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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左手執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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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他的眸子似乎有些深邃,像是記憶深處某個人的樣子。

我擺頭道:“根本就沒有什麽東西是你對不起我的,相反我還要對你道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恐怕還是一個人,不。是一只狐貍。”

“不過……”我笑的沒心沒肺,“空白也是一種色彩。”

佛在菩提樹下大徹大悟。我在竈臺旁茅塞頓開。世界上並非所有的事情都值得全心全意去做,適當的空白也是一種色彩。

我花很長時間吃一枚很小的水果,我用一上午讀一本很久沒有讀完的閑書。我整整一天都穿著睡衣在房間裏游來蕩去。有時,我就這樣悠閑地度日,因為我發現事業固然是我必須營造的聖殿。但在這個聖殿的後面還應該有一個花園。

男人們忙忙碌碌。爭取金錢和地位,沈溺於瑣事和俗務,讓頭銜、身份。財產充滿生命的每一個角落。這種沒有空白的生命。最終有幾個不是贏了別人,輸了自己。

空白是不著一字的*。是無為而至的悠然,是一種閑適而富有的自然存在。是人生的一種智慧和哲學。空白能解開功名的繩索,能卸下利祿的重負,它是享受生活的營地。是生命大吐芬芳的良宵。

沒有空白的人生是一個充滿*的人生,這樣的人生永遠都不會有心靈的寧靜,不會有恬靜的陶醉,不會有精神的愉悅,更不會有人與自然的交融。

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藝術,有時就是一門留白的藝術。

“你的家人呢?”他說著似乎是有些心疼。

而這樣的心疼卻是讓我覺得很不需要:“拜托,你不也是孜然一身了麽?我一個人也沒什麽啊。活法又不止一種。生命有無數種形式,活法不止一種。別人看著自然,自己活的別扭是一種;自己活的自然,別人看著別扭又是一種。在這個世界上,過自己喜歡過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日子,活自己喜歡的活法,就是最好的活法。”

我曾羨慕過仕途上的某個位置,後來我發現,在這個位置上得到的尊敬大多是虛假的尊敬,我放棄了這種羨慕。我曾仰視過很大的人物,後來我發現他們離開權柄之後,剩下的僅是委瑣,我不再有這種仰視。我曾崇拜過有錢人的優越,後來我發現他們也在暗慕我的悠閑,我不再有這種崇拜。不羨慕別人,不卑賤自己,按自己的天性渡完自己的時日,就是天堂的日子。

在人生的道路上,學會享受生命,避免拖著生命往前走,是人生最好的選擇;習慣於無人欣賞,不把自己活給別人看,是人生的智慧;本性中存點不可理喻之處,心中不過份在意時代的臉色,會使生命更有趣味。

世界上,人生沒有固定的模式,誰如果為了某種目的用某種模式來框定自己,他遲早要留下笑柄。永不卸裝的演員,始終端著架子的領導,轉身之後,人們多蚩之以鼻。

在活法上,我堅持尋找心中最感舒適的一種。我深信,這樣做的人就是得到上帝優厚天賦的人。

我看著他皺著眉頭,於是問道:“你知道幸福是什麽嗎?”

他是給不了我什麽明確的答案的。

所有人都對這個有自己的定義。

而我說道:“現在我就是告訴自己,幸福是靈魂的香味。”

幸福如磁石,人生如鐵。哲學家與詩人探求人生的真諦,說白了就是尋找一種屬於自己的幸福。蕓蕓眾生,執著地活著,追求愛情的甜蜜、婚姻的圓滿、事業的成功,莫不是其間蘊含著人類的幸福。

幸福是靈魂的香味,沒有物化形式,沒有量化標準。卑鄙者可以有快感,無道的人可以有滿足,然而,他們都不會擁有真正的幸福。

幸福與生命的形式無關。在病人眼裏,健康是福,在受難者眼裏,平安是福,在萬事順心者眼裏,沒有幸福。

幸福是一件伴生物。沒有在冰天雪地裏踟躅過的人,不會感到暧室輕衾的舒坦;沒經歷過饑餓煎熬的人,不知道溫飽的含義;沒有過殫精竭慮的人,不會有大徹大悟的淡然。

幸福的故事還都沒有答案。富翁在席夢思床上輾轉難眠,流浪漢在街頭睡的十分香甜。

幸福在回望時又不斷變幻,一個當初的憂傷可能是今天的幸福,今天的幸福也可能正是明天的惆悵。

幸福還不能言傳。快樂時,我們可以歡呼,幸福降降臨時,我們迎接它的通常是含淚的雙眼。在這個世界上,快樂可以表達,幸福總是默然。

幸福是上帝擲到人間的一塊最費思量的誘餌,沒有得到的時候,它讓你魂牽夢縈,一旦得到,又讓你感到味道索然。智慧的人發現這個道理之後,把幸福定義為不斷追求,把不幸定義為享受和占有。

“把自己回歸到零就好。”

回歸到零。

一切從零開始,最終還要回歸到零。

早晨太陽從東方升起,*之後它又回歸到東方。

巍峨的高山,頂著千年的積雪;滄桑的大地上奔流著古老的江河,回歸到它原來的地方去,沈睡著的冰雪,也是如此思索。

狡辯者無論多麽喧囂,強詞奪理的人無論說的多麽圓滑和機巧,平靜之後,都會落入真實給他們設下的圈套。同樣,謬誤無論跳得多麽高,都要回到真理在大地上給它挖好的那個槽。

天真爛漫的兒童,經過世事的風霜,變得穩重而剛強,更甚者成為風雲人物,成了國家的棟梁。可是,有一天他們的孫子發現坐在花園躺椅上的爺爺正用禮帽捕捉著陽光,那笑容和神情和三歲時的照片上一樣。

回歸,溫柔而有力;回歸,仁慈而冷峻;回歸,不知不覺又韌性十足。然而,回歸的真正面目是圓滿。

競技場上,無論你跑五千還是一萬,若不回到起點,你的成績永遠以零計算。

發往其他星球的飛船,若不能返回地面,就被稱為是一次失敗的實驗。

一切從零開始,還要回歸到零。這是世界上最簡潔、樸素、淺顯的哲學。它是思想的根、藝術的根。所不同的是,蕓蕓眾生之中,有的把這個零畫的較大,有的把它畫的較小。

天生其人必是才,天生其才必有用。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造物主讓我們出生,必賦其使命。為了讓我們有能力完成這種使命,它沒有忘記在我們身上註入為完成這種使命所必須具備的潛能,這種潛能就是我們的長處,就是我們打開成功大門的鑰匙。

可惜的是,它沒有把這個立世的長處明確地寫在我們的掌心或額頭,而是把它註入到我們的自信和汗水裏,註入到我們的思考和精神裏。

在人生的旅途中,每一個人都曾迷惑和仿徨,不知道自己的長處在哪裏,不知道自己的潛能有多大,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然而,我們也都有過這樣的經驗:只要我們靜心思考,充滿自信,不斷摸索,不惜汗水。我們就會在不經意中發現自己的長處,找到自己的使命,有時甚至會一舉成功。

造物主之所以不直接告訴我們擁有哪些潛能,它是想讓我們在完成使命之前鍛煉鍛煉心力,磨煉磨煉意志,好讓我們在成功面前不自傲,在掌聲之中不迷向,在鮮花面前不陶醉。因此,它有意將我們的潛能,放入挫折和坎坷裏,放入曲折和泥濘中。讓你流著淚去摸,讓你揮著汗去找。

然而,有些人終其一生都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們膚淺地理解天意,盲目地聽從命運。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潛能就在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的磨煉之中。他們拒絕嘗試,害怕嘲諷,畏懼失敗。他們不知道才幹和能力、知識和智慧以及那把成功的鑰匙就在這些所謂的災難和不幸中。這些人庸碌一生,你能說是造物主的錯嗎?

造物主賦予每個人一把成功的鑰匙,有人找到了,有人沒找到。因此,人世間存在著兩種生命形式:一種是腐爛,一種是燃燒。腐爛是才能的埋沒,燃燒是潛力的閃耀。

人是無可比性的。

樹上每一片葉子都是相似的,每一片葉子又都是不同的。蕓蕓眾生也是各有特色,各有所長。他有統帥三軍之才,你有詩文辭賦之長;他善歌,你善舞;他能力拔大山,你能泅渡大河。沒有一個人是為了和別人相同而出生。人各有天賦,各有使命。

米蘭花雖小卻清香撲鼻,罌栗花雖艷卻淡而無味。鄙淺有鄙淺的妙處,華貴有華貴的悲哀。**厚祿者與庸常貧賤者,一個在山頂一個在山腳,所處的位置是那麽地懸殊,然而,兩者所看到的對方卻是同樣的大小。

在現實生活中,總有人拿自己與別人比較,他們把自己和別人放在同一條起跑線上,比前後的差距,比薪水的多少,比職務的高低,甚至比房子的大小,比兒女的異同。這種看似人有三六九等的比法,其實是人性之外的一種社會比較,這種比較最易使人用別人的模式來框定自己的人生,讓本是活鮮而獨特的生命失去自己應有的張力。

作為人,最智慧的處世方式是珍愛自己的風格,守住自己的精神園地,保持自己的個性尊嚴,使自己成為一個最好的自己。

“其實我也覺得這樣的活著挺痛苦的。”痛苦到我自己都忘記了自己這樣的重生到底算什麽。

但是痛苦是一抹曙光。

痛苦是一抹曙光,造物主只所以這樣安排,是因為人生的道理,不是靠聰明能夠理解的,要靠痛苦後的徹悟。

痛苦是造物主對人類最隱匿的一種恩賜。它的到來,有時是對幸福的提醒,有時是對天才的暗示。被用作提醒的時候,是讓你不要偏離幸福的法則;被用作暗示的時候,是告訴你,你正擔當著橫空出世的重任。

痛苦是一座熔爐,它能熔化掉人身上的雜質。當你痛苦的時候,你的心可能因痛苦而善良,你的談吐可能因痛苦而深髓。痛苦還是一塊生命的試金石。你有痛苦,意味著你在生存著,你有痛苦,意味著你在探索著,你有痛苦,意味著有一粒希望的種子在萌動。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痛苦,人只能有卑微的幸福。君不見,瑣屑的煩惱總是與渺小的歡樂結伴而行,不幸和災難總是與成功患難與共。沒有痛苦,人的心靈永遠都無法成熟。君不見,哲人在痛苦中孕育,詩人在痛苦裏誕生,豪傑在痛苦中崛起。在這個世俗的社會,哪一個人不是在經歷了痛苦之後,才找到自身的價值,才看清生命的本來面目。

痛苦提升人的靈魂,痛苦又折磨人的**,因此智者只善待痛苦,不擁有痛苦。他們把痛苦視做人生不可缺少的一個季節,在它到來時,播撒成功種子,在它離去時,報以幸福的微笑。

人世間,每一顆心靈的深處,都有獨有的痛苦,每顆心靈的深處,都又有一扇面向幸福的窗戶。你一旦在痛苦中發現意義,痛苦就不再成其為痛苦。

而我需要明白的就是悠閑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

悠閑才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掙錢、從政、置辦產業只不過是生活的點綴。在這裏,我敢坦率地承認,我今天的忙碌,是為了日後成為一個悠閑的人。

悠閑是我最本質的需求,因為在天性中,我有這樣的感覺,忙碌中的自我,不是真正的自我;悠閑中的人才是真正的人。如今沒有誰能讓我在衣食之外追求更多的東西,因為我已發現,按照自己的天性悠然地度日,才真正符合生命的韻律。

享受生活,只有在悠閑的狀態下才能完成。在擁擠的仕途道路上,我還沒有見過一個真正快樂的人,我見到的都是得意者和失落者;在潮起潮落的商海裏,我也沒有見過一個真正幸福的人,我見到的都是賺了錢的富人和賠了錢的窮人。我深知富翁和權貴們不會擁有真正的悠閑,他們最多只能擁有悠閑的形式;真正的悠閑屬於那些把人格看得比事業更重大,把靈魂看得比名利更緊要的人。

悠閑是一種恪守我心的生活,一個人是否能真正享受悠閑的時光,關鍵看他的內心是否寧靜,如果他有一顆淡泊寧靜的心,住在哪兒他都可以享受悠閑的時光;如果他的內心充滿世俗的焦躁,無論是大海邊的別墅,還是森林中的小木屋,都無濟於事。

現在許多人想通過獲得金錢和權力的方式來獲得悠閑,然而實踐的結果,卻出乎他們的預料,過量的財富帶來的是緊張,過重的權力送來的是恐懼,到頭來得到的是更多的限制。不讓悠閑與富貴共生,不讓安逸與權力同在,自古及今都是上帝表達公正的一種方式。

在這個必然要產生貧富差異的社會,似乎沒有一個人能活得輕松。可是在南山下,在瓦爾登湖畔,在塔西提島,我卻見到許多悠閑者不朽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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