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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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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這一帶,或者說是這條觀光火車所經過的地方,是已經開發了八個月但還沒有正式對外開放的,所謂宮崎駿筆下神幻世界的采擷一角。

火車的路線是從山坳中繞過去的,為了旅客更方便近距離地發現一些微小的細節,火車的車窗幾乎占據了整個車壁的一半,整節車廂的制造材料特殊,在摻含了幾種稀有金屬的混雜後,車廂處於了一個半透明到全透明過度的狀態,他們能夠看到腳下的火車鐵軌貼伏在慵懶的草叢上,而碎玉般的溪流在其間隱隱可見。

一開始的場景便是裘球所發現的引入神隱小鎮的道路上,石刻神像在森林間出沒,公司規劃師將觀光與休閑很好地結合在了神隱小鎮這個景點上,他們在小鎮的那個為神祇所設立的浴場上花了幾乎是四分之一的資金,效果圖中,殷紅色的小橋引向夜色中通體赭紅燈火琉璃的建築,白膩的霧氣在一邊搖曳生姿的樹木下氤氳吞吐,二樓觀景臺紫紅幔帳高高懸起,隱隱可見裏面一片鎏金之色——如果按照效果圖般全部打造完畢,這裏將會是一個遠近聞名的景點。

這個浴場現在造了一半,就連小鎮上的店鋪也正處於招商洽淡當中,因此花少爺就把這個景點從火車的運行路線上取締了,轉而成另外一個也同樣頗有名氣的景點。

哈爾的移動城堡。

火車在錯開了原定軌道的十分鐘之後,窗外的景色逐漸發生了變化。

他們從山坳的草地叢林駛到了山間的平地。

原本郁郁蔥蔥的樹木被一片濃郁的綠色所代替,一邊不時有奇形怪狀的巖石堆砌,而在約莫十分鐘後,裘球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

蒸汽噴騰的聲音。

悶悶的著陸聲在向他們接近,伴隨著逐漸可見的白色蒸汽沖向天空——

一座巨大的移動的城堡出現在他們前方。

裘球興奮地趴在車窗邊,她目不轉睛地看著城堡向她移動過來,而後,隨著煙囪中幾道蒸汽的禮炮般的噴射,這個龐然大物抖了抖身體,在他們旁邊坐了下來。

火車緩緩地停在了城堡旁邊。

“不想去看看嗎?”

花少爺微笑問道。

“真是可惜。”

雷婷有些意猶未盡地說了半句話,她放下了一直托著下巴的右手,站了起來。

真是可惜,你花靈龍不去做專業旅游規劃人真是屈才。

終極一班的同學們跟著花少爺,紛紛湧出了火車,向城堡走去。

裘球一直維持了擡頭觀察城堡的姿勢,盡管距離她上次看這部電影已經過了很久,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回憶起一些小小的細節,比如門框上懸掛的那個歐式小燈,幽幽的燈火被包裹在四方的玻璃內,在白天顯得尤其弱小。

花少爺領在了前方,他輕輕地推開了門,側身示意身後的裘球進入這個城堡。

“這個城堡還不是處於非常完善的階段,目前只能作為我們的一個休息點,和提供早餐的地方。”

花少爺有些惋惜地把視線落到了城堡內盡可能維持原著中濃濃歐式風格,繁雜而又不失淩亂的原貌,眾人們踩著有些黯淡做舊的木質地板,在樓梯旁的方形長桌邊坐了下來。

長桌上堆滿了一壘壘的潔白餐盤和茶杯,一遍錯落地放置了暗銀色的叉勺,著色濃重,在桌上那三根像是懸空的蠟燭的照耀下,發著微弱的光芒。

而在那個電影中是惡魔之火跳躍的竈臺,現在安靜無聲地燃著火焰,一般的藤條菜籃中貼心準備了十多條緋紅色的培根和雞蛋。

裘球想起了電影中,那個被詛咒的少女進入城堡後的第一天早上,所做的早飯。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花少爺從一邊墻上取下了一個懸掛的平底鍋。

King:花靈龍要炫耀他的廚藝的時刻終於到來了麽不對這整個城堡就是他做菜的舞臺吧=-=太可恥了!

裘球:看起來可能會很好吃的樣子誒(﹃)

花少爺手法嫻熟地在火上暖了暖鍋,他用小銀勺舀了半勺的油,側勺倒入前後晃動的鍋內,油很快在平底鍋內滋滋地喧囂起來。

他把銀勺放回了油罐內,然後從一側的籃子內取出了培根,一條條拖放在鍋內。

瘋狂的熏肉的香味襲擊了整個一樓。

花少爺這時的背影或許不能跟電影中霍爾的相提並論,但是,至少裘球覺得,那頓早飯的味道一定如現在一樣,將原本冷清的城堡烘成了暖煦的食物味道。

花少爺隨手抓了雞蛋在鍋旁邊敲碎,然後雙指輕輕一使力,卷裹著蛋清的金黃色的蛋黃就滾落到培根一邊。

他連續打了六個蛋。

鍋內滋滋的聲音開始變得歡快,煎蛋的郁郁香味與培根的濃烈馥郁的味道混雜著開始襲擊他們沒有吃過早飯的胃。

King在心中計量了一下,六個雞蛋,一人兩個……花少爺、自己跟裘球三人份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花少爺在約莫將培根煎到五分焦之後,就將煎蛋與肉安置在三個盤子內,分別放在了裘球與她的面前。

這時候,穿著電影中霍爾鮮艷顏色外套的工作人員才出來為剩餘的同學煎煮早飯,泡紅茶。

King:……花少爺你的存在就是為了做一頓早飯給裘球嗎?!

她不由看了眼一邊表情認真咬著一個煎蛋吸吮著往嘴裏送的裘球。

蛋黃在她的嘴角留下了淺淡的金黃色。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財閥大少爺,花靈龍的廚藝——至少在煎蛋與煎培根方面,還是非常值得讚嘆的。

廚房殺手·基本啥都不會做·雷婷毫無羞愧地咬破了口中那個煎蛋的蛋黃。

豐裕濃厚的香氣充盈了她整個胃。

41、

裘球顯然早飯攝入的比較多。

花少爺又親自下廚給她煎了一條培根,用那種King形容慈愛的令人發指的眼光看著裘球把花少爺的心血全部吃完然後給了一個讚。

其他同學的感受撇去不管,花少爺的火車之旅設計至少得到了裘球的好評。

他們很快從城堡內出來,繼續坐上火車前行。

城堡在他們離去後又從草地上站了起來,它轟鳴著白色蒸汽,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有些吃飽喝足的裘球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

火車現在駛在了山間小道內。

遠處看去隱隱像是一望無際的天地與低矮的平房,裘球有些癡癡地趴在窗邊,而直到有雨滴滴在了她的臉上,她才發現外面開始下起了雨。

天色不知不覺地暗了下來,陰郁的灰色擠滿了天空,水珠開始無規律地從天際砸下來,在火車車廂上發出了沈悶的滴答聲。

臺灣的雨確實是很常見。

裘球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仰著頭看著天花板,那裏透出了沈灰的天空,和像是隔了一層玻璃,快要滴落在她臉上與眼睛內的雨群。

她曾經非常討厭下雨天。

下雨天,她跟秋千先生都會寂寞,她隔著雨看著秋千先生,像是在哭泣。

因為有誰哭泣了,所以才有如此豐沛的雨。

它們垂落在無生命的物體上,像是引出了整個夏天都未傾斜過的滂沱大雨。

路邊微微亮起了暗黃色的光。

單腳跳的路燈彎著腰,在他們慢下來的火車邊點亮了光。

裘球挪到了窗邊,她看著遠處的平地上像是有什麽黑色的物體一閃而過。

“誒……?”

她眨了眨眼睛。

“怎麽了球?”

雷婷問道。

“好像……好像有東西?”

裘球歪著頭說到。

雷婷看了看花少爺的表情,花少爺雙手環胸坐在寬大松軟的座位內一副好待以閑等著什麽出現的表情讓她抽了抽嘴角。

原來又是大少爺的餘興節目。

雨夜的軼聞最能夠吸引目光。

班級內其他幾位女生也都紛紛好奇地看向窗外。

火車最後停在了一個路牌前。

那個在平原上一閃而過的黑影出現在了路牌邊。

一個龐然大物。

是龍貓。

它,或者說是穿著服裝的工作人員撐著一把巨大而花哨的傘,像是等著他們邀請它上火車。

“龍貓先生(⊙v⊙)”

裘球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火車門晃晃蕩蕩地打開了。

她離那個車門最近,現在幾乎是站在了車門邊,與門外的龍貓先生眼對眼地看著。

裘球向後退了幾步,等著龍貓先生進來。

龍貓先生收攏了它的雨傘,它有些笨拙地邁出了第一步,踏上了火車。

它龐大的身軀幾乎擠在了整個車門內,裘球忍不住想發笑,她伸出手去想要拉對方一把。

——僅僅是剛剛伸出手。

那個夜晚,花靈龍家花園內,一模一樣的惡意,一模一樣的戰力指數的波動,或者現在應該稱為暴動,隨著龍貓先生捉住裘球手臂的動作,將她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球!/裘球!”

幾乎是同時發出的叫聲,在這車廂裏幾乎是處於唯三沒有像其他人一樣一臉痛苦地蜷縮在座位內的雷婷與花靈龍在同一秒內動了手。

花靈龍的監照刺骨鏡在他起身的後一秒便出了手,它擦過了雷婷撲過去的身影,直直射向了龍貓的臉部。

尖銳的頂端隱隱發著暗紅色的光芒,它在深入龍貓外皮是被什麽阻攔了,刺骨鏡沒有能夠傷到對方,而是只將那一大塊服裝扯了下來,刺在他背後的扶欄上。

那個裘球在花園中瞟見的陌生少年的臉暴露在了他們的面前。

他仍是穿著一件連帽衫,黑色的劉海濕漉漉地垂在臉前,黑框眼鏡幾乎沒住了他僅剩的表情。

少年服裝裏面整個人像是剛剛從水中撈起來一樣,他略顯蒼白的皮膚上密密麻麻伏滿了水滴,正在順著脖頸向下滑。

裘球被他抓住了手臂。

這次是比上次來的更為強烈的直接影響,裘球用力地咬住了下嘴唇。

她不願在這裏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腦中的晃蕩與眼前的白光來的愈發莽撞。

她跌跌撞撞地倒在陌生少年的身邊。

——他在發抖。

裘球為自己的發現有些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對方在發抖,他的呼吸急促虛弱,腳步有些搖搖晃晃,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你是誰?”

雷婷在陌生少年三步之遠的地方停住了腳步。

她蹙起了眉,抿著嘴唇,整個人看起來又冷酷又淡漠,雙手在身側握成了拳。

在K.O榜設定的規則中,一旦飈起戰力指數,在他/她附近,同樣擁有戰力指數的人可以看到對方的排名。

像是從天際劃過的黑色,它沈澱在了虛無的空氣之中,裘球第一次看到了出現在雷婷身後的那個排行榜。

K.O3……這個排名已經能夠震懾到很多很多人。

目前所得知的最高排名,東校區令人聞風喪膽的King。

那個陌生少年瞪著雷婷身後出現的排名竟是露出了一臉不可思議的神色。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是K.O3——咳咳。”

陌生少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像是叫出了一個名字,裘球沒有聽清楚對方的話,而隨後,鋪天蓋地而來的劇烈的兩股力量的交鋒。

“為什麽看不到他的排名——”

雷婷有些吃力地抵抗著迎面而來的那股力量。

“我也看不到……他是淩駕在你之上嗎King!”

花靈龍覺得腦袋中一陣一陣地發痛,他半瞇著眼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對方的排名,卻是始終無法看清那飄忽地像是快要消失在空氣中的排名。

——裘球看到了那個排名。

她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靠的太近的緣故,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個排名,暗紅色的字體在她面前晃蕩。

當她想要在向前一步看清楚時,一聲嬌喝在他們的耳邊響起。

有人用鞭子卷住了她,將她從陌生少年的鉗制中拉了出來,甩在了花靈龍身後的地板上。

從暴雨中出現的披散著黑色長發的女人,她穿著一身火辣的皮裝,黑色的高跟直直地踩在了車廂地板上。

她冷漠地看了一眼車廂內對峙的幾人,然後收回了自己的鞭子。

雨水從她鴉黑的頭發上頭發上滾落下來,從奶白色的臉頰邊流過,劃入皮裝內。

“終於等到你了。”

她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個扶著欄桿喘氣的陌生少年的臉上。

“未曾謀面,請多指教,我叫蔡雲寒——十年前的K.O7,蔡雲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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