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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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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按照原本的計劃, 宋秋覓不會現在就向蕭祁提出和離, 但突如其來的一系列事情的發生,無疑打斷了所謂計劃。

讓她意識到, 她是真的一天也不能忍受和蕭祁一起生活下去了, 哪怕是虛以委蛇的表面夫妻。

外加她在這些時日,已經將宋府裏面父母留下的物品全部移到了自己置備的居所,將東宮以及國公府裏面有價值的信息整理收集齊備。

剩下時間留在東宮裏的意義也就不大了。

生起這個想法之時, 帝王正靠在她的床側, 低眸溫柔地看著她, 原本有些猶豫不決的心,在看到他漆黑的墨瞳專註凝視她的時候, 突然就沈定了下來。

仿佛找到了可以倚靠的堅實後方,讓她可以再無顧慮, 放手一搏。

她向來不認為自己是怯弱之人, 但有他在,總是能生起更多的勇氣。

就像是漂泊之人有了安居的港灣一樣。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 連宋秋覓自己都驚了驚,到底是何時,帝王已在她的心中有了如此份量。

早已不是最開始的單純的契約關系了。

回想起先前,當她低啞著聲音,挨著他,終於說出那句:“我想與蕭祁和離的時候。”柔和的燈光打在彼此的臉上,他依舊那麽包容又溫和地看著她:“需用朕幫你麽?”

她搖了搖頭:“我自己來就好。”想了想,又道:“若是實在不行,我再尋求您的幫助。”

於是帝王只是點了點頭, 沒有多問什麽, 以開闊的胸襟接受了她的一切想法, 並理解她。

但他還是囑咐道:“待會蕭祁來之後,朕會安排人在外面守著你,若有於你不利之事,他們自會出手。”

因此就有了方才自窗外飛進來的幾枚暗器。

宋秋覓知道,這是帝王放手之下的予她的最低程度的保障,不為束縛她,只為護她周全。

她的心裏暖洋洋的,望著他的側顏,心中的萬千話語只是化為了一句話:“又是在麻煩您了。”

帝王卻輕輕擰眉,側過臉來看她,神情難得帶上了幾分嚴肅認真:“永遠不要對朕說這種話。”

神色隨著他的話語慢慢放柔了些:“你的事,在朕這裏不存在麻煩一說。”他看著她,伸手向前,卻在距離她臉頰兩寸的地方,停了下來,爾後調轉方向,將她頰邊散亂的發絲攏到耳後。

“你只管做你想做之事,和離也好,別的也罷,善後事宜,自不會讓你煩憂。”帝王的聲音緩慢而又溫沈,如絲絲暖意沁入人心,填滿心間的所有縫隙。

說到“和離”這個詞的時候,他的聲音微微加重了一些,眸色有一瞬間的流轉,暗光劃過,仿佛心中已有了某方面的成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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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祁離開宋秋覓所在的院落後,原本陰沈的天空突然又下起了小雨。

他來的時候走得快,也不讓人跟著,此時自然是沒有帶傘。

但蕭祁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只因他內心的情狀依舊停留在當時,一閉眼就是和離書上鮮紅的指印,仿佛烙印在了他的心上,紮得生疼。

再次睜開雙眼,面前是空茫茫的一片,腦中亦是空白,天幕間,落下的雨絲淅淅瀝瀝地打在他的身上,很快就轉變成了細小的雪花。

這是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也是他的生辰之日。

但此時的他卻絲毫沒有一絲喜悅,亦沒有賞景的興致。年年歲歲美景依舊,但人的心境卻是大相徑庭,身側那個陪他看雪的人,也不在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與他煎茶作詩,巧笑著說要將花葉上收集的雪水泡一壺碧螺春,以冬的冷冽襯托春的柔媚,最是得宜。

他伸出手掌,攤開在前方半空中,雪花飄飄揚揚,落在了他的手上,但僅維持一瞬間的晶瑩美麗,便很快化作了水滴,只留下沁涼的觸感。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落雪是此,人也是此。

蕭祁心緒重重,邁著沈重的步伐走在回去的路上,卻在快到時,被前方突然跑過來的一個人攔住了去路。

若是在往常,他定是要出聲斥責,到底是何等事情,值得這般冒冒失失地迎面沖撞。

但今日的他顯然沒了這個氣力,對一切事物都生起一種厭倦之感,自然懶得出口了。

來人十分慌張,見自己差點不小心撞到了太子,更加慌亂了起來,半晌,才哆哆嗦嗦地說道:“殿下,您快回去吧,李公公那邊抽不開身,讓奴才先行來通知您。”

蕭祁皺眉:“到底是何事?”這般急忙來找他,就連李慶都過不來。

跑來的這個小太監在蕭祁目光的註視下更加緊張了起來:“殿下,是……是……南安郡王妃她……”過度緊張就說不出話來了。

“是什麽?”蕭祁心中一跳,逼問著眼前之人,宴飲過後,就再沒見過母妃了,難不成這短短的時間內還出了什麽事?

“是南安郡王妃她不好了。”小太監終於擠出了這句話,因怕被蕭祁遷怒責罰,聲音裏幾乎帶著哭腔。

話音剛落,就見蕭祁的臉瞬間沈了下來,爾後似一陣風一般從小太監身邊掠過了,他回頭只能看到蕭祁已走到前方的背影。

想起來之前所見到南安郡王妃的景象,小太監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蕭祁一路疾走回南安郡王妃的住處,沿途宮人,看到他無不戰戰兢兢,眼中隱藏著害怕,像是懼怕被他遷怒一般,這讓他的心情越發煩躁,像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究竟是怎麽了,看這些人的神情,絕對不是小事,他心裏焦急,中途曾抓著一個人的衣領問過,但那人見了是他,嚇地臉色蒼白,更加說不出話來。

遂只好放棄了此等想法,預備等回去以後親眼看過再說。

來到了南安郡王妃的居處門前,只見李慶低著頭守在門口,見來者是他,顫顫巍巍地擡手往內指了指:“殿下慢些走,還請您莫要哀思過甚。”

蕭祁眼皮狠狠跳了起來,大腦還未能處理李慶話中的意思,腳已經邁入了門檻。

卻沒想到,一進大門,猝然撞入眼簾的便是大堂地上躺著的南安郡王妃。

她躺在那裏,一動不動,毫無生氣,身下只墊著一張草席,草席濕淋淋的粘著雨水,看上去是剛從外面擡進來的,李慶等人都來不及將草席換下。

蕭祁腿已經開始發軟,卻仍強撐著往前走去,當他走到草席邊上,看到南安郡王妃青白僵直的臉時,一下子癱坐在了地上。

半爬半跪地蹭到了南安郡王妃的頭部附近,顫著手去探她的鼻息,卻只感觸到了死寂。

他的手一下子失力落了下來,再也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哭聲裏淒惶,迷茫,不知所措後面是深深的悲傷。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是哭累了,他停歇下來,叫來李慶,疲憊而又嘶啞地發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本宮要聽真相。”

李慶撲通一聲跪下,落在地上發出了沈重的聲音,他的聲音亦是沈重,但還是勉強保持了鎮定,能夠完整地敘述事情。

“郡王妃被送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奴才讓宮人檢查,發現……發現她身上亦是青白之色,盡數被凍僵,四肢亦無法活動,應是寒凍而死。”

蕭祁捏緊了手:“是聖上的人做的?”這句話問出來的時候,其實他的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畢竟這世上,除了天子之外,又有誰敢誅殺太子生母。

李慶的聲音壓低到了極致:“是……”

蕭祁自然直到事情不會這麽簡單,又叫手下之人去調查這一兩天內發生了什麽事,很快就得到了結果。

宋秋覓與南安郡王妃的那件事根本就沒有被刻意隱瞞,在西山寺內隨意一探聽,就能知道過程。當蕭祁聽到屬下人稟報,南安郡王妃對宋秋覓所做之事時,他的手指幾乎在掌心掐出血痕。

自己母親的心思,他多半是知道幾分的,但是如何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因此對宋秋覓下毒手。

若是南安郡王妃的計謀成功,那麽如今遭罪,甚至可能被逼死的就是宋秋覓。

回想起去見她時,她半靠在榻上休憩的情景,只怕那個時候,她所中之藥帶來的後遺癥也未完全消失。

在任何時代,謀害太子妃都是重罪,帝王所做,也並無不妥,蕭祁甚至找不到怨恨的理由。

這也讓他越發覺得自己可悲,妻子離散,母親去世,偏偏去世的母親還是傷害妻子的罪魁禍首。

天下之大,何以為家。

現在想來,方才他在宋秋覓面前的求情有多麽可笑,她那時應是已知道了他母親做的事情,知道是南安郡王妃害她至此,他欠她的,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她是該恨他的,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的親人,都配不上她。

蕭祁用白布蓋住了南安郡王妃的身體,然後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外,揮手拒絕了所有人的攙扶,摔倒在門前的空地上,在雨雪中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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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蕭祁絕望地跪在外面,於風雪中仰天悲泣之時,宋秋覓正待在暖融融的房間內。

蕭祁前腳一走,蕭問淵後腳就跟著來了,巧合得不像是某種默契,而像是蓄意為之。

進門前,帝王脫下外面的披風,交給宮人懸掛在外,又待在隔間暖了暖身子,確定不會把寒氣帶進,才走了進來。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姐妹們。到處求職的畢業生常常同時考編,考公,考證,海投簡歷,考研,突然有事就會更晚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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