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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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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青年紛飛的媚眼,淩玥拿著粥碗的手有點蠢蠢欲動。

好在對方察言觀色的本事實在很到家, 在自己那張俊臉被滾燙的熱粥毀於一旦前, 左手握拳,右手包住左手, 雙臂舉過頭頂,對著白衣少女來了一個標準的江湖禮, “哥哥!”

於是淩玥只能悻悻的放下碗, 從盤子裏撿了個蒸餃放進對方碗碟,嘴上還假惺惺的念叨:“都是自家姐妹, 這麽多禮做什麽。”

淩湛默默捂住臉,目不忍視,至於羅肆?

他已經快要暈倒了。

在淩玥心痛的目光下,楊鴻軒一口吃掉蒸餃,偏頭瞧見他, 竟然很驚訝,“咦?你怎麽還在這裏?”

“我、我……這就去傳菜。”羅大管家全靠著一口真氣吊著命才沒有當場出醜,等他一走出去映月閣的大門,雙腳立馬就軟了, 抓著攙扶自己的仆從顫巍巍的說道,“快、快去告訴侯爺……不,去告訴大長老!”

礙事的人一走, 映月閣的氣氛頓時就火熱了起來。

“官家竟然派鴻軒哥你來!大長老的鼻子都能給氣歪了吧!”

淩湛臉上是貨真價實的“震驚我全家”。

“怎麽能是派我來,當然是我自動請纓啊!”楊鴻軒搖著頭,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做派, “我那時候在江州巡視,一聽到這個消息,就托大哥打斷了老三和老五的腿,成年皇子就我們幾個,大哥在上京替父分憂,父皇又不能派四妹來,這活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了。”

康樂郡王楊鴻軒,楊禿子的第二子,上有一個格外爭氣的大哥,下有無數格外不爭氣的弟妹,夾在中間受氣多年,幹脆開始游戲花叢,經過了幾年的折騰,勇奪“上京大眾情人”的稱號。

要論他和淩玥相識的緣分,還要從十八年前的一個冬夜說起。

那時候晉帝膝下已經有了四兒一女,自感是一名光榮且英俊的人生贏家,非要拉著剛娶上媳婦沒多久的淩伯海在禦花園裏暢聊人生——其實就是他在單方面炫耀:

炫耀自己後宮美人成群,個個溫柔賢淑,再嘲諷一下好友家裏的母夜叉。

炫耀自己兒子聰慧能幹,個個都是良才美玉,再嘲諷一下好友家裏那個一看肚子就是個閨女。

炫耀自己閨女玉雪可愛,雖然只有一個但他後面肯定還能生,再嘲諷一下好友家裏那個還沒生。

就這麽炫耀來炫耀去,炫耀的人口幹舌燥,聽的人倒無動於衷,還有心情抱起瓜果開啃。

看著淩伯海抱著瓜果啃的開心,晉帝心情十分覆雜,他終於發現除了發量外自家玩伴又一個顯著的優點——他心真大。

於是,他當即做出了一個當下給淩伯海添堵、日後給自己添堵的決定。

“伯海啊。”彼時還沒有謝頂危機的晉帝如此說道,“不若你我倆家結個娃娃親吧。”

“哢吧。”

淩伯海磕著了牙。

無論晉帝的初衷如何,雲湖淩家到底是修仙三大世家之一,想要與他們聯姻,也不是隨便指個剛斷奶的皇子就行。為了以示鄭重,晉帝在膝下四個蘿蔔丁裏挑來挑去,最終就選定了自家老二。

原因無他,這皮小子看起來很抗揍。

於是,斷了奶沒多久的楊鴻軒和還在娘親肚子裏蒙頭大睡的淩玥就被大人不靠譜的綁在了一起。

在淩玥降生之前,楊鴻軒他娘麗貴妃天天祈禱侯夫人別生個兒子給自己難堪。

在淩玥她爹死後,楊鴻軒他娘麗貴妃又天天祈禱傻逼官家給她寶貝兒子解除婚約。

也不知道麗貴妃的誠心是不是感動了上蒼,這婚事到底是在淩玥十四歲時徹底黃了。

起因是晉帝在坑了人家閨女快十年後突然良心發現,打算讓二兒子趕緊把人娶過門好好補償,沒想到楊鴻軒一聽大驚失色,一會兒說自己和淩玥是八拜之交,一會兒說兩個人早已義結金蘭,把晉帝當場氣掉了好幾根金貴的頭發。

至於另一個當事人則從玉泉山來了封信,一口咬定康樂郡王是自己最好的手帕交,兩個人是無話不談的好姐妹。

此信一出,婚事是徹底跑偏的沒影了,激動的麗貴妃在家燒了好幾柱高香。

她不知道的是,成天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不止是她,還有淩玥那位被劈成渣渣的老爹。

晉帝提出聯姻之前,淩伯海已經答應了韓家的婚約,奈何君命不可違,他總不能一邊吃人家的瓜果一邊打人家的臉。

回到雲湖後,他就盼著晉帝趕緊把這事忘到腦後,誰知道等到閨女都好幾歲了,那禿子記性還好的很。於是乎,他也只能厚著臉皮去韓家退親,還因為心中慚愧,在死去的老友墳前狠狠的抽了自己幾個嘴巴子。

這件事拖到了如今,也變成了一筆糊塗賬。

楊鴻軒其實很看不慣韓焉以大房自居的嘴臉,覺得正宮娘娘怎麽也得是有指婚聖旨的自己,他姓韓的最多算個貴妾,奈何每次想要開口,都會下意識的看向自家老爹越發稀疏的發頂……

畢竟,皇家,要臉。

神奇的是,長輩攪出來的一灘渾水完全沒有影響他和淩玥的關系,就算淩玥常年不回消息,也不妨礙楊鴻軒日日問候的熱情。

要不是他堅持用“哥哥”稱呼淩玥,麗貴妃還以為傻兒子要搞出一場追妻亂墳崗。

這個“哥哥”可不是什麽情哥哥,而是土匪窩裏二當家喊大當家的那種“哥哥”。

而淩玥則會柔情似水的喚康樂郡王一聲“姐姐”,用的就是多年閨中密友一朝相見萬分感慨的語氣。

誰也搞不懂這兩人的輩分到底是怎麽算的。

“一接到父皇的口令,我就馬不停蹄的從江州趕過來了。”

一名柔柔弱弱的侍女端著一盅湯送進來,楊鴻軒接過放到一邊,揮手讓人下去,看都沒多看一眼。

他特意壓低了聲音,“雲湖侯的死一直是父皇心裏的一道坎。要按他老人家的心思,恐怕只有砍下折葉先生的人頭,才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因此,當派人悼念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可真是大大吃了一驚。”

“怎麽說?”淩玥在堂弟可憐巴巴的目光裏在最後一粒燒麥上咬了一口。

“據我大哥說,前些日子,你二叔上表給我父皇……”

說到這裏,楊鴻軒擡眼去瞧淩湛,後者識相的端起一疊肉包就往二樓走,留給了二人一個淒涼哀絕的背影。

直到確認淩湛進了二樓裏屋,楊鴻軒才繼續說道:“奏表裏寫了不少倆老頭當年的瑣事,勾得我家那個老頭子是泗涕橫流,當即拍板要派人前來上柱香。”

“我爹討厭香味。”淩玥實事求是。

“說的像我家老頭子是這麽多愁善感的性子似得。”楊鴻軒反槽回去,“我大哥說,現場那演技浮誇的令人都看不下去。”

說完,二者沈默以對,齊齊賞了對方一個白眼。

“老頭子和官家相處的過往……這可不是叔父能寫出來的東西。”沈默了半晌,淩玥才說了這麽一句。

昔年淩伯海去上京當陪讀,淩仲文可是乖乖在家騎大馬的年紀。

“那本奏章,表面是你二叔寫的,背後捉刀人是誰可說不準。”

楊鴻軒用筷子沾了點湯,在桌子上寫了個“峰”字,頓了頓,又寫了一個“西”字。

淩玥的目光在“西”字上停留了一瞬,“只要知道他們所謂何事,自然也就知道是為了誰了。”

“勾的動我家老頭子,又千方百斤不讓你進門,怎麽想都覺得這祭祖好像是塊香餑餑啊。”

“就像是這麽大一塊餅,”他用玉箸點著足有手掌大的蛋餅,“我想吃,卻又一口吞不下。”

“我想獨占,可它原本又不屬於我。”

“於是我靈機一動,找了一個更強力的人物,來跟我瓜分這塊餅。”

用筷子將蛋卷一分為二,楊鴻軒將較小的一塊攏到自己跟前,將較大的一塊推給淩玥。

“這樣,我雖然吃不到最多的,但我起碼也能吃到。”

“你是說,我家祖墳裏有這麽一塊被人盯上的大餅?”淩玥嘴上問著,眼疾手快的把兩塊蛋餅都夾進了自己碗裏。

“這一點你可比我清楚。”楊鴻軒一邊說一邊擡手去搶她的碗,“我更好奇的是,那個千方百計喊你回家吃餅的人是誰。”

“我敢說,這個人將信息透給你,就是料定你有無法拒絕的理由,否則,以你的脾氣,怎麽可能回來祭祖?”

千方百計嗎?

淩玥笑了笑,把碗推給了他,卻在青年擡手欲拿時攔住了他的手,沖著合著蓋子的湯盅一揚下巴。

“人家辛辛苦苦給你端過來了,怎麽不喝?”

“我那只是為了支開他們,”楊鴻軒一挑眉,“我又不真的喜甜。”

“那你又怎麽知道人家是真的給你上湯呢?”淩玥一歪頭。

楊鴻軒聞言一怔,回過神後還真的把湯盅端到二人中間,手指捏上了盅蓋,然後猛的掀開。

沒有想象中的糖水,唯有一張紙條被顆顆晶瑩的冰糖簇擁,靜靜地呆在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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