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刺鳥出現在北區，揚言以一己之力統轄南北兩區，護著南區內定接班人的消息幾乎是第二天便傳了開來——裘球倒是希望那剩餘幾區作亂者早幾時得知這個消息，而後有所畏憚，縛手縛腳。

他們確實縛手縛腳了幾日，耿烈所帶回來的情報中，之前作犯的暗中蟊賊們都紛紛藏匿回了陰暗之處，觀望著接下來的動靜。

接後是花靈龍一天傍晚從昏迷中醒過來了。

他生生受了這一刀，卻是體質異於常人，身體修覆起來也快了很多，裘球名義上作為雷婷派來探望花靈龍的代表，坐在他病床邊疏退周圍保鏢後講述了自己那日所作所為。

花靈龍已經被告知了他二兄橫死於廣場的情形，他臉色蒼白地微微擡起了臉，詢問著裘球南區的狀況。

他確實對尚願放心不下。

尚願幼時受長兄壓制過多，性格頗為軟弱，盡管武力較同齡人卻是有小成，但要讓他現在接手花靈龍的管轄權，無疑就是直接把南區拱手讓人。

裘球安慰地拍了拍花靈龍的肩。

還有我在呢。

她堅定地說道。

就算南區淪陷，我定會帶著我的人從北區碾壓過去。

虛弱的花靈龍朝她露出了一個無力的感激笑容。

——King呢？

他突然問道。

King之前被關在家裏不準外出，而後汪大東前去找她被襲擊了，而現在這樣的情況必須要有King來鎮場子——

裘球停頓了幾秒。

雷克斯前去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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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婷緊抿著唇，此刻她默不作聲地與汪大東並肩走著，兩人均是有些神情恍惚地看著走在他們面前的雷克斯的背影。

——半小時之前。

半小時之前，在雷婷已經無法抑制自己憤怒而指甲深深扣入肉內，忍氣吞聲地懇求著圍坐在書房內的幾位掌權長輩釋放她的人生自由的時候。

她這幾天可謂是心急如焚，盡管有汪大東陪在她的身邊。

耿烈偷偷送來的情報所反映出的情況已經是日漸糟心，西區簡直是一塌糊塗，南區的花靈龍的內定接班人居然不知好歹地掘了禁藥商人一條通道，之後倉皇逃到北區，讓禁藥商人追到裘球的管轄地來——而之後關於【刺鳥出現在北區】之類的消息讓雷婷難得地松了一口氣，還好還有球在……還好有她替自己分擔了一部分。

但是……但是還要讓球替自己去解決這些事情，明明是自己份內的事情……

東區的管轄者不同於另三區的最大特點便是，他在接手了東區的同時，一定程度上也統領了其他三區，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站在了最高頂端。

她不能在這樣的時候坐在家裏，束手無策，等著事態向越來越壞的方向發展。

而當那幾位長輩一如既往地拒絕了她的請求時，雷婷已經打算付諸於武力了，有個汪大東接應的話，逃跑的可能性會大一點吧——然後，書房的窗像是被什麽巨大力道震碎了。

玻璃劈裏啪啦地倒了下來，砸了一地，雷婷有些目瞪口呆地瞪著那窗戶，與她的幾位長輩一起，心中轉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裘球來了？啊難道是傳聞中的K.O1金寶三？

窗簾被所湧入的夜風淩亂卷起，來人悠閑地從窗臺上躍了下來，踩在了一地碎玻璃之上，聲音清脆。

“你！你是——”

在她的那幾位長輩驚恐萬分或者是意料不到的叫聲中，雷婷這才發現來者是她十年前神秘消失的兄長。

雷克斯。

對方雙手插/在了大衣口袋內，戴著眼鏡，劉海有一撮架在了耳後，看起來像是完全無辜路過的好好學生。

“我來接人了。”

他語氣悠閑地說到，而走向了雷婷。

沒有人敢上前來攔他。

——雷婷事後吐槽可能那幾位都覺得是鬼魂再世了剎那間被驚嚇住了。

他們堂而皇之地走出了雷婷家的大門，而後又走了幾條街道。

“汪大東你帶她回去。”

雷克斯簡單地吩咐道，便轉身就走。

“你……你怎麽會來？”

雷婷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小跑了幾步，上前詢問。

她與對方交往不深，絕對想不到還會有這樣一出。

——這樣是把他的存在暴露了，會造成多大的不利雷婷是已經不敢去想象了。

雷克斯停了停腳步。

他顯然心情還不錯地，轉身回答了雷婷的問題。

“該你做的事情，我不想讓壓力付諸在她身上。”

雷婷楞楞地眨了幾秒的眼睛。

“她？誰？——球？！”

雷克斯聳了聳肩，最後看了欲言又止的汪大東一眼，便離開了這個街頭。

他沒有那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所做的一切都是直直地奔著利益出發，簡單，遭人戳脊梁。

家裏的那只，蠢笨蠢笨的那一只球，他希望她無憂無慮，攬手可觸。

多餘的事情，不應是你的責任，就幹凈利落地撇掉好了。

我只是不想讓你插手，不想讓你遭受到這樣。

就是這樣。

116、

裘球回家的時候雷克斯已經順利地完成任務進入家庭煮男模式了，她一臉幸福地吸了吸鼻子，然後便換了鞋啪嗒啪嗒跑到大廚身後抱抱。

當她在幾日後再去探望花靈龍時，他已是能夠在醫護人員的扶持下繞著小院子曬陽光。

令人驚訝的是他的一頭金毛轉變成了黑色。

“你你你……”

裘球顫抖著手指。

她剛剛與花少爺擦肩而過完全沒有認出來，直到花少爺叫住她。

“後天是我二兄葬禮……全黑的比較尊重。”

花靈龍有些默默然地說道。

裘球眨了眨眼。

花靈龍聲音中的苦澀太過於明顯，她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接上這個話茬。

“我好多遠房的姐姐要回來，到時候要讓她們傷心了。”

花靈龍扯了扯嘴角，

“警察說我二兄死前四肢盡折，而車遲敏是比我兄長還要早死……”

他偏過頭來看著裘球，眼中覆雜濃郁的情緒塗抹不開，

“他們會是死於同一人嗎？”

“他們接下來還會對我大哥下手嗎？”

“在壓下去禁藥勢力之前，我們會不會還要死更多的人？”

“你說我……我現在的樣子，我還能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嗎？”

“……我真想快點好起來，讓他們看看南區的花靈龍……才沒有病危。”

裘球離開醫院已經是晚上了。

她在醫院內陪了花靈龍一下午，從雷婷兩點左右來，到雷婷離開，她又呆了一個多小時才離開。

她現在的情緒覆雜透了，像是被花靈龍完全感染了一般，而神思恍惚地從一條街走到另一條街，等轉神過來才發現多走了兩個街區。

……往回走。

裘球抽了抽嘴角，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

再晚回去要被雷克斯念叨了。

她啪嗒啪嗒地從街心公園抄了近路過去，卻是在拐角處與人撞了個滿懷。

“對不起！”

裘球慌張地伸手一把扶住了對方。

撞上去的觸感就是又小又軟……一看就是柔弱的妹子撞壞了怎麽辦。

裘球在同齡女生中是拔高個子，除了同樣身高彪悍的King，眼前那位妹子看上去就柔柔弱弱，穿著白裙披著長發，大冬天的卻還光裸著兩條長腿。

大晚上的穿白裙披長發……不過鬼應該是沒有實體的吧啊哈哈哈哈。

裘球扶著看起來像是被撞昏頭的妹子，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詢問著“你沒事吧”。

妹子偏過臉來看了裘球一眼。

她神色茫然極了，像是完全不知道眼前發生了什麽事，在慢慢地掃了一圈周圍後，而下一秒卻是緊緊地抓住了裘球。

“我……我在找人。”

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全然沒有活人的溫度，捉住裘球手時那種觸感讓裘球整條手臂上的寒毛排了一次隊。

但是她的表情看起來快哭了。

離她們不遠處的路燈一明一滅，照得她的肌膚宛如透明一般不真實，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都顯露著，而瞳仁閃閃爍爍著光快要破碎滾落下來。

“你在找誰啊……我可以幫你一起找啊。”

裘球覺得自己的恐懼消失了，它被所凝視的瞳仁中的悲戚吞沒了。

沒有流下眼淚，是因為太多次的哭泣，再也無法流出眼淚，只剩下滿眼眶的濃郁沈澱的悲戚。

你離開了我整整十年，再無任何音訊，無論我怎樣找，無論我怎樣做夢，都再也找不回你，就連你的臉，你說話的聲音，你的模樣，我都快要忘記了。

——你到底在哪裏呢。

為什麽要拋下我一個人……為什麽當初要相遇，為什麽要相愛卻又要失去。

“我找了他好久了……一直沒有找到他。”

她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哭腔，沙啞的，近乎絕望的哭腔。

“我一直等著他……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我的亞瑟。”

她跌跌撞撞地後退了幾步，放開了裘球的手——那份冰涼隨即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裘球怔怔地看著對方步伐蹣跚地向著與她相反的方向走去，直到再也看不見背影。

——她剛剛叫了什麽名字？

亞瑟？

王亞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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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之後，花靈峯的葬禮被各大電視臺紛紛轉播了。

記者們被允許拍攝一段花靈峯靈柩送入花家家族墓地的視頻，並有許多商政界大佬到場獻花默哀的場景。

對著那副黑白的花靈峯遺相，各臺的哀悼詞都是盡其之事地描繪了花靈峯過往的功績，所失去他各位有頭有臉人物的悲傷與對其家人的安撫，和警察表態一定會抓住犯人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等等諸如此類。

整個黃金時間段都被花靈峯的葬禮壟斷了。

當丁小雨打開電視想要看點什麽時，所面對的全部是葬禮。

他歪著頭看了眼廚房內你儂我儂切著水果的雷婷與汪大東兩人，於是決定還是把視線挪回到電視上。

電視畫面從絡繹不絕的黑色人群轉到了花靈峯的巨幅遺照。

丁小雨正漫不經心有點委委屈屈地咬著指節半擡著睫毛偶爾掃一眼屏幕，在看到那照片時竟是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大東。”

他沈聲叫道。

“誒？小雨怎麽了？”

汪大東還以為丁小雨等不及蘋果了，轉頭一看便對上了丁小雨嚴肅的神情。

“那天晚上……襲擊我的就是這個人。”

丁小雨示意了下電視中花靈峯的遺照，冷漠地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天氣預報說有16度啊！！好冷啊TAT天都是灰色的！！！！一點都不想去上課………………TAT潛水的妹子們！把你的泡泡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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