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亮一口水噴了出來。

他只是想偷聽?磕點糖而已, 沒想到會遭受如此折磨。

啊，這都?什麽土味情話?啊。

救命，我的耳朵。

……

網上有很多土味情話?。

問：你猜我是哪裏?人？

答：我是你的心上人。

問：我的充電器為什麽拔不出來。

答：因為我愛你愛得無法自拔。

問：我今天?去買油了, 你猜什麽油。

答：I LOVE YOU

這些, 祁萻一個都?不知?道。她不怎麽上網, 生活單調得只有學習。

連喬子鷙那句“你近視了就?看不到我對你的喜歡了”，她也未曾聽?說過?。楞楞地?盯著?喬子鷙, 眼睛烏黑透亮, 迷茫且認真, 顴骨悄悄發了燙。

她以為他說的是真的。

喬子鷙笑著?笑著?不笑了。

兩人對視好幾秒, 一個天?真單純，一個微覷雙眼, 心說：不會吧。

“你以後一定會很孤獨的。”喬子鷙試探地?這麽說道。

果然, 祁萻一秒生氣了, 瞪大眼睛反問：“為什麽啊？”

她以為他在詛咒她。

喬子鷙揚起唇稍，真的要被?笑死了。

笑完, 清清嗓子, 一臉認真的模樣回答：

“因為你一個人住在我心裏?, 沒有鄰居。”

祁萻不說話?了, 臉頰肉眼可見地?燒得滾燙嫣紅。害羞中又有點惱怒, 氣自己總是不爭氣臉紅心跳加速。而對面的喬子鷙卻一身輕松, 笑得悠閑自在。

明明是兩個人的對話?。

害羞別扭的卻只有她。

“哎呀, 你快走開。”女孩羞惱地?推面前的少年。希望他離自己越遠越好。

喬子鷙輕嘆口氣笑笑, 他是該走了, 幾天?沒上學, 他得去班主任哪兒報個道，認個錯。

之前他從不幹這事兒, 班主任閑有餘力?時會找他談話?，沒精力?時便懶得管他，任由他逃學逃課，自生自滅。

連老師都?放任不管的問題學生，今天?突然懂規矩起來。

全因為他答應過?某人，回來要好好上學的。

“走了，幹正事去了。”

喬子鷙緩緩起身離開，凳子卻一動不動留在了祁萻面前。

祁萻偷偷踹了兩腳，小聲嘀咕：“趕緊走。”

卻不想喬子鷙走兩步又退了回來，祁萻立馬收腳，乖乖低頭寫作?業的樣子。

“欸，我們小區新修了一條路，你知?道嗎？”

清淺的少年音從頭頂傳來，含著?淺淺的笑意，說話?半真半假的。

祁萻微微皺起鼻子，“有嗎？”

仔細回想一下，最近小區裏?安靜得很，根本沒有修路的大動靜啊。

這時喬子鷙勾下身子，在她耳邊輕輕說：

“有啊，一條只奔向?你的路。”

嘔…

趙小亮真的要吐了。

喬子鷙垂眸，視線輕飄飄地?落在女孩的耳朵上。

哎，又紅了。

他輕笑一聲，往上面吹了口風，搖著?頭走了。

祁萻定定地?坐在位置上，耳稍連著?脖子根火燒火燎的。

還?蒙在鼓裏?呢。

秦伊伊看不下去了，趴在祁萻桌子上，恨鐵不成鋼地?握拳頭。

“萻萻，喬少爺剛才說的那些，全是網上的土味情話?。”

“他故意逗你玩的，你知?不知?道？”

祁萻：“…！！！”

好的。

現在知?道了。

女孩回頭，盯著?那道即將出教室後門的背影，一字一句地?念某人的名字。

“喬，子，鷙！”

喬子鷙沒回她，笑著?走了。

--

喬子鷙從班主任辦公室回來之後，有點忙。第一天?寫檢討書，1000字，寫得那叫一個焦頭難額，憋了一上午就?憋出500字，還?差500字呢。

他那些來自全校各班的“好兄弟”們聽?說喬子鷙回來了，還?特麽居然被?罰寫檢討，簡直要開心死了。

時不時的，有人從教室後面探出個腦袋出來，大聲戲謔道：

“喲，喬少爺您回來啦。”

“喲，喬大少爺在用功學習啊。”

“哦不對，是在努力?寫檢討。”

肖河和?趙小亮聽?著?都?忍不住憋笑。

獨獨喬子鷙坐在位置上，抱胸沈默，一臉陰騖。

一個字，忍。

兩個字，再忍。

忍不了了，寫檢討的本子哐當一下捂趙小亮臉上。

肖河因為坐在後面，免遭一擊。見狀，趕緊起身離座，溜了溜了。

教室後面喊話?的男生，跟著?縮脖子一秒消失。

餘下趙小亮叫苦連天?，“我冤不冤啊，又不是我在拿你開玩笑。”

喬子鷙一記冷眼：“誰讓你笑了。”

趙小亮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我笑怎麽了？”

喬子鷙：“礙我眼了。”

祁萻背著?英文單詞，嘴角抽了抽。

旁邊的對話?，她全聽?見了，覺得莫名的好笑。

趙小亮整理著?被?削亂的發型，眼尖地?逮住了祁萻臉上這抹細微的表情，胖手直直指過?來，

“她她她，小祁萻也笑了。”

被?點名的祁萻，立馬正襟危坐，心慌慌地?手指頭摳著?英文書。聽?到喬子鷙叫她時，整個人定住，呆呆地?側頭，“啊！？”

“你剛才笑了嗎？”喬子鷙直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祁萻咽了咽口水，躑躅怎麽回答時，好像看到喬子鷙沖自己偷偷擺了擺手。

第一遍沒看清，再看一邊，喬子鷙的手放在桌子底下，伸出一根修長的食指，輕輕搖了兩下。像是“NONO”的手勢。

趙小亮坐在喬子鷙正前方，看不見。

這時喬子鷙再次問她道：

“喬祁萻，你剛才笑了嗎？”

祁萻秒懂了，無辜地?眨眼睛，“沒有啊。”

喬子鷙立馬轉頭看向?趙小亮，一臉公正無私的寡淡模樣，

“人家沒笑。”

趙小亮：“……”

--

逃學好幾天?，一篇檢討遠遠不夠，喬子鷙還?領罰了一個星期的義務勞動，幫保潔阿姨撿花壇裏?面的垃圾。

周二的時候，少年剛出現在花壇裏?，整棟教學樓前所未有的熱鬧與壯觀。

“快看快看，喬子鷙正在學校操場撿垃圾。”

教學走廊上，不知?道誰吼了一嗓子。

這一吼，立馬捅到了馬蜂窩。

“什麽。有人在撿垃圾！”

“誰！？”

“喬大少爺，喬子鷙。”

“喬子鷙會撿垃圾？瘋了嗎，我去看看。”

“帶上我，我也要去瞅瞅。”

……

嗡嗡嗡…

祁萻直覺得教室裏?和?教室外面如同蜜蜂的老巢，一直在喧鬧議論。

教室的窗戶已經扒滿人，毫無露空的位置。

趙小亮和?肖河也趴在窗口，湊熱鬧地?看喬子鷙撿垃圾受難。時不時發出一聲“臥槽”，“絕了”。

沈星禹坐位置沒動，不感?興趣。

秦伊伊禁不起好奇，回頭想拉祁萻一塊，“萻萻，你要不要去看看。”

祁萻搖頭：“不去。”

一分鐘後，兩人的身影出現在走廊上。

其實?，她還?是挺好奇的。看到沈星禹座位上沒人，她便跟著?秦伊伊跑了出來。

直到跑去教室，祁萻也沒見著?沈星禹的身影。不知?道他人去哪裏?了，應該是去幫老師處理事情去了，他是班長，一些班級事務只有他才能處理。

來到走廊，祁萻才發現走廊上也全是同學，大家成群結隊地?趴在欄桿上，男生們看戲，女生們瘋狂。

畢竟，不谙世事的驕傲少爺，竟然真的會乖乖聽?話?罰撿垃圾，實?屬活久見。

“喬少爺加油。”有女生還?給喬子鷙加油打氣。

祁萻小小地?挪嘴巴，不就?是撿個垃圾嗎，能有多費勁啊，還?加油。

她只敢心裏?吐槽，不敢講出聲。

秦伊伊拽著?她穿過?一長排女生，終於在最右邊的男生堆堆裏?找到了點空隙。

兩人鉆了進去。

教學樓正下方就?是花壇，裏?面種的是麥冬草，四季常綠，葉面窄細，一簇一簇的。還?有幾棵低矮的桂花樹。秋天?時，花香整片教學樓。不過?此時已是初冬，金黃的花沒了，只剩下茂綠的葉子。

喬子鷙穿梭在其中，佝著?背，一只手拿著?長鉗夾，一只手提麻袋，鉗子夾到垃圾就?往麻袋裏?面塞。

花壇裏?，看著?綠油油挺幹凈的，撥開草叢堆，全是垃圾。

啥都?有，礦泉水水瓶，喝完可樂的易拉罐，薯片口袋，粉筆，女生的粉色發夾，以及……

臭襪子。

喬子鷙受不了，長鉗夾起臭襪子，舉過?頭頂，示意給眾人看。

氣憤到咬牙：“這特麽誰的臭襪子啊？”

“下次再敢從上面亂扔東西，勞資逮著?就?塞回你們嘴裏?去。”

女生們深怕被?以為是自己的，直擺手。

“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啊。”

“我可沒有黑棕色的襪子。”

“我只穿白?色粉色的襪子。”

“那襪子一看就?是男生的。”

男生全當看笑話?，笑罵出聲，“臥槽，居然還?有襪子。”

喬子鷙臉黑到離譜。

當眾撿垃圾也就?算了，還?尼瑪負責給人撿臭襪子。

祁萻卻偷偷捂嘴，害怕自己笑出聲來。

笑完還?不夠，悄悄地?罵道：“活該。”

以前他捉弄她那麽多事情，她可都?記在心裏?呢。

祁萻沒註意到的是，旁邊站在的是9班的人，就?平時老喜歡和?喬子鷙玩在一起鬧騰起哄的那群男生。

“你怎麽可以這麽說，那是你老公欸。”

一個聲音突兀地?傳入耳朵裏?。

祁萻側頭，是卷毛。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他，人如其綽號，頭發卷卷的，像一大包拉面，人其實?長得不錯，皮膚雖然有點黑，但?是健康的小麥色，五官立挺，算得上陽光帥氣。

祁萻觀察過?，和?喬子鷙玩在一起的男生沒有長得醜的，個子也都?很高。

經常一群人走在一起，十七八歲的年紀，個個身高卻一米八五，有的還?往上竄一點。

優越的長相加傲人的身高，全身上下還?滿是名牌，走到哪裏?都?會引起旁人駐足回頭，側目偷瞥。

有一次，祁萻在校外遇到這一群人，喬子鷙走在最前面，帶領著?他們浩浩蕩蕩地?往對街走，那邊有家網吧，一群人應該是要去上網打游戲。

祁萻看見他們走過?紅綠燈時，站在街角這頭的幾名女生聚在一起，心花怒放地?直議論：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剛才那群男生好帥啊。”

“啊啊啊啊啊……看到了。”

“我覺得走在最前面的那個男生最帥。”

“小學生才做選擇，老阿姨我全都?愛。”

她們也不是老阿姨，看起來二十五六歲，年輕的上班族。

不過?，趙小亮是他們中的一個例外，粗略估計穿鞋只有1米8，本來跟別人比就?矮了半個頭，加上胖乎乎的身材，看起來矮了一個頭，倒也顯得人呆萌可愛。

扯遠了。

祁萻望著?眼前的卷毛，眨巴好幾下眼睛，剛才他說什麽，什麽什麽老公？！

還?沒等祁萻反應過?來，卷毛指著?她沖樓下告狀：

“喬子鷙，你老婆說你活該。”

聲音很大，大到上上下下五層樓的同學都?能聽?見，而且聽?得非常清楚。

！

祁萻整個人都?驚了。而後臉頰一紅，煩死了煩死了，這人亂說什麽啊。

女孩著?急得直跺腳。

如果可以，她真想把喬子鷙撿到的臭襪子二次利用，當做口罩捂住卷毛的嘴。

“你胡說什麽啊？”她急得快哭了。

大家都?聽?著?呢。

說不定老師們也都?聽?見了。

樓下喬子鷙卻跟著?瞎編鬼扯，笑著?胡諏道：

“放心，等我回家了再收拾她。”

“哦哦哦…”

一陣尖叫歡呼。

男生們瘋了。

趙小亮和?肖河在教室窗口那邊喊的最大聲。

“子鷙可以啊，你倆什麽時間結的婚啊？”肖河故意使壞的發問。

喬子鷙笑侃：“今天?扯的證。”

說話?時還?不忘自己的正事，慢條斯理地?勾腰，撿了個破水瓶子。

“咋沒聽?你說過?呀，啥時候生寶寶認我做幹爹啊？”

這次是趙小亮的聲音。

喬子鷙把破瓶子塞麻布袋裏?，直起腰，嘴角扯了下，“今晚安排。”

有些女生們聽?完向?祁萻投來羨慕的目光，誰不喜歡明目張膽的喜歡，而且男主還?是喬子鷙。

而有的女生，酸了吧唧地?瞥祁萻兩眼，嘴巴還?歪了歪。尤其是站在女生堆最右邊的李雪，憤憤地?咬緊嘴角，最後“切”聲走了。

看似一臉不屑的樣子，實?際醋味十足。

可周圍人太多，祁萻並沒註意到她。只知?道旁邊的男生們又一陣的扯嗓鬼嚎。

“哇哦…”

“喬少爺，你有點猛啊。”

連帶頭瞎問話?的趙小亮趴在教室窗口，都?忍不住脫口罵出一句“我去”。

就?沒見過?喬子鷙這種狠人，啥事都?不怕，啥話?都?敢接。

祁萻已經羞惱到淚珠子在眼眶裏?打轉了。

秦伊伊略微擔心地?拍她的背，想安撫人，嘴角卻止不住抿動。

嗑糖想笑的心，包都?包不住。

祁萻：“……”

整棟教學樓，像是花果山水簾洞，喬子鷙就?是那大鬧天?空的美猴王孫悟空，帶領一群猴子猴孫胡作?非為。

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氣呼呼地?拉起秦伊伊就?要走。

喬子鷙的聲音立馬響起。

“欸老婆大人，別走啊。”

“我錯了還?不行嘛。”

“等回家後，我跪刺猬給你看。”

……

跪刺猬，他可真敢說。

祁萻眼眶憋紅，憋著?憋著?突然笑了。

真是又氣又想笑。

他啊，像一團肆意橫行的燦爛煙火，非要在她平平無籍的青春裏?，點燃她的整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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