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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香艷人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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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嘶鳴聲、喊殺聲震天,只能對著火海隔靴搔癢。

“弓手準備!”覃煬知道總有不怕死的沖過來。

他拉滿弓,手裏握著兩支箭,瞄準第一個沖出火海的人影,眼睛微瞇,透出嗜血的狂熱:“宋執,給你露一手,什麽叫雙箭合並。”

話音剛落,松開兩支箭羽,一人一馬同時倒地。

弓手緊跟放箭。

箭雨呼嘯,正好印在溫婉蓉蘇醒半刻的眸子裏。

她忽然有種錯覺,這裏不是疆戎而是修羅場,周遭焚起的紅蓮業火是羅剎重生的溫床。

書上說,羅剎是吃人惡鬼。

她覺得沒錯。

覃煬首當其中。

而她是誤入他盤裏一塊香艷人肉。

溫婉蓉想想,替自己感到悲哀。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嫁給覃煬,也明白他根本不在乎她這個未婚妻的生死。

溫婉蓉不求他喜歡,好歹做做樣子,表面上過得去啊!

難道連做做樣子也不願意?

她自嘲地笑笑,陷入無盡黑暗。

溫婉蓉不知昏迷多久,總聽見身邊有人說話,灌苦澀湯藥,給傷口敷藥包紮,擾得不安寧。

她嫌煩就不喝,不喝就強灌,灌不進就嘴對嘴強餵,一連好幾次,已經分不清夢境還是現實。

唯一證明她活著就是背上鉆心的疼痛,有時疼得受不了她就哭。

哭過後,必然有人會塞一顆比黃蓮還苦的藥丸到她嘴巴裏,沒一會她又重新沈入夢裏。

這一覺,溫婉蓉不知又睡了多久,再醒來只覺得全身快顛散架,她動一動手指,緩緩睜開眼,嗓音沙啞,輕吐出一個字:“水……”

“醒了?”這一仗大獲全勝,順利班師回朝,覃煬心情好,對溫婉蓉耐心許多,拿來水囊,抱起她說,“我們已經在回燕都路上。”

溫婉蓉垂眸嗯一聲,喝完水,趴在軟塌上,說了句“謝將軍成全……”,又閉上眼。

覃煬對不走心的虛禮,當耳旁風,坐回矮幾邊,一門心思想報告措辭。

自上次杜廢材把他的報告一字不漏改成奏折,呈上去獲讚後,連文書部分也變成覃煬分內事務。

他不寫,宋執來勸,皇上不說不代表心裏不明,杜將軍是國舅,少不了面子工程,就算杜家得了好,皇上睜只眼閉只眼放權給覃家是真,百官看在眼裏放在心裏。

不然按逛窯子有損官員風紀形象一條,夠彈劾一百次。

何況杜廢材的報告他們都看過,狗屁不通不說,錯別字一堆,據說杜大將軍年輕時喜武不喜文,歸根結底書讀少了。

道理都明白,覃煬細想就不舒服。

書讀少關他屁事!

翰林院的學士們閑得很,隨便揪兩個出來教教文盲國舅,不行?

叫下屬代寫,能代一輩子?

哪天他戰死沙場,杜廢材就不寫了?

再說……他瞥一眼不知真睡還是假寐的溫婉蓉,不打算把她的名字記在功勞簿上。

不然杜廢材知道,皇後黨出了功臣,還不飛天!

覃煬念頭一轉,把狼毫丟到一邊,盤腿坐到軟塌旁邊,明知故問:“溫婉蓉,會寫字嗎?”

溫婉蓉睜開眼,點點頭,說會。

“會寫正好。”覃煬把報告要求說一遍,推給她,“我找宋執有事,你歇好了,照我說的寫出來,我要看。”

溫婉蓉微微一怔:“可我沒寫過,不知道能不能入將軍的眼。”

覃煬不在意一揚手,難得對她笑笑:“誰也不是一出生就會。”

溫婉蓉拿不準他是不是又要為難她,不敢說不,只好應聲,說盡力。

覃煬交代完,就叫人停下馬車,正要下去,身後傳來溫婉蓉的請求。

“將軍,我這樣子回溫府多有不便,有沒有地方給借宿幾日,我養好身子就走。”

“可以。”

覃煬本就不想讓皇後黨知道,心裏早做好打算,現在溫婉蓉自己提出,正和他意,很快答應,就下了車。

馬車內頓時安靜下來。

溫婉蓉一個姿勢躺久了,想翻身,稍微一動,背上傷口就撕扯般疼,她皺了皺眉,只能繼續趴著。

人可以休息,但腦子不能。

她不敢怠慢覃煬的要求,怕他一不高興把她丟在半路。

雖然沒寫過公文,但以前在溫府,她經常幫溫伯公收拾書房,略看過幾次。

思忖片刻,先照葫蘆畫瓢,寫出來再說。

午時溫婉蓉一個人吃完飯喝了藥,趁藥力在,精神好些,爬起來坐到矮幾邊,吃力寫完一篇,然後老老實實回榻上休息。

她打算午睡,一覺醒來近酉時末,外面天色已暗,車裏點上燈,豆大的燈芯偶爾晃動幾下,正好照在覃煬堅毅俊朗的側面,他持筆全神貫註在寫什麽,平靜得和張牙舞爪的樣子判若兩人。

她以為他一身戾氣,除了打仗殺人,什麽都不會……

“溫婉蓉,你以前在溫府真沒接觸過公文?”覃煬好像知道她醒了,沒擡頭問一句。

溫婉蓉楞了楞,她確實沒接觸,也不能回答偷看過,遲疑片刻,說:“養父心情好時會教家姐,我旁聽而已。”

覃煬若有所思“哦……”一聲,不客氣評價:“公文格式湊合,內容廢話一堆,還有你的楷書誰教的?醜得沒法看。”

總之,她沒個好。

溫婉蓉想解釋因為有傷影響寫字,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低眉順眼道:“將軍教訓得是,我回燕都就開始練字帖。”

覃煬沒再理她,寫完報告,檢查沒問題,叫人取走,八百裏加急送到杜將軍手上。

疆戎戰事就此告一段落。

稍晚,他叫軍醫來,給溫婉蓉覆診,得知傷勢恢覆不錯,也就不那麽上心了。

接下來回去的路上,溫婉蓉在馬車裏繼續養傷,幾乎見不到覃煬的人影,但從車外偶爾路過的官兵只言片語裏,聽出覃煬和宋執廝混,不是喝酒就是跑出去打野味。

她想這樣也好,他不管總比為難她強。

不過清凈日子沒多久,忽然有天覃煬上車,興沖沖說要帶她騎馬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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