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被嚇破膽的男女幹咳了幾聲，裸身蹲在墻角擁抱在了一起。

他們瑟瑟發抖的模樣並不能引起我絲毫的同情。

我實在想不通一個男人究竟要殘忍到什麽地步，才會親手設計害死自己的妻孩。僅僅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私欲嗎？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樣的男人，我甚至不願意將他視為一個“人”。

黎麗死前經歷的一幕幕令我心驚膽戰。我怔怔地註視著墻角，看見慕雲淮走過去用手在他們的眼前一揮。下一秒，兩人便身子一倒暈了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這是地府消除人類記憶的一種法術。

身旁的小鬼拍了拍手，興高采烈道：“呼，終於解決了。還好柚子姐姐你平安無恙！”

我收回思緒，聽他叫我“柚子姐姐”，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親近了不少。

我微微一笑，也松了一口氣，起身正想要跟著小鬼往外走。一個步子還未踏出去，腳下便是一空。慕雲淮從身後將我打橫抱起，我的腦袋貼在了他的胸膛處，並沒有聽見他的心跳聲，反倒是自個兒的一顆心如雷似鼓。

鼻尖嗅到他的白襯衣上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

我一楞，他抱著我面無表情地往外走，或是也感受到了我慌亂的心神，淡淡說道：“有我在，別怕。”

慕雲淮雖然是在安慰我，可是卻壓根沒低頭看我一眼。

我只能打量著他羊脂玉般好看的下巴，任由他抱著我下了電梯。

公寓的門前停著一輛白色的轎車，是慕雲淮在人間時的交通工具。據他所說，只要陽氣充足，鬼便可以在人間展露出實體。不過地府也有規定，鬼如果擾亂了人間的秩序，是會受到責罰的。因此非特殊情況下，即便是鬼差也不能亂用法術。

我靠在副駕駛上，腦袋裏勾畫出地府的藍圖，脫口而出道：“這麽說地府也是一個法治社會，和人間其實沒太大差別。那為什麽有的鬼魂老是想滯留在人間？”

“這個問題我知道，因為他們和我一樣，有還未完成的心願！我的心願就是見我媽媽一面。”後排座上的小鬼突然插嘴道。

我恍然大悟，想問慕雲淮是不是也有未了的心願，所以才要吸夠陽氣留在人間。可是話到嘴邊，瞥見他那張高冷的臉，想了想又放棄了。

我心說管他什麽心願，既然他三番五次地救我於危難，那我也該投桃報李，讓他多吸點陽氣當報答。可一想到吸陽氣必須得行夫妻之事，我的臉就羞得一紅。

真擔心自己內心的想法會被看穿，我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小鬼，迅速地轉移了一個新話題。

我小聲問慕雲淮：“你還沒有把他交給鬼差嗎？”

他目視前方平穩地開著車，答道：“這件事很棘手，我打算親自去查。”

我懵懵懂懂地點點頭，後排座的小鬼很忐忑地說了一句：“慕……慕哥哥答應過我，會幫我找到媽媽……”

慕雲淮隨即回道：“我既承諾過的事，便絕不會食言。”

伴隨著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我又想起了他對我信誓旦旦說過的那句話：“奚柚，你是我的妻，我自會保護你。”

心中頓時覺得很踏實。

車子在回縣城的高速路上疾馳，一個半小時後，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我們也順利到了家。

慕雲淮還沒辦法在人間久留，他將小鬼的鬼魂封存在了彼岸花項鏈中，告訴我他過幾日會再來找我。至於小鬼，就暫時留在我的身邊，再遇上點什麽棘手事時也能有個幫手。

我覺得總叫他小鬼有些奇怪，見他長得虎頭虎腦，就給他取了一個名字叫做“小虎”。

白天小虎無法現身，只能回到項鏈中沈睡。

我在沙發上補了一覺瞌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陳大爺上門請我去他家裏吃飯。陳茵茵也在，她看上去還有些虛弱，不過一雙眼睛炯炯有神。

原來當夜被黎麗附身的陳茵茵和我一樣，意識是完全清醒的，只是沒辦法控制住自己的行為。所以，陳茵茵也看見了我奮不顧身救她和陳大爺的場面，此時拉住我的手千恩萬謝。

一頓豐富的午餐之後，陳茵茵從包裏拿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我隱約看見當中裝的是一疊人民幣。

她把信封交到我手裏，由衷道：“柚子，這是我爸媽讓我代為感謝你的。你是我和爺爺的救命恩人，我知道這份恩情不是錢可以交換的。只是我聽爺爺說你家裏也不容易，這些錢希望你一定要收下。”陳茵茵紅著眼眶，繼而道，“另外，我在美國有一個朋友是醫生，我記得她說過有種方案對植物人患者有效。如果你感興趣，我立馬向她打聽一下。”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只好收下了那個裝有一萬元人民幣的信封。

陳茵茵提到的最新治療方案，讓我再度對父親的病情燃起了希望。我仔細問了一番，最後得知想要實施這種方案，前提是得送父親去美國。

回家之後，我特意在網上查了查，發現這種治療方案成功的案例頗多，不由得又心動了幾分。可要出國治療，不管是機票還是治療費用，都不是我目前能夠承受得起的。

晚上的時候，我坐在沙發上，盯著茶幾上的那一萬元錢發呆。

脖子上的彼岸花項鏈突然動了動，片刻之後，小虎的鬼魂竄了出來。

“柚子姐姐，你在想什麽？”小虎伸了一個懶腰，好奇地問我。

我怔怔出神，隨口答道：“我在想怎麽樣才能賺到更多的錢。”

小虎嘻嘻一笑：“慕哥哥神通廣大，你讓他拿些給你不就得了？”

我回過神來，唉聲嘆氣道：“你先前沒聽他說嗎？鬼在人間擾亂秩序，是會受到地府的處罰的。”

“那是一般的鬼，慕哥哥不會的。”小虎脫口而出道。我聽得沒頭沒腦，剛想問他為什麽？他又眼珠子一轉，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慕哥哥……他說不定能夠……能夠僥幸不被發現呢……”

我聞言白了他一眼：“那也不行，我不想再欠他什麽了。”

不知怎地，自從遇見慕雲淮之後，我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是我上輩子欠了這家夥太多，所以這輩子才無論如何也償還不清。

小虎人小鬼大，見我不開心，也不再同我開玩笑。

他坐在我身邊雙手托腮想了想，忽而指著信封靈機一動，提議道：“柚子姐姐，要不我們去捉鬼賺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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