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家先給自己灌了兩杯白水,大口地換著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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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如玉努了努嘴,不做表示。
這時,老先生把煎好的藥拿過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又拿了幾根針出來。
顏如玉眼尖地看著他手裏閃著冷光的針,一個激靈站起來離開原地,面帶驚恐地看著老先生。
“紮個針緩解一下疼痛,你就把藥喝了。”老先生拿著針靠近她,一邊解釋著。
開什麽玩笑!
顏如玉瞪大了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後退,浮竹說老先生有辦法,原來就是這種辦法,要給她紮針!
她急忙擺手,連連倒退!
“你躲什麽?不疼的,過來!”老先生步步緊逼。
顏如玉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她看了一眼老先生身後的浮竹,一咬牙,不計後果地推開老先生,直接躲到浮竹身後,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
浮竹轉頭看了看躲在他身後的人,不禁楞了一下,“顏小姐····”
顏如玉有些眩暈,兩腿開始發軟!她對針的恐懼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不暈針早就去醫院掛吊瓶了!
也許,早就已經把手術做了!
腦袋開始作響,她已經聽不清浮竹和老先生的話了,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沈,眼皮也越來越重。
終於,她徹底暈過去了······
浮竹在她倒地的前一刻接住了她,喊了她幾聲。
可她已經是不省人事,什麽也不知道了。
浮竹神情有些緊張地問老先生,“老先生,她這是怎麽了?”
張老先生手裏還捏著針楞在原地,無辜地一攤手:“這丫頭不會是暈針吧?”
浮竹:“······”
把她抱到床上躺好,蓋上被子,又輕輕地掖了掖被角,浮竹才發現她的臉色近於蠟黃,不自覺地又皺起眉來,轉身問老先生:“她這種情況,怕是沒辦法喝藥了。”
“嗯,的確。”老先生點點頭,“等她醒了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六、
浮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著還在昏睡的顏如玉,面色稍稍恢覆了一些。
白晳地手上已經吊上了鹽水,原本就白的皮膚貼上三道膠布顯得更加蒼白。
既然沒辦法吃藥,也只有打針了,老先生說如果她醒著的話肯定是沒辦法讓她就範的,這樣昏過去正好,掛上吊瓶她就沒能耐了······
看似堅強的女孩竟然怕打針,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浮竹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微微上揚,眼神柔得幾乎可以融化冰雪······
顏如玉將醒未醒,剛要擡手就被浮竹眼疾手快地按住。
“別亂動!”溫潤的聲音像是一股清泉緩緩流入顏如玉的耳朵裏,她睜眼看著他,恍惚中覺得他的眼底泛著柔意,讓她都覺得心頭一軟。
歪頭看了看被他按住的手臂,怔住。
“本來想等你醒了之後跟你商量一下的,但你剛才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強烈!
浮竹見她面帶慍色地皺著眉,還輕輕咬著嘴唇,就知道她不高興了,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可臉上的笑意實在是太明顯,非常明顯的幸災樂禍!
顏如玉決定無視他的笑容,輕輕地咳了一下,“.........想喝水。”
還有些啞,但已經能發出聲音了。
浮竹由衷地笑了,好像現在沒有比她能開口說話更重要的事情了!
“看來是好多了,可以說話了,我去倒水。”
浮竹起身,順手輕擡著她的手腕,把吊著鹽水的手放進被子裏,動作輕柔得像是呵護一件稀世珍品一般,小心翼翼。
等他出去,顏如玉有些恍神,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覺得他倆之間的關系好像在無形之中進了一步。
她很自然地指使他去倒水,他也很自然地應下。
她想吃什麽飯菜,他都會很痛快地答應,並且在她下班前就做好······
她稍微有些喜歡他了······
顏如玉深深地嘆了口氣,顏冰曾經說過支持她購入潛力股,她覺得浮竹就是一支潛力股。她最不缺的就是錢,自然不需要他多有能耐,如果他喜歡做什麽事,她也可以支持他,只要他夠關心她,愛護她,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尖上就行了。
只可惜······他們不是一類人!
如果他不是死神······該多好!
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陣酸澀,在對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老天也太會開玩笑了。
“醒了?感覺好些了吧?”張老先生和浮竹一同進來,老先生看了看她,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是長輩對子女的關愛之情。
“......嗯。”顏如玉發出聲音之前總是下意識地先動動嗓子,在確定不會太疼的時候才出聲。
浮竹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轉身去扶她。
“你的手不要動,我扶你起來。”
其實她要坐起來沒那麽麻煩,只要她一側身就可以半起著身子,自己再往後挪一下靠在床頭就行了······
浮竹一手托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則伸到她的腿彎處,很輕松地就完成了她要動好幾次才能靠到床頭的任務。
...........這根本就是給抱起來的好不好!!!
顏如玉尷尬地有些臉紅,半天沒敢擡頭,“謝謝。”
浮竹的目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也沒再客氣地回禮。伸手拿過水杯遞給她,“水溫正好,你先少喝一點,潤潤嗓子。”
“謝謝。”顏如玉接過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被晾了半天的張老先生無趣地撇了撇嘴,突然問:“你暈針?”
“啊?”顏如玉的思維還沒跟上,她順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這才嗯了一聲。
“那天我給他紮針的時候怪不得你跑出去了,原來是暈針。”張老先生語氣中帶著調侃,又補了一句:“我以為是非禮勿視呢。”
顏如玉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只覺得臉上有些微微發燙。
浮竹疑惑地看了看這二人,轉頭問她:“什麽非禮勿視?”
顏如玉立刻把頭轉到一邊,繼續喝水,對浮竹的問題充耳不聞。
可為什麽耳根子也開始熱了?
“水喝完了就把杯子給我,拿著不累嗎?”
在沈默了很久之後,張老先生早就出去了,屋裏只有浮竹和顏如玉,從剛才開始,顏如玉就一直保持著‘非禮勿視’的姿勢,背對著浮竹,連同空杯子一起握在手裏,也不知道遞回去。
聞言,她這才轉過身,把杯子給他,又說了聲謝謝。
浮竹接杯子的手明顯一頓,隨後便穩穩地握住接過來放到桌子上,再擡眼看她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不悅:“說謝謝就用不到嗓子嗎?”
顏如玉:“........用。”
這次輪到浮竹噎住,心裏也有些震驚,生病了不去看醫生,他跟著著急,見她這麽不愛護嗓子,他居然有些生氣······
為什麽這麽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累了就躺下吧。”
“等會兒吧,這就打完了。”顏如玉擡頭看了看吊瓶裏所剩無幾的液體,搖搖頭,又轉頭看了看外面。
雪已經停了,接著就開始刮風,冬天的寒風帶著刺骨的寒冷呼嘯而過,卷起樹上的落雪,四下飛散。
“天色暗了.........”顏如玉喃喃地說著。
今天的雪下得很大,道路上也被厚厚地覆上一層,這裏是郊區,路政上不會及時地過來清理,如果在天黑之後還要強行上路的話,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浮竹一直聽著,卻沒有說話。也擡眼看了看窗外,幹巴巴地樹杈上掛著幾片頑強的葉子,隨風舞動。
張杏林進來拔針,顏如玉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再睜眼時就是張杏林讓她按住針眼。
“道路上的積雪有沒有人清理?”顏如玉問張杏林。
張杏林一邊收拾著吊瓶,一邊回答:“沒有啊。這裏不比市區,路政上基本不來,積雪也是靠著太陽來融化,現在天色晚了,肯定是化不了了。”
“這可怎麽辦?”她又輕輕地說了一句,一抹愁容浮現在俊俏的臉上。
張杏林看了看她,問:“你今天要回去啊?”
“嗯。”
“不行!”張杏林立刻否決她,“雪積得太厚,而且天色也不早了,這樣路上太危險了,今晚就住在這裏吧,要走也要等明天天亮之後。”
顏如玉剛要說些什麽,卻被浮竹攔下,“好了,嗓子才剛剛有好轉,別多說話,你剛才不也答應打完針就躺下休息嗎,現在躺下吧。”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顏如玉居然也乖乖地點了點頭,身子往下一滑,縮進被窩裏。
既然不能回去,那也只能在這裏住一晚了。
可是新問題又來了,她睡哪兒?
顏如玉騰得坐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張床——這是浮竹的床!
浮竹見她重新坐起來,有些疑惑:“你怎麽了?”
她機械地擡頭看著他,美眸裏映著細碎的燈光,“這裏有客房嗎?晚上.......我睡哪兒?”
他就站在燈下,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聽她這麽一說,他也覺察到了問題的尷尬。
“這..........”
正好張杏林來叫他倆吃飯,坐到飯桌前,顏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老先生:“老先生,您這裏有客房嗎?我今晚.........要住在這裏。”
張老先生喝了一口粥,擡眼看了看她,“沒有。”
剛要送到嘴邊的一勺粥就這樣停在那裏,就連浮竹都楞了一下。
“那.......病房總有吧?”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嗯,那倒是有,不過那是個大廳,有些冷,裏面好幾張床,住了好幾個人了,你一個大小姐確定要跟那幫人睡在一起??”張老先生頭不擡眼不睜地說。
顏如玉沒了胃口,索性把勺子放下,不吃了。
“單獨的病房只有一間嗎?”
老先生嘆了口氣,放下碗,“別拿我們這小縣城裏的小門診跟你們大城市裏的大醫院相比行嗎?本來這單間是我以前值班時自己用的,要不是看你們財大氣粗,我還舍不得讓你們住進去呢。”
這老頭年輕地時候肯定是個勢利眼!
現在也是!
“不麻煩老先生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吧。”浮竹插話進來,結束了這個話題,又側目看了看顏如玉,她正盯著那碗白粥發呆,“嗓子疼不能吃硬的,最起碼把粥喝了,不然晚上會餓的。”
他的關心溢於言表,就連一旁的張杏林都看出來了,只有顏如玉渾然不覺······
“等一會兒我再給你拿被子和枕頭,你們那麽熟,將就一晚吧。”張杏林拿手肘碰了碰顏如玉,笑得有些太過分!
顏如玉眨眨眼,現在裝死最好!
雖然他們‘同居’已久,顏如玉的家很大,而且浮竹住在樓上,她在樓下,距離很遠,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所以也不會感到不合適。
可這裏的豪華單間的床雖然是雙人床,但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怎麽能不尷尬!
顏如玉站在床尾沈思了半天,都沒想出個主意!
張杏林送了新被子和枕頭過來,還很熱心地幫著鋪好,顏如玉瞅著床上的被子便心猿意馬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臉突然就紅得跟蕃茄一樣!
這算不算同床共枕?
“早點休息吧,我去那個病房。”浮竹看出她的不自在,他也不想彼此間這麽為難,做出讓步,也是應該的。
顏如玉回了回神,一把拉住剛要往外走的浮竹。
“別!”她擡眼看著他,又迅速低下頭,“老先生說那個病房很冷,你的身體才剛恢覆不久,還是小心一些,別再冒險了。”
浮竹垂眸,柔意依舊,“可是,你........”
“一晚上而已,就,就一,一起吧。”說完,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床上去,鉆進自己的被窩,蒙上頭。
浮竹微楞,看著她的動作幾乎快到可以以光速計算,強忍著笑意,輕咳了一聲,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顏如玉覺察到他那一側的床陷了下去,就知道他過來了,兩只小手又緊張地抓了抓被角。
浮竹並沒有直接鉆進被子裏躺下睡覺,而是靠在床頭,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聲音裏笑意明顯:“顏小姐。”
“什麽事?”顏如玉蒙在被子裏,聲音嗡嗡地······
“嗓子不好別悶在被子裏,呼吸不順暢會咳嗽的。”
顏如玉:“............”
見她不說話,浮竹又喊她一聲:“顏小姐?你睡了嗎?...............顏小姐?”
顏如玉突然覺得他好煩,一遍一遍地喊她,沒完沒了的!看來不答他的話,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於是她掀開被子,皺著眉頭吼:“我明天還要開車,需要好好休息,你別打擾我好不好?”
浮竹略微一頓,接著便側目過來,雙眸裏泛著絲絲笑意,就這樣映在燈光下,閃閃地發著光:“這麽大聲,嗓子不疼了嗎?”
顏如玉立刻囧了一下,緊抿了嘴唇,不再說話,卻也不再把自己蒙在被子裏。
浮竹這才慢條斯理地掀開被子躺下,擡手關燈。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七、
顏如玉緊張到半夜都睡不著,輕輕喚了聲浮竹,想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誰知她那若蚊蠅地動靜他也聽得真切,很快地嗯了一聲。
“你講個故事給我聽吧,我睡不著。”她是這樣要求的。
浮竹側過身看她,她沒敢動,眼睛卻斜著瞟了過來,他背後就是窗戶,月色尚好,透過薄薄地窗簾照進來灑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雙棕眸在這時候異常地閃亮有神。
她甚至看到他註視了她一會兒之後,微微彎起眸子,笑了,“你想聽什麽故事?”
“......隨便吧。”顏如玉停頓了一下,又裹了裹被子,“最好是能讓我快速睡著的。”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能不緊張才怪!
浮竹略一挑眉,接著唇角微彎,低低地笑了幾聲,聲音輕柔地哄著:“好,既然是想聽有催眠效果的故事,那就把眼睛閉上,靜靜地聽著就行了。”
顏如玉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便依言閉上眼睛,靜靜地等著。
浮竹輕輕地平躺回去,沈思片刻,開始悠悠地輕聲說著。
剛開始顏如玉還能清晰地聽清楚他說的是他的家鄉的事情,那個靜靈廷裏的人和事······,她還能偶爾地提問一下。
再後來,她的意識就開始模糊,眼皮開始打架,越來越沈,直到徹底失去意識,沈睡過去。
浮竹在聽到她輕淺地呼吸聲之後轉頭看了看,此刻的她應該是放松下來了,頭微微地側到一邊,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的兩只手也不再抓著被角,隨意地搭在被子上,睡相安靜乖巧。
浮竹唇角淺笑,做了個晚安的口形,轉過身休息。
一夜安睡!
顏如玉是被外面鳥兒清麗的叫聲叫醒的,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爬得很高,灑在白茫茫的地面上,閃閃發光。
她舒服得伸了個懶腰,清了清嗓子,雖然才打了一次針,但已經沒那麽疼了。
浮竹睡的那邊已經整理好了,被子疊得非常平整地放在床尾,枕頭放在上面。
顏如玉伸手過去,涼涼地,看來他已經醒來很久了。
屋外的溫度要低了一些,她來到廳堂裏,只見張杏林一個人在忙活,見她出來,張杏林便笑著打了招呼:“你醒了,浮竹先生跟我爸在後院呢。你嗓子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顏如玉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通往後院的門,動作先於意識地走過去。
後院打掃得很幹凈,雪被掃起來堆在一個角落裏,院子裏種著一棵柿子樹,上面還有三兩個紅彤彤地柿子掛在上面,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可見裏面的果實,紅得透明!
張老先生在晨練,雖已七十歲高齡,但身體卻很硬朗,那晚能把浮竹背起來且步履矯健,就知道他平時一定是經常鍛煉,這一套太極拳打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浮竹穿了厚厚地羽絨服站在一旁,面帶微笑地看著。後院南面蓋了一排小平房,東西兩側的院墻也砌得很高,就算外面的風再大,刮到這裏面也很微弱了,浮竹那一頭銀白發絲偶爾會被吹過來的風輕輕撩起,畫出一個柔和的弧度再溫柔地落下。
顏如玉本不打算開門出去,但看他倆的樣子,好像外面不是很冷,伸手去擰了門把手。她的動作盡量放輕,不想驚動他們,誰知浮竹已經轉頭過來。
“起來了?嗓子好些了嗎?”浮竹幾步走過來,略擡頭看著站在臺階上的人。
就著這個高度,顏如玉心裏略有些得意,居高臨下的感覺真好!只是見他眼底波光流轉,溫柔如水,她卻不敢細看,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陷進他的溫柔裏,只註視一會兒就很快地轉了視線。
“嗯,好多了。應該不用打針了,吃藥就好了。”顏如玉點點頭,又想起什麽來,“你在外面很久了嗎?身體不要緊嗎?”
浮竹微微彎唇,眼底帶著細碎地笑意:“啊,沒事。老先生的方子很管用,我現在也沒覺得哪裏不舒服。”
顏如玉下了一個臺階,跟他站得近了一些,聲音不高,“你覺得這個方子管用的話,就讓老先生寫下來,你可以帶回你的家鄉,至於藥材,如果你的家鄉沒有的話,我就幫你多囤一些。”她頓了頓,輕咬下唇,“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她下了個臺階,浮竹差不多可以跟她平視,顏如玉的樣貌不能算是最好的,但標致的五官湊到她這張白晳地面孔上,又是那麽和諧,挑不出任何毛病。
各花入各眼,浮竹看她便是能入他眼的那類女孩,安靜,甜美。
顏如玉不好意思跟他對視,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羽絨服紐扣看,似乎能看出花來······
“謝謝你,顏小姐。”浮竹微笑,說完就轉過身繼續看老先生晨練。
張老先生做了個收勢,晨練結束。輕咳了一聲,信步走過來,瞅了顏如玉一眼,“吃藥是後話,至少還得掛兩天鹽水。”
顏如玉心裏一顫,面帶恐懼地看著老先生,那些話已經說完半天了,他才回了她的話!
她側身讓出門口,讓老先生進屋,自己則跟在他身後,“我今天要回去,不能留在這裏!”
張老先生沒有理會顏如玉,直接跟張杏林交代了一些事情,背起一個藥箱就出了門。
顏如玉輕咬著嘴唇,眼睛裏也有些濕漉漉地,浮竹看在眼裏,心下一軟,棕色的眸子快要柔成一灘水,神情專註地看著她。
“老先生也是為你好,現在雖然不疼了,但再鞏固一下也沒什麽壞處。如果你不想在這裏打針,那就讓張大夫把處方寫下來,我們回去打也行。”
顏如玉只擡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徑直回了屋。
張杏林正在給她的鹽水裏配著藥,見她有些生氣地回了屋,她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面帶遲疑地看著浮竹,“浮竹先生,顏小姐好像是生氣了。這鹽水還掛不掛?”
浮竹蹙眉,輕嘆一聲。
轉身對張杏林說:“嗯!一會兒還要麻煩你把這個處方寫一個給我。”
浮竹進屋的時候,顏如玉正在穿外套,見他進來,她也不說話,更不理他,繼續收拾東西。她動作很快,看樣子是想馬上離開。
“我本來是來給你送衣服的,根本沒想過要在這裏過夜,更沒想過會在這裏掛鹽水。”顏如玉走到他面前站定,擡頭看他,眼神裏還凝著冰霜之意:“浮竹先生,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浮竹垂眸,棕眸裏的暖意幾乎能融化一切,包括她眼中的寒意,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他才眼角微彎,“當然。”
聞言,顏如玉一陣欣喜,順手就拉上他的胳膊,擡腳就往外走:“那就走吧,東西我都收拾好了。”
瞧她那逃命似地樣子,浮竹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反手拉住她,待她轉身,他才說話:“打完針再走!”
“浮竹先生!”怕外面的人聽見,顏如玉壓低了聲音喊他,甩開他的手,臉色有些不悅:“我不想打針!你要不走,我可走了啊!我也不會再來接你!”
浮竹無視她的威脅,先她一步上前擋住門口,為了避免她的慣性撞進他懷裏再造成不必要的尷尬,他直接伸手握住她的雙臂,“顏小姐,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在害怕,但這不是不能克服的。”
“我就是不想去克服,以前不想,現在也不想,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改變我!”
“我沒打算改變你,我只是想說,我會陪著你!”
顏如玉瞬間楞住,擡頭呆呆地看著他,他也神情專註地與她對視。
他這樣毫無避諱地看著她,明亮的眸子清澈見底,滿滿地全是她的影子,就算她低頭不去看他,她都能感受到頭頂上那抹深情專註的目光仍未離開她。
一時間,她忘了反駁。
見她不說話,浮竹又低低地開口:“張大夫技術很好,你應該相信她。還有.......”他話語一頓,身子略微前傾,聲音裏帶著安慰:“我會陪著你,不要擔心。”
顏如玉身體輕顫,但很快恢覆了理智,她知道這只是單純的安慰,沒有夾雜除此以外的任何東西。
她往後退了一步,浮竹也松開了手。
“我想見雙魚鯉!”她提著自己的條件,重新對上他的視線。雙魚鯉雖然調皮,可她就是喜歡,自從那天這倆孩子消失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她一直在擔心著。
浮竹稍微楞了一下,接著就笑著應下了:“好,打完針就讓你見。”
他的話很明確,打了針才能見著,不打針便見不著!
顏如玉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這壓根就不像是威脅他,合著是在自己挖坑自己跳!
她咬著嘴唇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床上,略擡眼看了看浮竹,“你可不能騙我!”
浮竹低聲淺笑,轉身出去找張杏林進來給她打針。
顏如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杏林手裏細小的針頭,她一靠近,她就緊張地把手往後縮,就是不想讓她碰到手!
浮竹見她如此緊張,心裏也跟著著急,他直接坐在她身側,擡手捂上她的眼睛,輕輕往後一帶,讓她靠進懷裏。
“害怕就不要看了,一會兒就好。”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溫潤的音質帶著絲絲涼意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有些眩暈,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指尖有些微涼,可他的懷抱卻是那樣溫暖······
顏如玉的註意力已經成功地從打針的恐懼轉移到被他這樣半抱著的羞澀中,她僵坐著身體不敢亂動,呼吸都隨之一滯······
“好了。”張杏林貼完最後一塊膠布,笑嘻嘻地說著。
浮竹這才放開手,扶著她慢慢地躺下,再為她蓋好被子,擡眼看她時發現她的臉紅紅地,他緊蹙了眉:“顏小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顏如玉長舒一口氣,卻未睜眼,“.........頭暈。”
“還在緊張?”
“沒,沒關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浮竹見她臉上紅暈未褪,就知道她緊張的不是因為打針,而是因為他剛才有些突然的動作。
他緊抿了嘴忍著笑,很體貼地不拆穿她,靜靜地坐在一旁。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八、
顏如玉剛打完針就接到了崔明偉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得很急,大概的意思是因為顏如玉讓他發表的那篇專訪被顏文知道了,顏文不但沒有當即阻止,而且還默認了發表。
崔明偉以為她同意發表就不會再找他麻煩,可事情沒過多久,顏文就在一份員工調令上直接把他給開除了,他當下沒了主意,只能打電話找顏如玉,希望她能幫忙替他說情。
顏如玉並沒有在電話裏表明任何態度,不說幫,也不說不幫,只說見面再談便掛斷了電話。
“公司裏有事?”浮竹問她。
顏如玉搖頭,“私事。”
張杏林把藥方寫了一份給顏如玉,顏如玉只瞅了一眼,上面寫滿了藥材的名字還有幾兩幾錢的····她看了就頭暈,隨手遞給浮竹,讓他確認一下上面的藥材是否在他的家鄉都能買到,如果買不到的,她就要跟囤糧食一樣給他多囤一些了。
然後又把這些天的費用結算了一下,二人這才離開。
一上車,顏如玉也不發動車子,一直瞪著浮竹看,等他系好安全帶之後,他才看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問她:“怎麽了?”
顏如玉不悅地皺了皺眉:“雙魚鯉呢?你答應過的!”
浮竹看她那有些撒嬌的模樣,不禁失笑,“不是在後面坐著嗎?”
顏如玉將信將疑地瞅著浮竹,眼神卻在往後瞟,剛轉過頭,倆孩子就已經笑哈哈地朝她撲過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她把倆孩子抱在懷裏,一瞬不瞬地盯著看。那天他倆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可現在又非常突然地就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捏捏這個,揉揉那個······“這是魔術嗎?為什麽?”
“他們的實體化跟我的靈力強弱有關,我這麽說你應該能明白吧?”浮竹不答反問。
顏如玉撇了撇嘴,明白什麽啊?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不過,這倆孩子能再出現她已經很開心了,隨即搖搖頭,又惡作劇似地狠狠地捏了那倆孩子的臉一把,有些不確定地說:“是不是只要你好好的,他倆就沒事?”
浮竹點點頭,“嗯,這麽說也沒錯。”
顏如玉哦了一聲,剛想要再說些什麽,她的電話又響了,還是崔明偉!
雙魚鯉乖巧地從她身上下來,跳到浮竹身上蹭著。
她緊擰秀眉,素白的手指在手機邊緣輕輕摩挲,似是在考慮接與不接,最後,她直接摁斷,發動車子離開。
“事情很急?”浮竹側目過來,從她掛斷那個電話之後,她一直沒再說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不急。”顏如玉幽幽地說,眼睛一直看著前方路況,略思索了一會兒,給她的秘書王甜打了電話。
“大堂裏有個記者,叫崔明偉,你把他安排到明軒等我,不管多久,讓他等。”顏如玉交代完,直接掛了電話。
在路口遇到紅燈停下,顏如玉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倆孩子又在後面吵吵著要吃零食,浮竹出聲制止,但效果不佳。
她從後視鏡看了看他倆,正嘟著小嘴跟浮竹慪氣,嘿嘿笑了幾聲,“一會兒到家了,先讓大廚做飯餵飽我們之後,你倆就乖乖地睡覺,等我處理完事情,晚上我就帶你們去超市采購!”
倆孩子興高采烈地在後座上跳來跳去。
浮竹卻是一頭的汗,無奈地搖頭:“再這樣下去,等回到靜靈廷,他倆就無法無天了,到那時就只能讓他們老實待在刀鞘裏,絕對不能再放出來。”
雙魚鯉聽了哇哇大哭:“我們不要回去!”
“就是就是,不要回去!”
顏如玉也咯咯地笑起來,她突然有種錯覺,這就是她以後想要的生活,夫妻和睦,孩子乖巧可愛,工作之餘一家人外出短途旅游,一路說說笑笑,無憂無慮。
一路順暢地回到家,顏如玉直接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浮竹也收拾完東西去廚房做飯了。
顏如玉跟倆個孩子在客廳裏鬧得不可開交,平時安靜地她竟然也跟著倆孩子在沙發上跑來跑去,倆孩子動作靈巧,客廳裏的擺設基本不會碰到,顏如玉就不行了,她控制不好自己有些玩到瘋狂的身體,總會碰到這裏那裏的,最後自己一個沒站穩,把腰磕在桌角上這才算消停。
“哎喲,我的老腰!”顏如玉疼得齜牙咧嘴,額上冒了一層細汗。
倆孩子湊上來,眨著那雙無邪的大眼睛,有些幸災樂禍:“你沒事吧?好笨哦····”
顏如玉狠狠地回瞪著他倆,一邊揉著腰,一邊回擊:“我還笨!我能跟你倆比嗎?真是的。”
剛才的嘻笑聲換成了吵架聲,浮竹面帶疑惑地從廚房裏出來,客廳已經被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又看顏如玉表情痛苦地坐在沙發裏,一只手伸到背後輕輕揉著,他才走過來,“怎麽了?”
雙魚鯉搶在她前面回答:“她自己笨,碰到腰了。”
“雙魚鯉!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你們隨心所欲地鬧,忘了?”浮竹把他倆提到一邊,板著臉訓斥。
倆孩子站在一邊露出那可憐兮兮地小模樣,顏如玉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忍心教訓!!!
趕緊拉了拉浮竹的衣袖,“你別嚇唬他們,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不關他們的事。”
浮竹這才轉過身來面對著她,臉上還緊繃著,“顏小姐,我很高興你喜歡他們,只是你要清楚,他們靈體,不會傷著,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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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如玉努了努嘴,不做表示。
這時,老先生把煎好的藥拿過來放到桌子上,然後又拿了幾根針出來。
顏如玉眼尖地看著他手裏閃著冷光的針,一個激靈站起來離開原地,面帶驚恐地看著老先生。
“紮個針緩解一下疼痛,你就把藥喝了。”老先生拿著針靠近她,一邊解釋著。
開什麽玩笑!
顏如玉瞪大了眼睛,一步一步地往後退,浮竹說老先生有辦法,原來就是這種辦法,要給她紮針!
她急忙擺手,連連倒退!
“你躲什麽?不疼的,過來!”老先生步步緊逼。
顏如玉的呼吸有些急促,臉色也越發不好看了,她看了一眼老先生身後的浮竹,一咬牙,不計後果地推開老先生,直接躲到浮竹身後,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
浮竹轉頭看了看躲在他身後的人,不禁楞了一下,“顏小姐····”
顏如玉有些眩暈,兩腿開始發軟!她對針的恐懼不是一天兩天了,如果不暈針早就去醫院掛吊瓶了!
也許,早就已經把手術做了!
腦袋開始作響,她已經聽不清浮竹和老先生的話了,只覺得身子越來越沈,眼皮也越來越重。
終於,她徹底暈過去了······
浮竹在她倒地的前一刻接住了她,喊了她幾聲。
可她已經是不省人事,什麽也不知道了。
浮竹神情有些緊張地問老先生,“老先生,她這是怎麽了?”
張老先生手裏還捏著針楞在原地,無辜地一攤手:“這丫頭不會是暈針吧?”
浮竹:“······”
把她抱到床上躺好,蓋上被子,又輕輕地掖了掖被角,浮竹才發現她的臉色近於蠟黃,不自覺地又皺起眉來,轉身問老先生:“她這種情況,怕是沒辦法喝藥了。”
“嗯,的確。”老先生點點頭,“等她醒了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六、
浮竹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著還在昏睡的顏如玉,面色稍稍恢覆了一些。
白晳地手上已經吊上了鹽水,原本就白的皮膚貼上三道膠布顯得更加蒼白。
既然沒辦法吃藥,也只有打針了,老先生說如果她醒著的話肯定是沒辦法讓她就範的,這樣昏過去正好,掛上吊瓶她就沒能耐了······
看似堅強的女孩竟然怕打針,真是有些出乎意料!
浮竹頗感無奈地搖了搖頭,唇角微微上揚,眼神柔得幾乎可以融化冰雪······
顏如玉將醒未醒,剛要擡手就被浮竹眼疾手快地按住。
“別亂動!”溫潤的聲音像是一股清泉緩緩流入顏如玉的耳朵裏,她睜眼看著他,恍惚中覺得他的眼底泛著柔意,讓她都覺得心頭一軟。
歪頭看了看被他按住的手臂,怔住。
“本來想等你醒了之後跟你商量一下的,但你剛才的反應實在是······”過於強烈!
浮竹見她面帶慍色地皺著眉,還輕輕咬著嘴唇,就知道她不高興了,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可臉上的笑意實在是太明顯,非常明顯的幸災樂禍!
顏如玉決定無視他的笑容,輕輕地咳了一下,“.........想喝水。”
還有些啞,但已經能發出聲音了。
浮竹由衷地笑了,好像現在沒有比她能開口說話更重要的事情了!
“看來是好多了,可以說話了,我去倒水。”
浮竹起身,順手輕擡著她的手腕,把吊著鹽水的手放進被子裏,動作輕柔得像是呵護一件稀世珍品一般,小心翼翼。
等他出去,顏如玉有些恍神,她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覺得他倆之間的關系好像在無形之中進了一步。
她很自然地指使他去倒水,他也很自然地應下。
她想吃什麽飯菜,他都會很痛快地答應,並且在她下班前就做好······
她稍微有些喜歡他了······
顏如玉深深地嘆了口氣,顏冰曾經說過支持她購入潛力股,她覺得浮竹就是一支潛力股。她最不缺的就是錢,自然不需要他多有能耐,如果他喜歡做什麽事,她也可以支持他,只要他夠關心她,愛護她,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尖上就行了。
只可惜······他們不是一類人!
如果他不是死神······該多好!
想到這裏,她心裏一陣酸澀,在對的時間遇到了錯的人,老天也太會開玩笑了。
“醒了?感覺好些了吧?”張老先生和浮竹一同進來,老先生看了看她,眼神裏流露出來的是長輩對子女的關愛之情。
“......嗯。”顏如玉發出聲音之前總是下意識地先動動嗓子,在確定不會太疼的時候才出聲。
浮竹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轉身去扶她。
“你的手不要動,我扶你起來。”
其實她要坐起來沒那麽麻煩,只要她一側身就可以半起著身子,自己再往後挪一下靠在床頭就行了······
浮竹一手托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則伸到她的腿彎處,很輕松地就完成了她要動好幾次才能靠到床頭的任務。
...........這根本就是給抱起來的好不好!!!
顏如玉尷尬地有些臉紅,半天沒敢擡頭,“謝謝。”
浮竹的目光在她臉上一閃而過,也沒再客氣地回禮。伸手拿過水杯遞給她,“水溫正好,你先少喝一點,潤潤嗓子。”
“謝謝。”顏如玉接過杯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
被晾了半天的張老先生無趣地撇了撇嘴,突然問:“你暈針?”
“啊?”顏如玉的思維還沒跟上,她順著老先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這才嗯了一聲。
“那天我給他紮針的時候怪不得你跑出去了,原來是暈針。”張老先生語氣中帶著調侃,又補了一句:“我以為是非禮勿視呢。”
顏如玉不知道該怎麽接他的話,只覺得臉上有些微微發燙。
浮竹疑惑地看了看這二人,轉頭問她:“什麽非禮勿視?”
顏如玉立刻把頭轉到一邊,繼續喝水,對浮竹的問題充耳不聞。
可為什麽耳根子也開始熱了?
“水喝完了就把杯子給我,拿著不累嗎?”
在沈默了很久之後,張老先生早就出去了,屋裏只有浮竹和顏如玉,從剛才開始,顏如玉就一直保持著‘非禮勿視’的姿勢,背對著浮竹,連同空杯子一起握在手裏,也不知道遞回去。
聞言,她這才轉過身,把杯子給他,又說了聲謝謝。
浮竹接杯子的手明顯一頓,隨後便穩穩地握住接過來放到桌子上,再擡眼看她的時候,他的語氣有些不悅:“說謝謝就用不到嗓子嗎?”
顏如玉:“........用。”
這次輪到浮竹噎住,心裏也有些震驚,生病了不去看醫生,他跟著著急,見她這麽不愛護嗓子,他居然有些生氣······
為什麽這麽在意她的一舉一動?
“累了就躺下吧。”
“等會兒吧,這就打完了。”顏如玉擡頭看了看吊瓶裏所剩無幾的液體,搖搖頭,又轉頭看了看外面。
雪已經停了,接著就開始刮風,冬天的寒風帶著刺骨的寒冷呼嘯而過,卷起樹上的落雪,四下飛散。
“天色暗了.........”顏如玉喃喃地說著。
今天的雪下得很大,道路上也被厚厚地覆上一層,這裏是郊區,路政上不會及時地過來清理,如果在天黑之後還要強行上路的話,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浮竹一直聽著,卻沒有說話。也擡眼看了看窗外,幹巴巴地樹杈上掛著幾片頑強的葉子,隨風舞動。
張杏林進來拔針,顏如玉下意識地閉了一下眼,再睜眼時就是張杏林讓她按住針眼。
“道路上的積雪有沒有人清理?”顏如玉問張杏林。
張杏林一邊收拾著吊瓶,一邊回答:“沒有啊。這裏不比市區,路政上基本不來,積雪也是靠著太陽來融化,現在天色晚了,肯定是化不了了。”
“這可怎麽辦?”她又輕輕地說了一句,一抹愁容浮現在俊俏的臉上。
張杏林看了看她,問:“你今天要回去啊?”
“嗯。”
“不行!”張杏林立刻否決她,“雪積得太厚,而且天色也不早了,這樣路上太危險了,今晚就住在這裏吧,要走也要等明天天亮之後。”
顏如玉剛要說些什麽,卻被浮竹攔下,“好了,嗓子才剛剛有好轉,別多說話,你剛才不也答應打完針就躺下休息嗎,現在躺下吧。”
他的語氣不容反駁,顏如玉居然也乖乖地點了點頭,身子往下一滑,縮進被窩裏。
既然不能回去,那也只能在這裏住一晚了。
可是新問題又來了,她睡哪兒?
顏如玉騰得坐起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張床——這是浮竹的床!
浮竹見她重新坐起來,有些疑惑:“你怎麽了?”
她機械地擡頭看著他,美眸裏映著細碎的燈光,“這裏有客房嗎?晚上.......我睡哪兒?”
他就站在燈下,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起來,聽她這麽一說,他也覺察到了問題的尷尬。
“這..........”
正好張杏林來叫他倆吃飯,坐到飯桌前,顏如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老先生:“老先生,您這裏有客房嗎?我今晚.........要住在這裏。”
張老先生喝了一口粥,擡眼看了看她,“沒有。”
剛要送到嘴邊的一勺粥就這樣停在那裏,就連浮竹都楞了一下。
“那.......病房總有吧?”有希望就不能放棄!
“嗯,那倒是有,不過那是個大廳,有些冷,裏面好幾張床,住了好幾個人了,你一個大小姐確定要跟那幫人睡在一起??”張老先生頭不擡眼不睜地說。
顏如玉沒了胃口,索性把勺子放下,不吃了。
“單獨的病房只有一間嗎?”
老先生嘆了口氣,放下碗,“別拿我們這小縣城裏的小門診跟你們大城市裏的大醫院相比行嗎?本來這單間是我以前值班時自己用的,要不是看你們財大氣粗,我還舍不得讓你們住進去呢。”
這老頭年輕地時候肯定是個勢利眼!
現在也是!
“不麻煩老先生了,我們自己想辦法吧。”浮竹插話進來,結束了這個話題,又側目看了看顏如玉,她正盯著那碗白粥發呆,“嗓子疼不能吃硬的,最起碼把粥喝了,不然晚上會餓的。”
他的關心溢於言表,就連一旁的張杏林都看出來了,只有顏如玉渾然不覺······
“等一會兒我再給你拿被子和枕頭,你們那麽熟,將就一晚吧。”張杏林拿手肘碰了碰顏如玉,笑得有些太過分!
顏如玉眨眨眼,現在裝死最好!
雖然他們‘同居’已久,顏如玉的家很大,而且浮竹住在樓上,她在樓下,距離很遠,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間,所以也不會感到不合適。
可這裏的豪華單間的床雖然是雙人床,但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怎麽能不尷尬!
顏如玉站在床尾沈思了半天,都沒想出個主意!
張杏林送了新被子和枕頭過來,還很熱心地幫著鋪好,顏如玉瞅著床上的被子便心猿意馬開始胡思亂想起來,臉突然就紅得跟蕃茄一樣!
這算不算同床共枕?
“早點休息吧,我去那個病房。”浮竹看出她的不自在,他也不想彼此間這麽為難,做出讓步,也是應該的。
顏如玉回了回神,一把拉住剛要往外走的浮竹。
“別!”她擡眼看著他,又迅速低下頭,“老先生說那個病房很冷,你的身體才剛恢覆不久,還是小心一些,別再冒險了。”
浮竹垂眸,柔意依舊,“可是,你........”
“一晚上而已,就,就一,一起吧。”說完,她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床上去,鉆進自己的被窩,蒙上頭。
浮竹微楞,看著她的動作幾乎快到可以以光速計算,強忍著笑意,輕咳了一聲,慢慢走到床邊坐下。
顏如玉覺察到他那一側的床陷了下去,就知道他過來了,兩只小手又緊張地抓了抓被角。
浮竹並沒有直接鉆進被子裏躺下睡覺,而是靠在床頭,伸手輕輕拍了拍她,聲音裏笑意明顯:“顏小姐。”
“什麽事?”顏如玉蒙在被子裏,聲音嗡嗡地······
“嗓子不好別悶在被子裏,呼吸不順暢會咳嗽的。”
顏如玉:“............”
見她不說話,浮竹又喊她一聲:“顏小姐?你睡了嗎?...............顏小姐?”
顏如玉突然覺得他好煩,一遍一遍地喊她,沒完沒了的!看來不答他的話,他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於是她掀開被子,皺著眉頭吼:“我明天還要開車,需要好好休息,你別打擾我好不好?”
浮竹略微一頓,接著便側目過來,雙眸裏泛著絲絲笑意,就這樣映在燈光下,閃閃地發著光:“這麽大聲,嗓子不疼了嗎?”
顏如玉立刻囧了一下,緊抿了嘴唇,不再說話,卻也不再把自己蒙在被子裏。
浮竹這才慢條斯理地掀開被子躺下,擡手關燈。
作者有話要說:
☆、十七、
顏如玉緊張到半夜都睡不著,輕輕喚了聲浮竹,想看看他是不是睡著了。誰知她那若蚊蠅地動靜他也聽得真切,很快地嗯了一聲。
“你講個故事給我聽吧,我睡不著。”她是這樣要求的。
浮竹側過身看她,她沒敢動,眼睛卻斜著瞟了過來,他背後就是窗戶,月色尚好,透過薄薄地窗簾照進來灑在他的身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那雙棕眸在這時候異常地閃亮有神。
她甚至看到他註視了她一會兒之後,微微彎起眸子,笑了,“你想聽什麽故事?”
“......隨便吧。”顏如玉停頓了一下,又裹了裹被子,“最好是能讓我快速睡著的。”
她長這麽大,第一次跟一個男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能不緊張才怪!
浮竹略一挑眉,接著唇角微彎,低低地笑了幾聲,聲音輕柔地哄著:“好,既然是想聽有催眠效果的故事,那就把眼睛閉上,靜靜地聽著就行了。”
顏如玉想了想,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便依言閉上眼睛,靜靜地等著。
浮竹輕輕地平躺回去,沈思片刻,開始悠悠地輕聲說著。
剛開始顏如玉還能清晰地聽清楚他說的是他的家鄉的事情,那個靜靈廷裏的人和事······,她還能偶爾地提問一下。
再後來,她的意識就開始模糊,眼皮開始打架,越來越沈,直到徹底失去意識,沈睡過去。
浮竹在聽到她輕淺地呼吸聲之後轉頭看了看,此刻的她應該是放松下來了,頭微微地側到一邊,一直保持著高度緊張的兩只手也不再抓著被角,隨意地搭在被子上,睡相安靜乖巧。
浮竹唇角淺笑,做了個晚安的口形,轉過身休息。
一夜安睡!
顏如玉是被外面鳥兒清麗的叫聲叫醒的,睜開眼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爬得很高,灑在白茫茫的地面上,閃閃發光。
她舒服得伸了個懶腰,清了清嗓子,雖然才打了一次針,但已經沒那麽疼了。
浮竹睡的那邊已經整理好了,被子疊得非常平整地放在床尾,枕頭放在上面。
顏如玉伸手過去,涼涼地,看來他已經醒來很久了。
屋外的溫度要低了一些,她來到廳堂裏,只見張杏林一個人在忙活,見她出來,張杏林便笑著打了招呼:“你醒了,浮竹先生跟我爸在後院呢。你嗓子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顏如玉笑了笑,轉頭看了一眼通往後院的門,動作先於意識地走過去。
後院打掃得很幹凈,雪被掃起來堆在一個角落裏,院子裏種著一棵柿子樹,上面還有三兩個紅彤彤地柿子掛在上面,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可見裏面的果實,紅得透明!
張老先生在晨練,雖已七十歲高齡,但身體卻很硬朗,那晚能把浮竹背起來且步履矯健,就知道他平時一定是經常鍛煉,這一套太極拳打得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浮竹穿了厚厚地羽絨服站在一旁,面帶微笑地看著。後院南面蓋了一排小平房,東西兩側的院墻也砌得很高,就算外面的風再大,刮到這裏面也很微弱了,浮竹那一頭銀白發絲偶爾會被吹過來的風輕輕撩起,畫出一個柔和的弧度再溫柔地落下。
顏如玉本不打算開門出去,但看他倆的樣子,好像外面不是很冷,伸手去擰了門把手。她的動作盡量放輕,不想驚動他們,誰知浮竹已經轉頭過來。
“起來了?嗓子好些了嗎?”浮竹幾步走過來,略擡頭看著站在臺階上的人。
就著這個高度,顏如玉心裏略有些得意,居高臨下的感覺真好!只是見他眼底波光流轉,溫柔如水,她卻不敢細看,怕自己一個不小心會陷進他的溫柔裏,只註視一會兒就很快地轉了視線。
“嗯,好多了。應該不用打針了,吃藥就好了。”顏如玉點點頭,又想起什麽來,“你在外面很久了嗎?身體不要緊嗎?”
浮竹微微彎唇,眼底帶著細碎地笑意:“啊,沒事。老先生的方子很管用,我現在也沒覺得哪裏不舒服。”
顏如玉下了一個臺階,跟他站得近了一些,聲音不高,“你覺得這個方子管用的話,就讓老先生寫下來,你可以帶回你的家鄉,至於藥材,如果你的家鄉沒有的話,我就幫你多囤一些。”她頓了頓,輕咬下唇,“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她下了個臺階,浮竹差不多可以跟她平視,顏如玉的樣貌不能算是最好的,但標致的五官湊到她這張白晳地面孔上,又是那麽和諧,挑不出任何毛病。
各花入各眼,浮竹看她便是能入他眼的那類女孩,安靜,甜美。
顏如玉不好意思跟他對視,她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羽絨服紐扣看,似乎能看出花來······
“謝謝你,顏小姐。”浮竹微笑,說完就轉過身繼續看老先生晨練。
張老先生做了個收勢,晨練結束。輕咳了一聲,信步走過來,瞅了顏如玉一眼,“吃藥是後話,至少還得掛兩天鹽水。”
顏如玉心裏一顫,面帶恐懼地看著老先生,那些話已經說完半天了,他才回了她的話!
她側身讓出門口,讓老先生進屋,自己則跟在他身後,“我今天要回去,不能留在這裏!”
張老先生沒有理會顏如玉,直接跟張杏林交代了一些事情,背起一個藥箱就出了門。
顏如玉輕咬著嘴唇,眼睛裏也有些濕漉漉地,浮竹看在眼裏,心下一軟,棕色的眸子快要柔成一灘水,神情專註地看著她。
“老先生也是為你好,現在雖然不疼了,但再鞏固一下也沒什麽壞處。如果你不想在這裏打針,那就讓張大夫把處方寫下來,我們回去打也行。”
顏如玉只擡頭看了看他,沒有說話,徑直回了屋。
張杏林正在給她的鹽水裏配著藥,見她有些生氣地回了屋,她的動作也停了下來,面帶遲疑地看著浮竹,“浮竹先生,顏小姐好像是生氣了。這鹽水還掛不掛?”
浮竹蹙眉,輕嘆一聲。
轉身對張杏林說:“嗯!一會兒還要麻煩你把這個處方寫一個給我。”
浮竹進屋的時候,顏如玉正在穿外套,見他進來,她也不說話,更不理他,繼續收拾東西。她動作很快,看樣子是想馬上離開。
“我本來是來給你送衣服的,根本沒想過要在這裏過夜,更沒想過會在這裏掛鹽水。”顏如玉走到他面前站定,擡頭看他,眼神裏還凝著冰霜之意:“浮竹先生,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浮竹垂眸,棕眸裏的暖意幾乎能融化一切,包括她眼中的寒意,靜靜地對視了一會兒,他才眼角微彎,“當然。”
聞言,顏如玉一陣欣喜,順手就拉上他的胳膊,擡腳就往外走:“那就走吧,東西我都收拾好了。”
瞧她那逃命似地樣子,浮竹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反手拉住她,待她轉身,他才說話:“打完針再走!”
“浮竹先生!”怕外面的人聽見,顏如玉壓低了聲音喊他,甩開他的手,臉色有些不悅:“我不想打針!你要不走,我可走了啊!我也不會再來接你!”
浮竹無視她的威脅,先她一步上前擋住門口,為了避免她的慣性撞進他懷裏再造成不必要的尷尬,他直接伸手握住她的雙臂,“顏小姐,你冷靜一下。我知道你在害怕,但這不是不能克服的。”
“我就是不想去克服,以前不想,現在也不想,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改變我!”
“我沒打算改變你,我只是想說,我會陪著你!”
顏如玉瞬間楞住,擡頭呆呆地看著他,他也神情專註地與她對視。
他這樣毫無避諱地看著她,明亮的眸子清澈見底,滿滿地全是她的影子,就算她低頭不去看他,她都能感受到頭頂上那抹深情專註的目光仍未離開她。
一時間,她忘了反駁。
見她不說話,浮竹又低低地開口:“張大夫技術很好,你應該相信她。還有.......”他話語一頓,身子略微前傾,聲音裏帶著安慰:“我會陪著你,不要擔心。”
顏如玉身體輕顫,但很快恢覆了理智,她知道這只是單純的安慰,沒有夾雜除此以外的任何東西。
她往後退了一步,浮竹也松開了手。
“我想見雙魚鯉!”她提著自己的條件,重新對上他的視線。雙魚鯉雖然調皮,可她就是喜歡,自從那天這倆孩子消失之後就再也沒出現過,她一直在擔心著。
浮竹稍微楞了一下,接著就笑著應下了:“好,打完針就讓你見。”
他的話很明確,打了針才能見著,不打針便見不著!
顏如玉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這壓根就不像是威脅他,合著是在自己挖坑自己跳!
她咬著嘴唇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回床上,略擡眼看了看浮竹,“你可不能騙我!”
浮竹低聲淺笑,轉身出去找張杏林進來給她打針。
顏如玉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杏林手裏細小的針頭,她一靠近,她就緊張地把手往後縮,就是不想讓她碰到手!
浮竹見她如此緊張,心裏也跟著著急,他直接坐在她身側,擡手捂上她的眼睛,輕輕往後一帶,讓她靠進懷裏。
“害怕就不要看了,一會兒就好。”
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溫潤的音質帶著絲絲涼意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有些眩暈,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指尖有些微涼,可他的懷抱卻是那樣溫暖······
顏如玉的註意力已經成功地從打針的恐懼轉移到被他這樣半抱著的羞澀中,她僵坐著身體不敢亂動,呼吸都隨之一滯······
“好了。”張杏林貼完最後一塊膠布,笑嘻嘻地說著。
浮竹這才放開手,扶著她慢慢地躺下,再為她蓋好被子,擡眼看她時發現她的臉紅紅地,他緊蹙了眉:“顏小姐,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顏如玉長舒一口氣,卻未睜眼,“.........頭暈。”
“還在緊張?”
“沒,沒關系,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浮竹見她臉上紅暈未褪,就知道她緊張的不是因為打針,而是因為他剛才有些突然的動作。
他緊抿了嘴忍著笑,很體貼地不拆穿她,靜靜地坐在一旁。
作者有話要說:
☆、十八、
顏如玉剛打完針就接到了崔明偉的電話,他在電話裏說得很急,大概的意思是因為顏如玉讓他發表的那篇專訪被顏文知道了,顏文不但沒有當即阻止,而且還默認了發表。
崔明偉以為她同意發表就不會再找他麻煩,可事情沒過多久,顏文就在一份員工調令上直接把他給開除了,他當下沒了主意,只能打電話找顏如玉,希望她能幫忙替他說情。
顏如玉並沒有在電話裏表明任何態度,不說幫,也不說不幫,只說見面再談便掛斷了電話。
“公司裏有事?”浮竹問她。
顏如玉搖頭,“私事。”
張杏林把藥方寫了一份給顏如玉,顏如玉只瞅了一眼,上面寫滿了藥材的名字還有幾兩幾錢的····她看了就頭暈,隨手遞給浮竹,讓他確認一下上面的藥材是否在他的家鄉都能買到,如果買不到的,她就要跟囤糧食一樣給他多囤一些了。
然後又把這些天的費用結算了一下,二人這才離開。
一上車,顏如玉也不發動車子,一直瞪著浮竹看,等他系好安全帶之後,他才看她,疑惑地眨了眨眼,問她:“怎麽了?”
顏如玉不悅地皺了皺眉:“雙魚鯉呢?你答應過的!”
浮竹看她那有些撒嬌的模樣,不禁失笑,“不是在後面坐著嗎?”
顏如玉將信將疑地瞅著浮竹,眼神卻在往後瞟,剛轉過頭,倆孩子就已經笑哈哈地朝她撲過來。
“這,這是怎麽回事?”她把倆孩子抱在懷裏,一瞬不瞬地盯著看。那天他倆就那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可現在又非常突然地就出現在她的面前,讓她怎麽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捏捏這個,揉揉那個······“這是魔術嗎?為什麽?”
“他們的實體化跟我的靈力強弱有關,我這麽說你應該能明白吧?”浮竹不答反問。
顏如玉撇了撇嘴,明白什麽啊?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不過,這倆孩子能再出現她已經很開心了,隨即搖搖頭,又惡作劇似地狠狠地捏了那倆孩子的臉一把,有些不確定地說:“是不是只要你好好的,他倆就沒事?”
浮竹點點頭,“嗯,這麽說也沒錯。”
顏如玉哦了一聲,剛想要再說些什麽,她的電話又響了,還是崔明偉!
雙魚鯉乖巧地從她身上下來,跳到浮竹身上蹭著。
她緊擰秀眉,素白的手指在手機邊緣輕輕摩挲,似是在考慮接與不接,最後,她直接摁斷,發動車子離開。
“事情很急?”浮竹側目過來,從她掛斷那個電話之後,她一直沒再說話,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不急。”顏如玉幽幽地說,眼睛一直看著前方路況,略思索了一會兒,給她的秘書王甜打了電話。
“大堂裏有個記者,叫崔明偉,你把他安排到明軒等我,不管多久,讓他等。”顏如玉交代完,直接掛了電話。
在路口遇到紅燈停下,顏如玉拿起礦泉水喝了一口,倆孩子又在後面吵吵著要吃零食,浮竹出聲制止,但效果不佳。
她從後視鏡看了看他倆,正嘟著小嘴跟浮竹慪氣,嘿嘿笑了幾聲,“一會兒到家了,先讓大廚做飯餵飽我們之後,你倆就乖乖地睡覺,等我處理完事情,晚上我就帶你們去超市采購!”
倆孩子興高采烈地在後座上跳來跳去。
浮竹卻是一頭的汗,無奈地搖頭:“再這樣下去,等回到靜靈廷,他倆就無法無天了,到那時就只能讓他們老實待在刀鞘裏,絕對不能再放出來。”
雙魚鯉聽了哇哇大哭:“我們不要回去!”
“就是就是,不要回去!”
顏如玉也咯咯地笑起來,她突然有種錯覺,這就是她以後想要的生活,夫妻和睦,孩子乖巧可愛,工作之餘一家人外出短途旅游,一路說說笑笑,無憂無慮。
一路順暢地回到家,顏如玉直接回房間洗了澡換了衣服出來,浮竹也收拾完東西去廚房做飯了。
顏如玉跟倆個孩子在客廳裏鬧得不可開交,平時安靜地她竟然也跟著倆孩子在沙發上跑來跑去,倆孩子動作靈巧,客廳裏的擺設基本不會碰到,顏如玉就不行了,她控制不好自己有些玩到瘋狂的身體,總會碰到這裏那裏的,最後自己一個沒站穩,把腰磕在桌角上這才算消停。
“哎喲,我的老腰!”顏如玉疼得齜牙咧嘴,額上冒了一層細汗。
倆孩子湊上來,眨著那雙無邪的大眼睛,有些幸災樂禍:“你沒事吧?好笨哦····”
顏如玉狠狠地回瞪著他倆,一邊揉著腰,一邊回擊:“我還笨!我能跟你倆比嗎?真是的。”
剛才的嘻笑聲換成了吵架聲,浮竹面帶疑惑地從廚房裏出來,客廳已經被他們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又看顏如玉表情痛苦地坐在沙發裏,一只手伸到背後輕輕揉著,他才走過來,“怎麽了?”
雙魚鯉搶在她前面回答:“她自己笨,碰到腰了。”
“雙魚鯉!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你們隨心所欲地鬧,忘了?”浮竹把他倆提到一邊,板著臉訓斥。
倆孩子站在一邊露出那可憐兮兮地小模樣,顏如玉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這麽可愛的孩子怎麽忍心教訓!!!
趕緊拉了拉浮竹的衣袖,“你別嚇唬他們,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不關他們的事。”
浮竹這才轉過身來面對著她,臉上還緊繃著,“顏小姐,我很高興你喜歡他們,只是你要清楚,他們靈體,不會傷著,你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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