拔劍相向,她答應過松陽。

“裏面怎麽沒有聲音?晉助大人還不出來,不是被鬼吃了吧?不不不,晉助大人那麽厲害怎麽會怕那區區小鬼。”

來島又子趴在門邊,將耳朵貼在了木質障子門上。

“也許是被女鬼纏住也說不定。”武市變平太在她身後忽然冒出頭:“也許是個可愛的蘿莉女鬼也說不定,真羨慕高杉大人。”

來島又子一聽,頓時著急,也不罵武市變平太是蘿莉控,一腳把門踹開:“恬不知恥的女鬼竟然敢纏著晉助大人,晉助大人我來救你——咦?”

屋子裏很平和,沒有又子腦補劇場裏那樣或香艷或血腥的場景,屋內的兩人隔得遠遠的,中間的空氣仿佛都要凝固一般。

她的闖入,如同在死水中投入一顆石子般,一切頓時鮮活起來。

阿文第一次清楚的看到來島衛子的臉。她忽然覺得胸口一窒,腦子也有點恍惚。

“你叫……什麽?”

來島衛子眨了眨眼睛,隨之挑起眉毛:“我為什麽要告訴你?晉助大人,這個女人是——”

“她叫來島又子,是來島衛子的胞妹。”高杉打斷來島又子喋喋不休的聒噪,對阿文說道,隨即他轉頭,對上來島又子,嘴角有點惡劣的揚起,眼中滿是戲謔,語氣卻是稀松平常:“來島,這位是你的前輩,不得無禮。”

“前輩……”來島疑惑的目光瞬間轉到阿文身上,隨即似乎明白了什麽,眼睛剎那間睜大:“你……你是上一個‘紅色子彈’?”她指著阿文,似乎因為憤怒,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你為什麽活著?!!”她掏出槍想給阿文來一發,可是因為手指顫動的太厲害,原本想射進阿文腦袋的子彈擦過阿文臉頰,只留下一道滴血的傷痕。

“身為一名槍手,無論心情如何,拿到槍的時候都必須要冷靜。”阿文不動聲色的瞬間走到來島又子身後,在她還未反應過來前,捏住她的手腕。

“手是絕對不能抖的呦,來,讓前輩教你如何開槍。”阿文捏住來島又子執槍的手,食指伸向扳機,扣住,開槍——

“呯——”

子彈從高杉臉頰而過,他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譏誚表情,頭卻連動都沒動,似是篤定阿文不會射中。

“抱歉抱歉,我手也抖了。”阿文將手從扳機上撤下,拍了拍又子肩膀:“看來我是不能教你開槍了,對不起。”

這聲對不起,大概只有阿文知道它的裏面蘊含的深深悲哀。

“真是軟弱的反抗呢,吉田文。”

阿文彎彎眼睛,沒在意高杉惡劣的態度:“別吉田文吉田文連名帶姓的叫我好不好,聽上去真怪異。”似乎打出那一槍後,她忽然想通了什麽,揚起嘴角,就像擺脫了什麽重負,心情頗為輕松:“你這裏有沒有電腦?哦,最重要的是wifi,這麽大的船不會沒有吧?”

“你到底想做什麽?”高杉微微皺眉。

“又子妹妹,這船上有沒有吃的東西?我好餓啊。”

“我應該說過了,下船!”

“高杉晉助。”阿文表情變得嚴肅,她直視著面前將紫底金蝶浴衣松松垮垮披在身上的男子,眼神晶亮,後背打得筆直:“在不知道假發下落和你要做的事情前,我是絕對不會離開這條船的,絕對絕對不會離開,就算你把我扔下海,我也會再爬上來,你扔幾次我就會爬上來幾次。”

“我無法阻止你弄臟自己的雙手,但是高杉,如果你們再次打起來,總有一個人需要在旁邊拉架。”

“我們四個一直不都是這樣的嗎,你和銀時打起來,我和假發拉架,你們三個打起來,我來拉架,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的。”

“所以,現在也是這樣。總有一個人需要做拉架的角色,那麽由女孩子來比較好吧。”

高杉倚著窗邊良久,緩緩吐出一口煙霧,他站起身,在離開房間時說了句“隨你。”

……

“高杉大人,她就是前‘紅色子彈’的話,看來叛徒的消息有誤。”武市變平太跟在高杉身後說道。

“她從來沒背叛過。”

“既然如此,那麽她將會是一個很好的助力,如果能重新召集衫組的話,將對我們的計劃非常有利,為什麽——”

“她不行。”高杉吐出煙霧,眼中似有嘲諷:“會被約定束縛的人,有些事情他們永遠做不到。銀時是這樣,她也是。”

“而我,只能看到眼前這一條路。”

……

又子把食物和筆記本電腦一起搬到阿文房間時,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對於來島又子來說,面前這個黑發姑娘是她想要挫骨揚灰的存在。不過礙於高杉吩咐,她什麽都不能做,這讓又子姑娘很是郁結,她把東西扔下就想走,不料卻被阿文拽住衣袖。

“wifi密碼?”阿文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又子。

“3838384。”

阿文點頭致謝,迫不及待的開電腦聯網輸密碼,結果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這密碼——”阿文想問問又子為什麽總提示密碼錯誤,一擡頭卻發現又子早離開了。

阿文耷拉著眼睛,苦笑一聲:“哪裏是密碼,明明就是罵我的話吧。”

認命的破解密碼,阿文發現這電腦配置非常好,於是決定不還給高杉了。哥哥說同學之間要互相幫助,反正高杉這麽壕,一定不會在意一兩臺電腦的,嗯。

其實這臺電腦歸目前身在春雨的河上萬齊所有。而正與春雨高層談判的河上萬齊還不知道,他的電腦已經被某心黑姑娘當成自己的東西了。

阿文眼睛看著電腦,耳朵卻聽著外面的動靜。鬼兵隊的船上整晚都有人巡邏,聽力變得很好的阿文不出房間就能聽到巡邏隊士的腳步聲,漸漸她摸到巡邏的規律,趁巡邏隊沒註意溜出了房間。

她要是真能老老實實呆在房間裏,她也不是吉田文了。

路過船艙內部一個房間,阿文躲在門後偷偷看到雙手被固定正在掙紮罵人的紅衣China girl,認出她是萬事屋的那個女孩,她剛想進去幫她脫困,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漸漸接近。

阿文暗暗記住房間位置,打算一會避過來人再救那紅衣小姑娘出去。再一閃身便躲進更裏面的船艙。

為了避開巡邏隊,阿文小心翼翼推開盡頭倉庫的門,一片紅幽幽映入她眼底。

“這是些……什麽東西?!!”

映入阿文眼簾的玻璃器皿讓她想到美和子計劃,阿文睜大眼睛,慢慢走近一個“罐頭”,仔細看裏面的溶液。

雖然“罐頭”裏的刀把液體全部映上紅顏色,不過從中仔細看還是看出一點很淺很淺的綠,與某樣液體出奇的相似。

她像爬樹一樣爬上玻璃器皿,果斷伸出手,掀起器皿頂端的蓋子,探頭聞了聞。

熟悉的藥草氣味,極快的蒸發速度,是春雨實驗室裏那種盜版T病毒!

“霸王龍?!!”

為什麽高杉的船裏會有這種東西?!!

阿文忽然轉頭四顧,仿佛要找到某個死於她手的亡靈。忽然她的嘴被一只冰涼的手捂住,有人用力把她拖到玻璃器皿後的陰暗角落。

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第六十六訓: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阿文剛剛被神秘人拖到角落時,倉庫門處先後傳來兩個人的腳步聲。阿文瞬間了悟,不再掙紮。見阿文不再掙紮,那人放開手,阿文轉過身去看把她拖到角落的人長什麽樣子。

“……”

這不就是她曾經在橋上看到過的不知道是企鵝還是大白鵝的不明生物嗎!

這個時間出現在這種地方,怎麽想怎麽可疑,這個人……不對,這個鵝應該不屬於高杉一派。不過到底為正派還是反派,阿文持保留意見,畢竟她現在和這個白鵝做著一樣的事情。

“真是瘋狂啊,在這槍炮橫行的時代,你卻做出這種刀。”聲音低沈,一聽便知是高杉。

“我覺得要用這種刀顛覆幕府,說這種大話的你也足夠瘋狂。”接話的人嗓門很大,就像扯著脖子在喊一樣。而這個聲音阿文不熟悉,是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應該不是部下,這人說話的語氣與其說是部下,更像一個合作夥伴,不過對於高杉這家夥而言,或許形容成“利用對象”更貼切一些。阿文心下猜測道。

“能把吹的牛實現的人,人們稱之為英傑,我不吹不能實現的牛。就讓世人看看,武士也好劍也好,都還沒有滅絕吧。”

武士的劍才沒這麽惡心。阿文皺著眉頭,身後的白鵝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阿文肩膀,仿佛在示意她稍安勿躁,阿文點點頭,兩個人往更隱蔽的角落移動,到達目的地時,白鵝按下定時炸彈的按鈕,將炸彈安置在倉庫上方排水管和天花板上。

阿文有種奇異的感覺,她仿佛認識這個白鵝,兩個人(鵝)的配合相當默契,一個小動作便知道對方打算做什麽,就像相處多年的好友閨蜜。阿文看高杉和那個嗓門聲音很大的刀匠已經離開,便低聲問白鵝:“你是誰?”

白鵝舉起一塊牌子——【不是假發,是伊麗莎桂。】

“……”

【不對,是桂】

你到底是有多執著這個句式啊餵,她還沒叫出“假發”呢!

【你是誰?】

“……”

都這種程度了還沒認出她是誰,真是白做那麽多年閨蜜了啊。

【你長得很像我一個老同學,不過她很多年前就死了……難道你是她的孩子!!!哦阿文竟然真的跟銀時有孩子了?!!孩子還這麽大了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不過阿文你家孩子長得很結實你的在天之靈可以得到安慰了。一個小姑娘跑到這種地方來,一看你爸爸就沒有照顧好你,加入我們吧小姑娘,我會像卡桑一樣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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