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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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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可憐的可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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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太宰先生曾經的長期迫害所賜,我對危機的規避能力雖然不如中也和芥川,但總的來說還算優秀,甚至好幾次在沒有來得及展開超重力空間的時候救了自己一命。我的哥哥是個優秀的重力操使,而我還不是。這一事實未免讓我有些受挫,不過到底我平平安安的長到了十六歲,理應知足才對。

運動水壺結實耐摔,裏面還裝有大半瓶水。這一下要是砸在身上,估計身強體健如赤司都夠嗆,更別說如果砸到後腦勺會怎樣。

“深海,深海?”我聽見赤司的聲音。他剛剛逃過一劫,看起來卻跟無事發生似的鎮靜,還反過來問我,“沒事吧?”

“沒……”我搖了搖腦袋,那聲撞擊還在腦子裏回蕩,讓我整個人都有些鈍鈍的。

要知道距離我上次真正跟別人較真已經要追溯到國中二年級去了(很不想承認,可那是我名副其實的中二期)。當時池袋一丁目整條街大樓的玻璃全被我震碎,幸而夜深人靜沒有造成人員傷亡,異能特務科才得以只能將這場登上朝聞日報的禍亂緣由歸結為工程爆破導致的人工地震,並將一丁目封鎖了近三周的時間用於整修。

我現在的狀態就很符合動畫裏演的那樣,有一黑一白兩個小人在我的左右肩上吵架。

黑的那個說:上啊深海!給他點顏色瞧瞧!還敢拿水壺砸人!怕不是不知道牛頓見到你都要揭棺而起!

白的那個立刻擠上來說:不要啊深海!這裏是學校,打架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要挨老師批!你想想開學這個月教務老師打多少個電話了!中也會瘋掉的!

對噢!想到中也,我稍微清醒了一點。

武力真的是比想象中更加簡單快捷的手段。當然了,這並不代表我倡導無理由的野蠻與粗暴。能夠令對方意識到實力差距、心生絕望、放棄抵抗,就已經能夠達成大多數的目的了。不能否認,在還沒有將中也身上美好的品格全部習得之前,我先學會的是他的壞脾氣與“能動手少動口”的至臻真理。

但這裏是學校,比起親自動手惹一身腥,有一種更聰明的做法通常被我們俗稱為——

告老師。

除了總是拿不出成績之外,冰帝的籃球部還有一點遭人詬病的原因在於他們的部活占用了全校第二大的室內體育館(第一是自行車的使用場館)。至於要問為什麽他們這麽廢柴還能占用這麽好的資源,還是因為前輩們栽的樹成了現在滋生惰性的蔭。

而今天連奪全國大賽冠軍與冬季杯亞軍的洛山來勢洶洶,前來觀賽的雖然沒有圍在網球部外部的人多,但對於勢頹不振的籃球部來說絕對是自我入學以來最為熱鬧的一次。

“餵!你們!”我對著觀眾席上的圍觀群眾喊道,“等下跟我走一趟怎麽樣?”

他們之中顯然是有部分人認識我的——怎麽說我也是掌握冰帝財政大權的人,大大小小的報銷都要到我這裏來——沒有因為我沒頭沒腦的要求而面露不愉,“做什麽?”

“當然是一起去一趟教務處,檢舉這位柴田同學的劣行!”我正色直言,仿佛占據了天下之理義,“還是說你們比較希望這種敗壞冰帝聲名的事情傳到京都去?那也太無藥可救了吧!”

大家都是大孩子了,總能拎得清輕重,他們面面相覷一陣之後沒再讓我多費口舌,其中一位男生點頭答應道,“這麽多人一起也不方便。我們可以先去教務處提供證據,有人錄了像。”

“那還真是多謝,幫大忙了。”我突然有點想不合時宜地吐個槽。仇怨到什麽程度才會連練習賽都要錄像存檔?冰帝到底多少社團把籃球部從這棟樓裏弄出去?

我壓下滿肚子懷疑惑,用露出八顆牙齒的笑容朝他們擺手。天知道我有多感謝日本人註重“閱讀空氣”的良好品質,很快他們便自覺的將整個籃球館的空間留給了洛山與冰帝籃球部的成員。

柴田文次的雙手被葉山小太郎反剪在背後,他的額頭磕在地上,看不到臉。至於冰帝其他的籃球部員……要我說也太慘了,這事如果赤司想鬧大的話完全可以讓他們禁賽到今年的全國大賽結束,可他們明明什麽事都沒做。尤其是籃球部的部長,我是真沒想到冰帝還有這樣性格唯喏到能立馬讓我想起澤田綱吉這個名字的人……

籃球部可真是怪人遍地。我撓了撓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能望向赤司,聽他發落。畢竟那個水壺差點砸到的是他而不是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隱約又從他回望著我的左眼裏看見零碎的金色的光,“深海想怎麽做呢?”

“就是不知道才看你的啊。”我皺了一下鼻子,偏過頭去,隨後聽見赤司輕輕的嘆道:“小時候你就對別人的惡意不太敏感。這可不行。”

“哪有!”我立刻反駁他,“剛才要不是我,你早就因為腦震蕩躺進醫務室了!”

赤司笑了笑不再與我爭執,但我知道他一定沒有認同我的話。

如果不顧及我們之間強行被森先生架起來的情誼,我現在一定要罵赤司了。從小他就這樣,不把自己想表達的意思好好告訴我,明明只要說出來就好了,再怎麽說我都不是什麽聽不懂人話的笨蛋。

赤司示意放開柴田文次,葉山雖然不讚同,但還是照做了。

趴伏在地上的少年立刻手腳並用地站了起來。他只是急著找回自己所剩無幾的顏面,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狼狽。

赤司靜默地註視著他,片刻後問道:“可以告訴我這樣做的理由嗎?”

在我聽來這話可比直接辱罵更加紮心,無異於冷水當頭澆下,只要這人尚存一絲羞恥之心,都不至於再繼續狂吠。

就連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冰帝籃球部成員們也露出了難堪的神色。

理由?

除了輸不起、氣急敗壞、無能狂怒,還有別的理由解釋剛才作為副部長的柴田文次的行為嗎?

哪怕有,然而對於外人來說,對於其他冰帝學生來說,他們也只會把它當作開解的說辭,甚至還會認為這理由蹩腳得沒品。

我本來以為柴田文次會一言不發。畢竟在我們發生校外爭執並被老師抓回學校之後,他也是這樣一臉恍惚地坐在辦公室裏。結果誰知道他竟然說話了。

“沒有理由。”

哇真是老掉牙的回答。我癟嘴腹誹著,下一句他是不是就要說“我的目標不是你而是你身後的那個瘋婆娘”來?

“你自己跑到她面前,我有什麽辦法?”

謔!還真被我猜到了。

要知道,日語裏“他”和“她”的發音是很容易區分的。而且站在赤司身後的人除了我還有誰?

如果不是中也總跟我三令五申女孩子在公眾場合要註意形象,我的白眼可能早就翻進天靈蓋裏去了。

不過表達鄙夷之情的方式還有很多,不僅限於這種。

我上前一把推開赤司,仰頭望著柴田文次,“來啊,我站到你面前了,有本事往這上面來一拳?”

我伸出食指點了點自己的右臉頰,餘光瞥見葉山張大嘴巴的驚愕模樣,很滑稽。

柴田文次比赤司要高上不少,比我就更不用說了。他修長但不算魁梧,長相也能算清秀一掛,同桌白鳥千織甚至告訴了我不少關於他的花邊軼事,我也是才知道高一的時候還有不少女孩子喜歡他來著。

直到他加入了籃球部。

“我們講道理,冰帝社團千千萬,身體條件這麽優秀隨便去哪個社團不好?一定要去跟奇跡的世代爭那一畝三分地做什麽?”我這樣問跡部。

緣何要放著大好的藍海市場不理不顧,而要跳進那水深火熱的紅海之中與早就存在的強者激烈競爭。他自己不具備那個才能,也沒有招攬到能夠殺出一條血路的猛將。

跡部皺著眉頭,就像我總不能理解他們的熱血一樣,他也不知道我為什麽好像老對他們的執著有什麽偏見,偶爾我問出的那些問題在他那裏總有再理所當然不過的答案。

“……興趣愛好又不是做生意。你就當他原本是個有夢想的人吧。”

“可你們不都是為了勝利嗎?那他就更不該跟你們這群bug一樣的高中生同臺競技了。”

“本大爺姑且把你這話當作讚美——這麽和你說,如果你很想有個哥哥,但他不能是中原中也,那麽你還想要這個哥哥嗎?”

“胡說什麽呢!沒有人能代替中也!”

“那麽籃球對他而言大概也是這樣的。”

當時我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

哪怕到現在,我的邏輯也還沒有從跡部的話之中找出一條能夠自洽的道理。

如果籃球真的對他很重要的話,他為什麽還要打澤田綱吉呢?

自己的行為會造成多壞的影響,他難道不知道嗎?

唔,寫到這裏,你可能很想問,為什麽我要花費那麽多的筆墨去描寫一個欠打到極致的青少年。

但我必須說,這當然都是有原因的。

可以先告訴你們的是,柴田文次是我會想要定下自己社會實踐報告內容方向的主要原因之一。

雖然他的存在對於我來說,連中也的一根頭發絲兒都比不上,但直到我寫完這篇社會實踐報告的很多年以後,我還會偶爾想起這個可恨又可悲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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