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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宣卿對那娘兒倆的關註,悄悄道:“那是石頭,是個可憐的孩子,爹爹早逝,他娘常年有病,身子虛弱,熬了兩年,今年怕是熬不過去了。”

即使這樣艱難,石頭臉上也沒有愁苦,真是一個堅強的孩子。

無法控制心裏的憐惜,慕宣卿在石頭面前蹲了下來,摸摸他冰涼的小臉,溫聲道:“石頭,我讓得了風寒的人過來,你好好的怎麽也來了?”

似乎就沒被這麽溫暖的手摸過,石頭的臉愜意地在他手心裏蹭了蹭,小聲道:“我娘病了,石頭得照顧她,也能讓娘抱著暖暖身體,哥哥,你手真暖~”

慕宣卿看著懷裏的小手爐,這是宗衍千叮嚀萬囑咐塞到他懷裏的,不許他放下或者送給別人,但是看著眼前這個孩子,還能硬下心來的就不是人了。將暖爐塞到石頭懷裏,石頭被手中的熱度驚了一下,眼裏帶著好奇,“哥哥,這是什麽呀?好暖。”

“暖爐,石頭可以抱著它暖好身體,石頭的娘就更暖和了。”

“真的嗎?可是,娘教石頭不能隨便拿人家的東西,現在天氣很冷,哥哥你也用得著。”雖然被慕宣卿說得心動,但石頭還是堅定地把暖爐遞還回來,他的娘親臉色慘白裏透著青,看到兒子這麽做欣慰地翹了翹嘴角,對慕宣卿投以感謝的眼神。

慕宣卿不懂醫,卻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真的是油盡燈枯快要走到盡頭了。他沈吟一會,佯裝傷腦筋的樣子,“石頭,你看,哥哥還有許多事情要辦,總拿著這個暖爐真的很累,你可不可以幫我拿一會兒?”

石頭小,但不傻,他眨巴眨巴眼睛,慕宣卿盡量用很真誠的眼神回望他,兩人大眼瞪小眼瞪了一會兒,石頭抿唇一樂,回頭看了看他的娘親,見她點頭才伸手接過熱乎乎的暖爐,眼睛裏浮起一層水汽,卻很快被他抹去了,“哥哥,謝謝你。”

慕宣卿心下一輕,“傻石頭,哥哥該謝謝你。”

回頭,宗衍正站在他的身後,眼裏明明白白的喜歡,慕宣卿破天荒地覺得有點……羞意?!我次奧!別這樣,慕宣卿深呼吸,閃過宗衍向另一邊走去。走了幾步轉身,這貨也破天荒的沒有跟上來,反而蹲□對小石頭說了幾句話,然後一個一個的看下去。宗衍平時沒個正形,關鍵時刻的確很靠得住,被他安慰過的人全都褪去了殘留的害怕,甚至有的還不論尊卑和他開起了玩笑。

本來張開眼睛就盼著冬天過去死氣沈沈的山洞變得溫暖、團結。北疆山氣溫雖低,但經過長年累月的進化,還是有些動物適應住了這裏的氣候,在人們冷得縮成一團的時候它們四肢撒歡跑得飛快,如今卻成了侍衛們手下“冤魂”。侍衛們仗著有內功傍身,在山上抓些野味還是不那麽困難的,也能為村民們改善一下夥食。

慕宣卿靠在宗衍身邊閉目養神,沒辦法,這個男人身上簡直像火爐,要使自己不生病待在他身邊是最好的選擇。

“殿下!宣公子!”突如其來的大叫聲打斷了兩人之間貌似溫馨的氛圍。

“怎麽了?”

“石頭、石頭他不行了!”來人氣喘籲籲道。

“你說什麽?”慕宣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說錯了,有病的不是石頭的娘嗎?

“把氣喘勻了再說話!石頭今早還好好的,”卿卿對那孩子的好他都看在眼裏,石頭的確懂事可愛,就連卿卿的註意力這些天一直被他搶去了自己也無法對他產生任何反感,“算了,我們自己去看。”

石頭無知無覺地躺在那裏,他的娘親在一旁哭得仿佛下一個要斷氣的就是她,看到宗衍和慕宣卿,像是忽然找到了救星,艱難地爬過來,重重地磕頭,“殿下、宣公子,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救救石頭,他還那麽小……他這麽懂事,老天爺為什麽要他受這種罪……殿下……”

宗衍讓村民們把她扶起來,和看護石頭的大夫走到一邊說話。慕宣卿蹲□看著躺在冰冷被褥上的石頭,之前通紅的小臉已經變得死白死白,這個愛笑的孩子早上還跟他說話,還握著他的手說要給他暖手……怎麽就……

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身上,慕宣卿木木問道:“石頭得了什麽病?”

宗衍捏捏他的肩膀,“一種喘癥,說是打娘胎帶來的病,多半是洞內的什麽東西引發的呼吸困難或者天氣太冷的緣故,這次發病太急,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卿卿,幫我把石頭扶起來,我為他運功試一試。”石頭算是窒息而死,剛剛閉過氣的人應該還有機會。

慕宣卿眼裏閃過一絲期望,把石頭扶坐起來,小小的身軀無知無覺地任人擺弄,看著讓人心酸。宗衍伸掌將內息送入石頭的體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六皇子的雙手,視線在他和石頭身上來回掃動。

“石頭娘自小就被這病害苦了,藥沒少吃反而越來越嚴重,如今石頭也……”

“是啊,咱這村子裏也沒人會看這種病,剛才那位大夫說是什麽喘癥,天冷的時候就容易發病,是不是有辦法可以治療?”

“說了,這病沒辦法根治,只能拿藥養著,石頭家哪裏擔負的起……”

“天太冷了,去年石頭娘也差點沒熬過來,幸好發現得及時,這次……如果咱們這冬天沒這麽冷就好了,他們娘兒倆也可以在家好好待著,不出來躲著或許不會發病,聽說離這兒很遠的某個國家有個祈天者,有他在就沒有災難,他能來我們這兒就好了。”

“是啊,有祈天者在就好了……但是那種尊貴的人怎麽會來我們這兒呢……”

祈天者……即使心神都在石頭身上,身後村民的話還是或多或少飄進他的耳朵,慕宣卿苦笑,以前的慕宣卿早已不在了,如今的慕宣卿只是個想摒棄祈天者身份獲得所謂自由的人,他們內心的希望自己完全無法達成,什麽能力、什麽祈天避禍……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那麽仁愛無私的心,犧牲自己的自由去保護萬民平安……

但內心卻有一個想法隱隱冒頭,他不知道以前的慕宣卿是抱著怎麽樣的想法當這個祈天者,或許是真心為百姓著想,有他那樣的能力,就算不為了保護萬民,也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如果有他那樣的能力……

腦袋一陣巨痛,慕宣卿身子一歪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第三更要晚一些,時間不定,可以等到明天看哈(時間可能會很晚╮(╯▽╰)╭)

☆、懸崖之上

懸崖之上

腦子昏沈沈的,慕宣卿仿佛又回到初來這異世的那一天,但是這次睜開眼沒有看到華麗的床帳和宮裝的麗人,只有昏暗的山洞和……身邊一臉擔憂的男人。讓他一下子回到了實地,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事。

“小……唔!”起來得太猛,剛說了一個字慕宣卿就張嘴欲嘔。

“當心!”宗衍扶著他的肩膀讓他不至於一頭栽地上去,皺起眉頭看著懷裏的人想吐卻什麽也吐不出來的難受的樣子,怎麽卿卿也忽然病了呢?自己明明很註意沒有讓他著涼受風寒,大夫也說了沒查出什麽病。

“……沒事。”緩過那股欲嘔的勁兒,慕宣卿擺手道,“小石頭怎麽樣了,他……死了嗎?”

“石頭一口氣沒上來,窒息了,幸好那人來叫得及時,只是還沒醒過來。你還是先擔心自己吧,到底怎麽了?”輕描淡寫地把石頭的病情說給他聽,宗衍很快把話題引到慕宣卿自己身上,這才是他最關心的。

“不知道,就是忽然腦袋一痛。”心情放松了些,慕宣卿才開始琢磨起自己的問題,他是沒有什麽頭疼腦熱的毛病,但以前的慕宣卿就不一定了……是了,剛才的感覺很像祈天後的糟糕狀態,可是自己明明不懂得什麽祈天,難道這具身體的能力還在?

或者慕宣卿走後把他的能力留給自己了?

宗衍就看著卿卿臉色變幻,忍不住問:“想到什麽了,怎麽這副表情?”震驚加不敢置信,別是身體出什麽毛病了。

“外面天氣怎麽樣?”

“雪還在下。”果然,不是他想的那樣,但緊接著宗衍又加了一句,“比之前小了很多,身體強健的人可以出去走動走動了。”

“……什麽時候雪開始小的?”心又提了起來。

“具體我不知道,應該是你暈倒之後。”卿卿的忽然暈倒嚇到他了,有身前石頭的前例,差點讓他想到不該想的地方去。卿卿昏睡的時候他一直守在身邊,哪裏還有心情看外面的雪是大是小?但是卿卿特意提起這件事,讓他也慎重了起來,把陸揚叫來一問,果然是從慕宣卿昏倒之後雪就小了,這種程度的雪其他地方也很常見。

“我想再試一下。”慕宣卿沒頭沒腦地說著,靜默了一會兒,卻脫力地躺倒在床上,不行啊,現在他想集中精力都很困難。

“你……”宗衍本想問他試什麽,腦海中卻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不由得臉色難看起來。他是知道卿卿身份的,之所以沒有讓他施展所謂祈天者的能力那也是有原因的,沒想到……“你怎麽也有……”

“也有什麽?”慕宣卿順著他的話問下去。

“也有這麽嬌弱的身體啊,之前在靈雪村病了一次,如今又病,不是嬌弱是什麽?”宗衍斂下眼瞼遮住眼瞼裏的情緒,輕快地調侃他。

“你才嬌弱,別惡心我!”慕宣卿差點又吐了,即使心裏有懷疑但眼下這具身體容不得他再胡亂實驗,還是盡快養好身體再說吧。

石頭還在昏睡,一直病得下不了床的石頭娘硬拼著一口氣照顧著他,村民們無論遠近都過來幫忙。大夫看著日漸缺少的藥物嘆氣,“這孩子是缺了精氣,這次帶來的藥雖然有精貴的,但治不了瀕死的人哪!”

一句瀕死的人差點又讓石頭娘崩潰,宗衍看了蹲坐在石頭身邊的身影,輕聲道:“馬上著人去逸雪城取藥呢?”

大夫搖頭,“殿下,這補精還魂之效的藥物可不是哪裏都有的,先不說這藥,如今大雪圍山,想要出去那是難上加難,即使找到藥不能及時回來也是枉然。不過草民確實聽說這北疆山有種能起死回生的異草,北疆山氣候惡劣,能在這種環境下生存的必不是凡物。”

石頭娘抓住大夫的褲腿,眼神中冒著決然的光,“大夫,那草長什麽樣子?”她要去為石頭尋藥,反正她已是將死之人,死之前能讓她的石頭活過來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石頭他娘,你哪裏能去?我去我去!”“我也去!”一群村民圍了上來,都嚷著要去。

“這……只是傳說有人在懸崖峭壁上見過,很小的一株銀白色的草,想要拿到簡直難如登天。各位可不能為這等不盡可信的傳說送命啊!”大夫不是不想救人,但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傳說送掉這麽多人命實在是太慘烈了。

聽到可能是在懸崖峭壁上,有的人猶豫了,但還是有人堅持己見:“我去,什麽樣的山老子沒爬過,有一線希望咱們就不能放過。”

宗衍拍拍那人的肩膀,讚道:“是條漢子!”

那人不好意思摸頭,被殿下誇獎了,但是殿下忽然話鋒一轉,“懸崖危險,你就沒想過有個萬一,不只你回不來,我們也等不到草藥,石頭一樣沒救。”

“可是殿下,不試試……”

“試,但不是由你們,本皇子和陸揚等侍衛的身手你們也是見過的,有危險也能自保,而且有輕功也能盡快趕回來,不是更方便快捷?”宗衍話音落,陸揚等人就站到了他的身後,看著殿下那張含笑的臉,再看看毫無怨言的侍衛們,所有人心裏都充滿了對他們的感激、敬重,殿下願意為他們冒險,是真的把他們放在心上的。

“殿下,您是主權大局的,可千萬不能冒險!”

“是啊,這裏還需要您殿下!”村民們紛紛阻止,請求他們的殿下不要去冒險,但宗衍決定了的事誰能改變?

“我也去。”慕宣卿靜靜站到他身邊,無言地支持。

冰天雪地,北疆山某處山腰上,一小隊人正在頂風前進。慕宣卿按照宗衍的要求在他們倆的腰間系上了一根繩子,本來覺得有點拖累,為了自己的小命他還是照做了,迎著風雪爬山確實是個吃力不討好的事兒,但咬緊了牙關還是能堅持。

北疆山確實很大,綿延甚廣,但稱得上懸崖峭壁的只有幾處,環境最惡劣的當屬銀嶺,那裏也是積雪最多的山頭。在背風面有一處地方,像是被巨人刀斧砍掉一塊,只從下往上看就一陣膽寒,腳下卻還是深不見底。

幾番走走歇歇,他們終於到達目的地,慕宣卿的四肢都已經麻木了,藏在臉罩後面帶了易容的臉也僵硬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宗衍的情況也不大好,盡管有內力護體,但畢竟是血肉之軀,銀嶺的環境是真惡劣,山風像刀子刮一般,陰寒之氣直往骨縫裏鉆!他是想試一試到底有沒有祈天者的能力,又怕像上次一樣昏倒成為真正的負累。

宗衍掀開臉罩,趴在慕宣卿耳邊大聲道:“卿卿,讓陸揚帶你到剛才路過的山洞去躲躲,我去前面看下有沒有!”

那山洞還是一頭銀狼的住所,它沒能讓宗衍等人成為他的口中餐,卻讓自己成了孤魂野鬼,還“貢獻”出了自己的住所成為別人的休憩地。

慕宣卿當然搖頭,如果讓他等在山洞裏,他哪裏放得下心?若是宗衍此刻能探得他的心,必然會欣喜若狂,說不定一時被沖昏了頭就帶著他去了,但是事實是……宗衍向陸揚使了個眼色,陸揚會意地上前點了慕宣卿的昏睡穴,帶著人去山洞裏,他即使放心不下殿下,殿下的命令還是要聽的,殿下的……心上人還是要保護的……

宗衍留戀地看著卿卿的身影消失,收好維系兩人的繩子,毅然轉身向前走去,他是不會讓自己出事的,等回去再向卿卿請罪好了。

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下睡覺那簡直就是自殺,所以陸揚到了山洞後就解開了慕宣卿的穴道,坦然地面對著怒視自己的雙眼,“懸崖風大,殿下不希望你出任何危險,你該諒解他。”

慕宣卿握拳,“那你去保護他,這裏沒有危險了。”

陸揚淡淡道:“你確定這山上只有一只豹子?”

“我是個男人,不會一陣風就把我刮跑了!陸揚,咱們一起來的就一起行動、一起回去,你真的放心得下你的主子?如果你答是,或者說要聽從他的命令保護我,那我就要懷疑你的忠心了,跟隨你的主子有他在身邊難道你就能罔顧我的死活?”這話說得有些口不擇言,但慕宣卿就是想激怒陸揚,讓他不要攔著自己上去。他有種感覺,自己非去不可。

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很強,慕宣卿和陸揚趕到懸崖邊上正看到一群面目猙獰的雪狼在圍攻宗衍他們,狼多勢眾,幾個侍衛身上都是血跡斑斑,宗衍除了披風破了一道口子其他還算完好。見到慕宣卿過來,看向陸揚的目光幾乎冒出火來,大吼道:“護著卿卿,完了再收拾你!”

慕宣卿心臟砰砰跳,帶著歉意地看了一眼陸揚,“去幫忙吧,誰比較重要你應該清楚。”

陸揚咬牙。

這時忽然從剛才他們殺死銀狼的地方傳來一聲狼嚎,聲音響亮在山間引起回聲連連,慕宣卿只覺得腳下的雪面一陣動搖,身子一個趔趄在陸揚不可置信地眼神中往懸崖外面栽了下去——

是雪崩,真糟糕。

作者有話要說:生活難免不了狗血。

第三更,趕在十二點之前發掉,困SHI我了(~ o ~)~zZ

☆、心境

心境

慕宣卿站的地方看上去很安全,但雪崩一來,原形畢露,原本以為是山石的地方分崩離析,積雪順著他的雙腳往外坍塌,脆弱無比。

陸揚大吼一聲,飛躍上去想要抓住他的雙手,但眼前飛速略過一道黑影,比他更快的是宗衍,他時時刻刻眼睛不離慕宣卿,在雪面開始輕微震動的時候已感不妙,搶上去牢牢抓住慕宣卿的手腕,萬幸來得及。

慕宣卿下墜停止的同時,陸揚也抓住了宗衍的手,另一只手緊緊攀住□出來的山石,青筋爆出,他絲毫不敢放松,他一松手殿下很有可能就會落入看不到底的懸崖,到時候自殺都不足以謝罪。兩個人的重量是重,但是死也不能放手。

銀狼們的攻擊還在繼續,面對這種可怖的自然現象,它們膽怯畏懼,卻不敢放過殺死同伴的兇手和到嘴的食物。侍衛們一方面要應付猛撲過來的猛獸,一方面又想過去把殿下等人拉上來,但是背對銀狼的後果就是他們非但救不了殿下,自己就先被咬死。最後,幾個人對視一眼,把身上的傷口弄得流血更多,引著嗜血的銀狼往山下跑去。

最上面的陸揚,他的身影也幾乎看不到,他們只能在沒有被銀狼群發現的時候把它們引走,然後拼死回來一個趕在積雪湧過來之前救上殿下他們。

崩塌還在繼續,無數的散雪落得滿頭滿臉都是,慕宣卿搖掉腦袋上的雪,向上看去,宗衍緊張地抓著他的手腕,不敢再大聲說話,“不要往下看,看著我就行了!”兩個人的身體在強烈的震蕩和烈風中搖搖欲墜,因為太過在乎反而不敢輕易行動。

“宗衍,還能支撐的住嗎?陸揚呢?”陸揚一個人要支撐三個人的重量,他明白這需要多大的毅力。

“別亂想,一切以自己的安危為主。”明白他的擔憂,但這會兒他可高興不起來,他答應帶人來尋藥,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卿卿喜歡那孩子,自幼生長在皇宮什麽人情冷暖沒嘗過,心也變得冷硬起來,他可以一時心軟救下一個毫無關系的人,但不能因為那個人讓自己在意的人有任何危險!“陸揚,你怎麽樣?”

“還撐得住殿下!等屬下蓄夠了力再拉您上去!”陸揚再次緊了緊拉著殿下的那只手,強自運功。

最初的驚嚇很快褪去,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慕宣卿開始打量身周的環境,宗衍說的話他聽見了,但看情況一時半會他們也上不去,不想辦法自救,很有可能會拖著宗衍他們一起死。崖壁上沒有任何可以穩穩攀爬的地方,腳下就是萬丈深淵,膽子小的人真的會手軟腳軟只會恐慌地呼救。

頭頂上轟鳴聲越來越近,那是不遠處山坡上飛速下滑的積雪,見識過雪崩可怕的慕宣卿有些心急,如果不是那頭狼的嚎叫,這裏的地勢根本不足以引發雪崩,以不遠處積雪的厚度來看,不論是被掩埋,還是沖落懸崖,生還的幾率甚微。

現在上去恐怕也不能安然脫險,慕宣卿不顧剛才宗衍的話,雙眼快速地在腳下懸崖處尋找可能救他們一命的地方。皚皚白雪被雪崩的震動震落,露出被掩蓋的種種,他欣喜地發現左下方不遠處有塊突出的臺子,準確來說是一塊巨大的不規則的石頭,一大半鑲嵌在峭壁之中,如果身體被擋住的話,積雪應該把他們沖到懸崖下。

“宗衍,能想辦法落到下面那塊石頭上嗎?雪崩過來我們就都完了!”

“那裏?”宗衍看清那塊巨石,心有靈犀般地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盡力,陸揚,我和卿卿下去之後你盡快回到地面,找人來救我們。”

“殿下!”他怎麽能拋下殿下自己逃走?陸揚心裏明白,這樣拖下去三個人都危險,雖然沒有見識過所謂雪崩的厲害,但此刻他的感覺就像面臨著巨大的殺機和危險的敵人般,殿下不會做沒把握的事,他要抓緊時間到安全的地方,找到他的兄弟們再來營救殿下。“是,殿下!”

“卿卿,註意了。”宗衍當機立斷松脫了陸揚的手,艱難地聚集起來的內息在借力於崖壁之後便消失無蹤,拽著慕宣卿一同墜落在巨石之上。

陸揚利索地翻身至懸崖之上,一刻也沒停地遠離這塊危險之地,至於嘴角強自運功流下的血線根本也顧不上。

全身劇痛,落勢雖然有了一刻的減緩,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慕宣卿幾乎是在摔落的那一刻便暈了過去,而宗衍,用自己的身軀在慕宣卿和巨石之間做了緩沖,肺腑遭到重創,立即吐出一口血來。但他還是抱著人移動到緊貼著崖壁的地方,下一刻便看見一條白色的雪龍從自己眼前呼嘯著直直向山下沖去,濺起的雪霧之多也幾乎把他們兩人掩埋。

如果不是卿卿讓他松手跳至這塊巨石之上,他宗衍也就成為這雪龍的“口”中之食了。

拂落慕宣卿身上的雪,看著他緊閉的雙眼,宗衍一點一點揭掉了他的易容,這個才是他真正的面容,不能總是藏匿於面具之後,總有一天他會讓卿卿沒有後顧之憂地跟他走在一起。剛開始的利用,不管是不是父皇的旨意,也是有愧於他,抱著不純的目的一點一點接近他,一方面是想讓宮裏那些人斷了得到祈天者的想法,另一方面就是……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祈天者……

他現在完全拋去了那些想法,不知道這個宣非願不願意原諒他……

慕宣卿醒過來只覺胸口針刺一般的疼,不過還可以忍受,只是臉上有種不同以往的涼意。很快他便在罪魁禍首身上找到了被揭掉的易容,但這個護住了自己的罪魁禍首卻閉著眼睛毫無知覺。

“宗衍?”輕輕叫了一聲,看到他的胸膛依然緩慢地起伏著,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並沒有貿貿然去碰觸他的身體,看到他嘴角殘留的一絲血跡,知道這人八成是受了內傷。

“你還真是相信我……”不問緣由照著自己的話做,沒想過一步踏空掉落萬丈懸崖的結果嗎?還為了救自己搞成重傷……沒有太多過深的了解,這個人怎麽就能做到這一步呢?先一步把自己的底牌掀了,真不像是皇子的作風。

真是沒辦法無動於衷啊!

把人從雪堆裏扒出來,搓暖了身體,兩人互相靠著等宗衍蘇醒過來。倏地,視線內銀光一閃,慕宣卿定睛望去,總算明白他那種“必須要跟上去”的感覺是為了什麽——

崖壁的遮掩下,即使滾滾落雪滑過,那株銀白色的草依然堅強地紮根在懸崖峭壁之上,瀟灑地伸展著葉片,頗有一股傲然之氣在這小小的身軀之上。

“宗衍,你看,我們找到了。”輕聲告訴仍舊昏迷的人。

“……”

“我知道你是想建立自己的威信,時機到了,所以你快點醒來吧。”

“……”

“你之前那些花花腸子都不與你計較,別讓我自己在這自言自語。”來到這異世,他自始至終都沒有歸屬感,海嵐是朋友,但他有更想要幫助的人,卷雲卷舒,也是因為這個身體之前的主人對他好……他不想當這個祈天者,不是因為不想放棄自由,他在哪裏都能隨遇而安,內心深處,最不想經歷的就是暴露身份面對所有人或憤怒或恐懼的眼神……

“你說的話我記下了,以後不許你因為以前的事拒絕我……”耳邊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慕宣卿轉頭和他對視一眼,出乎意料地把頭又扭了回去,稍顯狼狽。

兩人之間一陣尷尬的靜默。

“……如果不是在這種情況就更好了……”宗衍嘟囔,按了按胸口,劇烈地咳嗽幾聲,咳著咳著後背上忽然搭上一只手,重重地不甚熟練地拍著,宗衍著實楞了好一會兒,連咳嗽都忘了,他怎麽感覺一覺醒來卿卿給他的感覺都不一樣了?

“內傷嚴重嗎?”剛剛在這個人身邊剖析了自己陰暗想法的慕宣卿,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

“還好,等我調息一會兒,你剛才說你找到什麽了?”話只聽到自己想聽的,貌似還有什麽事卿卿沒告訴自己。

“你看。”慕宣卿指向峭壁上的那株銀草。

“還真是……老天爺到底是在幫我們還是耍我們,要是我們不掉下來能發現這東西嗎?”抓住那株草仔細瞧了瞧,除了顏色奇特,和一般小草也沒太大區別。

因禍得福,可以算吧。

除了跟銀狼對峙傷勢過重的幾名侍衛,陸揚很快帶著十幾名村民趕過來了。他們聽到如此大的動靜,心下不安才結伴尋了來,正巧看到正在站在一堆狼屍體中央的陸揚,把傷員帶回去療傷,準備好救人的工具,他們就馬不停蹄的來了。來到銀嶺之後,他們就被入目的情景震住了。

雪地上狼藉一片,大塊的碎石和樹木的殘骸到處都是,像是經歷過一場巨大的浩劫,他們曾經聽說過這種事情,當時鋪天蓋地的雪瞬間就把整個村子全部埋葬,沒有人能逃出來。而六皇子他們竟然平平安安,果然不是凡人!

陸揚看到宗衍平安的那一剎那就跪下了,他不只違逆了殿下的命令,還沒能護得殿下周全,他該死!

“你是該死,”宗衍板著臉道,“但若不是你把卿卿帶來,恐怕埋身於懸崖之下的就是我,所以,功過相抵,趕緊拿了這草去救人。”

石頭服下藥呼吸漸漸平穩,臉色也由死氣沈沈透出些紅暈來。但是得知石頭很快就會醒來的石頭娘卻永遠地合上了雙眼,嘴角還掛著欣慰地笑,大夫說她之前照顧石頭已經花費了全部的心神,本來就熬不過這個冬天,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最後守在她身邊的是慕宣卿,沒人知道這個女人跟他說了什麽,石頭娘葬了之後他就找了個角落貓著,不許任何人過來,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臉色灰白地走出來,說了一句“雪差不多該停了”就又再次倒在大家面前。

村民們不知道宣公子出去一次怎麽回來後就換了張臉,他們也不在意這個,殿下說是宣公子救了他的命,找到了銀草,是他的福星。他們也覺得宣公子知道很多村裏世世代代都不了解的事情,有宣公子在,北疆山也許很快就能褪去冬天籠罩的陰影,這不,從前會整月整月下的大雪已經停了。

太陽,也許他們明天就能見到。

只有宗衍的臉陰沈沈的,不應該,他不應該有這種能力的……

作者有話要說:乃們看出什麽木有?

咳咳,題外話時間——我寫文一般木有什麽深度,喜好灑狗血,自己寫的輕松也希望乃們能看得輕松,無奈見識有限、文筆有限,也努力改進了(真的嗎)-_-|||什麽評論我也收著、看著,也盡量都回覆,作者讀者都是平等的,別抱著不給我打負分我就要感謝你的心態好嗎?

也許是年齡大了,有點BLX,但是這點真的戳中我了/(ㄒoㄒ)/~~雖然都不看虐文,但我還是很堅強的!!

☆、歸屬權

歸屬權

雪停了,這次的大雪還沒來得及造成大面積的擁堵,黎嬰接到宗衍的指示,往靈雪村和其他各村調了許多人,協同村民一起重新建造家園。所到之處都對六皇子稱讚有加,黎嬰早就覺得他會做出些事情來,沒想到成效這麽快、這麽好!

黎嬰大人的口碑在逸雪城本也是蠻好,比起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汙吏好上太多了,雖然以前沒有管過北疆的村民,都是災後才派人賑濟,但這次在宗衍的帶領下著實做了個好官應該做的,北疆村民眼裏的他也套上了不一樣的光輝。

宗衍已經回了靈雪村,黎嬰找到他的時候看到他一臉不愉,想了想還是大著膽子上前行禮,順便八卦:“殿下,此次您功勞甚大,想必皇上那裏……”

“少說廢話,還有其他的事嗎?”此人明顯心情不佳,沒有絲毫的客套。

“呃……”黎嬰被嗆了一下,往附近看看,沒有看到另外一人,似乎有點兒明白了,“殿下,宣公子呢?”

“想找人,去那邊。”宗衍對著某人遠遠的背影哼了一聲,轉身眼不見為凈。

這兩人之前還好好的,怎麽事情了了反而起矛盾了?黎嬰不再去宗衍身邊討沒趣,去找了慕宣卿,卻看到他身邊站著一個小娃娃,四五歲的年紀,胳膊上卻挽著白色的帶子。“宣公子,這小娃娃是?”

慕宣卿道:“黎大人,這是腳下村的石頭,他娘……過世了。”石頭娘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兒子,她不希望有朝一日石頭還是死在這病上,只是睜著充滿哀求的雙眼看著他,直到他點頭答應以後會好好照顧石頭才安然閉眼。以石頭的病情來看,實在不適宜再住在這裏,也許就算不帶走他,自己今後也會掛念這個惹人心疼的孩子。

黎嬰問道:“宣公子這是打算收養他?”

慕宣卿低頭看了看石頭,石頭沖他咧咧嘴,即使眼中還留著對娘親的想念,卻懂事地沒表露出來,“不,我哪裏會養孩子,石頭需要安定的生活,更需要一雙疼愛他的父母,所以我打算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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