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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Chapter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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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子寒穿過狹窄的機艙過道, 視線掠過行李架上貼著的位置標志, 尋找到自己的座位, 一個靠窗位置。

因為是元旦假期的關系,機艙裏都坐滿了人,好在陸子寒登記的時間較前, 外側相連的兩個座位的乘客還沒有來,他輕而易舉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現在時間是淩晨十二點半,陸子寒從林津揚家裏奪門而出之後, 開車回到公司拿了家裏鑰匙,回到家時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行李,等他收好東西開始訂機票的時候就只剩這班飛機了,將蛋蛋托給賀欒深後, 他就來到了機場。

乘客陸陸續續地登機, 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飛機在空姐溫柔的提示聲中起飛了,機身速度飛快地掠過跑道,劃破空氣的噪音讓陸子寒耳朵“嗡嗡”的開始耳鳴。

很快,飛機裏就響起了起飛結束的提示聲, 機艙裏的光線也暗了下來。

陸子寒盯著窗外,重重烏雲將月亮完全遮擋住,地面上迷離的燈火隔著數千米的距離透出一股不真實感, 腳不踏實地的感覺讓他有一瞬間感到些許迷茫。

陸子寒猛地回過神,擡手“唰”的一聲將擋板拉了下來,坐在身側的小姑娘早就在噪音中睡著了, 他調低椅背頭枕在墊子上,慢慢地閉上眼睛開始嘗試淺眠。

說是淺眠,實際上整整兩個小時的機程他一分鐘都沒有睡著,全程精神都很清醒。

機艙中一直持續著的噪音在閉眼後變成了一只醜陋的怪物,張牙舞爪地跟在他身後一路窮追不舍。陸子寒覺得自己好像在一條沒有盡頭又沒有光線的小巷中奔跑著,沒有希望也沒有救贖。

等他到達哈爾濱走下飛機後,整個人看起來更加憔悴了,時間才剛過淩晨三點,陸子寒拎著手裏的旅行袋穿過機場走到出口,伸手隨手攔下一輛的士。

的士司機視線透過後視鏡看著身後拎著一個便攜似旅行袋、面色有些蒼白的男人,他操著一口流利的東北話,笑著問道:“小兄弟,去哪兒喲?”

陸子寒報出一個酒店的地址,司機幹脆地應了一聲“誒”,隨即就發動車子駛離了機場。

一路上司機開車閑著無聊就開口找話題聊聊天,陸子寒正偏頭心不在焉地盯著窗外隱藏在黑暗中飛速倒退的灌木,聽到他的文化有一搭沒一搭地應了幾聲,司機說了一會見狀最終無趣地閉上了嘴。

太平國際機場裏市區不算很遠,陸子寒定的酒店在市區邊緣,出租車在平靜的黑夜裏行駛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抵達酒店門口。

陸子寒付了錢拿起唯一的家當打開車門下了車,哈爾濱前幾天剛下了一場大雪,地上的積雪大約有半尺深,腳下的皮靴踩在積雪上,寂靜的夜裏傳來“咯吱”的輕響。

陸子寒越過酒店大門前的階梯,酒店前廳裏明亮的燈光透過玻璃門照了出來,他推開眼前的玻璃門,室內開得充足的暖氣撲面而來,身上還裹夾著的冷意一下子被驅散了大半。

陸子寒三兩步走到前臺,前臺值班的員工聽見腳步聲擡起頭,看清來人後問道:“請問先生有提前預定嗎?”

“有。”陸子寒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有點冰涼的手機,打開預定界面遞了過去。

員工接過手機按照屏幕上的信息開始辦理手續,“請您出示一下您的身份證。”

陸子寒從口袋裏翻出錢包,打開錢包將身份證抽了出來遞給她,員工雙手接過身份證,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很快,陸子寒就拿到了一張大床房的房卡,他朝對方道了聲謝,拿起房卡就轉身走進一旁服務員摁開的電梯裏。

“叮——”的一聲輕響,電梯抵達了房間所在的樓層,電梯門緩緩打開,陸子寒擡腳走出電梯,外邊的走廊上鋪著一層地毯,鞋子踩在上方發不出一絲聲響,他按照這電梯門前貼得指示牌走到房卡號的房間前,用手裏的房卡刷開了房門。

隨手將房卡插進門旁的插口裏,客房裏的燈也瞬間亮了起來,這個房間空間並不大,但是裏面該有的物件倒是一應俱全。

陸子寒走了進去,隨手將手裏的旅行袋隨手擱在床尾的電視桌上,然後拿起掛在墻上的遙控器,打開房間的暖氣,才拉開旅行袋的拉鏈拿出一套換洗的衣物,第一時間就走進浴室沖了熱水澡。

蓬頭湧出的熱水劃過肌膚,將他身子裏奔波了一天的疲憊盡數沖盡。

等他洗完澡走出來的時候,周身帶著一團氤氳的水霧,疲憊的神色看起來也緩和了許多,客房裏的暖氣“呼呼”的運轉著,房間裏的寒意一掃而空,突如其來的暖意讓陸子寒的大腦熱成一灘漿糊。

他坐在床位撈過手機隨手打開微信,“嗡嗡”手機在手中震動著,好幾條消息猛地竄了出來,其中有十五條都來自林津揚。

陸子寒盯著那個熟悉的頭像片刻,最終面色平靜地將消息點了已閱隱了下去,剩下的信息他隨意地翻了翻,發現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於是統一應付了一通就將手機丟到床上了。

他走到落地窗邊,這個房間在十三樓,周圍的建築大多不高,俯首望去就能將這座他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城市的大部分夜景一覽無遺。

陸子寒斜倚在窗臺,盯著窗外的景象放空思想,這一坐就坐到了黎明破曉之時。

耀眼的陽光穿透烏雲照了下來,將這座沈寂在黑夜中的城市喚醒,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人行道上穿梭著,馬路上車來車往,一時間充滿了人氣。

陽光照在他的側臉上,刺眼的光線讓他猛地回過神來,陸子寒動了動身子,久坐後僵硬的頸椎發出“哢擦”幾聲輕響,他擡手捏了捏鼻梁,走進洗手間裏用水洗了把臉,人總算清醒了大半。

陸子寒臉上帶著些許水珠走到床邊,拿起床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時間還早才早上六點半,他想了想拿起錢包就出了門。

在酒店旁邊的餛飩店解決了早飯問題,他走到一旁的花店裏買了一束白百合,然後便站在路旁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向司機報了一串地址後,出租車車頭一轉就朝郊區駛去。

最終,出租車在一處墓園的門前停了下來,陸子寒付了車費就下了車,墓園門口是有一間門衛亭,那是守墓人住的地方,他說明了來意後邊輕松地通過了墓園的大門走了進去。

這處墓園與別處的墓園沒有什麽不同,他順著腦海裏依舊清晰的記憶,擡腿越過一層層石板鋪成的石階,最終在一塊普通的墓碑前停了下來。

陸子寒呆站在墓碑前數秒,彎下身子將手裏捧著的花束放在前邊的石磚上,隨即擡頭遲疑地伸出手撫摸著墓碑上的黑白照。

照片裏的男孩笑容朝氣,眼睛瞇起眼角下垂,嘴角咧開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清秀的面龐帶著一股孩子氣,就和以前無數次見面時一模一樣,那人好似還鮮活地活在他的記憶裏。

陸子寒看著照片裏的人,突然揚起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低啞著聲音,輕聲喊道:“羽鋒......”

那人當然無法回應他的呼喚,陸子寒沈默了一會,笑著喃喃道:“又過去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眨眼間你已經離開我兩年了,但是我還總是覺得你還在我身邊。”

他頓了頓,似乎在側耳傾聽著那人的回答,隨即笑得更深,“恩,你一直在我身邊......今天是你的忌日,我想來看看你,其實我有件事想跟你講。”

“我好像喜歡上別人了......我該怎麽辦?”

那沙啞的聲音像是被粗糲的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刺耳得很。是的,他動搖了,才過去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他的感情已經不顧自己的意願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他覺得自己真的是個人渣。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他只能選擇逃避,一逃就逃回了原地,想要靠曾經的回憶將走錯的情感拉回來,然後用鐵鏈牢牢拴住。

陸子寒喃喃自語道:“沒關系,我會找出原因,糾正這個錯誤,你也相信我對吧?”

沒有人回答他,陸子寒苦笑一聲就不再開口,他呆呆地站在墓碑旁,雙眼出神地盯著眼前的照片,不知在想著什麽。

時間悄然無息地劃過,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是一道熟悉的女聲帶著驚訝的語氣問道:“子寒哥?”

陸子寒聞聲回過神來猛地回頭,來人撐著一把傘站在距離他身後三米處的地方,來人隱沒在白色圍脖裏的長相與黑白照裏的人有九分相似,除了五官帶了些女氣以外找不出絲毫區別,小腹處鼓起一個鮮明的弧度。

陸子寒盯著張了張嘴,喚道:“羽琪。”

段羽琪聞言笑了笑,三兩步就走到他的身旁,說:“下雪了,子寒哥怎麽不撐把傘?”

陸子寒這才發覺天空中正在飄著雪花,他擡手拍了拍外衣沾上的小雪花,無所謂地笑笑,說:“出門太急忘了帶傘了。”

他眼神狀似隨意地掃過段羽琪的小腹,段羽琪順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笑著說:“我已經懷孕四個月了。”

她盯著孕育著生命的地方,臉上的笑容越發溫柔,半晌後她看向陸子寒,眼裏帶著歉意,說:“子寒哥,之前是我沖動了說出那些傷人話,過去了兩年的時間,我也想通了,是我狹隘了,本來就不是任何人的錯,就算你當時在也不能改變什麽。”

“很多事情沒有如果。”段羽琪認真地說,“本想著這兩天給你打個電話好好談談,既然這裏碰上面了......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

陸子寒聞言眼裏閃過一道暗光,他驚訝地微微瞪大了眼睛,隨即又恢覆了平靜,他笑著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頭,說:“你不用道歉,你沒有做錯什麽。”

段羽琪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不,我確實說錯話傷害到你了,不管怎麽樣這聲‘對不起’我都該對你說,如果你不接受就說明你不願意原諒我。”

“好吧。”陸子寒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接受,行吧?”

段羽琪這才笑了起來,她打算蹲下身子將手裏的鮮花放下,陸子寒察覺到她的動作,立馬眼疾手快地從她手裏拿過花束,蹲下身子替她放好。

段羽琪盯著他的頭頂,“我明天要舉行婚禮,子寒哥你會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陸子寒站起身,臉上有些訝異卻帶著喜悅,“終於要結婚了?”

“恩。”段羽琪說,“這都懷孕四個月了,再不辦婚禮到時候生下來就是私生子了。”

“又瞎說。”陸子寒責備地看了她一眼,“把地址和時間給我,我明天給你包個大紅包。”

“噗。”段羽琪輕笑了一聲,“你人到了比什麽都重要。”

“好。”陸子寒說,“我還要幫你好好教育一下那小子。”

“好好好。”段羽琪無奈地笑著將酒店地址和婚宴時間報給他。

兩人又站著聊了幾句才一起走下臺階離開了墓園,陸子寒回到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客房退房時間推遲一天,然後拿起手機將明天下午的機票改簽到了後天,又給上司打了通電話請了一天假。

第二天早上,陸子寒提前十分鐘抵達了酒店,新娘和新郎站在門口迎接來賓,段羽琪看到他時眼前一亮,“子寒哥。”

陸子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走了過去,將準備好的紅包遞給她,說:“新婚快樂。”

“謝謝。”段羽琪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她點了點頭接過微鼓的紅包。

站在一旁的新郎長相有些憨厚,他笑笑朝陸子寒伸出手道:“你好。”

“你好。”陸子寒回握住他的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他順著別人的指引來到一張圓桌旁坐了下來,過了大約一個小時,參加婚宴的人陸陸續續地來齊了。

圓桌上的其他人陸子寒一個都不認識,當感覺到別人打量他的時候,他總是笑著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婚禮總算開始了,新郎李然在臺上的大屏幕上放了一個相冊,這個相冊記錄了他們兩這幾年走過的時光,兩人在所有的親人朋友面前交換了戒指,立下了誓言。

婚禮的流程結束後,宴會也開始了,段羽琪挽著李然的手走了下來,舉著酒杯和每一桌的來賓敬酒,酒過三巡他們終於走到了陸子寒這桌。

段羽琪舉著酒杯臉頰微微發紅,大概是喝得有點多了有些上頭,她盯著站起身的陸子寒,笑著說:“子寒哥,希望你也能找到你愛的那個人。”

陸子寒楞了楞,隨即也笑了,擡起手裏的酒杯輕輕地碰了一下她的杯子,說:“好。”

只要是你們的請求,我都會做到。但是這後半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

林津揚自從那天早上陸子寒離開以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第二面,發出去的信息都石沈大海沒有回音,他煩躁地撓了撓頭發,隨手將手機扔在茶幾上,身子往後一靠靠在了沙發背上。

他已經開始後悔那天早晨自己的口不擇言了,明知道對方還沒有放下過去自己居然明目張膽地揭人傷疤,那人不跑才奇了怪。

明明在工作上總是能冷靜地分析情況權衡利弊,但是遇上陸子寒他的腦子就像感染了病毒一樣,說話都不經過思考想一茬就說一茬,一旦將人逼跑了又開始自哀自怨,活得跟古代深宅大院裏的女人沒啥兩樣。

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林津揚眼前一亮,猛地坐直身子拿過手機,待他看清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時又洩了氣,他接起電話沒好氣道:“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我操,林津揚你這態度也太冷漠了吧?”於翊榭吊兒郎當的聲音透過話筒穿了出來。

“不說我就掛了。”林津揚十分幹脆地說。

“別別別。”於翊榭知道自個兒發小的脾氣,立馬開口阻止,“其實也沒啥事,最近不是元旦放假嗎,想約你出來吃個飯。”

林津揚翹起二郎腿,嘲諷地說:“喲,於少爺居然也過節假日?”

“唉,那天我一回家就被我哥修理了一通。”於翊榭說,“最後他出完氣了,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就摁著我的頭把我壓去公司上班了。”

別人的苦難就是自己的樂趣,林津揚十分不厚道地笑了。

於翊榭聽他笑得歡,但也無可奈何,只好無奈道:“笑吧笑吧,你們一個個都沒良心,就知道幸災樂禍。”

林津揚樂了好一會才停下來,“什麽叫幸災樂禍,你早就該去公司上班了,多大的人了天天讓你哥操心。”

“我看他就是單身久了,才總來找我毛病。”於翊榭小聲抱怨道。

“唉,你這個人......”林津揚笑著嘆了口氣。

“所以,你到底出不出來?”於翊榭問道。

林津揚想了想,明天就要上班了隔壁的鄰居還不見蹤影,說不定於翊榭那能撬出點消息,就算不行出去轉一轉權當換個心情了。

“成吧。”林津揚還是同意了。

“現在下午四點,等等六點大躍城門口見。”於翊榭定下時間和地點。

林津揚當然沒有異議,“好。”

兩個小時後。

兩人坐在一家火鍋店裏,節假日裏出來覓食的人很多,他們倆人差點兒就沒位置可以坐,兩人面對面坐著,各自拿著一雙公筷刷肉。

於翊榭將燙好的羊肉沾了沾調好的醬料,然後一口塞進嘴裏,還有些滾燙的羊肉燙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好一會才咽了下去,“爽。”

林津揚沒搭理他,慢條斯理地將燙好的豬肚放進碗裏放涼,於翊榭瞧見他的動作不屑地撇了撇嘴,說:“火鍋就是要燙才有味道,哪有你這樣吃的。“

林津揚瞟了他一眼,說:“你嘴巴不疼嗎?”

“......”於翊榭舔了舔被燙得微微刺痛的上顎,“疼。”

“疼你還瞎逼逼,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林津揚說。

於翊榭不服氣,“今天是我請客好嗎?”

林津揚沒說話,眼睛斜睨了他一眼,於翊榭多年被他打壓慣了,一接觸到他的視線立馬就放慫,趕緊閉上嘴巴安安靜靜吃東西。

吃了一會兒,林津揚開口道:“幫我打聽件事。”

“恩?”於翊榭正吃得歡,聞言一邊咀嚼著嘴裏的羊肉,一邊含糊地問道,“什麽事?”

“幫我問問陸子寒是不是請假了。”林津揚說。

於翊榭將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挑了挑眉說:“我操,你別是真的對他有意思吧?”

“對,我就是對他有意思。”林津揚坦蕩地承認了。

“唉,我就知道......”於翊榭話才說了一半,突然反應過來自家發小說了什麽,隨即瞪大了雙眼,傻楞楞道,“......你說啥?!”

林津揚處驚不變地夾了一片牛肉放進鍋裏,“你又不是耳聾,聽清了就別問第二遍。”

於翊榭被這個消息震得魂都飛了大半,好半天才回過神,“林津揚你丫變成基佬了?”

於翊榭的聲音有點大,隔壁桌的女生都被他嚇得偏頭朝他們看過來,林津揚見狀皺起眉頭,沒好氣地說:“公共場合你說話能不能小點聲?”

於翊榭自知理虧也不頂嘴,壓低聲音道:“兄弟,你可別做傻事啊,這事情開開玩笑就算了,真搞基了林叔叔不得打斷你的腿!”

“我都沒慌,你慌什麽?”林津揚老神在在地說,“皇帝不急太監急?”

於翊榭:“......”

“唉,不是,你真的沒有搞錯嗎?”於翊榭說,“以前你不也喜歡跟我一起討論小女生嗎?我說真的,大家一塊兒長大的,我真不希望你走上這條難走的路。”

林津揚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他放下手裏的筷子,擡頭盯著於翊榭的眼睛,神情終於嚴肅起來,“我是認真的,這件事我也仔細考慮過,我爸媽那我也會想辦法解決,你就別擔心了。”

於翊榭嘆了一口氣,“行吧,那陸子寒的態度呢?你連人家有沒有請假都不知道,是不是沒戲?”

“他本來就是彎的。”林津揚說。

於翊榭道:“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林津揚便將之前的事情大概地描述了一遍,於翊榭聽完後嘖嘖嘖地搖搖頭,“真是一段孽緣啊!”

林津揚說:“不會說話就閉嘴吧你。”

“......你請人幫忙就這種態度的嗎?”於翊榭抱怨道。

“你自己掰手指算算我幫了你幾次了。”林津揚說,“你再叨叨以後被你哥教訓千萬別找我。”

於翊榭嚎道:“爸爸,我錯了。”

林津揚說:“兒子乖。”

於翊榭:“......”

“行吧,明天下班的時候我幫你問問看。”於翊榭總算答應了。

“謝了。”林津揚說。

“多大點事兒。”於翊榭擺擺手,隨即正色道,“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

林津揚道:“你只要記住守口如瓶就好,要是傳出去了......”

“......”於翊榭不滿道,“我是那種人嗎?”

林津揚瞧了他一眼,“你說呢?”

“......好吧。”於翊榭說,“我不會說出去的,這點分寸我還是懂得。”

林津揚點點頭,於翊榭看著他在心裏嘆了口氣,選什麽不好偏偏選了一條最難走的路。

......

“叮——”電梯的門應聲打開了,陸子寒擡腿走了出來,剛轉身要往自家大門走,就看到了一個頎長的人影斜倚在門邊的墻上,他腳下的動作頓了頓,又拔腿三兩步走了過去。

陸子寒站在防盜門前一邊從口袋裏掏出鑰匙,一邊開口道:“你怎麽在這裏?”

林津揚看著他揚起嘴角笑了笑,“請假過來等你回家。”

陸子寒皺了皺眉,剛想開口詢問他怎麽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回來的,隨即又想到了於翊榭,一時間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明了了。

他打開門走了進去,林津揚沒有像之前一樣跟進去,而是站在門口看著他,似乎在征得他的同意。

陸子寒本想關上門,但是段羽琪的話突然在腦海裏冒出來‘子寒哥,希望你也能找到你愛的那個人’,他在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又將關到一半的門拉開,無奈地問道:“你要進來嗎?”

林津揚眼睛一亮,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麽會突然松口,但是送上門的機會不要就是傻了,他毫不猶豫地走了進來。

陸子寒和往常一樣沒有招待他,自顧自地拎著手裏的旅行袋走到陽臺,將裏邊換下來的臟衣服放進臟衣簍裏。

林津揚則十分自然地從鞋架上拿下一雙室內拖鞋換上,走到客廳幹站著。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陸子寒的背影,陸子寒裝作沒發現將自己手上的事情做完後才走回客廳。

他走進廚房接了一壺水開始燒,然後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林津揚站在原地沒有動,陸子寒皺起眉頭看向他,說:“幹站著幹嘛?你不是來找我談談的?”

林津揚聞言眼神閃爍,他走到對面的沙發邊坐了下來。

水沒一會就燒好了,陸子寒靈氣水壺給兩人各倒了一杯熱水,然後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潤潤嗓子,才慢悠悠地開口道:“你之前問的問題,我都可以回答你,你還想聽嗎?“

林津揚目光深邃地看著他,緩緩地點了點頭,簡而意駭地說:“想聽。”

“其實也不是什麽特殊的事。”陸子寒扯起嘴角笑了笑,眼瞼半垂著遮住了他眼底的神色,“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的前任戀人去世了。”

“恩。”林津揚說,“你走的那天我就猜到了。”

陸子寒捧著水杯,熱水滾燙的溫度灼燒著他的掌心,留下了一抹紅印,語氣淡淡地緩緩道來:“段羽鋒是我的戀人,我們在一起四年了。”

“我們是大學同學,大二的時候我跟他表白了,在一起後也就和普通的情侶一樣過著小日子,直到畢業一年後公司要將我外派學習兩年,我去了德國。”

陸子寒眼神有些放空,似乎在回憶著過去,“起初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後來有一段時間他經常反覆發燒,吃東西也沒有胃口,去了醫院檢查才知道是胃癌晚期。”

“他一直沒有跟我說,默默地接受化療,等到一個月後他妹妹打電話給我,我才知道這件事,我就開始申請回國,但是你也知道的,回國手續並不好做,等到手續批下來的時候,他已經撐不住了。”

陸子寒頓了頓,神情十分黯淡:“等我趕到醫院他已經走了,醫生告訴我是癌細胞轉移,後來我才知道,如果他提前幾個月去檢查說不定還能多活一段時間。”

“如果,如果我沒有出國,我一直待在他的身邊,說不定我就能在發現他身體異常時帶他去檢查,這樣也就不會連最後一面都見不上了。”

林津揚沈默著聽他講完,張了張嘴聲音有些幹澀道:“這其實不是你的錯。”

陸子寒笑了笑,“我知道,但是情感上我走不出來,每每想起這個假設,就感覺有一個錐子在我的心裏頭打轉。”

林津揚說:“那你現在選擇告訴我,是說明你走出來了嗎?”

陸子寒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選擇聽取羽琪的意見,哦,就是羽鋒的親妹妹。”

“她說了什麽?”林津揚問道。

陸子寒說:“她讓我走出來,重新尋找愛人。”

“那你怎麽想的?”林津揚問。

陸子寒淺笑著不吭聲,沈默了許久他開口道:“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林津揚看著他,最終點了點頭,說,“好。”

於是,林津揚站起身轉身離開了,陸子寒坐在沙發上盯著手裏的水杯,靜靜地出神。

......

“林副,你在想什麽?心不在焉的。”程遠擡手在林津揚眼前晃了晃。

林津揚“啪”的一聲將他的手揮開,說:“你剛剛說了什麽?”

程遠老老實實再說了一遍:“那個故意傳播艾滋病病毒的團體已經抓到了。“

林津揚眉心舒展開來,他點點頭揚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稱讚道:“幹得不錯。”

“那是。”程遠要是有尾巴估計都驕傲地立起來了。

辦公室裏的其他人都埋首努力工作,程遠視線掃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問道:“老大,你和陸先生......有進展了嗎?”

林津揚翻閱著手上的資料,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即又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似的繼續看著,嘴上卻回道:“勉強算有點進展吧。”

程遠揚起一邊眉毛,八卦道:“怎麽說?”

林津揚收回資料上的視線,擡頭看了他一眼,“問那麽多幹嘛?”

程遠被他的話堵了一下,隨即道:“我這不是想幫老大你理理思路,順便出一下主意嘛!”

“我看你就是純粹的想要八卦吧。”林津揚毫不留情地拆穿他的謊言,“是不是一段時間沒教訓你了,皮開始癢癢了?”

“嘿嘿。”程遠幹笑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是有一點兒,但是我絕對是想要幫你分憂的。”

林津揚瞥了他一眼,只把他看的背後冒冷汗才收回視線,淡淡道:“他把以前的事情跟我說了。”

“什麽事?”程遠問道。

林津揚將事情經過給他說了一遍,程遠聽完一邊點頭一邊嘆息,“世事難料啊,這事情也不能怪他啊!”

“恩,但是設身處地的想想,如果是我,我可能也會這麽想吧。”林津揚說。

“那老大你打算怎麽辦?”程遠問道。

林津揚搖搖頭,“還沒想好,先順其自然吧,好歹也算是邁出了一步。”

程遠聞言點點頭,說:“也只能這樣了。”

林津揚聽完擡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聽八卦了?聽完了就趕緊給我滾去工作,人抓到了還要審,資料你準備好了嗎?”

程遠猛地往旁邊一跳,說:“老大我錯了,我這就滾。”說完,人就麻溜地滾回自己的位置上加班了。

林津揚被他打斷了註意力,一時失去了翻看資料的興趣,於是便身子往後一仰靠在椅背上盯著頂上的天花板出神。

雖然陸子寒沒有將事情說出來之前他已經猜到了大半,但依舊想不到怎麽幫他邁過這道坎,等等......段羽鋒的親妹妹段羽琪的話對於陸子寒來說有著巨大的影響力,也許,他可以......

他想了想撥了一通電話:“幫我查一個聯系方式。”

......

“啪嗒啪嗒”陸子寒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著,之前請了一天假導致第一天上班的工作量就翻了一倍,他得把昨天沒做的工作放到今天一起加班趕工,陸子寒覺得自己已經快要虛脫了。

陸子寒停下手上的動作,打算休息一會再繼續,他擡起手按壓著微微刺痛的太陽穴,他已經失眠了快三天了,情緒還是很低落,段羽琪的話一直在他的腦海裏回響著,但是他依舊無法說服自己。

睡意在大腦裏橫沖直撞,但是眼下的工作卻還剩大半,他咬緊後槽牙站起身拿起水杯打算去打杯咖啡,這時放在桌面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上班時間他會將手機調成靜音。

陸子寒拿起手機,發現來電人是段羽琪,他訝異地挑了挑眉,最終將手機拿在手裏,左手拎著水杯走了出去。

剛走出辦公室他就接起電話,“餵,羽琪?”

對面是他熟悉的聲音,“子寒哥,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陸子寒的神色溫和了下來,說:“什麽消息?”

段羽琪笑著說:“我和李然決定去帝都玩兩天,當做度蜜月。”

陸子寒皺起眉頭,勸道:“帝都沒什麽好玩的,與其要來這邊度蜜月,你們不如去別的地方走走。”

“我和李然覺得挺好的,而且我們兩年沒好好聊過了,剛好也能好好聊聊。”段羽琪說,“就這樣決定了,我們定了這周五的飛機,到時候見。”

“你......”陸子寒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對面就率先講電話掛斷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卻又感到無可奈何,於是只好將手機揣進褲兜裏,走到茶室裏打了杯黑咖啡,熱騰騰的黑咖啡喝進肚子裏,整個人也瞬間清醒了許多。

算了,羽琪想要來就來吧,等這兩天把工作做完找個時間幫他們做做攻略,免得到時候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規劃時間。

他一邊想著一邊往回走,“嗡——”褲兜裏的手機又震了一下,陸子寒以為是段羽琪發來的消息,於是空出來的右手將手機掏出來解鎖,點開微信後才發現來信人是林津揚。

陸子寒指尖的動作停了一下,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將信息點開了——

前面幾條是他們倆不歡而散後,林津揚發的十五條消息,前面道歉的話語讓他的心猛地一抽,一股苦澀在心底彌漫開來,但是還沒有散開多少,最新消息讓他楞住了。

【林津揚:我家寶貝兒生病了,你知道哪間醫院比較好嗎?】

陸子寒:“???”什麽狗男人,剛和自己談完心就和別人好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趕在十二點前寫完了QAQ不容易啊!

明天繼續!(* ̄3)(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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