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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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榆睿站在那裏, 只覺得腦袋嗡嗡一炸, 幾乎什麽想法都沒了。
“你沒看錯吧？”寧榆睿心裏有那麽一絲倔強。
他有點不信, 他們的父親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在會展的舞臺下坐著，而且還是現在。
“咱爸啊！”寧梣叡說, “這我也能認錯嗎？”
想來也是, 寧榆睿緊張地問：“可……可他怎麽回、回國了。”
寧梣叡搖頭，一臉嚴肅，“不知道啊, 我名單裏都沒看到，不清楚用什麽法子進來的，而且還是坐在前排, 我懷疑是與哪位市領導一起過來的。”
他們一邊說話, 一邊已經走到會展的後門。
寧榆睿拍拍他哥哥的手臂, 說：“我們先走了，你保重。要是咱爸為難你，要你跟著他回國，你就通知我, 我幫你勸勸爸。”
寧梣叡感激地看他一眼，鄭重點頭，“好。”
寧榆睿轉過頭來，抓著烏淮的手就走。
烏淮走到他的身邊, 輕聲說：“這麽怕見到爸？”
“嗯……”寧榆睿的語氣聽來像是承認, 又像是在遲疑。
而烏淮想了想當初在婚禮上見到這倆兄弟父親的情景, 當時明明就像是一個參加自己兒子婚禮的老父親，拍著他的肩膀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的兒子，氣氛好得容易讓人潸然淚下。
可誰知道他們倆兄弟現在看到親父親卻宛如老鼠見到貓，不僅會炸毛，還會一蹦三尺高。
或許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烏淮總覺得，他們這樣逃避總也不是個辦法。
當然，看到寧榆睿坐上車離開會展之後，整個人都輕松下來，還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寧榆睿捏著手機對烏淮笑道：“不好意思，害得你這麽急急忙忙的跟著我離開。”
烏淮搖頭，“這倒是沒關系，不過……不去見爸爸沒問題嗎？”
寧榆睿想了想，說：“應該……沒關系吧？你看爸爸也沒有聯系我們，多半是覺得不想見到我們，不然以他的脾氣，大概早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了。”
烏淮總是以寧榆睿的決定作為首選，如果寧榆睿選擇回避不見，他也可以跟著不見。
就算事後被追究，大不了可以說是他不讓寧榆睿與父親見面，以免他們父子倆見面發生不快。
回到公寓，寧榆睿看起來卻有些心緒不寧。
這明明是他自己的決定，自然是連他哥哥都讓他趕緊走，不想引發矛盾。
寧榆睿趁著烏淮去洗澡的時候，站在落地鏡前揉了揉臉。
他告訴自己，可能他們的父親在國內有什麽業務，專門為此而來。
而今天那種場合，是他父親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奔著他們倆兄弟來的，不可能。
寧榆睿勸說自己不要緊張，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了烏淮的情緒。
最近烏淮的工作那麽多，也正是在為專輯的宣傳做鋪墊，氣勢這麽強，不能拖他的後腿。
等烏淮洗完澡出來，看到寧榆睿已經不像此前在車上時那麽緊張，他也暗自輕松下來。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寧梣叡後來怎麽樣，會不會與他們的父親打到照面？
寧梣叡到底是這場活動的負責人之一。
當天晚上，寧榆睿給他哥哥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像是在什麽宴會的現場。
這種宴會便不是明星藝人就能去的地方，入場的都是商界大佬，隨便說一句話恐怕都是商業秘密。
所以寧梣叡在電話裏也只是對他說：“弟弟，有什麽事我明天去你家跟你說，現在不太方便。”
寧榆睿意識到自己沒有選擇一個正確的時機，所以當時都沒聊過三句話，便掛了電話。
因為烏淮前一天完成了重要的動作，摳門如劉兆，還是松口答應給他休息一天。
烏淮在家就跟現了原形似的，黏在寧榆睿的身上，比草花當初節育時黏他還要黏得厲害。
整個上午宛如一個人形掛件，寧榆睿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就差替他上廁所了。
寧榆睿抱怨說他這樣都影響自己擼草花了。
烏淮差點都想變回森林貓，給寧榆睿摸，他還說摸哪兒都行。
寧榆睿不理會他的玩笑，順勢去看看自己的手機，沒有他哥哥的消息，看來應該是沒事的。
但也只是這麽想想，很快，寧梣叡跑來敲他們的大門。
自打上次無意闖入而打攪兩人好事後，寧梣叡交出房卡，也建議讓他們修改大門密碼。
盡管後來寧榆睿和烏淮都沒有想過去修改密碼，但寧梣叡找他們也都是乖乖敲門。
寧榆睿一聽到門聲，立馬從身上扒拉開烏淮，趕緊去開門。
他想哥哥來得倒是挺巧，也要好好問他關於父親的事情。
可門外站著不僅僅是他哥。
寧榆睿一開門，當場楞在那裏。
只看到寧梣叡一臉無奈地站在一邊，瞥向寧榆睿的眼神十分心虛。
而正對寧榆睿站著的，便是他們的父親。
寧爸爸穿著一身西裝革履，雙手藏在背後，站得筆挺。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還冷冷地上下掃了眼寧榆睿，道：“不請我進門嗎？”
“爸、爸……”寧榆睿打了聲招呼，連忙從鞋櫃裏給他拿拖鞋。
寧爸爸只身一人前來，這是寧榆睿完全沒想到的。
以前在寧榆睿的記憶中，他的父母身邊永遠都會擁簇著許多人。
有秘書、助理、家庭管家、保鏢等等。
出個門陣勢浩浩蕩蕩，生怕別人察覺不到他的重要。
然而此時他只有一個人，竟然只有一個人。
寧榆睿沈默著帶他父親走進客廳，也讓站在客廳裏的烏淮有些吃驚。
“唷，爸爸來了啊！”烏淮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趕緊走到寧榆睿的身邊，還說：“爸是要喝茶還是咖啡？”
寧爸爸解開西裝往沙發上一坐，環顧四周，點點頭：“白開水就行。”
聽到這話，烏淮捏捏寧榆睿的手，轉身去倒水。
而寧榆睿被他這麽一捏，才算是有些回過神，道：“爸爸，家裏還有水果，你要不要……”
“不用了。”寧爸爸打斷他的話，“最近血糖有點高，得控制。”
寧榆睿的心頭突然有些發緊，到底他與父親有兩年沒見，平時也不見會有電話聯系，自然不知道他爸爸的身體怎麽樣。
“噢……”寧榆睿乖乖點頭，與他哥站在一處。
寧梣叡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臉上有些生無可戀。
就看他搓了搓手，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略路往前走了一步，開口問道：“爸爸，之前問你你也不說，現在弟弟也在，能告訴我們，這次你為什麽回國嗎？”
這是最重要也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事情。
此時烏淮端著溫水走出來，他看了眼這兄弟倆，放下水杯的時候心想，這一幕怎麽看起來那麽像是班主任在給打架的兄弟倆訓話呢。
被提問的寧爸爸沒有立即回答他們的問題，則說：“你們別站著啊，站著怎麽說話？”
不等兄弟倆反應過來，烏淮先牽住寧榆睿的手，拉著他坐在一邊的雙人沙發上。
而寧梣叡只能坐在靠寧爸爸最近的單人沙發上，神情有點緊張。
寧爸爸不說話，倆兄弟也不說話，烏淮意識到氣氛往緊張的方向發展，趕緊開口問：“剛才在聊什麽？”
這一問仿佛氣氛就更緊張了……
寧爸爸呵呵一笑，說：“我這次回國是因為公事。”
然而寧榆睿根本不信，公事？這麽巧正好讓他們遇上？
國內商界每天大大小小有多少活動項目，怎麽就這麽巧選了他們都參與的活動？
坐在另一邊的寧梣叡就更加不信了，他的手不自然地在大腿上前後蹭了蹭，開口道：“爸，我們倆在國內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調查過？”
就看到寧爸爸笑了笑，道：“你們倆是什麽人，是我的兒子。你們倆的事情，我不需要動手調查，自然會有人主動把你們倆的信息送到我的手上。”
想來也是，寧榆睿知道以他爸爸的地位，想要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
有些事情他根本不屑於去做，因為有人願意做，甚至還很積極。
所以只要知道他們兄弟倆身份的人，再稍微動點心思，自然就能把他們倆的消息傳到國外父親的耳裏。
更別說他們倆的身份又不是什麽很秘密的事情。
聽到這個回答，兄弟倆看起來顯然很挫敗。
寧梣叡看看他父親，咬牙說：“所以爸爸這次回國，真的只是公事嗎？沒有其他半點目的？”
“沒什麽目的。”寧爸爸說得也很坦誠，他道：“你們在國內的小打小鬧，在我眼裏不算什麽，我也沒興趣。但既然回國，我還是要來提醒一下你們，只要有一天你們混不下去，還是可以回到我的公司，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公司管一管。”
不帶任何強硬的語氣，就連表情都異常的平靜。
可就是這樣的話，成功讓兄弟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們倆忙活到至今，做出的所有成績，拿出的所有榮譽，在他們父親眼裏都是不值得一提，甚至還不如他手裏的一家公司來得重要。
而烏淮看了看寧爸爸的表情，雖說無法準確地知道寧爸爸心裏到底怎麽想，但這話換成誰來聽，都不會很高興。
這也難怪兄弟倆一個個的都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了。
如果說是為了鞭策兒子們奮進，完全可以選擇別的說法，何必用挖苦貶低的方式？
烏淮坐在一邊笑了笑，道：“謝謝爸爸，為了他們考慮這麽多，而且還給他們留了公司，可惜他們沒辦法領你的情了。”
這話乍聽之下好像是在感激，但是在明知道寧榆睿與家裏的關系還這麽說，怎麽聽都帶有一點陰陽怪氣的意味。
寧爸爸看了烏淮一眼，其實對於兒子這個愛人，寧爸爸心裏還有點微詞。
他本來就不希望寧榆睿進入演藝圈，以前他想方設法要把兒子拉回自己的身邊給自己做事，結果他居然還能在這圈子裏混開了。
最後還與同樣是同樣是這圈子裏的人結了婚！
在寧爸爸的眼裏，烏淮看起來比寧榆睿還要“病入膏肓”，簡直沒救了。
可沒辦法，因為是兒子喜歡，又想要足夠的體面，寧爸爸不想家裏鬧出父子因為這種事不合的消息，會影響公司股價的。
所以寧爸爸從頭到尾都給予足夠的體面，只是有些事他無法接受。
今天聽到烏淮對他說這話，寧爸爸還真細細琢磨了下他話裏的意思。
可是看烏淮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真誠，實在看不出他說這話時帶有什麽企圖。
哪怕表情可以偽裝，但眼神是絕對不可能掩飾的。
寧爸爸對這半個兒子不甚了解，他知道的信息都是那些紙面上的，事實上真正見過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對烏淮的這句話，寧爸爸竟然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承認他心虛，準備的這些不是為兒子考慮，更多的則是為自己考慮。
而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兒子，神情依然有些覆雜。
終於，寧梣叡站了出來，他做了半天鋪墊，告訴自己要做出一個大哥的樣子。
當年弟弟被父親指責不學無術的時候，他沒能站出來，至今他都有些後悔，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相同的感受。
寧梣叡雙手交握，說：“爸，你這次既然回國是為了公事，那在家裏就不提公事了。現在我和弟弟的工作生活都很順心，事業也在如火如荼地開展，你就放心吧。要不我們今天一家人吃個飯，你看烏淮也在，也挺難得的。”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寧爸爸肯定當場跳起來，指著他們說這算哪門子的事業，能和我的相比？
但現在他不想當一個覆讀機，而且這種話說多了就沒什麽效力了。
被提到自己的名字，烏淮也說：“是啊，這次要不我做東，我還得感謝大哥給我機會啊。”
“不用了。”寧爸爸立馬拒絕，還對著寧梣叡說：“要是讓人看到你跟我吃飯，豈不是讓你那家小公司占了我集團的名氣？”
聽到這話，寧榆睿抿著嘴唇不說，連烏淮都有點坐不住了。
而寧梣叡則直接“蹭”得一下站起來，說：“爸爸，不管怎麽樣，你都不會認同我和弟弟的事業，這沒關系，因為我和弟弟想做的事情也從來不用你來認同。我和弟弟現在工作的很開心，很滿足，如果爸爸你又想要來貶低我們倆的事業，那就算了，我們倆已經是獨立的人，無需你來‘監護’。如果你沒這個想法，那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一起吃個飯，好嗎？”
這就是寧爸爸從頭到尾最大的毛病。
他總是以父親的身份來要求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來聽從自己，依舊把他們當成未成年的小孩，自己要對他們進行合理監護。
可一旦他們不聽從自己，就拿自己的高度來要求他們，一旦他們達不到這要求，便會對他們試壓，讓他們回到自己身邊。
簡單來說，就是雙重標準。
只想著讓兒子們符合他的想法，卻從未想過兒子們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他們的目標，他們的理想，全都入不了寧爸爸的眼。
現在被寧梣叡一句話戳穿，寧爸爸倒是很坦然。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而且還自我感動地想，我現在不跟你們生氣，計較你們說話的態度，是我對你們最大的仁慈。
坐在一邊的寧榆睿看到哥哥都這麽說，他也站了起來，道：“爸，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今天見到爸也很開心，其他的事情要是不提的話，我們就一起吃個飯吧？”
然而寧爸爸卻搖頭說：“我的時間可不是花在你們身上的，你們要是哪天能做到跟我一樣的高度，再來跟我說吃飯的事情吧！”
這話說得兄弟倆都啞口無言，他們又怎麽能跟自己的父親比？
烏淮站在寧榆睿的身邊，問：“那爸爸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過來看看兩個兒子的工作，看來都不怎麽樣。”寧爸爸這麽說道，“算了，我也走了。”
他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走出一步，只見剛才一直蹲在貓爬架上像是在看戲般的草花，突然從沙發後面躥過來，一下子扒拉到寧爸爸的腿上，看起來要往他的身上爬。
在這裏除了寧爸爸，都是草花熟悉的人。現在多了個陌生人，還以為自己又多了個給他餵貓糧的鏟屎官。
見到這一幕，寧榆睿心頭一緊。他想到小時候自己的車禍，想到他爸爸可能會厭惡貓，而對他大發雷霆。
然而沒有，寧爸爸只是彎腰捏住草花的後頸肉，塞到寧榆睿的懷裏，問：“養貓了？”
寧榆睿抱住草花點點頭。
烏淮則說：“我和睿睿一起養了好久了，微博上有照片，爸你要是有興趣，可以搜名字，叫草花。”
寧爸爸只是笑了笑，搖著頭轉身走了。
兄弟倆一路把寧爸爸送到樓下，看到門口隊列排著三輛轎車，其中一輛加長林肯，這排場果然還是與他當年一樣。
看著三輛車離開，寧榆睿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哥哥。
寧梣叡昨天完成了這麽大一個項目，今天應該還是非常興奮才對，但他此時卻露出疲態，手指捏了捏鼻梁，說：“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沒事別找我。”
這話也是寧榆睿想說的，他回頭看看烏淮，被烏淮牽著手回到公寓。
可能因為剛才草花沒有博得生人的愛護，此刻正抱著頭趴在貓爬架上自閉。
寧榆睿看到他這樣，摸摸他的腦袋，心想自己也快自閉了。
寧榆睿看了眼走來抱住他的烏淮，說：“看到了吧，我爸就是這樣。”
這的確與烏淮的印象不一樣，但他理解為什麽寧榆睿會不高興，因為他也不太高興。
烏淮說不出讓寧榆睿與父親斷絕往來的話，也不可能因為寧爸爸讓寧榆睿不高興而要對他做點什麽事。
烏淮則抱緊寧榆睿，說：“沒關系，有我在。”
寧榆睿笑了一下，奇怪道：“我一直知道有你在啊。”
烏淮說：“我的意思是，不管爸爸說什麽，你都不要放在心裏。他否認你的事業也好，不認可你的做法也好，都不要聽，別去理。因為你要跟我過日子，你這輩子得跟我在一起，所以你現在得聽我的話。”
寧榆睿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也不忘吐槽他，“你這個語氣怎麽好像要當我爸爸似的。”
“我才不要當呢！”烏淮說，“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寧榆睿道：“我明白……不過我爸就是這樣的人，你剛才也看到了，樓下那陣仗……我小時候還要誇張，別人看到還以為他不是商人是，是什麽領導……他對周圍的人指手畫腳慣了，要不是我媽與他的實力不相上下，在家裏幾乎只有他說話的份。”
烏淮摸摸地看了眼寧榆睿，心想，可以理解。
“他總那麽隨心所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猜他今天過來是幹嘛的？”寧榆睿自問自答起來，“他就是來巡視我們兄弟倆的工作的，看看我們現在過得怎麽樣，然後繼續要我們回去給他工作。”
烏淮抱緊寧榆睿，“不……不至於吧。”
寧榆睿說：“反正我就算是討飯，我也不會回到他身邊的！他根本不懂我和我哥真正想要什麽，就算是兩代人，好歹該相互尊重吧！”
烏淮道：“就當是兩代人的隔閡，相互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睿睿忘掉你爸爸說的話，而且你也不會討飯，你有我啊！我怎麽可能讓你討飯！況且你就算想回去給你爸工作，我都不答應啊！到時候我們豈不是得分居兩地？不行的！”
寧榆睿自然也是這麽想，至於他爸爸這次回國的原因，哪怕是被他笑話也無所謂。
現在他的身邊是烏淮，這也是他一輩子不可能離開的人，所以他不該被父親的話所動搖。
一如他當年堅定不移要做個演員，這次他在這份堅定上。
再加上烏淮，就是他全部的理由了。
幾天後，寧梣叡上門來說他們的父親出國回去了。
而且他查到他們父親回國的原因，參與國家級的建設項目。
這麽看來還真不是回來查看他們倆的工作，只是順便。
寧榆睿竟然跟著松了一口氣，心裏忽然有點明白過來，他們的父親大概是覺得兩個兒子都不聽他的話，所以故意過來對他們說這些，嚇嚇他們。
等寧梣叡拿到烏淮遞給他的水時，他突然對著水杯嚎啕，道：“但你們知道嘛！咱爸……他居然偷偷找國內的子公司，給我公司投資！那不就代表我還是在給他賺錢嘛！”
烏淮走了過來，道：“雖然我不是很懂你們做生意的有錢人是怎麽想的，但這不是好事嗎？”
寧梣叡梗著脖子說：“我開公司完全靠我自己！我不靠家裏施舍！”
烏淮道：“那你趕緊把公司做大，不需要別人給你融資。”
寧梣叡看起來壓力重重。
再回頭，烏淮看到寧榆睿一臉深沈地在發消息。
而且似乎在等到消息後，神情一頓。
“怎麽了？”烏淮問他。
“看到哥哥的事情，好像提醒了我。”寧榆睿說，“我還有一部電影片約你還記得吧？”
烏淮點頭，“記得啊，你這經紀約裏最後一部片約。”
寧榆睿的肩膀垮了下來，“我問了經紀人，果然啊！我爸走之前還給這電影投資了！”
烏淮眉頭一挑，“看來你們兄弟倆……咳……”
寧梣叡抱怨起來，“他是小孩子嗎？我們不到他的公司工作，就用這種方式？”
寧榆睿也道：“就是啊！有點錢了不起嗎？烏淮也有錢！他也可以投資啊！”
寧梣叡點頭，“就是！簡直幼稚！有錢又怎麽樣？！我缺那點投資嗎？好吧……我是想要人投資……”
說完這話，寧梣叡簡直想與弟弟抱頭痛哭。
烏淮一把將寧榆睿扯進自己的懷抱，又說：“你們就當爸是給你們倆的激勵，以後搞出點成績來摔支票，跟他說我不要你這點臭錢，豈不是很爽？”
寧梣叡從雙手中擡起頭，“霸總小說看多了吧你……”
寧榆睿道：“可以考慮一下……”
寧梣叡震驚，“你敢甩支票嗎？”
寧榆睿想了想，“不敢……”
兄弟倆頓時又沮喪下來，不由得抱怨他們的父親怎麽回事！
為什麽回國後還要順便在他們倆身上投錢！他們是缺錢的人嗎？！
已經坐上飛機的寧爸爸想了想這次回國做的事情，不由得爽朗地笑了起來。
跟隨他的管家問他什麽事讓他這麽開心。
寧爸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
寧爸爸，一個與兒子們鬥爭其樂無窮的幼稚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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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看錯吧？”寧榆睿心裏有那麽一絲倔強。
他有點不信, 他們的父親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在會展的舞臺下坐著，而且還是現在。
“咱爸啊！”寧梣叡說, “這我也能認錯嗎？”
想來也是, 寧榆睿緊張地問：“可……可他怎麽回、回國了。”
寧梣叡搖頭，一臉嚴肅，“不知道啊, 我名單裏都沒看到，不清楚用什麽法子進來的，而且還是坐在前排, 我懷疑是與哪位市領導一起過來的。”
他們一邊說話, 一邊已經走到會展的後門。
寧榆睿拍拍他哥哥的手臂, 說：“我們先走了，你保重。要是咱爸為難你，要你跟著他回國，你就通知我, 我幫你勸勸爸。”
寧梣叡感激地看他一眼，鄭重點頭，“好。”
寧榆睿轉過頭來，抓著烏淮的手就走。
烏淮走到他的身邊, 輕聲說：“這麽怕見到爸？”
“嗯……”寧榆睿的語氣聽來像是承認, 又像是在遲疑。
而烏淮想了想當初在婚禮上見到這倆兄弟父親的情景, 當時明明就像是一個參加自己兒子婚禮的老父親，拍著他的肩膀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的兒子，氣氛好得容易讓人潸然淚下。
可誰知道他們倆兄弟現在看到親父親卻宛如老鼠見到貓，不僅會炸毛，還會一蹦三尺高。
或許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的身上，所以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但烏淮總覺得，他們這樣逃避總也不是個辦法。
當然，看到寧榆睿坐上車離開會展之後，整個人都輕松下來，還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寧榆睿捏著手機對烏淮笑道：“不好意思，害得你這麽急急忙忙的跟著我離開。”
烏淮搖頭，“這倒是沒關系，不過……不去見爸爸沒問題嗎？”
寧榆睿想了想，說：“應該……沒關系吧？你看爸爸也沒有聯系我們，多半是覺得不想見到我們，不然以他的脾氣，大概早就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了。”
烏淮總是以寧榆睿的決定作為首選，如果寧榆睿選擇回避不見，他也可以跟著不見。
就算事後被追究，大不了可以說是他不讓寧榆睿與父親見面，以免他們父子倆見面發生不快。
回到公寓，寧榆睿看起來卻有些心緒不寧。
這明明是他自己的決定，自然是連他哥哥都讓他趕緊走，不想引發矛盾。
寧榆睿趁著烏淮去洗澡的時候，站在落地鏡前揉了揉臉。
他告訴自己，可能他們的父親在國內有什麽業務，專門為此而來。
而今天那種場合，是他父親最有可能出現的地方。
所以絕對不可能是奔著他們倆兄弟來的，不可能。
寧榆睿勸說自己不要緊張，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了烏淮的情緒。
最近烏淮的工作那麽多，也正是在為專輯的宣傳做鋪墊，氣勢這麽強，不能拖他的後腿。
等烏淮洗完澡出來，看到寧榆睿已經不像此前在車上時那麽緊張，他也暗自輕松下來。
話說回來，也不知道寧梣叡後來怎麽樣，會不會與他們的父親打到照面？
寧梣叡到底是這場活動的負責人之一。
當天晚上，寧榆睿給他哥哥打去電話。
電話那頭吵吵鬧鬧，像是在什麽宴會的現場。
這種宴會便不是明星藝人就能去的地方，入場的都是商界大佬，隨便說一句話恐怕都是商業秘密。
所以寧梣叡在電話裏也只是對他說：“弟弟，有什麽事我明天去你家跟你說，現在不太方便。”
寧榆睿意識到自己沒有選擇一個正確的時機，所以當時都沒聊過三句話，便掛了電話。
因為烏淮前一天完成了重要的動作，摳門如劉兆，還是松口答應給他休息一天。
烏淮在家就跟現了原形似的，黏在寧榆睿的身上，比草花當初節育時黏他還要黏得厲害。
整個上午宛如一個人形掛件，寧榆睿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就差替他上廁所了。
寧榆睿抱怨說他這樣都影響自己擼草花了。
烏淮差點都想變回森林貓，給寧榆睿摸，他還說摸哪兒都行。
寧榆睿不理會他的玩笑，順勢去看看自己的手機，沒有他哥哥的消息，看來應該是沒事的。
但也只是這麽想想，很快，寧梣叡跑來敲他們的大門。
自打上次無意闖入而打攪兩人好事後，寧梣叡交出房卡，也建議讓他們修改大門密碼。
盡管後來寧榆睿和烏淮都沒有想過去修改密碼，但寧梣叡找他們也都是乖乖敲門。
寧榆睿一聽到門聲，立馬從身上扒拉開烏淮，趕緊去開門。
他想哥哥來得倒是挺巧，也要好好問他關於父親的事情。
可門外站著不僅僅是他哥。
寧榆睿一開門，當場楞在那裏。
只看到寧梣叡一臉無奈地站在一邊，瞥向寧榆睿的眼神十分心虛。
而正對寧榆睿站著的，便是他們的父親。
寧爸爸穿著一身西裝革履，雙手藏在背後，站得筆挺。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還冷冷地上下掃了眼寧榆睿，道：“不請我進門嗎？”
“爸、爸……”寧榆睿打了聲招呼，連忙從鞋櫃裏給他拿拖鞋。
寧爸爸只身一人前來，這是寧榆睿完全沒想到的。
以前在寧榆睿的記憶中，他的父母身邊永遠都會擁簇著許多人。
有秘書、助理、家庭管家、保鏢等等。
出個門陣勢浩浩蕩蕩，生怕別人察覺不到他的重要。
然而此時他只有一個人，竟然只有一個人。
寧榆睿沈默著帶他父親走進客廳，也讓站在客廳裏的烏淮有些吃驚。
“唷，爸爸來了啊！”烏淮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趕緊走到寧榆睿的身邊，還說：“爸是要喝茶還是咖啡？”
寧爸爸解開西裝往沙發上一坐，環顧四周，點點頭：“白開水就行。”
聽到這話，烏淮捏捏寧榆睿的手，轉身去倒水。
而寧榆睿被他這麽一捏，才算是有些回過神，道：“爸爸，家裏還有水果，你要不要……”
“不用了。”寧爸爸打斷他的話，“最近血糖有點高，得控制。”
寧榆睿的心頭突然有些發緊，到底他與父親有兩年沒見，平時也不見會有電話聯系，自然不知道他爸爸的身體怎麽樣。
“噢……”寧榆睿乖乖點頭，與他哥站在一處。
寧梣叡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臉上有些生無可戀。
就看他搓了搓手，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略路往前走了一步，開口問道：“爸爸，之前問你你也不說，現在弟弟也在，能告訴我們，這次你為什麽回國嗎？”
這是最重要也是他們最想知道的事情。
此時烏淮端著溫水走出來，他看了眼這兄弟倆，放下水杯的時候心想，這一幕怎麽看起來那麽像是班主任在給打架的兄弟倆訓話呢。
被提問的寧爸爸沒有立即回答他們的問題，則說：“你們別站著啊，站著怎麽說話？”
不等兄弟倆反應過來，烏淮先牽住寧榆睿的手，拉著他坐在一邊的雙人沙發上。
而寧梣叡只能坐在靠寧爸爸最近的單人沙發上，神情有點緊張。
寧爸爸不說話，倆兄弟也不說話，烏淮意識到氣氛往緊張的方向發展，趕緊開口問：“剛才在聊什麽？”
這一問仿佛氣氛就更緊張了……
寧爸爸呵呵一笑，說：“我這次回國是因為公事。”
然而寧榆睿根本不信，公事？這麽巧正好讓他們遇上？
國內商界每天大大小小有多少活動項目，怎麽就這麽巧選了他們都參與的活動？
坐在另一邊的寧梣叡就更加不信了，他的手不自然地在大腿上前後蹭了蹭，開口道：“爸，我們倆在國內的事情，你是不是都調查過？”
就看到寧爸爸笑了笑，道：“你們倆是什麽人，是我的兒子。你們倆的事情，我不需要動手調查，自然會有人主動把你們倆的信息送到我的手上。”
想來也是，寧榆睿知道以他爸爸的地位，想要巴結他的人數不勝數。
有些事情他根本不屑於去做，因為有人願意做，甚至還很積極。
所以只要知道他們兄弟倆身份的人，再稍微動點心思，自然就能把他們倆的消息傳到國外父親的耳裏。
更別說他們倆的身份又不是什麽很秘密的事情。
聽到這個回答，兄弟倆看起來顯然很挫敗。
寧梣叡看看他父親，咬牙說：“所以爸爸這次回國，真的只是公事嗎？沒有其他半點目的？”
“沒什麽目的。”寧爸爸說得也很坦誠，他道：“你們在國內的小打小鬧，在我眼裏不算什麽，我也沒興趣。但既然回國，我還是要來提醒一下你們，只要有一天你們混不下去，還是可以回到我的公司，我可以給你們一個公司管一管。”
不帶任何強硬的語氣，就連表情都異常的平靜。
可就是這樣的話，成功讓兄弟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們倆忙活到至今，做出的所有成績，拿出的所有榮譽，在他們父親眼裏都是不值得一提，甚至還不如他手裏的一家公司來得重要。
而烏淮看了看寧爸爸的表情，雖說無法準確地知道寧爸爸心裏到底怎麽想，但這話換成誰來聽，都不會很高興。
這也難怪兄弟倆一個個的都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了。
如果說是為了鞭策兒子們奮進，完全可以選擇別的說法，何必用挖苦貶低的方式？
烏淮坐在一邊笑了笑，道：“謝謝爸爸，為了他們考慮這麽多，而且還給他們留了公司，可惜他們沒辦法領你的情了。”
這話乍聽之下好像是在感激，但是在明知道寧榆睿與家裏的關系還這麽說，怎麽聽都帶有一點陰陽怪氣的意味。
寧爸爸看了烏淮一眼，其實對於兒子這個愛人，寧爸爸心裏還有點微詞。
他本來就不希望寧榆睿進入演藝圈，以前他想方設法要把兒子拉回自己的身邊給自己做事，結果他居然還能在這圈子裏混開了。
最後還與同樣是同樣是這圈子裏的人結了婚！
在寧爸爸的眼裏，烏淮看起來比寧榆睿還要“病入膏肓”，簡直沒救了。
可沒辦法，因為是兒子喜歡，又想要足夠的體面，寧爸爸不想家裏鬧出父子因為這種事不合的消息，會影響公司股價的。
所以寧爸爸從頭到尾都給予足夠的體面，只是有些事他無法接受。
今天聽到烏淮對他說這話，寧爸爸還真細細琢磨了下他話裏的意思。
可是看烏淮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真誠，實在看不出他說這話時帶有什麽企圖。
哪怕表情可以偽裝，但眼神是絕對不可能掩飾的。
寧爸爸對這半個兒子不甚了解，他知道的信息都是那些紙面上的，事實上真正見過面的次數屈指可數。
所以對烏淮的這句話，寧爸爸竟然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麽回答。
他承認他心虛，準備的這些不是為兒子考慮，更多的則是為自己考慮。
而坐在他身邊的兩個兒子，神情依然有些覆雜。
終於，寧梣叡站了出來，他做了半天鋪墊，告訴自己要做出一個大哥的樣子。
當年弟弟被父親指責不學無術的時候，他沒能站出來，至今他都有些後悔，但他不想再有第二次相同的感受。
寧梣叡雙手交握，說：“爸，你這次既然回國是為了公事，那在家裏就不提公事了。現在我和弟弟的工作生活都很順心，事業也在如火如荼地開展，你就放心吧。要不我們今天一家人吃個飯，你看烏淮也在，也挺難得的。”
這話要是放在以前，寧爸爸肯定當場跳起來，指著他們說這算哪門子的事業，能和我的相比？
但現在他不想當一個覆讀機，而且這種話說多了就沒什麽效力了。
被提到自己的名字，烏淮也說：“是啊，這次要不我做東，我還得感謝大哥給我機會啊。”
“不用了。”寧爸爸立馬拒絕，還對著寧梣叡說：“要是讓人看到你跟我吃飯，豈不是讓你那家小公司占了我集團的名氣？”
聽到這話，寧榆睿抿著嘴唇不說，連烏淮都有點坐不住了。
而寧梣叡則直接“蹭”得一下站起來，說：“爸爸，不管怎麽樣，你都不會認同我和弟弟的事業，這沒關系，因為我和弟弟想做的事情也從來不用你來認同。我和弟弟現在工作的很開心，很滿足，如果爸爸你又想要來貶低我們倆的事業，那就算了，我們倆已經是獨立的人，無需你來‘監護’。如果你沒這個想法，那我們一家人開開心心地一起吃個飯，好嗎？”
這就是寧爸爸從頭到尾最大的毛病。
他總是以父親的身份來要求兩個已經成年的兒子來聽從自己，依舊把他們當成未成年的小孩，自己要對他們進行合理監護。
可一旦他們不聽從自己，就拿自己的高度來要求他們，一旦他們達不到這要求，便會對他們試壓，讓他們回到自己身邊。
簡單來說，就是雙重標準。
只想著讓兒子們符合他的想法，卻從未想過兒子們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生活。
他們的目標，他們的理想，全都入不了寧爸爸的眼。
現在被寧梣叡一句話戳穿，寧爸爸倒是很坦然。
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而且還自我感動地想，我現在不跟你們生氣，計較你們說話的態度，是我對你們最大的仁慈。
坐在一邊的寧榆睿看到哥哥都這麽說，他也站了起來，道：“爸，我也是這麽想的。我們今天見到爸也很開心，其他的事情要是不提的話，我們就一起吃個飯吧？”
然而寧爸爸卻搖頭說：“我的時間可不是花在你們身上的，你們要是哪天能做到跟我一樣的高度，再來跟我說吃飯的事情吧！”
這話說得兄弟倆都啞口無言，他們又怎麽能跟自己的父親比？
烏淮站在寧榆睿的身邊，問：“那爸爸今天怎麽有空過來？”
“過來看看兩個兒子的工作，看來都不怎麽樣。”寧爸爸這麽說道，“算了，我也走了。”
他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走出一步，只見剛才一直蹲在貓爬架上像是在看戲般的草花，突然從沙發後面躥過來，一下子扒拉到寧爸爸的腿上，看起來要往他的身上爬。
在這裏除了寧爸爸，都是草花熟悉的人。現在多了個陌生人，還以為自己又多了個給他餵貓糧的鏟屎官。
見到這一幕，寧榆睿心頭一緊。他想到小時候自己的車禍，想到他爸爸可能會厭惡貓，而對他大發雷霆。
然而沒有，寧爸爸只是彎腰捏住草花的後頸肉，塞到寧榆睿的懷裏，問：“養貓了？”
寧榆睿抱住草花點點頭。
烏淮則說：“我和睿睿一起養了好久了，微博上有照片，爸你要是有興趣，可以搜名字，叫草花。”
寧爸爸只是笑了笑，搖著頭轉身走了。
兄弟倆一路把寧爸爸送到樓下，看到門口隊列排著三輛轎車，其中一輛加長林肯，這排場果然還是與他當年一樣。
看著三輛車離開，寧榆睿回頭看了眼自己的哥哥。
寧梣叡昨天完成了這麽大一個項目，今天應該還是非常興奮才對，但他此時卻露出疲態，手指捏了捏鼻梁，說：“我累了，回去休息了，沒事別找我。”
這話也是寧榆睿想說的，他回頭看看烏淮，被烏淮牽著手回到公寓。
可能因為剛才草花沒有博得生人的愛護，此刻正抱著頭趴在貓爬架上自閉。
寧榆睿看到他這樣，摸摸他的腦袋，心想自己也快自閉了。
寧榆睿看了眼走來抱住他的烏淮，說：“看到了吧，我爸就是這樣。”
這的確與烏淮的印象不一樣，但他理解為什麽寧榆睿會不高興，因為他也不太高興。
烏淮說不出讓寧榆睿與父親斷絕往來的話，也不可能因為寧爸爸讓寧榆睿不高興而要對他做點什麽事。
烏淮則抱緊寧榆睿，說：“沒關系，有我在。”
寧榆睿笑了一下，奇怪道：“我一直知道有你在啊。”
烏淮說：“我的意思是，不管爸爸說什麽，你都不要放在心裏。他否認你的事業也好，不認可你的做法也好，都不要聽，別去理。因為你要跟我過日子，你這輩子得跟我在一起，所以你現在得聽我的話。”
寧榆睿笑得眼睛都瞇起來，也不忘吐槽他，“你這個語氣怎麽好像要當我爸爸似的。”
“我才不要當呢！”烏淮說，“啊我沒有別的意思……”
寧榆睿道：“我明白……不過我爸就是這樣的人，你剛才也看到了，樓下那陣仗……我小時候還要誇張，別人看到還以為他不是商人是，是什麽領導……他對周圍的人指手畫腳慣了，要不是我媽與他的實力不相上下，在家裏幾乎只有他說話的份。”
烏淮摸摸地看了眼寧榆睿，心想，可以理解。
“他總那麽隨心所欲，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猜他今天過來是幹嘛的？”寧榆睿自問自答起來，“他就是來巡視我們兄弟倆的工作的，看看我們現在過得怎麽樣，然後繼續要我們回去給他工作。”
烏淮抱緊寧榆睿，“不……不至於吧。”
寧榆睿說：“反正我就算是討飯，我也不會回到他身邊的！他根本不懂我和我哥真正想要什麽，就算是兩代人，好歹該相互尊重吧！”
烏淮道：“就當是兩代人的隔閡，相互不理解就不理解吧！睿睿忘掉你爸爸說的話，而且你也不會討飯，你有我啊！我怎麽可能讓你討飯！況且你就算想回去給你爸工作，我都不答應啊！到時候我們豈不是得分居兩地？不行的！”
寧榆睿自然也是這麽想，至於他爸爸這次回國的原因，哪怕是被他笑話也無所謂。
現在他的身邊是烏淮，這也是他一輩子不可能離開的人，所以他不該被父親的話所動搖。
一如他當年堅定不移要做個演員，這次他在這份堅定上。
再加上烏淮，就是他全部的理由了。
幾天後，寧梣叡上門來說他們的父親出國回去了。
而且他查到他們父親回國的原因，參與國家級的建設項目。
這麽看來還真不是回來查看他們倆的工作，只是順便。
寧榆睿竟然跟著松了一口氣，心裏忽然有點明白過來，他們的父親大概是覺得兩個兒子都不聽他的話，所以故意過來對他們說這些，嚇嚇他們。
等寧梣叡拿到烏淮遞給他的水時，他突然對著水杯嚎啕，道：“但你們知道嘛！咱爸……他居然偷偷找國內的子公司，給我公司投資！那不就代表我還是在給他賺錢嘛！”
烏淮走了過來，道：“雖然我不是很懂你們做生意的有錢人是怎麽想的，但這不是好事嗎？”
寧梣叡梗著脖子說：“我開公司完全靠我自己！我不靠家裏施舍！”
烏淮道：“那你趕緊把公司做大，不需要別人給你融資。”
寧梣叡看起來壓力重重。
再回頭，烏淮看到寧榆睿一臉深沈地在發消息。
而且似乎在等到消息後，神情一頓。
“怎麽了？”烏淮問他。
“看到哥哥的事情，好像提醒了我。”寧榆睿說，“我還有一部電影片約你還記得吧？”
烏淮點頭，“記得啊，你這經紀約裏最後一部片約。”
寧榆睿的肩膀垮了下來，“我問了經紀人，果然啊！我爸走之前還給這電影投資了！”
烏淮眉頭一挑，“看來你們兄弟倆……咳……”
寧梣叡抱怨起來，“他是小孩子嗎？我們不到他的公司工作，就用這種方式？”
寧榆睿也道：“就是啊！有點錢了不起嗎？烏淮也有錢！他也可以投資啊！”
寧梣叡點頭，“就是！簡直幼稚！有錢又怎麽樣？！我缺那點投資嗎？好吧……我是想要人投資……”
說完這話，寧梣叡簡直想與弟弟抱頭痛哭。
烏淮一把將寧榆睿扯進自己的懷抱，又說：“你們就當爸是給你們倆的激勵，以後搞出點成績來摔支票，跟他說我不要你這點臭錢，豈不是很爽？”
寧梣叡從雙手中擡起頭，“霸總小說看多了吧你……”
寧榆睿道：“可以考慮一下……”
寧梣叡震驚，“你敢甩支票嗎？”
寧榆睿想了想，“不敢……”
兄弟倆頓時又沮喪下來，不由得抱怨他們的父親怎麽回事！
為什麽回國後還要順便在他們倆身上投錢！他們是缺錢的人嗎？！
已經坐上飛機的寧爸爸想了想這次回國做的事情，不由得爽朗地笑了起來。
跟隨他的管家問他什麽事讓他這麽開心。
寧爸爸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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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爸爸，一個與兒子們鬥爭其樂無窮的幼稚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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