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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千年的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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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破繁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不再孤獨。吻過江南桃花煙雨樓臺,何人聽絲竹?

怕是愛了多少恨了多少。只聞笛聲哭。能有多少人知道那斷腸毒藥,名叫相思苦?——長相守

我是一只等待千年的狐,如風中搖曳的殘燭。獨自邁著狂亂的腳步,為誰駐足:回首望。夜茫茫。疏枝狂,淚如霜,低眉淺笑。喜怒為伊幾斷腸,相思本是無憑語,何苦不悔付心香。花非花。霧非霧,儂是誰?伊是誰?過去的只是一段*悱惻的往事,留下的卻是剪不斷理還亂的心傷……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千年等待中享盡孤獨。千年修行裏寂寞獨舞。長發翩翩衣袂楚楚,一身素裹幽居山谷:*菊花殘。瞬息即永恒。真思無舊夢,咫尺難相逢。自釀一濁酒。淚向心裏流,人生聚散,紅塵感慨。昨日的相思塞滿秋夜,西窗的殘花訴說著沈重,輕淺的手指劃過劉海,道出無奈放棄的決別。寒催冷落煙雨中,風卷殘雲舞箋紅,霜雪鋪檻自寂寞,盡日猶然音信空。

我是一只癡情千年的狐,走過寒冬歷經夏暑,春來秋去一年一度,承輪回之苦,無人呵護,守候今生情愫,鐫刻無言痛楚:阡陌只影兩難圓,望斷夢裏尋舊顏。浮雲歸處浸冰月,獨對瑤臺泣離弦。心痛的卷簾,潮水般的思念,今生無緣以任何方式相見,描繪的只能是心中的星語星願!無盡的相思永遠不會有一個真實的逗點,時間的長河中永難留美麗而又真實的瞬間!蘭心蕙質瀟湘院,夢賦離歌奈何天。沈香亭畔斷腸雁,銷愁趁醉與誰言?擊節歌,邀月飲,杯茶無語,笛簫吹,雪梅賞,緣末留香,疼痛時想握一縷月光,卻找不到入口和方向,只好任痛楚深入骨髓,燃起愁情飛翔。

我是一只魂逝千年的狐,真愛是我致命的毒,誓言於啜飲裏凝固,縈懷千載其實都會虛無。夢斷煙雲路,荒野蜿蜒初,遠去怎眷顧,形影難寄書:月為燭,風為伴,迷蒙的愁腸在企盼誰的足音?在靜等誰的笑顏?在期待誰的問侯?焚詩悼魂予淚箋,瑟瑟疏竹染長篇。誰在天河撫素手,薄夢幾度遮秋眠。誰在岸邊欣賞著淒楚?誰在風中嘆息著悲苦?獨自徘徊孤獨,選擇殘酷。狐的路,狐的苦,狐固執地將黃昏和黎明重演,倔強的讓心情在無言下荒亂;狐憔悴的將憂傷刻盡雙眸,任滴滴清淚遺落於塵埃;狐在每個靜謐獨自*著寂影在墻上剝離,心碎絕望寸斷肝腸。殘荷搖舞含冷煙,幽思難寄飄萍邊。欲醉覆醒寒若水,臨窗感夙在雲間。落花濺淚影,簌簌浸蒙蒙,對風獨無言,昏語自傷情!

我是一只淚灑千年的狐,我要跳一支踩在心上泣血的舞,不再孤不再付,不再為情束縛,不再把愛愁阻,不再做誰的俘虜:相遇是緣,別離是命,重重疊疊的思緒和憂傷,有一天會壓垮柔弱的心香,但願此去半世緣滅,三生石上再無思量,斷翅倚夢霜,慟天自悲唱,纖指繞絲網,癡飲孟婆湯。今朝殘陽伴歌,風泣雨落,一腔苦澀無從訴說,清燈透羅裹寒煙,伊人舞心自香憐,黯憶舊盟千行淚,幽思綴襟欲潸然。書鴻的年華載不動高山流水的呢喃,面對紅塵交織出的失落和終點,願似曇花在最美時雕零,願做孤雁獨自在蒼穹飄行。憑欄茫茫皆尋遍,霧染亭樓已無緣。風卷桐落天涯遠,折盡柔腸葬華年。

我是一只千年無悔的狐,我是一只萬年不怨的狐,我的憂不是誰給予的罪,我的愁不是誰留下的碎,只因:佛說,要變成人,就要經歷紅塵。我是一只白狐,情緣如水,紅塵似夢。年年歲歲,萬物輪回,陰陽相隔,人鬼殊途,凡事都有定數。

原來如此,源來如此,緣來如此!

依著行雲流水的音符,一曲長相守游絲入耳。在這個寒風剪剪的冬夜,緩緩傾斜一片溺水的溫柔。這般柔情與我的夢寐一樣。執守在有風有月的夜裏,總會放下拈花的手,借一根紫毫,纏一根青絲,蘸滿關於你的煙雲墨香,只需一筆,便描繪出盈盈秋水裏惦念的影,幽幽心塵上默念的名。

歲月的的蘭花指輕輕一個撥弦,我恍若又看見,那年你的白馬,蹄卷起半城風沙。我在詩經的墻外佇立等你,這是天書中偷摘的章節,伴著陌上的花絮與你共乘一驥,我的衣袖在風中攏滿平平仄仄的詩意,以天長地久的姿勢,揚起綠肥紅瘦的怦然心動。

月滿西樓時,掬一捧月色裹入桃花瓣裏,煮成花雕對飲而下,醉成一段水袖裊裊一甩,一切關於你的衍化情節,攜著唐時風宋時雨,次第流轉出去。你說我是你宿命裏曾空負的朱顏,你要為我寫永恒的詩篇,譜就風來塵往裏不離不棄的誓言。我醉在這一壺櫛風沐香的章節裏,任雲筆書幹水硯寫瘦素箋,與你以六朝的駢文驪句共賦一篇珠聯璧合的錦繡華章。

你說我是你前世的新娘,戴鳳冠穿霞披乘一乘花轎,從鑼鼓喧天的嗩吶聲中徑自入了你的夢裏,你我之間不再隱著那卷長長軸卷的距離。你喚我,如鳳笙歌管遇了知己,每一聲,都疼在我的肌膚脈絡裏。那一刻不求粉墻黛瓦,只想一處雕欄,君弄簫管我撫弦。

宿命裏終是悟不透的禪緣。我總會用牽過你衣角的素手,研畢生的筆墨,反反覆覆寫下長相守的水詞,紅燭流淌的暗夜,在其中沈睡或淪陷。我始終是凡塵俗女,不能獨坐紛擾之外,斷了所有的念想修心成止水。只求在奈何橋邊孟婆眷顧,飲盡那碗湯時,你的剪影能在我的眼前燃起最後一縷塵煙。

長相守安放在我的書卷重墨裏。將那一頁桃紅,化作印章上的煙雲小篆,蓋在詞尾詩間。然後便坐在季節的暖處款款守候,等你打馬而過,與我再賞一次桃林的花雨……

有沒有一種愛,可以相濡以沫?

有沒有一份情,可以天長地久?

有沒有一個人,可以不離不棄?

我的心似乎正漸漸的被什麽侵蝕,我開始有些迷糊。

甚至,在記憶裏,我已變成了一只真正的狐。

我是一只千年的狐。一只孤獨的狐。我奔跑在荒涼的雪原上,為了苦苦的尋找你。

雪原上厚厚的積雪,襯著我寂寞的影子。空蕩蕩的雪野,只有我自己。我再也找不到前世的那個你。

我在雪野中長嘯,對著蒼天。可是你在那兒呢?

我寂寥而孤獨的瑟縮在雪野中哭泣著睡去。我想在我的夢中找到那個你。

風依然那麽狂,雪依然那麽驟,是幾千年前的那個風,是幾千年前的那個雪,只是沒有了幾千年前的那個你。你在那兒呢?

你不知道,為了找你,我找了幾千年。

你不知道,為了愛你,我等了幾千年。

你不知道,為了等你,我孤獨了幾千年。

我是一只孤獨的狐,一只為了找你而不能停止奔跑的狐,一只疲憊不堪心力憔悴的狐,一只執著尋你的狐,一只每天做著和你團聚夢的狐,一只依然找不到你的狐。你知道嗎?

為了和你相聚,我翹首盼你千年,我只是想找到千年前的那個你,那個曾經和我相偎相依的你。我只是想找到你,只是想能在你的關愛的目光中,快樂的跳一支舞。我只是想告訴你,我依然記得你對我的海誓山盟。只是茫茫雪野中我再也找不到前世的那個你!

我真的不甘心啊!

我就這樣等著你,在孤獨中等你

等你,我習慣了雪野中的凜冽寒風;等你,我習慣了長夜中的淒冷;等你,我學會了寂寞中的仰天長嘯;等你,我習慣了在夢中和你相偎相依。我只是執著的期盼著,有一天我會見到前世的你。再聽你對我說一次曾經的承諾,再看一看你燦爛的微笑。

因為我就是幾千年前你放生的那只狐,那只你曾經珍愛過的狐。

我依然每天在雪野中狂奔,尋尋覓覓著。我只是為了找到前世的那個你。尋你,我熟悉了疲憊,盼你,我熟悉了等待。等你,我熟悉了翹首。

遠處一陣陣優美的樂曲。好熟悉的聲音,幾千年前,你說,就是用這個旋律裝點我們的洞房花燭。

等你千年,我終於聽到了你洞房外嗩吶歡快的喧囂,等你千年,我終於看見了你身邊嫵媚的新娘,那分明是幾千年前那個微笑嬌憨的我。就讓我再給你跳一支舞吧,就讓我再為你衣袂飄飄,袖舞清風吧,讓我在潔白的雪地中盤旋一次優美的舞姿,為了這個時刻,這支舞,我已經練了千年,每一個動作,我都熟悉了千年。為了能給你跳這支舞,我等了你千年,孤獨了千年。

我是一只狐,一只為了愛你而孤獨了一生一世的狐。

散了場的風景,斷了絲的思緒,你是否記起,那年的風,吹亂了我的長發;那年的雨,淋濕了我的心扉。

閉上眸,那些傾註了我生命中的思念,如潮水在心湖中澎湃開來,淹沒了本以為看透了紅塵的心房。

我想,假如,這一生,沒有與你相遇,我依舊是那個我,偶爾做做夢,習慣站在站在星空下,聆聽星兒私語。我不會了解,這個世界還有這樣一種情,可以讓人生死相許,我也不會了解,這一生中,還會遇見這樣一個你,讓我傾情一世,讓我心醉一生。假如人生不曾相遇,我不會相信,有一種人可以百看不厭,有一種人一認識就覺得溫馨。

你曾對我說,最幸運的事是這輩子能在茫茫人海中與我相遇相知相愛。

你曾對我說,最幸福的事就是牽這我的手永遠不放開,相依相扶到老。

每當我感覺寒冷的時刻,你會緊緊抓住我的手,給我暖手;每當我無助失落的時候,你總會輕輕撫摸我的頭告訴我:我在。

那時,我終究明白,這就是我要的生活——安之若素。

回望我們曾走的路,曾經許下的諾言,恍如隔世。那一段甜美,你願賜予多久?

是風說,所有風都輕雲都淡,烏雲遮不住陽光的耀眼。

是歌說,所有幸福都很簡單,簡單到時間一沖就沖淡。

是我說,這份情剪不斷理還亂,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猶記得那是花開,此時已落。只是,這個寒冷的季節,我還是會淡淡地,淡淡地,想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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