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榆睿以前與周成灃有過合作, 彼時沒覺得他是一個這麽瘋狂的人。

每個演員的時間都排得很滿, 拍攝制片說是導演的意思。

平均每人每天只有五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若演員如此，那其他工作人員就更加不言而喻。

跟慣了那些節奏相對輕松的劇組, 許多工作人員都受不了周成灃的步調。

剛開拍半個月的時間，辭了不少人。

只不過大多是外圍工作人員，像攝影、燈光等比較重要的核心人員，倒是沒幾個走的。

寧榆睿在等布景的時候坐在一邊看劇本, 耳邊是女主演和女配角湊在一起說八卦。

聽她們話裏的意思, 好像是周成灃在工作上太投入, 仗著自己是導演，不控制自己情緒, 搞得很多人怨聲載道, 所以遞辭呈的人挺多。

可坐在另一半的黃希拉拉寧榆睿的袖子, 輕聲對他說：“其實我聽說的不是這樣。”

寧榆睿不動聲色地往黃希這邊靠過去，確保兩位女演員聽不到自己說話。

“你說說你聽到的。”寧榆睿笑問。

“你怎麽突然一副八卦的臉。”黃希對著他挑眉。

寧榆睿說：“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黃希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你也應該不是第一天認識周成灃。”

寧榆睿瞥他一眼，“我也沒說我就相信她們說的呀。”

黃希噗嗤笑了兩聲，“其實那幾個跑的，本來也都是臨時工。”

寧榆睿被他這麽提醒就知道了，點點頭，說：“雖然我之前也是這麽想, 但劇組裏傳話的人太多, 有時候也不得不讓人奇怪一下。”

他們倆口中所謂的臨時工, 簡單來說就是一些做兼職的人。

今天他們能來劇組兼職，說明以前他們本來就兼別的職。

劇組的員工只要做好本職工作，沒人去查你過去做過什麽，或者身兼數職。

所以有些劇組裏剛開始跑掉的那些員工，本意可能就並不是來做這份工作。

黃希神色平靜地說：“現在基本確定的是，周導這部電視劇肯定能爆紅。”

寧榆睿知道這麽一點監制員工臨時跑路，肯定不能撼動整個拍攝進度。

而剩下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其他拍攝公司的“臥底”。

說“臥底”也是太擡舉他們。

這種人收了錢替其他影視公司來探探劇組的能力虛實，自然不可能給劇組白打工。

而且要不了多久……事實上也就在兩天之後，網上的確傳出該劇組的負面消息。

拿之前有臨時工請辭的事情來說，寫一開始就走掉這麽多人，恐怕這部戲不能順順利利拍出來。

這種負面消息不至於能撼動一個劇組的拍攝，但一開始就唱衰，指不定等播出後會被人當什麽黑歷史挖出來，現在都能算鋪墊。

這“手段”放在行業內屢見不鮮，秦制片又是個老江湖，看到這種情況立馬找公關部在各類媒體上盯著，一有風吹草動就去刪貼，把負面消息的影響力壓到最低。

盡管麻煩，可換言之，也能說是槍打出頭鳥。

因為鋒芒太露引來眾多目光，也因為同行就是敵人，突然空降這麽一部戲，請了影帝人氣演員，導演身上還有這麽多話題，自然讓許多人提防。

所以正如黃希所說的，這部戲一定能爆紅。

寧榆睿捧著劇本點頭，“應該就是你說的這個道理了。”

黃希笑道：“什麽叫應該，本來就是這個道理。”

寧榆睿看他，“好吧，看你有時間，我們走一遍戲？”

“好啊。”黃希站起身，“走一個。”

另一邊坐著還在聊八卦的兩位女演員看到他們倆這麽刻苦，也不好意思再光坐著不幹正事，跑來給他們站位配戲。

理由自然也不僅是因為這個，這部戲裏兩位男主角演員可好歹都是拿過影帝的。

能跟著他們學一點是一點，沒有演員希望自己永遠被人冠以流量明星，到底實力派才是至高追求。

難道真的要每次都在電視劇收視率撲街的時候，再跑到微博上發一條說“我會好好努力學習”，以示安慰？自我感動？

對一些年輕的演員來說，能進組就是學習的機會，哪怕與主演沒有交集，也要想方設法留在劇組裏多學一點。

這當然是說一些好學的演員。

比如陸摯。

陸摯在開拍後第20天進組，而他相對比較走運，戲份圍繞在兩位男主角身邊展開，他每天與寧榆睿待在一起的時間也長。

寧榆睿對這位後輩照顧有加，除了聽導演說戲，寧榆睿也會向他表達一下自己的理解。

而陸摯也不是個別人說什麽就有樣學樣的演員，他消化外界汲取的知識，化作自己的想法，倒是讓人看起來不像是個幾乎零實拍經驗的演員。

寧榆睿曾抱著雙臂對黃希說：“怎麽樣？孫軒簽的，我覺得他特有前途。”

黃希與陸摯搭過戲，也對他這個“零經驗”的演員感到些許驚訝。

黃希說：“還不錯吧，你的經紀人打算把他當你來培養？哎，不對，你本來就有實力，他跟同期的你沒法比。”

“唷，難得聽黃大影帝誇我，再多誇我兩句呀。”寧榆睿笑說。

黃希翻了個白眼，“你怎麽變成這樣了你？”

寧榆睿笑著問：“什麽樣呀？”

黃希思考半天竟然想不出一個適合形容他的詞，便用模棱兩可的語氣試探了下底線，“臉皮厚？過了嗎？”

“還行吧。”寧榆睿笑了笑。

黃希補充：“變得跟烏淮一樣臉皮厚了。”

“過了啊！黃牌警告一次！”寧榆睿嚴肅地指著他，轉而又綻開笑容，“開個玩笑，嗳，剛才我們說到哪裏了？”

“說到你帶孩子。”黃希認真地回答。

“明明圈子裏帶孩子出了名的是你。”寧榆睿這次索性放棄嚴肅，笑說：“警告兩次！”

黃希不跟他貧嘴，無視他低聲說“紅牌罰出場”的玩笑話，直白地說：“你帶陸摯不是帶的挺開心？”

寧榆睿也點頭，“小陸很有前途的，你現在看他這樣，是不是也能感覺到這個長江後浪的力量很強大？”

黃希說：“小陸小陸的這喊得很親切啊，不怕你家裏的那位吃醋？”

寧榆睿瞪他，心說烏淮雖然是很會吃醋，但是不至於連陸摯的醋都要吃一口。

況且……“烏淮見過陸摯。”寧榆睿說。

黃希微微露出驚訝的神色，尤其在他聽到寧榆睿說之前他們吃飯的理由，笑著說寧榆睿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呢！

倒也不是說真的為了一箭雙雕，寧榆睿心想，沒人比他更了解烏淮，就好像烏淮也不會比其他人更了解自己。

在見過陸摯後，烏淮怎麽可能還會想著吃醋？

這麽優秀的晚輩，就算寧榆睿沒有這個想法，恐怕烏淮也會提醒他這麽做。

黃希搖頭，“我不是很懂你們夫夫。”

寧榆睿手指輕輕劃過劇本頁面，“你怎麽會懂呢？我們倆的事情你能懂嗎？”

黃希連忙道：“不敢懂，不敢懂。”

正好場記跑來找他們，兩人停下聊天，投入到拍攝工作中。

在片場的工作人員都挺佩服這兩位影帝，說演戲就立馬進入狀態，連NG次數都很少，跟著他們倆拍戲的工作人員反而輕松很多，不少鏡頭素材都是一條過，哪怕周導的節奏壓力大，但遇上好演員，反而相對輕松一些。

如果演員讓工作人員輕松，那麽反過來工作人員對演員也不錯。

大家都是同事，互惠互利早點拍完收工早點拿分成幹下一票。

於是就有員工表面看起來是關心寧榆睿，但用黃希的話來說那個人看起來簡直就像在寧榆睿面前諂媚。

誠然那位工作人員也是提一嘴，見到寧榆睿就跟他們拉扯閑話，隨便一聊就說之前還聽說寧榆睿的愛人烏淮聯系秦制片想要來探班，最近卻沒聽到通知，不知道怎麽回事。

寧榆睿捏著手機對他哼哼，“諂什麽媚啊有這種諂媚法嘛，明明是人家關心我們的婚後生活。而且烏淮要是真的提過來探班，我怎麽不知道……好吧，我肯定不知道他要來，想要搞驚喜嗎？也有好幾天了啊？哎，最近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好像沒有吧，降溫倒是真的……”

看他啰啰嗦嗦說了半天，黃希看距離他們拍攝尚且有段時間，推著寧榆睿去休息室，“你趕緊去打電話吧，我知道你憋不住一定要問一問了。”

寧榆睿對著他一笑，回到休息室裏，電話也已經打了過去。

最近烏淮有什麽工作嗎……

寧榆睿想自己好像投入到工作裏，都沒怎麽關心過最近烏淮的事情。

電話很快被接通，烏淮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剛睡醒。

寧榆睿再一問，果然得到在睡覺的答案。

“我不在你就日夜顛倒！”寧榆睿語氣有點著急，“昨晚幾點睡的！”

烏淮心道就算熬夜沒睡也不能告訴你啊！趕忙說自己是午睡剛醒，問他是不是想念自己，終於有空聯系自己。

寧榆睿臉上一熱，趕忙詢問之前他打電話的事情。

烏淮停頓了半秒，“這事兒你怎麽知道的？”

寧榆睿撇嘴，“我在劇組有人。”

“劇組還不都是你的人？”烏淮輕輕一笑，仿佛在耳邊呵氣。

寧榆睿聽得耳朵有點癢。

他問：“到底怎麽回事嘛，是不是搞驚喜呀？噢，現在知道了不算，你可以當我不知道嘛。”

烏淮嘆氣，“現在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來不了。”

聽烏淮一說，才知道秦制片是同意了，可周導沒同意，說他來就算能給電視劇宣傳得上熱搜首位一周的時間也不行。

因為他不能耽誤寧榆睿拍戲！

烏淮說得激動，“我怎麽就耽誤你拍戲了？我就過來看你五分鐘也不行？你說這個導演怎麽這麽霸道？以前人家拍戲還朝五晚九，到點下班，怎麽到你這裏就不行啊我不服！”

寧榆睿問：“你去找導演了？”

烏淮又是一聲嘆息，“是啊，周導這人自己單身，就不讓我們成家的見面，這說得過去嗎？”

聽烏淮的聲音，該是已經清醒了。

烏淮說：“我要是來過夜指不定會影響你的狀態，被導演說我也認了。我說我就白天過來哪怕看五分鐘也不行嗎？你知道他說什麽？”

寧榆睿問：“說了什麽？”

烏淮激動地說：“他說給我五分鐘夠嘛肯定不夠啊，難道我就只有五分鐘沒想到這麽短，說完還是拒絕我了！你說氣不氣人！他說誰短呢！說誰呢！”

想不到還有這一出啊，寧榆睿摸摸下巴，順毛安慰道：“畢竟周導……單身嘛，你要體諒。而且等之後錄主題曲，我們就能見面了，是不是？”

“對！”烏淮道，“到時候我絕對‘公私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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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導：我憑實力單身！

烏喵：我憑本事公私不分！

寧影帝：？？你想怎麽不分法？？

驚不驚喜！！大家新年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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