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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淡定的唯二閨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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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雨墨失魂落魄地趁亂乘坐電梯返回酒店一樓大堂。

吧臺沒有客人,馬曉娜正在大大咧咧地一邊往身上套工作服一邊看電視直播,露出一段雪白的脊背。肌膚刺目的白讓唐雨墨眼前閃過方才墜樓女那裸露的後背,不禁一陣冷顫。

“喲,小甜甜,多虧你幫我頂班呀親,不然我就錯過年薪500萬的相親了!幫我系下圍裙,謝謝!”馬曉娜盯著電視說。

電視直播比現場要延遲10分鐘,此刻還在播放的畫面是顧以涵在發表他的演說。唐雨墨低頭幫她系圍裙,無心去看。

“天哪,20000個億!我的世界觀要顛覆了,顛覆了……嘖嘖,你說怎麽人可以帥到這個地步呢?”

馬曉娜這邊盯著電視上的顧以涵花癡了半晌,聽著唐雨墨完全沒反應的樣子,跳轉身,兩手在她眼前比劃著:“怎麽了親?你不會是……又遇到,哦不,聽到那啥活見鬼的聲音了吧?”

唐雨墨的手還在抖著,方才系圍裙都系不穩,聽她這麽說,便用力扶住吧臺旁邊的高腳凳,低聲說:“她,她,跳樓了……”

“誰?你倒是說明白點兒,不會是咱們的那位高貴冷艷姐吧?”

“馬小哈,說什麽呢?”如同唐雨墨的外號“小甜甜”、馬曉娜的外號“馬小哈”一樣,高凜雁一向被閨蜜們戲稱為“高貴冷艷姐”。此時她正裹著半身棕色皮草,露著修長的一雙腿,踩著一雙紅底恨天高,一副女王範兒地冷不丁出現在倆人身後,淡淡地問道。

“冷艷姐……你可不要嚇俺……臣妾給您整杯香草拿鐵成不?”

“朕不用。小甜甜怎麽了?”

唐雨墨看著她們,緩緩說:“頒獎禮搞砸了,有人跳樓,是寫手圈的一個女大神悠悠子衿,圈子裏也常叫她悠悠……可是就這麽……在我眼前沒了……”

“貴圈真亂。”高凜雁不屑地哼了一聲。

“算了,那我還是圈外花癡一下我的男神就好。”馬曉娜也縮了縮脖子。

“她今天是來領獎的,說不定就是首獎。”唐雨墨真心為她感到可惜,那麽多寫手起早摸黑、心心念念的首獎啊。

“5克拉鉆戒耶!她還跳個什麽樓啊?”馬曉娜不解的問。

“是看我們青城電視臺的明星跳水節目看多了,腦袋抽筋了吧?”高凜雁仰著頭說道,目光卻饒有意味地停頓在剛剛開啟的電梯間。

“小哈,冷艷,別開玩笑了,這種親眼目睹生命在眼前消失的感覺你們能體會嗎?太可怕!而且,我聽見了那個聲音,我聽見了……是那個聲音讓她跳下去……”

唐雨墨剛想給自己的唯二閨蜜們細細覆述方才驚怖的一幕,卻見倆人齊齊望向遠處的電梯間。

特別是馬曉娜,脖子都恨不能伸到電梯口,幫忙摁住開門的按鈕,以便瞧個仔細。

難道電梯裏爬出來個女鬼不成?!

“快看,首席!首席!不,50個億!50個億!冷艷姐你作為上流社會打過滾的,快說說他到底有沒有這麽值錢?”馬小哈早在心裏默默把每年20000個億換算成每天50個億。

“真人比上鏡膚色好一點,上鏡太白了些。”

“這不廢話嘛,我也看出來了。呃,他身邊有個女人耶,面色怎麽和你有點像啊冷艷姐,都沒有表情的?”

“少拿庸俗脂粉和姐相提並論。”

兩個人完全把唐雨墨拋在一邊,無視她的魂不守舍。

這就是我唐某人的唯二閨蜜啊……

唐雨墨在心裏默默腹誹著。

剛想順著她們註目的方向仔細看看那個所謂的“50個億”,一只手臂卻被毫不留情地死死扭轉住。

好痛。

唐雨墨一邊甩脫手臂揉著,一邊想和來人理論。

沒想到對方先亮出了證件,上上下下打量著她:“你是剛才在72樓服務的侍應生?”

“是……”

“請和我們走一趟。有人指認你是離現場最近的目擊者。”

“我?可是我沒有……”

“請你最好還是配合一下我們的工作。”

“餵,我說小靚仔們,執行公務也不用這麽拽吧,你以為自己是50個億呢。”馬曉娜往前挪了一步,故意挺了挺胸,自認為很有氣勢。

“證件拿給本小姐再看下,是假警察還是真騙子?現在電視臺曝光的那種偽造證件的人可多得是。”高凜雁鎮定地說。

唯二閨蜜終於在關鍵時刻發揮了作用。

☆、英雄不一定救美(一)

但是顯然,對方聽了這話面子遮不住,臉色漲紅得更加難看,眼瞅著就要怒火發作了。

“兩位警官,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啊。”一把清悅的男聲悠然入耳。

唐雨墨擡頭看,是個透著清秀斯文的高大男子,一件淺灰色開襟羊絨衫松松罩著,雙手插在覆古風格的棕色金絲絨褲兜裏,嘴角微微上揚似噙著笑,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雖是說著戲謔的話語,卻能看出是存著幫她們解圍的善心。

“我們也是公事公辦……”

兩個警察也不想多惹是非,解釋道。

“你,你是……”

馬曉娜看向毛衣美男的表情,像是看到平地裏冒出了另一個50億。

“算了,我去吧。”

唐雨墨不想把閨蜜們和這個好心的陌生男子扯進去。

“那我們陪你一起。”

馬曉娜趕緊說。

高凜雁雖不說話,卻也立刻挽起她的菱格紋包包看著她,拋給她一個“萬事有我”的冷艷眼神。

“對不起,閑雜人等,恕不接待。”

留下這句話,兩個警察忙不疊地帶著唐雨墨朝外走去。

馬曉娜看唐雨墨回頭向她倆比劃著“OK,沒事”的手勢,又做出一個打電話的動作,才略略安心。再一回頭,發現毛衣美男已經向側門走去只剩個毛茸茸的背影,而她的首席男神正以玩味的目光一邊看著毛衣美男離開,一邊大步朝著停在正門口的一輛黑色豪車走去。

馬曉娜忍不住憤恨地跺著腳:“兩個50億都走了……此情此景,難道不是應該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嗎?”

警車越是靠近警局,唐雨墨越發害怕。

兩年來的經歷告訴她,最讓人恐懼的,不是發生了什麽,而是你知道將要發生什麽卻束手無策地只能靜靜等待它發生,也不是看到了什麽,而是什麽也看不到卻清清楚楚地知道有什麽事情正在無法挽回地發生著。

如果不是兩年前那場意外……

她何至於惶惶不可終日?

特別是,有一些場所是她絕計不敢面對而避之大吉的。比如墓地,比如醫院,比如警局。

值班警察把她丟在一個密閉的問詢室,就不聞不問地先去處理案卷。

房間的日光燈管年久失修,昏暗暗閃爍著,一明一滅地。

那些聲音,那些可怖的聲音又不絕於耳……

她痛苦地埋著頭,不敢睜開眼看四周。

盡管用手緊緊捂著耳朵,那聲音仍是不斷絕,似乎是回響在她的腦海中,並不因為任何外在的阻擋便稍稍減輕。

桌子忽然大力震動了一下,她嚇得幾乎跳起來。

卻見是帶她來的其中一個警官,不知何時已經返來,坐在她對面,一手翻著卷宗,一手剛剛應是在拍桌子,帶著熬夜加班的不悅說:“問你話怎麽半天都不答?”

“對不起,我……”

“姓名?”

“唐雨墨。”

“剛已查證過,你應當是一樓吧臺的後廚臨時工,不是受邀嘉賓,也不是72層的侍應生,你跑去宴會廳幹什麽?”

“我是替朋友,她被抽過去幫忙,但臨時有事。”

“有人說,死者跳樓的時候,你一直盯著看,是不是?”

“如果有人這樣說,那也說明他也在盯著看,不是嗎?”

“嘴皮子挺厲害,不像臨時工嗬。你和死者什麽關系?”

“看過她寫的小說,她仙俠寫得很好。”

“幼稚,不入流的網絡小說而已。”

“金庸從前也不過是報章雜志上發發豆腐塊。”

“哼,笑話,和金大俠能比嗎。你為什麽盯著她不阻止?”

唐雨墨有點惱了,一問一答中鎮定下來,不禁納悶,這是問詢目擊證人嗎?怎麽像審訊嫌疑犯呢。

剛要反駁他,忽然那些可怖的斷續的語音夾雜著咻咻的氣喘聲又一股股地襲來。這警局裏該有多少苦悶的、不甘心的、不能往生的魂魄。

“啊”

她實在受不住了,慌亂地用手揮舞著,卻沒留意到坐著的椅子是個有點跛腿老舊的,一個重心不穩,便整個人向旁邊栽倒。

這是個什麽女人?坐著都能跌倒。

顧以涵站在門外嫌棄地看著這一幕。

“首席,她好奇怪,不知道是在害怕什麽,又不像是怕警察的樣子,看她剛才對答如流的,還挺綿裏藏針呢。”

圓胖臉的年輕人在一旁小聲說,正是顧以涵的司機姜平。

顧以涵見唐雨墨的頭發仍是毫無章法地胡亂披散著,側面只露著挺翹的鼻翼和櫻桃紅唇,身上還穿著侍應生的制服,伏在地上也算是有點楚楚可憐。

他推開門大步走過去,一只手拽著她的胳膊把她從地上撈起來。

好痛……

為什麽這麽倒黴啊,一天內連著兩次被人拽胳膊?

慢著,那聲音,忽然地消失了,在她的胳膊與他的手接觸的瞬間。

她意識到這一點,不顧一切地,像抓住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緊緊地反手抱住他的手臂不放。

☆、英雄不一定救美(二)

唐雨墨不顧一切地,像抓住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緊緊地反手抱住他的手臂不放。

顧以涵嫌棄地甩了幾下手,竟然沒甩脫。

這女人,瘋了嗎?

唐雨墨蔔一發現這前所未有奇異的情形,也嘗試輕輕松了一點手,那周遭可怖的各種聲音立刻如潮卷來。

於是她確信了是他的手具備這不可思議的神奇魔力,立刻不管不顧地緊緊捉住不放。

什麽尊嚴,什麽面子,統統見鬼去吧。

她唐雨墨這兩年來過的是什麽鬼日子,哪怕讓她舒服片刻也好,哪怕讓她多安心一會兒也好……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可不可以您的手先借我用一下,等我答完警官的話,出了警局就還給您。”

她萬般懇求地望著他。

顧以涵一張臉完全冷透了。

這女人是無賴的節奏麽?雖說平日裏也有眾多鶯鶯燕燕在各種場合表達對他的仰慕之情,也不乏膽子大的妄想獻身告白,但……如這般直接貼上來捉住不放的,還的確是罕見。

“放手。”他冷顏道。

“不放。”她拗到底。

“餵,你們倆,以為這是哪裏?都給我閉嘴。”

意識到自己淪為打醬油的警官,急於宣示他的存在感。

指一指唐雨墨:“你,身份證留下來,今天先放你回去。把你看到的東西寫一份書面證詞,送過來。”

“警官,不能輕易放了她,這樣的女人,”他把被她撰的緊緊的手放到桌面上“來路不是很古怪嗎?”

“你……我……我是因為……我……”

唐雨墨手腕被他砸在桌子上砸的生疼,一時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醬油警官發現一物降一物,看她語塞的樣子心下大快,樂見其成,便笑咪咪道:“你們倆出去慢慢吵,我還要去看屍檢報告。”說著自顧自走了。

被莫名其妙關了半天,盤問了半天,還扣了身份證,唐雨墨心想,真是禍不單行,快逃離這個鬼地方為妙,於是也松開手往外走。

偏偏那可惡的男人此時又趕在她前面慢悠悠的堵住了門口。

想到他的手,她又不禁想上前問個究竟。

“請問這位先生,您的手……”

“這女人竟然完全沒有認出來首席大人您,這樣的女人在青城簡直是恐龍一般的存在呢。”

小司機姜平悄悄在背後嘀咕。

顧以涵面色更冷,本是來旁觀看看警局能審查出什麽蹊蹺之處,結果這麽輕易就放她走了,這古怪的女人,還不知足。

他挑了挑眉毛,冷面冷顏中浮出一個詭異戲謔的笑。

“你是想勾引呢還是倒貼?莫非你是站街女,不甘平凡地站到酒店裏去了?想要碰我的手?你知道這只手值多少錢嗎?!”

唐雨墨被他重重的語氣和毫不留情的挖苦氣的滿臉通紅,冷不防他伸出手臂大力拽她入懷,又發覺他一掌探入腰際,嫻熟地揉捏了幾把。

唐雨墨整個人都傻掉了。

錯愕間,感覺到他冰冷的臉漸漸逼近,淩厲的唇角壓向她的唇,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間擊中了她。

本應當躲避的她,卻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那個吻卻沒有落下。

他手一松,唐雨墨不由踉蹌地倒退幾步。

“這也算是女人的腰嗎?肉也太多了。”

顧以涵丟給她一個嫌棄的眼神,轉身上車。

小司機給他關了車門,回頭對唐雨墨做個鬼臉,小聲而迅速地多嘴說:“我們首席的手呀,比鉆石還鉆石!你賺了!”

“什麽?我還賺了?!等等,你,你欺負人!”

回過神來的唐雨墨又羞又惱。

車卻已經絕情地開走了。

☆、強吻你是你賺了(一)

“該死的冰塊臉!”

唐雨墨對著空蕩蕩的街道喊道。

初冬入夜的風吹得她瑟瑟發抖,出來得急,身上只有一件侍應生的薄裙褂,此時早已被冷風吹得透心涼。

她悲從中來,無奈地雙臂環繞著,低頭往公交車站走去。

一輛深藍色跑車緩緩停在她身邊,她不認識牌子,但看到車門自動緩緩升起,知道一定是價值不菲。

“對不起,我也不認識路。”

她一邊顫抖著說,一邊抱臂原地做著跳躍運動取暖,她想,大抵是問路的吧。

“還好嗎?我可以順路載你一程。”

開車的男子穿著的羊絨衫此刻顯得格外幹凈溫暖。

唐雨墨認出是方才在四海酒店大堂吧幫他解圍的毛衣美男,沖他感激的一笑,剛要拒絕他的善意,卻聽他嘆了口氣說:“怎麽辦好呢,警察局門口違章停車的話,搞不好要加倍罰款呢。”

她會心一笑,雖然知道上陌生人的車有些不妥,但他這麽幽默自然地邀請,加上之前的仗義解圍,如果再拒絕的話就顯得太矯情了,便落落大方地說:“謝謝您!給您又添麻煩了。”

坐在暖氣融融的車內,唐雨墨終於緩回一口氣。

不禁心下嘀咕著,同樣都是男人,這差別也太大了……

遭人恨的冰塊臉和溫柔紳士的毛衣美男,只要不是腦殘的女人一定會被後者傾倒啊……

對的,下一部小說就把他當男主角原型,嗯,小說名字就叫做《那年冬夜》吧,不對啊,好像有重名的電視劇,再想想,還是叫《我的男神》吧,現在大家都喜歡通俗易懂的,太文藝腔會見光死的……

開車的男子見她入神地想著什麽,只問了她要去的方向,便十分體諒地不再多言。

到了目的地他卻有點小小驚訝,是本市著名的高等學府青城大學的門口。

“你,還在讀書嗎?”

“不,是借住。真的很感激您,可否請教您貴姓?”

“小事。或許,以後常見也不一定。”

男子噙著笑和她說再見。

是有多久了,除了唯二閨蜜們,再沒有人對她這麽溫柔過,她已經記不清了。

這個原本驚怖寒冷的夜晚,因為一個男子未遂的強吻更加寒冷,卻也因為另一個男子善意的相助而增添了暖意。

唐雨墨心想,老天也算待我不薄,活在這個世界上,人要知足常樂。

可是推開出租屋的門,卻怎麽也樂不起來。

十平米的小隔間,的確只有十平米,除了一張床就再也擺不下其他。洗手間是走廊公用,小小一扇窗戶對出去是對面樓房的窗。

在青城,這叫“握手樓”,就是樓與樓之間握手可達的意思。

在青城大學附近,有無數間這樣的“握手樓”,因為租金低廉至每月2、3百元,通常住著離開大學後找不到工作的畢業生,偶爾有偷偷摸摸同居的在校小情侶,以及混跡市井間的各色閑雜人等。

住在這樣的簡陋的出租屋裏的人,不要奢談什麽夢想,什麽快樂,只怕是明天能不能交得起房租、能不能飽腹都是最大的問題。

唐雨墨,我都瞧不起你自己。

唐雨墨,你怎麽淪落到如今的田地。

唐雨墨,難怪別人無端端試圖強吻你還要說是你賺了。

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強忍著一天的疲憊,默默一個人去公用洗手間打了熱水回來,默默隨便擦洗一番,默默熄了燈埋在冰冷的薄薄的空調被中。

這單薄的空調被,還是夏天的時候,馬曉娜從家裏搬來給她的。

☆、強吻你是你賺了(二)

“小青,小青,我的小青……聽我解釋啊小青,等等我……”

唐雨墨在睡夢中被一把淒厲的呼喊驚醒。

這聲音折騰得她一晚上都是翻來覆去沒有睡好。

能夠安穩得一覺睡到天明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

自從兩年前在埃及發生了那場意外,她就莫名其妙地陷入如今這種詭異的境地,仿佛和另外一個時空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時不時就有陌生的聲音縈繞在周身,不見人形,揮之不去,有如鬼魅。

從此,她在正常人群中顯得像個瘋女人。

時不時發神經驚叫,抱頭捂耳地縮在角落裏……

正常的與人群接觸的工作,是決計做不成了的。

只能呆在家中碼點字。

偏偏世道又不好,開始本著職業習慣寫些陽春白雪之類的長篇通訊、列國游記卻是沒人要,換不來錢,連房租都是高凜雁悄悄幫她墊付給房東。

她不忍拖累閨蜜們,堅持讓馬曉娜幫她介紹了她們酒店大堂吧的後廚臨時工的工作先幹著,等閑又不用和顧客打交道,總算能賺點辛苦錢。

最近也學著寫了幾篇言情小說,雖然銷路不怎麽樣,但好歹是有網站編輯關註到了,請她談駐站合約。

啊,差點忘記了,今天一早要去給編輯送合約,本來不必親自上門,但她盤算著,如果是自己坐公交車送過去,還能省點快遞費。

眼下這生活,能省一分是一分,能省一毛是一毛。

正想著,耳邊又響起鬼哭狼嚎的“小青,小青”的叫喚聲。

她緊緊捂著耳朵,雖然明知是徒勞無功的舉動。

如果那個冰塊臉的手在就好了……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立刻被她打消。

那男人可不像是什麽善良之輩,眼神冰冷得能把人凍住,別指望他了。

可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警局?

看情形,他似乎對昨天晚宴的事情了如指掌,那麽他應當是在現場的。

是作家還是記者呢?等會兒去打工的時候順便打聽一下,說不定小哈知道。

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那個冰塊臉!

得討回公道!

她恨恨地想著,便頭一回壯起膽子沖著空氣中吼叫道:“別喊了!你的小青我又不認識!我怎麽知道她在哪個鬼地方?!”

初冬沒有暖氣的室內也很冷。

唐雨墨瑟瑟發抖著,爬出殘存餘溫的被窩,趕緊翻出一件毛衣套上,又披了一件羽絨服,自己覺得像個北極熊。

公交站臺的人群已是十分擁擠,為了生計奔波的人們搶破頭堵在車門口,男人沒有了風度,女人沒有了姿容,全都不管不顧地爭搶著一個容身之地,仿似那公交車能帶著大家奔向2020年。

幾輪下來,唐雨墨還是被擠在外圍,眼瞅著後面來的人都上了車,正巧有個摩托車在招攬搭客,她想著才三四站地,講講價三元錢就坐上去了。

“師傅,麻煩您開快點行嗎。”

“再快我就成開飛機了,靚女。”

“不好意思,我實在是趕時間。”

“趕時間就早點出門嘛,靚女。”

“……”

她思忖著,自己是不是宅得太久了還是看起來太窮酸了,怎麽連摩托車搭客仔都可以一句話噎死她。

☆、強吻你是你賺了(三)

清晨,顧以涵在一陣空靈悠揚的小提琴樂曲中醒來。

恍然間錯覺自己還住在顧家大宅,老管家拉著小提琴喚他起床,菲傭輕輕推來早餐車,向床榻旁的方幾上依次擺放著粳米清粥和十幾樣精致小菜是的,他們顧家上下每個人的時間表都是南轅北轍,從不一起吃早餐,都是各房管各房。

也許,顧家這種怪異的家族才會生出一個怪異的自己。

但是哥哥……顧大少卻有所不同,至少,比他更像個正常人。

想到父親對哥哥欣賞寵溺的神情和對他責備躲閃的面孔,顧以涵不禁露出一絲苦澀的笑。

他深手摁熄床頭的手機。

小提琴樂曲戛然而止。

原來只是一段錄制的手機鈴聲而已啊……

他仍孑然一身,住在四海酒店的總統套房。

從床上一躍而起,他走到衣帽間。圓弧型的衣帽間裏,一排白襯衫,一排黑西裝黑西褲,下面是一排黑皮鞋,中間是兩欄內衣格層,白與黑,入目只有這兩個顏色,閉著眼睛也不會選錯。

另有兩個抽屜,一個放領帶,一個放領結,倒是稍微有幾樣跳脫的色彩。

他不假思索地選了一條葡萄紫的領帶。

侍應生敲門而入,給他端來一份正宗的美式早餐。

咖啡,麥片,雞蛋漢堡。

非常簡單。

簡單到令人發指。

試問有哪個總裁首席BOSS級別的人物這樣打發自己的夜晚和早餐?

恐怕只有他,顧以涵。

他的時間現在每分每秒都以百萬美元計。

他不想在任何無謂的事情上浪費。

無論是一餐飯,還是一個女人。

那種等著菲傭伺候著,慢悠悠品嘗各色私房小菜的時光已經離他太久遠了。

司機姜平已經在門外候著,一張圓胖的臉笑得快要滴出蜜來。

“首席早,領帶顏色好風流啊。那群女人又要琢磨著領帶顏色,議論BOSS您今天是何種心情了。”

顧以涵面無表情地進了電梯,面無表情地上了車。

唉,還真是猜不透BOSS的心情指數啊,姜平嘀咕著,關好車門,小跑著繞過車尾坐到駕駛位。

“首席,是昨天那個女人!”

顧以涵聽見姜平的大呼小叫,輕微側了頭,隨意往窗外一瞥。

是那個叫做唐雨墨的瘋女人沒錯,穿了件白羽絨像個圓滾滾的白狗熊,頭發還是長長的披散著,被風吹得十分淩亂……

真是沒眼看……

他皺著眉頭忍不住搖搖頭。

“走。”

車子緩緩啟動。

倒後鏡裏映出唐雨墨沖進大堂又沖出來的身影。

還上了一個不知道哪裏沖出來的破破爛爛的摩托車。

一路飆得飛快地跟在他們後面。

這是……跟蹤他的節奏麽。

顧以涵眉頭皺得快要結冰了。

雲居集團的辦公樓和四海酒店並不遠,三兩分鐘的車程就到了。

這麽短的距離,實在應該低碳出行,不應開車。姜平在心裏默默地嘀咕著。

不過,他可不敢亂發言,瞧後面那個女人,坐著摩托車追首席,追得多辛苦啊,亂發言的結果,搞不好就只能去開破爛摩托車了哦。

唐雨墨在雲居集團所在的寫字樓門口下了車,匆匆忙忙往裏跑。

“”

一不留神,和剛剛打開的車門撞了個正著。

剛好撞到昨天被兩次拉扯的那只左臂,疼痛難當。待看到車上下來的那人……不正是昨天的冰塊臉嗎?!

滿心憤怒剛要釋放,卻見冰塊臉罕見地露出了稍顯和緩的面色,向她伸出了手。

☆、強吻你是你賺了(四)

唐雨墨的滿心憤怒剛要釋放,卻見冰塊臉罕見地露出了稍顯和緩的面色,向她伸出了手。

那只手的觸感還殘存在她的腦海裏。

雖然那個未遂的強吻,讓人想起來不免充滿羞憤和恥辱,但當他的手碰觸到她身體的一瞬間,所有縈繞著她的可怖冤魂厲鬼的聲音全部消弭不見,整個世界變得清靜而安寧,那種從噩夢中解脫的感覺……好懷念。

這種懷念勝過了她對他本人的厭惡。於是她決定也不計前嫌地伸手欲待和他相握。

結果!

她赫然發現,冰塊臉的那只大手,已然握住了斜側裏伸過來的另外一個女人散發著濃烈脂粉氣味的小手!

“方作家,你好。”

“您好,首席大人。昨天的演說太太太太精彩了,我們臺下的姐妹們聽著不知道有多多多多幸福。本來等著悠悠子衿領完獎就輪到我了,還期待著您親手頒獎吶,誰成想……”女人的話語因他主動伸過來的握手而激動得發顫。

“那要努力哦,首獎還等人拿喔。”

唐雨墨驚訝地看著他,冰塊臉竟然會賣萌嗎?會軟語哄女人?一副稱職的外交家手段,太不可思議了!

更不可思議的是,冰塊臉竟然就是那個什麽首席?!

那個傳說中,青城女人最想睡的男人顧以涵?!

她怔怔地立在顧以涵和方作家之間,忘記了自己的手還尷尬地伸在半空中。

“跟蹤狂。”顧以涵冷冷丟下一句,就和方作家一前一後向電梯間走去。

這話顯然是丟給她的。

這男人,變臉也太快了吧。

而且……什麽?跟蹤狂?……你才是變態!自戀狂!

她憤怒地腹誹著,看著兩人進了電梯,顧以涵貌似不經意地向她投來淩厲的眼神。

她一顫,那是雲居的掌門人啊……她的簽約……是不是意味著泡湯了呢。

再望向他們的時候,一把聲音從方作家身後響起:“她走了,你就是最棒的,最棒的……”

電梯門瞬間關閉。

那聲音還回蕩在空氣中:“你要往高處走,高處走,高處走……”

那聲音,和她在四海酒店72樓宴會廳聽見的一模一樣。

是那只冤魂厲鬼又在糾纏著另外一個人了嗎?

那位方作家,豈不是身處危險的邊緣而不自知。

她還在為旁人擔心著,冷不防有一只手搭上她的肩頭。

剛要驚呼出聲,聽得對方問:“唐雨墨小姐?”

“我是。您是?”

“和你聯系過的雲居小編。我說,你這發型還真是好相認啊,和發過來的相片一模一樣。”

“對不起,我……那個……合同帶來給您了……您看如果有什麽情況的話……”

“你就盡管碼字,等好消息吧。”

小編爽快地接過合同,匆匆離去。

好消息……如果顧以涵看見她的名字,應該不會有什麽好消息了吧。她苦笑著。

放棄雲居旗下這個炙手可熱的網站寫手的機會,就相當於放棄了一摞一摞的鈔票,房租,水電費,取暖費,冬天的被褥衣服,不舍得去做一次的頭發,不舍得打一次的的士車,為省下幾塊錢快遞費而大清早的疲於奔命……

果然,掙紮在社會底層小人物的悲催人生,是不會有什麽白馬王子和愛麗絲奇遇記的。

☆、強吻你是你賺了(五)

“首席,青藝集團已在攻擊我們。”

“說。”

“他們借助媒體不點名指責我們惡化網絡寫手的競爭氛圍,福利制度嚴苛,導致寫手疲於碼字,抑郁寫作,接連自殺。”

“接連?”

“算上前兩個月一個家中猝死的不知名女寫手,一個陷入三角戀愛被情殺的熱門男寫手。”

“唔。”

顧以涵一邊聽著匯報,一邊有點心不在焉的想起了剛才遇到的唐雨墨。

電梯合攏的瞬間,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了他,但又突然變得受到驚嚇而楚楚可憐。哼,決不能被她瘋瘋癲癲又故作可憐的外表迷惑。

這女人,就算是倒貼給我暖床,我也敬謝不敏。

顧以涵不屑地想著,腦海中卻又浮現出昨晚戲謔地攬著她的腰,作勢強吻她的情景。

那柔軟而充滿肉感的腰……

“青藝本來是走傳統出版路線的,看樣子是要和我們搶市場。聽說是可能有政府支持,也有傳聞是本地某實力商團幕後讚助。首席,要不要我再去查一下他們的背景?”

“好。”

顧以涵收回脫韁的思緒,問道:“悠悠子衿的遺作買斷了沒有?”

“買斷了,還沒有開始連載。首席的意思是?……或者我們就順勢而為,既然青藝說是抑郁癥,我們就和死者家人統一口徑,認定她是因為寫新作品而癥狀加深,引導人們繼續購買她的遺作。人們不會糾結於別人苦難的緣由,反而會對新作品有探求的欲望。這次青藝是作繭自縛,免費給我們做宣傳了。”

“既然免費,何不用之。順便公開撫恤一下家屬。黎秘書,你很有前途。”

顧以涵對身邊向他報告的女秘書黎雪說。

一頭幹練短發、一身深色職業套裙的黎雪欠了欠身,作為對BOSS出言表揚的躬謝,但仍面無表情地說:“我只是把首席已有的想法說了出來而已。”心下裏也的確是佩服顧以涵不僅反擊對手,還能頃刻間能想到撫恤家屬,做個有情有義的摸樣出來。

不由暗嘆,顧以涵就是顧以涵,不單是在商言商,這收買人心的伎倆她黎雪是學不來的。

侍立在門口的小司機姜平看著面無表情的主仆二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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