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番外④【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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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淮做了個夢。
夢是怎麽開始的他記不清。
等他看清楚畫面時, 發現自己是一只貓, 一只奶貓。
他的身上的毛還不長, 顏色也不深，沒有母親的梳毛打理, 亂糟糟的一團。
烏淮不覺得夢裏的自己哪裏有問題，以為自己就還是那只小小的奶貓。
雖然是奶貓，但卻是只活潑的奶貓。
在其他貓還離不開母親的時候，他已經能滿世界蹦跶, 身手敏捷，不怕被人抓到。
但烏淮應該意識到的是，他那個時候還不叫烏淮, 這是他跟著葉師父之後才取的名字。
他只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很自由, 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就算回去挨一頓揍也值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在外面結識一個朋友, 是個人，但是個小朋友。
那時候烏淮哪裏知道什麽孩童還是成人，他只知道與這個小孩一起玩很高興。
烏淮在夢裏飛奔, 眼睛兩邊的畫面飛快向後倒去。
他很快跑到一個心裏感覺很熟悉的地方，蹲在一個石墩兒圍欄上，尾巴圍住前爪, 端坐的姿勢相當優雅。
他仰著脖子, 朝向街道口的方向看去。
很快,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街道口, 從扯上跑下來一小孩兒，好像是幼兒園大班，又好像是小學一年級。
小孩兒跑過來，站在貓的面前，因為石墩兒的關系，他與貓的高度持平，舉起手就能摸到烏淮的頭。
應該是個小男孩兒，但是烏淮對此沒什麽概念，只是清楚地記得他的樣貌，他的聲音，還有他的氣味。
烏淮被他摸習慣了，不反感，偶爾還與他撒個嬌，關系不可謂不密切。
有時候因為沾著人類的氣味，回去會被母親胖揍一頓，但烏淮覺得挺值得，畢竟有趣嘛。
烏淮已經不覺得他是在做夢，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只小奶貓，他起身跟著小孩兒往前走，他走的不快，小孩兒也一樣。
夕陽從他們的身後斜斜地照過來，地上是他們拉長的影子。
烏淮踱著小碎步，耳邊是小孩兒爽朗的笑聲。
那小孩在說什麽烏淮並沒有聽清，他只覺得跟在這個小孩兒身邊很開心。
他的聲音很好聽，他的樣子也很好看。白白嫩嫩的臉頰透著一抹粉紅，一雙黑色眸子裏閃閃亮亮。
烏淮總覺得這個小孩兒很熟悉，但他不該見過才對，他們明明才剛見面。
後來的夢就變得有些混亂，一會兒是他們在夕陽下的散步，一會兒是大雨中怎麽等都等不來的小孩兒。
烏淮知道那小孩兒是住在附近別墅裏的，印象中是間大房子，讓他跑肯定跑上一天都跑不完。
他知道小孩兒對他說的是家人不讓他養小動物，所以只能趁著回家的路上，跑過來見他。
烏淮對此沒什麽想法，反正對他來說，哪裏有東西吃，有地方避雨，他就能待在哪裏。
當然，在這裏還能看到小孩兒，他覺得很不錯。
可再一會兒，眼前的畫面就有點模糊，變成了尖銳的剎車聲和天空變成了柏油路。
他被小孩兒抱在懷裏，小孩兒對著他扯出非常難看的笑容，好像在說：“不能在馬路上亂跑啊……”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小貓的時候就敢出來瞎跑的烏淮，第一次感到害怕。
或者說是做夢的烏淮怕了，他感覺到心臟像是要從身體裏跳出來那般的抽動。
無比的心慌讓他恍惚如天空落下來，飛速地落下來。
猛然之間，烏淮醒了過來，他喘著氣，仰面躺著，一手向側邊伸直，本來上面應該壓著個人，但現在的胳膊是輕松的。
烏淮瞇著眼睛擡頭看去，床頭上的夜燈掙紮著發出光來。
該躺在他身邊的寧榆睿用單手撐著身體，低著頭看向他，滿臉的擔憂。
“我聽到你在叫……”寧榆睿輕聲說，“做噩夢了嗎？”
烏淮幾乎不做夢，更別說做噩夢。
他搖搖頭，伸手將寧榆睿摟在懷裏，低聲說：“沒，沒事……”
寧榆睿靠在烏淮的肩膀上，緊貼著他的身體，聽到了烏淮快速的心跳聲，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怎麽回事？寧榆睿有點擔憂，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烏淮。
感受到烏淮抱著他的手臂漸漸加重力道，想用自己的懷抱來安慰他。
寧榆睿倒也不敢立馬睡著，直到看見烏淮的呼吸平穩下來，他才敢閉上眼。
而第二天看寧榆睿好像沒事人似的，但烏淮知道寧榆睿很擔心自己。
烏淮對那夢有些心有餘悸，他很多年沒有去想小時候的事。
尤其在成人之後，過往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他沒想到在夢裏好像做了一個完整的夢，那麽清晰，好像真的發生過似的。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醒來後的烏淮真的迷糊了。
難道他小時候真的與那個長得白凈的小男孩有過一段緣嗎？
剛開始因為只做了一晚的夢，加上白天的感覺已經漸漸淡去，烏淮對這場夢雖說留了個疙瘩，但不至於有多在意。
豈料之後又夢到那小男孩了。
這次很短，畫面直接轉跳到那場意外。
夢裏那個小孩兒對他說：“希望以後還能再見面……”
然後烏淮就被嚇醒了。
這次他沒叫喊也沒掙紮，依舊抱著懷裏的寧榆睿。
寧榆睿也沒有因此沒醒，依舊在他懷裏沈沈地睡著。
烏淮的心裏一下子有點慌，事實上那個小男孩到底有沒有對他這句話，他自然不清楚。
但是夢裏這麽說，一切看起來好像就真的發生過一般。
是不是真的啊？！
也因為這件事，烏淮最近一直為這件事所困擾。
若以夢裏所示，那個小男孩很有可能真的救過他的命。
對於小時候的事情，烏淮還是知道一點。
車禍意外醫院，零星的記憶和畫面在很偶爾的時候會冒出來一下。
以前他問過葉師父，然而後者告訴他這只是意外，讓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烏淮當然不會再放在心上，他也總以為這件事在他母親那裏就已經得到了解決。
時隔許久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夢到當年的事情，烏淮心裏開始有點沒底。
他是不是欠了別人一條命啊？
於是他趁著工作的時候，趕緊去找葉師父問一問。
葉師父是位好師父，聽到烏淮的疑慮後，語氣沈重地說：“那你來找我一趟吧，面對面還能說個清楚。”
烏淮拋下專輯工作，拋下投資交易，趕緊跑去葉師父的家裏，問問當年到底怎麽回事。
他不是非得知道，可經過那天的夢境之後，心裏感覺總是怪怪的。
而且，不把當年的事情搞清楚，好像就對不起寧榆睿。
到了葉師父的家，葉師父給他泡了杯茶。
剛坐下，葉師父就是火：“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一點情況，你就這麽巧來問了啊。”
烏淮的神情一臉端正，說自己最近夢到，有點在意……不，是比較在意了。
烏淮一直以為以前的那場意外，主要發生在自己和母親身上，少了一條命也是因為這場意外。
可他沒想過自己可能會欠別人一條命，那個被他連累的小男孩最後怎麽樣了？他也不知道。
烏淮把這兩天做的夢告訴葉師父，又問：“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葉師父神色覆雜地看了烏淮一眼，雙手交握在身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說：“我呢，以前只知道你有靈根，你和你母親出了車禍，你保住了命。而且救治你的醫生發現你有靈根，你就必須送到一位能幫你成精的人身邊，比如我。我當時接手的時候，只知道你能成精，其他我都沒有管太多。”
烏淮沈默地坐著，他知道葉師父的話沒有說完。
葉師父接著道：“之前我遇到了救過你的醫生，他跟我說了點你的事情。在你當年的那場意外裏，的確是有個你口中的小男孩，也的確是他救了你和你的母親。”
烏淮非常震驚，“那個人是誰？”
葉師父搖頭，“介於那是病人的個人信息，醫生不能透露，所以我也不知道。”
烏淮往沙發椅背上一靠，嘆氣道：“我還真欠人一條命啊。”
葉師父看了眼烏淮，“想啥呢，沒欠。”
烏淮說：“怎麽沒欠，夢裏都能看到呢！那小男孩……”
他的語氣無比愧疚，仿佛背了人命血債，這輩子恐怕不能好了，這種愧疚唯恐要糾纏一生。
葉師父說：“你不是少條命嗎？”
烏淮道：“對啊。”
葉師父指著他說，“這命你都還給人家了，不欠，真不欠。”
烏淮恍恍反應過來，自己少一條命是這麽回事。
原來是這樣，自己的命當年是賠給了這個人。
看來自己不欠什麽，即便自己少一條命，也是問心無愧的。
他問心無愧很多年，現在不過是知道了一切的源頭。
他松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這不對啊，他怎麽能跟其他人有過命的交情？
而且自己的命還交付一條在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
對烏淮來說，那就是把有潔癖的人置身淩亂的屋子裏，心態會爆炸的。
烏淮雙手捂著額頭，“雖然這麽說，但想著我有一條命在別人手裏……”
葉師父說：“什麽手裏不手裏，這是你該給別人的，給了就給了，你現在過了這麽久再來追究，好像也是晚了點吧？”
烏淮道：“我知道啊，可這不是最近才夢到嗎？我也不知道最近怎麽會夢到啊……”
葉師父瞥他一眼，“怎麽？你和榆睿婚後生活不和諧嗎？”
烏淮說：“呸，我跟睿睿不要太幸福好嗎？怎麽可能不和諧。”
葉師父說：“那你幹嘛做這個夢啊？不對，我們一般不做夢啊！”
烏淮撓頭，“對啊！就是因為不做夢，結果突然做了這個夢，才覺得奇怪吧？為什麽無端端地就做夢了？而且夢裏還是這樣的！奇怪啊……”
葉師父起身走到烏淮面前，“生病了？少了條命讓你覺得提前衰老？做事的時候發現體力不行了？熬不了夜？通不起宵了？”
說這一番話時的語調特別雞湯，好像下一秒就要開始推薦他去買保溫杯，還要在保溫杯裏泡上枸杞，多喝熱水，早點睡覺。
烏淮擡頭，“說什麽呢！沒有！”
葉師父笑了，“有一次我也做了夢，夢到我掉水裏了。我以前可沒掉進過水裏，也沒有在水裏的掙紮過的經歷，但是我還是做到這個夢了。”
烏淮問他：“是因為水喝多了嗎？”
葉師父翻了一個大白眼，“聽我說完……然後我呢，在接下來的一天裏，突然想要泡澡，就放了一浴缸的溫水，結果我在浴缸裏睡著了，差點淹死在裏面……”
烏淮看著葉師父，現在好好地站在那裏，那就說明沒事。
他問：“怎麽了？年紀大了？泡個澡也能睡著？”
葉師父一巴掌拍在烏淮的後背上，他說：“我的意思是，像我們這樣不怎麽做夢的突然做夢，可能在預示你什麽事情。”
烏淮挑眉：“怎麽？我能出什麽事情？我現在可遵守交通規則了，也不可能變回去亂穿馬路，發生點什麽意外吧？”
葉師父道：“我的意思是說，指不定會讓你見到那個你給了命的小男孩呢。”
一聽這話，烏淮倒是顯得有點蔫，嘴裏碎碎念，道：“我見他幹嘛？最好不要出來，要是讓睿睿知道當年我還有這種事，以他的心思細膩，肯定會非常敏感，說不定會想很多事情。”
葉師父安慰他，“要我說還不如出來呢，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事情說清楚就行，我看榆睿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況且，現在是你做到這個夢，你都顯得很緊張，要我說榆睿估計早感覺到點兒問題了。”
烏淮被這麽一提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問題，他揉揉頭發，也反省自己這兩天恐怕太在意他的夢了。
那個夢做得如此真實，連烏淮都覺得自己當年的確有過這麽一段美好的回憶。
他幾乎都相信葉師父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遇見當年那個與他走在一起的小男孩。
可那又怎麽樣！烏淮的心裏十分堅定，就算這個小男孩……不對，現在應該是個成年男人，哪一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不會多看一眼。
既然當初的命已經還給他了，現在怎麽可能還讓他們見著面。
烏淮不斷對自己說，命已經給了，自己少的那條命已經給了。
現在讓他做了這個夢，說不定就是為了讓他知道這件事，才不像他師父所說的那樣，會與那個小男孩見面。
在回公寓的路上，烏淮的心情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他放下了夢，也放下了自己少一條命的原因。
以前一直沒有想過，還是因為少一個機緣。他以為自己是天生缺陷，反正貓老大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不在意。
盡管現在知道自己給了別人的命，可不像剛開始那麽糾結。就像他師父說的，這是他該還的，還清楚就好了。
烏淮冷靜下來想了想，的確是還清楚了，而且這麽多年。
那個小男孩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到了生命危險，他也用自己的命去保了小男孩的命。
如今看來，小時候的事情其實他早就已經還清，如果不是做了夢，他照樣可以坦蕩蕩。
當然，現在他自然也能坦然，他才不管葉師父怎麽說的，這夢肯定是預示著他知道這件事，而未必是見到那個男孩兒。
烏淮回到公寓後，心情完全平靜下來，放下此前的憂心忡忡，心情轉而好了起來。
今天寧榆睿去工作室談片約，烏淮回公寓也找不到人，索性找到了自己的投資顧問。
正是寧榆睿的哥哥寧梣叡，他開設的公司其中正是包括投資咨詢方面，而第一個客戶便是烏淮。
烏淮心情好，他說想買點什麽東西，能增值就最好了，想買了送給睿睿。
寧梣叡見到烏淮時還以為最近的項目哪裏出了問題，等搞明白他來的目的後，松了口氣的同時，還吐槽他道：“這有錢沒地方話不如捐給我一點。”
烏淮笑道：“你還要人捐助？我不如給睿睿他們搞得慈善基金。”
寧梣叡說：“基金運作有自己的方式，你想給也不行，超過一定金額會當成非法集資。怎麽？這些項目你看不上？”
烏淮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點點畫畫，“想給睿睿買點啥……”
寧梣叡擰起眉頭，“你直接買表買房買車不行？”
烏淮說：“你弟弟是這麽俗的人嗎？這麽俗怎麽配得上睿睿。”
寧梣叡忽然想明白了，“我看你是怕被弟弟說亂花錢吧！上次買了度假村是不是被我弟弟狠狠批評了？”
烏淮不理他的話，指著平板電腦說：“這小島有點意思。”
寧梣叡瞥了眼，“私人小島，買了不增值。”
烏淮說：“風景好就行。”
寧梣叡說：“你回去跟弟弟說，別從我這裏買了，回頭弟弟找我算賬。”
烏淮擡頭，“睿睿找你算過賬嗎？”
寧梣叡說：“你再這麽花錢，就要來找我了。”
烏淮看他一眼，只是暫定可能會買，也沒一口答應下來。
很快他接到寧榆睿的電話，便離開投資公司回公寓。
等他回去見到寧榆睿，被煞有其事地拉住手，坐在沙發上的寧榆睿臉色有點沈重，搞得烏淮心裏一驚。
但再等寧榆睿說完話，烏淮又悄悄松一口氣。
原來寧榆睿覺得最近的烏淮情緒不高，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便想著計劃搞一次聚會，找他們倆都認識的朋友一起見個面聚一聚。
計劃很簡單，只要時間能湊上，連地址都選好了，就在他們那棟山莊裏。
寧榆睿回來告訴烏淮這件事，還說希望他把時間騰出來。
“而且。”寧榆睿微笑道，“占不了多少時間……要是能抽出幾天出來，好好輕松一下……你最近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大概是生怕烏淮太忙而拒絕，寧榆睿邀請的語氣顯得特別溫柔。
然而最近烏淮一點都不忙，看起來壓力大完全是因為晚上做得那個夢，誰知道讓寧榆睿誤會關系搞反了。
但還好是這樣，烏淮心想，得虧睿睿這麽想，不然讓他解釋夢裏的事情，還真是說不清。
況且……
烏淮抱住寧榆睿，說：“我有時間啊，沒問題，都約了誰？”
寧榆睿笑了起來，掰著手指頭給他數，“還能有誰，當然是一些老熟人了！”
聽到這話，都不用讓寧榆睿細細報上名字，烏淮就知道那些人都有些誰。
看著寧榆睿臉上欣喜愉悅的表情，烏淮自然不會掃他的興。
對於烏淮來說，只有寧榆睿高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然而很快烏淮就不覺得是過眼雲煙。
寧榆睿同時邀請了他的哥哥，而寧梣叡覺得反正他們同路，同一個目的地，索性跟著寧榆睿他們一起買了機票，還搭了便車。
有寧梣叡這麽一個親屬跟著，烏淮總覺得做啥事都好像有人盯著，十分不爽。
可看到寧榆睿滿臉寫著高興，他也只得作罷，心裏也懶得計較。
他們率先抵達山莊，寧榆睿拉著他哥哥在山莊裏四處閑逛，而烏淮叫來管家等人，一起在後院靠近湖泊的地方布置燒烤架。
管家問烏淮，最近是不是兩位男主人的生日，或者是什麽紀念日。
烏淮挽著襯衫袖子，搖頭笑道：“那倒不是，就普通的日子，過來放松一下，也讓他開心一下。”
管家露出感慨的表情，帶著其他員工更加賣力地做事了。
隔了一天，黃希帶著小米糊和周成灃一起過來，同行的還有家裏的那只橘貓。
大橘不像草花。
草花是有著多次出國經驗的貓，貓生有點與眾不同。而大橘則是貓生第一次，沒經歷過這種事，落地後一直表現得蔫蔫的。
他們放草花和大橘在後院玩耍，大橘在聞到不遠處飄來的烤肉味，這才有些緩過神，願意多挪兩步爪子。
而草花一到山莊就像是老虎歸山，格外活潑，加上小米糊來了之後，他們一人一貓就在後園裏撒歡了玩，只要不跑去山裏，不跳進湖裏，大人們也不會多管一句。
烏淮與周成灃、寧梣叡一起坐在旁邊的方桌下，正在討論當今國際局勢。
後來話題不知怎麽說到了影視項目上，大家這麽一算，才發現機緣巧合下，烏淮與周成灃已經合作了好幾次。
寧梣叡建議他們倆不如合作開一家影視公司得了。
兩人還真覺得這提議不錯，正討論得熱火朝天。
這邊寧榆睿與黃希兩人站在燒烤架邊，決定親自動手做烤肉。
因為用的是電烤，溫度沒那麽高，可因為在夏季，反而弄得兩人滿頭細汗。
黃希烤了一桌子土豆韭菜，道：“小米糊的那盆得單獨端出來，不能給他吃太多鹽。”
寧榆睿也總是會笑得瞇眼，說：“哎呀，當爸爸的人就是不一樣，三句都離不開小米糊。”
黃希神情穩重，“你呢？沒想過去領養嗎？”
寧榆睿依然保持微笑，“還打算繼續過二人世界呢。”
黃希聳聳肩，“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寧榆睿想了想，說：“但是我也可以有侄子啊。”
“啊？”黃希一楞，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看那個正在喝啤酒的寧梣叡，笑了：“那你試試催他一下？”
寧榆睿說：“正有此意。”
正當他剛要回頭對自己哥哥說，黃希催他要個侄子，不然沒人陪小米糊玩。就在此時，從別墅的另一邊通道上，陸摯與湯風一急匆匆地跑過來。
陸摯手裏抱著各種雪花牛肉等等烤肉材料，急道：“對不起！在超市外面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車，我們來晚了。”
湯風一像是怕陸摯跑路摔跤似的，伸手護在他的身邊，跑來說是他自己忘記把車停哪兒，所以才搞的這麽晚。
其他人當然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寧榆睿笑著說：“不著急，你先放下來喘口氣。”
等肉到了，其他人這才懶洋洋地挪著步子過來幫忙。
“噢對了。”寧梣叡走到弟弟身邊，說：“之前我遇到以前咱家做事的司機，你還記得吧？小時候一直帶去你幼兒園的。他說處理舊手機的時候，翻到裏面存著一張你小時候的照片。”
“我小時候？”寧榆睿放下土豆，伸著脖子來看，“這都什麽時候的照片啦？”
寧梣叡哈哈一笑，“二十多年了吧，他說手機都打不開了，但是擔心手機裏有什麽重要信息，就把十幾部手機的內存卡都拆了，發現不少好東西。”
他點開手機相冊，跳出來的照片上是寧榆睿沖著鏡頭微笑的臉。
鏡頭從上至下拍來，那時候的寧榆睿大概只有幾歲大，大概是上幼兒園的年紀。
一旁寧梣叡說：“是司機師傅以前拍的，估計給過爸媽，他自己存了一張，後來遇到我，就發給我看了。你看你小時候，誒對了，這是那只貓吧？”
聽到有這熱鬧的烏淮也跟著大家一起湊過來看，他看到小時候的寧榆睿透著一股純真清爽的氣息，心想果然啊，他的睿睿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了！
他聽到寧梣叡的話，視線也挪到照片一旁將將入鏡的一只貓。
是只小奶貓，正走在小寧榆睿身邊的石墩兒圍欄上，仿佛有靈性似的朝鏡頭看過來。
而也是看到這一幕，忽然間烏淮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水，從頭到腳都是涼涼的。
他完全沒想到，他師父說的居然是真的，那個夢真是一個預示，預示他將要遇到當年那個小男孩。
令烏淮感到恐慌的是，那場意外中保護他而受傷的竟然是寧榆睿，也是自己讓寧榆睿受的傷。
想到這點，烏淮的心裏陡然溢滿的愧疚，幾乎讓他快要說不出話來。
但很快，烏淮又冷靜下來，他用自己的命還給了寧榆睿，彌補了自己的過錯，償還了他犯下的錯。
而且，他的命不是在任何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是在寧榆睿的身上。
所以本來在烏淮心中那一點點小疙瘩蕩然無存煙消雲散，現在反而變成了莫名的欣慰。
那是一股想要從心臟裏沖破出來的感覺，甚至讓他想要立馬抱住寧榆睿吻下去。
周圍的人都圍在手機旁，說寧榆睿小時候挺可愛的啊！旁邊那只小貓也可愛！這司機挺會拍的啊！
因為來晚一步而被堵在外面的陸摯看不到，被湯風一一把抱起，想讓他從高處朝裏看，反而嚇得陸摯轉身抱住湯風一，也不去看照片了。
從裏面讓出來的寧榆睿站到旁邊，頗有些嫌棄地說：“不就是張小時候的照片嘛，那麽好奇啊？”
抱怨歸抱怨，寧榆睿卻是想要問問烏淮，從剛才開始就呆呆地站在旁邊，神情挺緊張的。
寧榆睿想，不至於吧？因為看到自己小時候與別的貓一起拍照，就這樣吃醋了？
他走到烏淮的身邊，輕輕牽住他的手，輕聲問：“怎麽了？”
但下一秒他就被烏淮緊緊抱住，聽到烏淮鼓噪的心跳聲，還有出現在耳畔的呼吸。
寧榆睿笑了起來，心想不會真的吃醋了吧？現在這是在撒嬌嗎？
一會兒，烏淮松開懷抱，雙手扶著寧榆睿的肩膀，滿臉認真地說：“睿睿，我跟你說件事，很重要。”
寧榆睿眉眼彎彎，溫和地說：“好啊，你說。”
【番外完】
※※※※※※※※※※※※※※※※※※※※
從18年11月30日開始，直到今天為止，大家一起陪著睿睿和烏喵一共140天，超感謝大家這麽久以來的陪伴！非常愛你們~！
接下來更新的是專欄裏《穿書後豪門男配來追我了》這本，是檸檬精大佬和真香小可愛（大佬你追到小可愛就不用恰檸檬了！也是一本甜甜的故事！！最晚於5月11日開始更新，還沒收藏的小夥伴一定要收藏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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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是怎麽開始的他記不清。
等他看清楚畫面時, 發現自己是一只貓, 一只奶貓。
他的身上的毛還不長, 顏色也不深，沒有母親的梳毛打理, 亂糟糟的一團。
烏淮不覺得夢裏的自己哪裏有問題，以為自己就還是那只小小的奶貓。
雖然是奶貓，但卻是只活潑的奶貓。
在其他貓還離不開母親的時候，他已經能滿世界蹦跶, 身手敏捷，不怕被人抓到。
但烏淮應該意識到的是，他那個時候還不叫烏淮, 這是他跟著葉師父之後才取的名字。
他只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很自由, 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就算回去挨一頓揍也值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在外面結識一個朋友, 是個人，但是個小朋友。
那時候烏淮哪裏知道什麽孩童還是成人，他只知道與這個小孩一起玩很高興。
烏淮在夢裏飛奔, 眼睛兩邊的畫面飛快向後倒去。
他很快跑到一個心裏感覺很熟悉的地方，蹲在一個石墩兒圍欄上，尾巴圍住前爪, 端坐的姿勢相當優雅。
他仰著脖子, 朝向街道口的方向看去。
很快,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街道口, 從扯上跑下來一小孩兒，好像是幼兒園大班，又好像是小學一年級。
小孩兒跑過來，站在貓的面前，因為石墩兒的關系，他與貓的高度持平，舉起手就能摸到烏淮的頭。
應該是個小男孩兒，但是烏淮對此沒什麽概念，只是清楚地記得他的樣貌，他的聲音，還有他的氣味。
烏淮被他摸習慣了，不反感，偶爾還與他撒個嬌，關系不可謂不密切。
有時候因為沾著人類的氣味，回去會被母親胖揍一頓，但烏淮覺得挺值得，畢竟有趣嘛。
烏淮已經不覺得他是在做夢，好像他還是當年那只小奶貓，他起身跟著小孩兒往前走，他走的不快，小孩兒也一樣。
夕陽從他們的身後斜斜地照過來，地上是他們拉長的影子。
烏淮踱著小碎步，耳邊是小孩兒爽朗的笑聲。
那小孩在說什麽烏淮並沒有聽清，他只覺得跟在這個小孩兒身邊很開心。
他的聲音很好聽，他的樣子也很好看。白白嫩嫩的臉頰透著一抹粉紅，一雙黑色眸子裏閃閃亮亮。
烏淮總覺得這個小孩兒很熟悉，但他不該見過才對，他們明明才剛見面。
後來的夢就變得有些混亂，一會兒是他們在夕陽下的散步，一會兒是大雨中怎麽等都等不來的小孩兒。
烏淮知道那小孩兒是住在附近別墅裏的，印象中是間大房子，讓他跑肯定跑上一天都跑不完。
他知道小孩兒對他說的是家人不讓他養小動物，所以只能趁著回家的路上，跑過來見他。
烏淮對此沒什麽想法，反正對他來說，哪裏有東西吃，有地方避雨，他就能待在哪裏。
當然，在這裏還能看到小孩兒，他覺得很不錯。
可再一會兒，眼前的畫面就有點模糊，變成了尖銳的剎車聲和天空變成了柏油路。
他被小孩兒抱在懷裏，小孩兒對著他扯出非常難看的笑容，好像在說：“不能在馬路上亂跑啊……”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小貓的時候就敢出來瞎跑的烏淮，第一次感到害怕。
或者說是做夢的烏淮怕了，他感覺到心臟像是要從身體裏跳出來那般的抽動。
無比的心慌讓他恍惚如天空落下來，飛速地落下來。
猛然之間，烏淮醒了過來，他喘著氣，仰面躺著，一手向側邊伸直，本來上面應該壓著個人，但現在的胳膊是輕松的。
烏淮瞇著眼睛擡頭看去，床頭上的夜燈掙紮著發出光來。
該躺在他身邊的寧榆睿用單手撐著身體，低著頭看向他，滿臉的擔憂。
“我聽到你在叫……”寧榆睿輕聲說，“做噩夢了嗎？”
烏淮幾乎不做夢，更別說做噩夢。
他搖搖頭，伸手將寧榆睿摟在懷裏，低聲說：“沒，沒事……”
寧榆睿靠在烏淮的肩膀上，緊貼著他的身體，聽到了烏淮快速的心跳聲，好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怎麽回事？寧榆睿有點擔憂，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烏淮。
感受到烏淮抱著他的手臂漸漸加重力道，想用自己的懷抱來安慰他。
寧榆睿倒也不敢立馬睡著，直到看見烏淮的呼吸平穩下來，他才敢閉上眼。
而第二天看寧榆睿好像沒事人似的，但烏淮知道寧榆睿很擔心自己。
烏淮對那夢有些心有餘悸，他很多年沒有去想小時候的事。
尤其在成人之後，過往的事情都是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他沒想到在夢裏好像做了一個完整的夢，那麽清晰，好像真的發生過似的。
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醒來後的烏淮真的迷糊了。
難道他小時候真的與那個長得白凈的小男孩有過一段緣嗎？
剛開始因為只做了一晚的夢，加上白天的感覺已經漸漸淡去，烏淮對這場夢雖說留了個疙瘩，但不至於有多在意。
豈料之後又夢到那小男孩了。
這次很短，畫面直接轉跳到那場意外。
夢裏那個小孩兒對他說：“希望以後還能再見面……”
然後烏淮就被嚇醒了。
這次他沒叫喊也沒掙紮，依舊抱著懷裏的寧榆睿。
寧榆睿也沒有因此沒醒，依舊在他懷裏沈沈地睡著。
烏淮的心裏一下子有點慌，事實上那個小男孩到底有沒有對他這句話，他自然不清楚。
但是夢裏這麽說，一切看起來好像就真的發生過一般。
是不是真的啊？！
也因為這件事，烏淮最近一直為這件事所困擾。
若以夢裏所示，那個小男孩很有可能真的救過他的命。
對於小時候的事情，烏淮還是知道一點。
車禍意外醫院，零星的記憶和畫面在很偶爾的時候會冒出來一下。
以前他問過葉師父，然而後者告訴他這只是意外，讓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烏淮當然不會再放在心上，他也總以為這件事在他母親那裏就已經得到了解決。
時隔許久的今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夢到當年的事情，烏淮心裏開始有點沒底。
他是不是欠了別人一條命啊？
於是他趁著工作的時候，趕緊去找葉師父問一問。
葉師父是位好師父，聽到烏淮的疑慮後，語氣沈重地說：“那你來找我一趟吧，面對面還能說個清楚。”
烏淮拋下專輯工作，拋下投資交易，趕緊跑去葉師父的家裏，問問當年到底怎麽回事。
他不是非得知道，可經過那天的夢境之後，心裏感覺總是怪怪的。
而且，不把當年的事情搞清楚，好像就對不起寧榆睿。
到了葉師父的家，葉師父給他泡了杯茶。
剛坐下，葉師父就是火：“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一點情況，你就這麽巧來問了啊。”
烏淮的神情一臉端正，說自己最近夢到，有點在意……不，是比較在意了。
烏淮一直以為以前的那場意外，主要發生在自己和母親身上，少了一條命也是因為這場意外。
可他沒想過自己可能會欠別人一條命，那個被他連累的小男孩最後怎麽樣了？他也不知道。
烏淮把這兩天做的夢告訴葉師父，又問：“這件事你知道多少？”
葉師父神色覆雜地看了烏淮一眼，雙手交握在身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說：“我呢，以前只知道你有靈根，你和你母親出了車禍，你保住了命。而且救治你的醫生發現你有靈根，你就必須送到一位能幫你成精的人身邊，比如我。我當時接手的時候，只知道你能成精，其他我都沒有管太多。”
烏淮沈默地坐著，他知道葉師父的話沒有說完。
葉師父接著道：“之前我遇到了救過你的醫生，他跟我說了點你的事情。在你當年的那場意外裏，的確是有個你口中的小男孩，也的確是他救了你和你的母親。”
烏淮非常震驚，“那個人是誰？”
葉師父搖頭，“介於那是病人的個人信息，醫生不能透露，所以我也不知道。”
烏淮往沙發椅背上一靠，嘆氣道：“我還真欠人一條命啊。”
葉師父看了眼烏淮，“想啥呢，沒欠。”
烏淮說：“怎麽沒欠，夢裏都能看到呢！那小男孩……”
他的語氣無比愧疚，仿佛背了人命血債，這輩子恐怕不能好了，這種愧疚唯恐要糾纏一生。
葉師父說：“你不是少條命嗎？”
烏淮道：“對啊。”
葉師父指著他說，“這命你都還給人家了，不欠，真不欠。”
烏淮恍恍反應過來，自己少一條命是這麽回事。
原來是這樣，自己的命當年是賠給了這個人。
看來自己不欠什麽，即便自己少一條命，也是問心無愧的。
他問心無愧很多年，現在不過是知道了一切的源頭。
他松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這不對啊，他怎麽能跟其他人有過命的交情？
而且自己的命還交付一條在另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
對烏淮來說，那就是把有潔癖的人置身淩亂的屋子裏，心態會爆炸的。
烏淮雙手捂著額頭，“雖然這麽說，但想著我有一條命在別人手裏……”
葉師父說：“什麽手裏不手裏，這是你該給別人的，給了就給了，你現在過了這麽久再來追究，好像也是晚了點吧？”
烏淮道：“我知道啊，可這不是最近才夢到嗎？我也不知道最近怎麽會夢到啊……”
葉師父瞥他一眼，“怎麽？你和榆睿婚後生活不和諧嗎？”
烏淮說：“呸，我跟睿睿不要太幸福好嗎？怎麽可能不和諧。”
葉師父說：“那你幹嘛做這個夢啊？不對，我們一般不做夢啊！”
烏淮撓頭，“對啊！就是因為不做夢，結果突然做了這個夢，才覺得奇怪吧？為什麽無端端地就做夢了？而且夢裏還是這樣的！奇怪啊……”
葉師父起身走到烏淮面前，“生病了？少了條命讓你覺得提前衰老？做事的時候發現體力不行了？熬不了夜？通不起宵了？”
說這一番話時的語調特別雞湯，好像下一秒就要開始推薦他去買保溫杯，還要在保溫杯裏泡上枸杞，多喝熱水，早點睡覺。
烏淮擡頭，“說什麽呢！沒有！”
葉師父笑了，“有一次我也做了夢，夢到我掉水裏了。我以前可沒掉進過水裏，也沒有在水裏的掙紮過的經歷，但是我還是做到這個夢了。”
烏淮問他：“是因為水喝多了嗎？”
葉師父翻了一個大白眼，“聽我說完……然後我呢，在接下來的一天裏，突然想要泡澡，就放了一浴缸的溫水，結果我在浴缸裏睡著了，差點淹死在裏面……”
烏淮看著葉師父，現在好好地站在那裏，那就說明沒事。
他問：“怎麽了？年紀大了？泡個澡也能睡著？”
葉師父一巴掌拍在烏淮的後背上，他說：“我的意思是，像我們這樣不怎麽做夢的突然做夢，可能在預示你什麽事情。”
烏淮挑眉：“怎麽？我能出什麽事情？我現在可遵守交通規則了，也不可能變回去亂穿馬路，發生點什麽意外吧？”
葉師父道：“我的意思是說，指不定會讓你見到那個你給了命的小男孩呢。”
一聽這話，烏淮倒是顯得有點蔫，嘴裏碎碎念，道：“我見他幹嘛？最好不要出來，要是讓睿睿知道當年我還有這種事，以他的心思細膩，肯定會非常敏感，說不定會想很多事情。”
葉師父安慰他，“要我說還不如出來呢，伸頭一刀縮頭一刀，事情說清楚就行，我看榆睿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況且，現在是你做到這個夢，你都顯得很緊張，要我說榆睿估計早感覺到點兒問題了。”
烏淮被這麽一提醒，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問題，他揉揉頭發，也反省自己這兩天恐怕太在意他的夢了。
那個夢做得如此真實，連烏淮都覺得自己當年的確有過這麽一段美好的回憶。
他幾乎都相信葉師父的話，說不定真的會遇見當年那個與他走在一起的小男孩。
可那又怎麽樣！烏淮的心裏十分堅定，就算這個小男孩……不對，現在應該是個成年男人，哪一天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不會多看一眼。
既然當初的命已經還給他了，現在怎麽可能還讓他們見著面。
烏淮不斷對自己說，命已經給了，自己少的那條命已經給了。
現在讓他做了這個夢，說不定就是為了讓他知道這件事，才不像他師父所說的那樣，會與那個小男孩見面。
在回公寓的路上，烏淮的心情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
他放下了夢，也放下了自己少一條命的原因。
以前一直沒有想過，還是因為少一個機緣。他以為自己是天生缺陷，反正貓老大也是這麽想的，所以他不在意。
盡管現在知道自己給了別人的命，可不像剛開始那麽糾結。就像他師父說的，這是他該還的，還清楚就好了。
烏淮冷靜下來想了想，的確是還清楚了，而且這麽多年。
那個小男孩為了保護自己而受到了生命危險，他也用自己的命去保了小男孩的命。
如今看來，小時候的事情其實他早就已經還清，如果不是做了夢，他照樣可以坦蕩蕩。
當然，現在他自然也能坦然，他才不管葉師父怎麽說的，這夢肯定是預示著他知道這件事，而未必是見到那個男孩兒。
烏淮回到公寓後，心情完全平靜下來，放下此前的憂心忡忡，心情轉而好了起來。
今天寧榆睿去工作室談片約，烏淮回公寓也找不到人，索性找到了自己的投資顧問。
正是寧榆睿的哥哥寧梣叡，他開設的公司其中正是包括投資咨詢方面，而第一個客戶便是烏淮。
烏淮心情好，他說想買點什麽東西，能增值就最好了，想買了送給睿睿。
寧梣叡見到烏淮時還以為最近的項目哪裏出了問題，等搞明白他來的目的後，松了口氣的同時，還吐槽他道：“這有錢沒地方話不如捐給我一點。”
烏淮笑道：“你還要人捐助？我不如給睿睿他們搞得慈善基金。”
寧梣叡說：“基金運作有自己的方式，你想給也不行，超過一定金額會當成非法集資。怎麽？這些項目你看不上？”
烏淮的手指在平板電腦上點點畫畫，“想給睿睿買點啥……”
寧梣叡擰起眉頭，“你直接買表買房買車不行？”
烏淮說：“你弟弟是這麽俗的人嗎？這麽俗怎麽配得上睿睿。”
寧梣叡忽然想明白了，“我看你是怕被弟弟說亂花錢吧！上次買了度假村是不是被我弟弟狠狠批評了？”
烏淮不理他的話，指著平板電腦說：“這小島有點意思。”
寧梣叡瞥了眼，“私人小島，買了不增值。”
烏淮說：“風景好就行。”
寧梣叡說：“你回去跟弟弟說，別從我這裏買了，回頭弟弟找我算賬。”
烏淮擡頭，“睿睿找你算過賬嗎？”
寧梣叡說：“你再這麽花錢，就要來找我了。”
烏淮看他一眼，只是暫定可能會買，也沒一口答應下來。
很快他接到寧榆睿的電話，便離開投資公司回公寓。
等他回去見到寧榆睿，被煞有其事地拉住手，坐在沙發上的寧榆睿臉色有點沈重，搞得烏淮心裏一驚。
但再等寧榆睿說完話，烏淮又悄悄松一口氣。
原來寧榆睿覺得最近的烏淮情緒不高，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便想著計劃搞一次聚會，找他們倆都認識的朋友一起見個面聚一聚。
計劃很簡單，只要時間能湊上，連地址都選好了，就在他們那棟山莊裏。
寧榆睿回來告訴烏淮這件事，還說希望他把時間騰出來。
“而且。”寧榆睿微笑道，“占不了多少時間……要是能抽出幾天出來，好好輕松一下……你最近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大概是生怕烏淮太忙而拒絕，寧榆睿邀請的語氣顯得特別溫柔。
然而最近烏淮一點都不忙，看起來壓力大完全是因為晚上做得那個夢，誰知道讓寧榆睿誤會關系搞反了。
但還好是這樣，烏淮心想，得虧睿睿這麽想，不然讓他解釋夢裏的事情，還真是說不清。
況且……
烏淮抱住寧榆睿，說：“我有時間啊，沒問題，都約了誰？”
寧榆睿笑了起來，掰著手指頭給他數，“還能有誰，當然是一些老熟人了！”
聽到這話，都不用讓寧榆睿細細報上名字，烏淮就知道那些人都有些誰。
看著寧榆睿臉上欣喜愉悅的表情，烏淮自然不會掃他的興。
對於烏淮來說，只有寧榆睿高興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然而很快烏淮就不覺得是過眼雲煙。
寧榆睿同時邀請了他的哥哥，而寧梣叡覺得反正他們同路，同一個目的地，索性跟著寧榆睿他們一起買了機票，還搭了便車。
有寧梣叡這麽一個親屬跟著，烏淮總覺得做啥事都好像有人盯著，十分不爽。
可看到寧榆睿滿臉寫著高興，他也只得作罷，心裏也懶得計較。
他們率先抵達山莊，寧榆睿拉著他哥哥在山莊裏四處閑逛，而烏淮叫來管家等人，一起在後院靠近湖泊的地方布置燒烤架。
管家問烏淮，最近是不是兩位男主人的生日，或者是什麽紀念日。
烏淮挽著襯衫袖子，搖頭笑道：“那倒不是，就普通的日子，過來放松一下，也讓他開心一下。”
管家露出感慨的表情，帶著其他員工更加賣力地做事了。
隔了一天，黃希帶著小米糊和周成灃一起過來，同行的還有家裏的那只橘貓。
大橘不像草花。
草花是有著多次出國經驗的貓，貓生有點與眾不同。而大橘則是貓生第一次，沒經歷過這種事，落地後一直表現得蔫蔫的。
他們放草花和大橘在後院玩耍，大橘在聞到不遠處飄來的烤肉味，這才有些緩過神，願意多挪兩步爪子。
而草花一到山莊就像是老虎歸山，格外活潑，加上小米糊來了之後，他們一人一貓就在後園裏撒歡了玩，只要不跑去山裏，不跳進湖裏，大人們也不會多管一句。
烏淮與周成灃、寧梣叡一起坐在旁邊的方桌下，正在討論當今國際局勢。
後來話題不知怎麽說到了影視項目上，大家這麽一算，才發現機緣巧合下，烏淮與周成灃已經合作了好幾次。
寧梣叡建議他們倆不如合作開一家影視公司得了。
兩人還真覺得這提議不錯，正討論得熱火朝天。
這邊寧榆睿與黃希兩人站在燒烤架邊，決定親自動手做烤肉。
因為用的是電烤，溫度沒那麽高，可因為在夏季，反而弄得兩人滿頭細汗。
黃希烤了一桌子土豆韭菜，道：“小米糊的那盆得單獨端出來，不能給他吃太多鹽。”
寧榆睿也總是會笑得瞇眼，說：“哎呀，當爸爸的人就是不一樣，三句都離不開小米糊。”
黃希神情穩重，“你呢？沒想過去領養嗎？”
寧榆睿依然保持微笑，“還打算繼續過二人世界呢。”
黃希聳聳肩，“哎，魚和熊掌不可兼得。”
寧榆睿想了想，說：“但是我也可以有侄子啊。”
“啊？”黃希一楞，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看那個正在喝啤酒的寧梣叡，笑了：“那你試試催他一下？”
寧榆睿說：“正有此意。”
正當他剛要回頭對自己哥哥說，黃希催他要個侄子，不然沒人陪小米糊玩。就在此時，從別墅的另一邊通道上，陸摯與湯風一急匆匆地跑過來。
陸摯手裏抱著各種雪花牛肉等等烤肉材料，急道：“對不起！在超市外面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車，我們來晚了。”
湯風一像是怕陸摯跑路摔跤似的，伸手護在他的身邊，跑來說是他自己忘記把車停哪兒，所以才搞的這麽晚。
其他人當然不會在意這種小事，寧榆睿笑著說：“不著急，你先放下來喘口氣。”
等肉到了，其他人這才懶洋洋地挪著步子過來幫忙。
“噢對了。”寧梣叡走到弟弟身邊，說：“之前我遇到以前咱家做事的司機，你還記得吧？小時候一直帶去你幼兒園的。他說處理舊手機的時候，翻到裏面存著一張你小時候的照片。”
“我小時候？”寧榆睿放下土豆，伸著脖子來看，“這都什麽時候的照片啦？”
寧梣叡哈哈一笑，“二十多年了吧，他說手機都打不開了，但是擔心手機裏有什麽重要信息，就把十幾部手機的內存卡都拆了，發現不少好東西。”
他點開手機相冊，跳出來的照片上是寧榆睿沖著鏡頭微笑的臉。
鏡頭從上至下拍來，那時候的寧榆睿大概只有幾歲大，大概是上幼兒園的年紀。
一旁寧梣叡說：“是司機師傅以前拍的，估計給過爸媽，他自己存了一張，後來遇到我，就發給我看了。你看你小時候，誒對了，這是那只貓吧？”
聽到有這熱鬧的烏淮也跟著大家一起湊過來看，他看到小時候的寧榆睿透著一股純真清爽的氣息，心想果然啊，他的睿睿是這世上最可愛的了！
他聽到寧梣叡的話，視線也挪到照片一旁將將入鏡的一只貓。
是只小奶貓，正走在小寧榆睿身邊的石墩兒圍欄上，仿佛有靈性似的朝鏡頭看過來。
而也是看到這一幕，忽然間烏淮像是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水，從頭到腳都是涼涼的。
他完全沒想到，他師父說的居然是真的，那個夢真是一個預示，預示他將要遇到當年那個小男孩。
令烏淮感到恐慌的是，那場意外中保護他而受傷的竟然是寧榆睿，也是自己讓寧榆睿受的傷。
想到這點，烏淮的心裏陡然溢滿的愧疚，幾乎讓他快要說不出話來。
但很快，烏淮又冷靜下來，他用自己的命還給了寧榆睿，彌補了自己的過錯，償還了他犯下的錯。
而且，他的命不是在任何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是在寧榆睿的身上。
所以本來在烏淮心中那一點點小疙瘩蕩然無存煙消雲散，現在反而變成了莫名的欣慰。
那是一股想要從心臟裏沖破出來的感覺，甚至讓他想要立馬抱住寧榆睿吻下去。
周圍的人都圍在手機旁，說寧榆睿小時候挺可愛的啊！旁邊那只小貓也可愛！這司機挺會拍的啊！
因為來晚一步而被堵在外面的陸摯看不到，被湯風一一把抱起，想讓他從高處朝裏看，反而嚇得陸摯轉身抱住湯風一，也不去看照片了。
從裏面讓出來的寧榆睿站到旁邊，頗有些嫌棄地說：“不就是張小時候的照片嘛，那麽好奇啊？”
抱怨歸抱怨，寧榆睿卻是想要問問烏淮，從剛才開始就呆呆地站在旁邊，神情挺緊張的。
寧榆睿想，不至於吧？因為看到自己小時候與別的貓一起拍照，就這樣吃醋了？
他走到烏淮的身邊，輕輕牽住他的手，輕聲問：“怎麽了？”
但下一秒他就被烏淮緊緊抱住，聽到烏淮鼓噪的心跳聲，還有出現在耳畔的呼吸。
寧榆睿笑了起來，心想不會真的吃醋了吧？現在這是在撒嬌嗎？
一會兒，烏淮松開懷抱，雙手扶著寧榆睿的肩膀，滿臉認真地說：“睿睿，我跟你說件事，很重要。”
寧榆睿眉眼彎彎，溫和地說：“好啊，你說。”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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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8年11月30日開始，直到今天為止，大家一起陪著睿睿和烏喵一共140天，超感謝大家這麽久以來的陪伴！非常愛你們~！
接下來更新的是專欄裏《穿書後豪門男配來追我了》這本，是檸檬精大佬和真香小可愛（大佬你追到小可愛就不用恰檸檬了！也是一本甜甜的故事！！最晚於5月11日開始更新，還沒收藏的小夥伴一定要收藏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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