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你！”祁萻忙去拉人。

她不看他?就扔。

他?這到底是什麽邏輯啊。

喬子鷙被拽得停住腳步, 懶洋洋地笑：“你不是說不看嗎？”

“這是給你的信，你幹嘛要讓我先看呀？”

祁萻很是納悶，這時面前?的少年輕嘆一口氣, 不知道從哪裏學的, 端出?一副無可奈何的可憐模樣說：

“老婆大人, 你不先過目一下，我哪敢看啊。”

......

祁萻怔在原地。

遠處的天空, 又是火燒雲, 暖黃又火紅。

燒得整座南城溫暖又爛漫。

喬子鷙最近多了一項本事?, 那便是…總能有意無意的說出?一些?話, 敲打祁萻的心。

明明每次他?逗弄人的時候，聲?音低低緩緩的, 吊兒?郎當?又漫不經?心, 祁萻聽?完卻總能心跳咯噔一下。

他?說她不先看他?就不敢看, 還叫她“老婆大人”。

這不是他?第一次叫她“老婆大人”了。

以前?叫過幾次，都是在人多時候, 跟他?的哪些?兄弟們瞎扯亂叫的。這次只有他?們兩個人, 他?喊得十分順口, 完全不擔心會不會被別人聽?見後?笑話他?。

恰巧, 旁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兩個女生, 走過去的時候把?喬子鷙這聲?“老婆大人”聽?了去, 臉色先是吃瓜的驚訝, 而後?是磕cp的姨母笑, 最後?是傳出?幾道抑制不住的激動聲?音。

“我的媽呀, 喬少爺好寵啊, 收個信都要給老婆先過目一下，啊啊啊……傳下去, 喬少爺是老婆奴！”

“還有，他?們現在又是一起放學回家又是叫老婆大人的，他?們肯定是在一起了。”

“你快告訴我，我不是在做夢。我磕的哈士奇夫婦成真了對不對！？”

“啊啊啊，好激動啊。”

說話的矮胖女孩徹底瘋了，一會兒?捂嘴笑，一會兒?捂胸口直跺腳，興奮到不能自已。

旁邊的高個女生態度明顯冷淡很多，人看起來也正常很多。

“欸欸欸你小聲?點，後?面聽?得見。”她提醒道。

“聽?見又怎樣？他?兩要公開戀愛，我比現在還激動。”

“信不信我到時候直接整一粉色旗子，印上‘恭喜哈士奇夫婦永結連心’幾個大字，然後?……”

“然後?你想怎樣？”高個女生很是無語。

“然後?……”矮胖女孩撓了撓頭，最後?驚呼道：“然後?我就扛著旗子繞學校跑一圈。”

“…！！”

......

高個女生說的沒錯，祁萻和喬子鷙在後?面確實能聽?見他?們的對話，而且聽?得很清楚。

祁萻第一反應是偷偷撇眼，小眼神?瞧看喬子鷙是什麽反應。

喬子鷙扯著嘴角，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樣子。

祁萻沒他?心寬氣朗，臉頰紅紅著。不過此時此刻，她顧不上害羞的事?情，小聲?地提醒某人道：

“以後?你還是別亂喊啦。”

喬子鷙側目，“亂喊什麽？”

也不知道他?這是明知故問，還是真的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祁萻很是難以切齒，好在周圍沒人，她重覆他?剛才喊她老婆大人的事?情。

結果喬子鷙理直氣壯道：“有什麽問題嗎？”

“……”

祁萻小小地憋一口氣，再次開口說話時，又慫又認真。

“反正你不可以這麽喊。你看剛才那兩女生都誤會我們了，以為我們都已經?在交往了。”

喬子鷙：“那不挺好的嘛。”

“……”

他?還挺讚同的。

祁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臉稍有點燙。

僵持一分鐘後?，喬子鷙點頭道：“行吧，知道了，不叫你老婆大人了。”

祁萻以為他?是真的明白她的意思?了，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結果下一秒，身旁的少年又開口了。

“應該叫你…未來老婆大人。”

“……”

……

他?的臉皮一如既往的厚，祁萻至今記得自己剛轉學一個星期時，他?追著她喊“喬祁萻”，霸道野蠻地就喜歡叫她“喬祁萻”。

她給他?糾正說，“不是喬祁萻，是祁萻。”

他?無比認真地回答，“好的喬祁萻”。

那時，他?真的快把?祁萻氣瘋了。今天依舊如此，祁萻再次對他?無言以對了。

……

“給，還看不看了？不看我真的扔了。”喬子鷙不跟她鬧了，把?信最後?一次遞過來，認真道。

看他?這個樣子，她要不接，祁萻相信他?真的會把?信扔進垃圾桶裏。

李雪最後?離開的時候，沖她笑了一下，沒有尖酸刻薄，只是單純的微微一笑，眼神?比以前?澄凈很多。

也許，她已經?認識到自己錯誤了呢。

祁萻於心不忍，接過了信。

喬子鷙對信裏的內容並不感興趣，百般聊賴地站旁邊等著，時不時往街對面看兩眼。

從教室出?來的時候，他?隨手帶上了這封信，就是想逗一逗祁萻，看著這丫頭看見後?會不會生氣。

現在目的達到了，信裏到底寫?了什麽，與他?而言，並不重要。

另外，信封揣在他?的衣兜裏，偏偏露出?了一角。

也是他?故意的。

這邊，祁萻打開前?，再次向喬子鷙確認道，“你真的不先自己看看嗎？”

少年聳肩，癟嘴，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祁萻只好獨自拆開信封。

【你好喬子鷙，這些?話本來想親口告狀你的，可是我沒有那份勇氣，因為我知道，你很討厭我。

不過…即使?你再怎麽討厭我，我還是想最後?一次對你說，我喜歡你，除此之外，還想說，謝謝你。

謝謝你教會我善良，謝謝你教會我，即使?我們每個人出?生不平等，但是尊重與被尊重的權利是平等的。

我永遠不會後?悔遇見你，是你給我的人生上了一堂很重要的課。

至今，我還記得我們初次見面的場景。

那是高一報道的第一天，天空下了小雨，我差點跌倒在雨簾中，是你路過時將雨傘讓給了我。

也許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可是我記得一清二?楚。

我還記得，那時你的善意溫暖了我很久很久。

可惜，現在的我卻變壞了。

慶幸的是，好在有你的懲戒，讓我能夠迷途知返。

所以無論無何，我都想再一次對你說，謝謝你喬子鷙。】

看到這裏，祁萻濃密的睫毛遮著情緒，她知道，李雪是真的知錯了。

信還沒完，祁萻接著往下讀。

【另外，你好祁萻。】

祁萻眼眸一抖，連讀兩遍才確信，話裏提到的人的的的確確是她。

【你好祁萻，我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一直對你惡言惡行，讓你受傷難過。明明…你從來都沒有傷害過我。

此時此刻，我並不敢奢望得到你的原諒，因為我沒有資格。我只求你過得好，希望你的人生永遠燦爛。

你過得好了，我的心裏才能好受一點，不至於因為對你犯下了錯誤而一直愧疚難安。】

祁萻拿著信封，眼神?楞了下若有所思?。

她想起曾經?有位老師這麽教導他?們。

成長一定會犯錯，但一定不要一錯再錯，要永遠堅持不懈的讓自己成為一位優秀又善良的人。

祁萻看著信，挺高興的。

她知道，李雪雖然犯了錯，但是最後?，李雪也走上了屬於她的善良之路。

信封末尾，還有一小段話。

李雪寫?道：

【最後?，祁萻，你知道為什麽我會在信裏提及你嗎？

因為我知道，他?一定會先拿給你看。】

他?一定會先拿給你看。

心跳猛然一提。

祁萻獨自亂了分寸。

喬子鷙適時地問她，“怎樣，說什麽了？”

祁萻第一反應是迅速合上信，回答：“沒什麽。”

說話時，眼神?躲著人。

喬子鷙冷哼，“我不信。”

手一伸，把?信奪了過去。

他?出?手太快了，祁萻根本來不及反應。

喬子鷙眉眼帶笑地看著她，手上也沒閑著，指節巧妙地展開信封。

祁萻不怕他?看到前?面的內容，怕就怕…他?拿著最後?一段話借題發揮，故意撩撥她。

想著，女孩困窘地走到前?面去。

喬子鷙在後?面拿著信確實看了一會兒?，看完走上來。

他?一靠近，周遭充滿他?的氣息。

淡淡的皂角香。

在這個叛逆的年紀，很多男孩子都喜歡抽煙，祁萻卻從沒看到喬子鷙抽過，他?身上也從來沒有刺鼻的煙草味。

知道他?跟上來了，祁萻微微低頭，故意不看人。

幾輛汽車飛馳而過，揚起幾聲?尖銳的鳴笛聲?，等鳴笛聲?飄遠時，幹凈的少年音響起。

“喬祁萻，看到沒有，所有人都知道我對是你什麽心思?，就你不知道。”

他?戲說道，說完或許是想起某些?事?情，氣笑地“嘖”一聲?。

祁萻不知道怎麽接喬子鷙的話，低頭，安安靜靜地走路，下一秒，喬子鷙擋在了她面前?。

高大修長的身影，立馬壓下一道暗影。

她被迫與他?面對面。

“聽?沒聽?到我說話啊你？”

他?問她，像個要糖吃的小孩，一直糾纏在大人身邊，耍著賴皮。

他?靠得太近了，祁萻往後?退了兩步，心裏編排了很多話，想來想去，話到嘴邊變成了最簡單的一聲?“嗯”。

喬子鷙學她：“嗯！？”

尾音上揚，疑惑語氣明顯，又略帶驚訝。

似乎在說，你就“嗯”一聲?就完事?兒?了？就沒別的想對他?說嗎？

“這都兩個星期了，咱倆的事?情…”

深陷愛情漩渦的少年終究還是沒能沈不住氣。

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但祁萻清楚，他?想問她考慮得怎麽樣了。

沒怎麽樣。

依舊很亂，很堂皇，很不安。

街角的樹搖搖晃晃，樹葉“簌簌簌”地響。

祁萻輕掀眼睫，偷看喬子鷙，他?有一張冷白皮的面孔，無論白天黑夜都白得生寒。尤其是生氣的時候，臉色滲透出?一股淩人的涼意。

正如現在，薄唇抿在一起，壓出?平整的唇線，黑眸斂著。

一看便知，他?不太高興。

祁萻心裏開始打鼓，琢磨著怎麽回答才能不再惹他?生氣，正想著，喬子鷙扯唇嘖聲?，把?話頭搶了過去，仿佛在給她臺階下，又或者，其實是在給他?自己找臺階。

無論無何，他?就是聽?不得她拒絕他?。

“算了，一個月還早著呢。”他?說，“我們事?情，你再好好考慮。”

“給我考慮清楚了。沒考慮清楚回去繼續考慮。直到考慮清楚確定當?我女朋友為止。”

…!！！

--

這晚的月亮缺了一角，像一把?鐮刀，掛在厚實的雲朵之上。

喬子鷙從未料想到，一個女孩能這麽牽扯他?的心緒。

她到底喜不喜歡我啊？

喜歡？

不喜歡？

安靜的房間裏，時鐘“滴滴答答”地響，循環往覆，了無終止。

喬子鷙躺在床上，幾番閉眼還是睡不著，最後?被子一踢，從床上坐了起來。

餘光一瞥，看見床頭櫃上的東西時，少年的心神?才稍稍平靜下來。

那是祁萻送他?的小餅幹，愛心形的。

拿回家後?，他?把?它吊在了地球儀的支架上面。

地球儀是以前?肖河送他?的生日禮物，中間的地球壞了，只剩下一個“C”形的支架架子。

小餅幹就掛在“C”字架上，風一吹，蕩來蕩去的。

借著微弱的月光，喬子鷙盯著小餅幹看了好一會兒?。

每次看到它，就忍不住想起某人。

她啊......

乖巧，可愛，又膽小。有的時候呢，又像一只小老虎一樣，咋咋呼呼的。

睹物思?人，以前?喬子鷙覺得幹這種事?情的人不是蠢貨就是傻缺。

如今，自己倒成了這傻缺中的一份子。

少年不禁失笑，而後?搖頭嘆氣一聲?，最後?摁開臥室的燈，起身往廁所走去，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把?牙刷。

新的，還沒開封過。

扯開牙刷的包裝袋後?，喬子鷙在小餅幹前?蹲下身子。

因為他?發現他?的小餅幹好像起灰了。

輕輕地，少年用牙刷刷了好兩下才把?餅幹袋子上的灰清理幹凈。

生怕它再次起灰，少年開始左顧右盼起來，最後?在窗邊的書櫃上找著了他?想要的東西。

透明的玻璃罩子。

玻璃罩裏面是海賊王手辦，全球限量款，趙小亮送的，聽?說兩千多一套，也不知是真是假，喬子鷙沒查過。

玻璃罩是手辦附帶的。

喬子鷙走過去，直接把?玻璃罩子撈走了，留下海賊王光禿禿地站在冷風中淩亂。

最後?，玻璃罩子被安在了小餅幹身上，將小餅幹罩得嚴嚴實實。

某人看著這才滿意地點頭。

這樣，他?的愛心餅幹就不會起灰了。

這可是祁萻第一次送他?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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