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飛去加拿大的那天，陳牧聲被穆景奕的一通電話攪的不得安生，失約沒去機場送行，晚上打電話道歉卻只得葉嵐手機停機的消息。

也許是太多覆雜的心緒累積在心頭，陳牧聲並沒有立即從其他渠道和葉嵐取得聯系，他需要一個人冷靜一番。

一個人走在去公司的路上，陳牧聲突然覺得異常孤單，橘黃色的路燈寧靜安好，從不遠處的店子裏傳出來的古典樂蒼涼婉約，就好像記憶裏母親的容顏，美麗卻悲傷。

早上陳牧聲接到穆景奕電話通知，說有人在T市遇到了他的母親，從多方打聽，得知他和一個商人結婚了，徹底擺脫貧窮的她，現在生活的很幸福。

知道她能過的好，不再三餐不繼，不再遭人白眼，不再忍氣吞聲，他應該為她高興的。

以前在那個破舊的房子裏，她總是偷偷的在夜裏抱著他哭，白天卻永遠是微笑在他面前做一個溫柔的母親，她用所有心血讓他讀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雖然她從不知道這一切不該是他擁有的。他和那所學校、那群少爺根本不屬於一個世界，所以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她以為把兒子送到了天堂，其實那裏只是他的地獄。

在學校裏被人再怎麽欺負，他都能忍受，只要看到母親欣慰的笑臉，他覺得一切的忍耐都是值得的，直到他被送到趙家，認祖歸宗，母親卻拿著一筆巨額的賠償費遠走高飛。

他一直渴望能看到生父，雖然他小時候一直被人罵野種，只因為母親太年輕，大家都說她未婚先孕不檢點，但是他知道母親不是那種人，可是為什麽父親不認他呢。

後來他終於知道了，原來母親本來是趙家的小保姆，和家主酒後亂性後就有了他，家主不願事情鬧大就支了一筆錢讓她離開，順便讓她把孩子打掉。

誰知母親是動了真心的，私底下把他生了出來，因為未婚先孕也沒有辦法回老家，只能帶著孩子在外面忍氣吞聲的過生活，直到後來和家主又重逢，孩子的事被趙家的女主人知道了，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以母親的退出，他的認祖告終。

其實陳牧聲找了他母親很多年，一直都沒有線索，他不明白為什麽他母親會為了那筆錢放棄他，他想過也許母親是想讓他過的更好，可是為什麽一句話也沒說就丟下了他，無論是小時候漂泊無定的生活，還是後來風光無限的陳少，陳牧聲都覺得無所謂，因為無論是貧窮或者是富有，鮮少有了解內幕的人真心看的起他，在很多人眼裏，他就是個不幹凈的私生子，野種而已。

多年的辱罵，他以為自己練就了銅墻鐵壁的承受能力，可是每每被秦陌洛城那批人冷嘲熱諷他都會覺得胸口發悶，他還是太過高估自己。無論多少年過去，他的出身都會是一道傷疤，不斷的結痂出血，輪回不止。

陳牧聲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見她一面，就算是讓自己知道，她眼裏這個兒子算什麽？是她一時沖動的惡果，或者她仍然記得還有這個兒子。

陳牧聲坐在星源大廈外面的椅子上，大廈裏燈火璀璨，今晚公司有一場隆重的宴會，想必所有人都已經到場，如果他再不出現大哥可能會怒火沖天，之前想和葉嵐說的就是今天這個宴會，但是萬萬沒想到加拿大那邊催促的緊，不到月初他們全家就決定先去了。

計劃都趕不上變化這話是誰說的呢，真靈。

每到很多事情都想不開的時候，陳牧聲會特別想念榮添祥。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深深地植入到他的腦海裏，就算是一直勸慰自己放開，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想起他，卻也不覺得這是深愛，好像只是習慣。

陳牧聲拿出手機，按出那個早已爛熟於心的號碼，卻遲遲不敢撥打。寂寞猶如野火，一旦放縱就是燎原。陳牧聲清楚知道自己一旦再和他聯系，就沒法再回頭，可是就算只是聽到他的聲音也好。

猶豫片刻，陳牧聲撥出了號碼，嘟聲之後電話接通，榮添祥略帶醉意的聲音傳來「餵，誰呀。」

「……」陳牧聲靜靜的聽他說話，笑著不開口。

「是秦陌嗎，你換號碼了？」

「……」

一片嘈雜聲後，榮添祥的手機裏越來越安靜。直到一陣巨大的關門聲後，電話裏傳來榮添祥略帶喘息的聲音「是牧聲嗎？」

陳牧聲心裏一驚，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拿下手機準備結束通話，電話裏傳來榮添祥一聲哀求「牧聲，我知道是你，求求你，別掛。」

陳牧聲拿著手機，半響後才放回耳邊，電話兩旁除了偶爾的車鳴聲，就是二人的喘息，雖然細微，卻牽動著彼此的每一根神經。

「牧聲，聽說你和葉家的老二在一起了。」榮添祥開口，語氣是滿滿的苦澀。

「為什麽你不為我堅持，你總說我們沒有緣分，可我們這麽相愛難道還不夠嗎？」

「牧聲，我很想你。」這句話榮添祥停頓了好久才說出口來。

陳牧聲依舊沒有開口，可是眼眶裏有眼淚落下，劃過臉頰那一瞬間冰涼的觸感猶如當初榮添祥握住他的手在他臉頰上撫摸。

「我想你，牧聲，只要你一句話，我可以放棄一切回國。」榮添祥哽咽道，陳牧聲匆忙的用手抹掉眼淚，狼狽的他怕被熟人看到，連忙起身想走，剛轉身就看到了在他身後的秦陌。

陳牧聲下意識的關掉手機，幾乎是狼狽的收進口袋，低著頭想從秦陌身邊走過去，秦陌一把拉住他的肩，語氣不善道「葉嵐前腳剛走，你後腳就耐不住寂寞了，果然跟你媽一樣，賤到骨頭裏去了。」

「住口。」陳牧聲反應很大，一把推開秦陌。

「陳牧聲，別學你媽，人賤就不值錢了。」秦陌鄙夷的說「添祥這點把戲都把你唬的團團轉，他在意大利都有女朋友了，別說我沒忠告你，你要是再鬧出花樣，我不會饒了你。」

「秦陌，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是不是吃醋吃的要發瘋了，對，我犯賤起碼能讓添祥寢食難安，你犯賤他連一眼都不會給你。」陳牧聲忍無可忍道，從小到大，秦陌掛在嘴邊的無外乎就是野種賤人這幾句話，在他眼裏的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卻讓陳牧聲自尊被踩到谷底。

「你說什麽？你有種再說一遍！」秦陌臉色極為難看，用極為危險的語氣說道。

「我說你犯賤……」還沒等陳牧聲說完，秦陌一拳就打到陳牧聲肚子上去了。

陳牧聲吃痛的彎下了腰，卻立馬反手一拳打到了秦陌的下巴，秦陌一時沒反應過來，一拳挨得結實，嘴巴裏有血流出來，氣的秦陌一把拉過陳牧聲的領子，拖著他往車庫那邊去。

陳牧聲一路掙紮，奈何秦陌就像是被大力水手附身，一路拖著他往停車場去，陳牧聲見他快走到拐彎處，一腳往秦陌腰上踢，卻被秦陌把腳扣住，一個不小心，兩人摔倒在地，秦陌的嘴唇準確無誤的壓到了陳牧聲嘴上，還好此處的光線很暗，又是拐角處，幾乎沒什麽人，倒也沒人看到。

只是陳牧聲立刻察覺到有血往他嘴裏流，然後他試到秦陌在吻他。與其說在吻，還不如說是在啃咬，秦陌邊吻邊剝下陳牧聲的衣服。

兩人相互撕扯，陳牧聲竭力掙紮，事情的轉變太過突然，他低聲吼道「秦陌，你他媽做什麽。」

「做愛！」秦陌帶著玩弄的笑意道「我幾乎都快忘了，你這張漂亮的臉讓多少人心動神迷，和你玩一晚也不差。」

陳牧聲幾乎想吐，他一巴掌打到秦陌臉上，卻被秦陌把手扣住，秦陌情色的咬著他的耳垂，喘息道「你忘了以前在學校被我打的鼻青臉腫嗎，乖一點，我會讓你今晚享受到，你要是再鬧，我現在就剝了你的褲子幹你，到時候被人看到你可就沒臉見人了。」

「難道你有臉？」陳牧聲壓抑道，在這黑暗狹窄的空間裏，陳牧聲只能看到秦陌那雙如豺狼般的眼睛，秦陌抓住陳牧聲的頭發逼他仰頭，一把吻住他，這個吻極其深入，幾乎要把陳牧聲的力氣都給抽走，就在陳牧聲被吻的幾乎以為自己要窒息而亡時，秦陌粗暴的咬住他的舌頭，不斷舔弄。淫亂而又熱烈，陳牧聲趁秦陌投入的吻他之時，雙手深入到秦陌的衣服裏，順著衣服向上摸向他的脖子，誰知秦陌立刻清醒過來。

抓住他的手讓其環繞在他的頸部，暧昧的與他鼻尖對鼻尖，下半身摩擦，「真想和你來一炮，不過恐怕今晚沒機會了。下次要下毒手，記得隨身帶把防身刀。」

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刺目的燈光從到停車場的電梯裏傳來，然後就在光影打到陳牧聲和秦陌身上的那一刻，傅君謙憤怒的聲音傳來「全部轉過身去。」

光影飛快從陳牧聲幾乎快赤 裸的身體略過，和傅君謙一起下來的保安們齊齊轉過身，即使只是匆匆一剎那，傅君謙都看的清楚明白，陳牧聲勾著秦陌的脖子，整個人被他壓在下面，如果不是現在他來，他們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如果一切只是鏡花水月，又為何有如此多的無可奈何，和癡嗔愛恨。

陳牧聲立刻推開秦陌，被被秦陌擋在身後，秦陌壓低聲音「配合我。」

「傅總這麽大陣仗做什麽，把我家小雲都嚇到了。」秦陌發怒道，「我不會和情人幽會你們都要插一手吧。」

「秦少爺誤會，我們只是接到門口保安通知。你和牧聲在門口起了爭執才過來看看。」傅君謙當然知道要和陳牧聲留面子，現在這麽多保安在這裏，隨便一個人說出去就夠亂了。

「你說陳牧聲啊，剛才我們確實吵架了，但他已經走了，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和陳牧聲在幹那事吧，別惡心我了，你還不知道我最討厭陳牧聲那家夥了。」秦陌笑到「不信，我讓小雲吻吻我，要是陳牧聲他可不會這樣。」

秦陌低下頭對陳牧聲道「想安然離開就聽我的。」

「不了，我看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看看吧。」傅君謙不想再讓秦陌有機可趁，於是說到，還沒等傅君謙轉身，那滋滋做響的吻聲卻在空曠的停車場響起，傅君謙楞了楞，還是毅然帶著保安他們上樓了，在電梯關閉的那一霎那，傅君謙看著躺在秦陌懷裏乖順的陳牧聲，那一抹艷色就像是與記憶裏所有的一切都隔絕了，他用力的握緊雙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傅君謙在宴會大廳裏尋思了一個借口支開所有保安，立刻轉身向地下停車場跑去，電梯一層層停，他便從樓梯間狂奔而下。

猛的推開安全門，只見陳牧聲一個人在穿著衣服，而秦陌已經不知所蹤。傅君謙左右張望走向陳牧聲，「秦陌呢。」

「走了。」

陳牧聲的臉埋的很低，幾乎不敢直視傅君謙。

傅君謙本想說的話都被陳牧聲這副樣子憋了回去，只得不多說「你大哥一個人忙的過來，幹脆今晚先回家吧，我送你。」

陳牧聲扣著忖衫的手有些微抖，傅君謙伸手想幫他，卻被陳牧聲急急避開。

陳牧聲心知自己反應過大，緊張道「我們回去吧。」

傅君謙收回在半空中的手，「我的車就在前面。」

打開房門，陳牧聲一路沖到洗手間，站在鏡子前他對著洗漱盆狂吐不止，傅君謙尾隨著跑到洗手間，扶住幾乎虛脫的陳牧聲。

陳牧聲推開傅君謙，「你走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想再多說。」

今晚這樣的羞辱，超過了他所能忍耐的極限，他邊說脫衣服，然後是沖到浴室裏用水狂沖身體，似乎想把那一切都沖洗幹凈。

傅君謙站在浴室外面拍打門，關切道「牧聲，你出來，今晚的事是意外，那批保安不會亂說的，你哥哥那邊我也已經打點好了，他不會知道的。」

陳牧聲捂住耳朵不想聽傅君謙再說下去，他此刻很想告訴傅君謙，他最難以面對的人偏偏不是別人，而是他。

就算是秦陌已經不止一次這樣過火，他都能忍耐下去，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就算真的被 操了他只當被狗咬了一口，可這樣難堪的畫面卻被最好的朋友看到，這是他難以坦然面對的恥辱。

「牧聲，我求你開門，你別這樣對自己，今晚的事錯在秦陌，不是你，你別為難自己好不好。如果你怕我說什麽，我今晚什麽都沒看到，牧聲，開門，明明知道我這麽擔心你，為什麽你總是要我更為你擔心！」說到最後傅君謙狠狠的砸了門，「牧聲，你到底要我怎麽樣，我到底要怎麽樣你才能更懂事一點！這樣耍脾氣算什麽，你以為你還是個小孩子，要人捧在手心才能算是有安全感嗎！」

陳牧聲看著玻璃上傅君謙的影子，很想告訴他，他真的寧願自己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至少他可以傻傻的享受那些所謂的關心，可人最怕的是過於清醒，過於了解自己到底算什麽。

傅君謙敲了半天只聽見裏邊有水聲，忍不住發火「牧聲，從榮添祥走後，你就怨我我知道，你和葉嵐在一起也好，和我鬥氣也好，我只當你是脾氣上來，可今晚你和秦陌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弄清楚了沒有，你哥不願意你和榮添祥他們那群人來往就是怕你被他們耍，你長大了，也不喜歡我和你哥過問你太多，可是為什麽大家都不放心你，你還不明白嗎，這個圈子不是隨便的人可以玩的起，你每次談戀愛都鬧得天翻地覆誰能放心，不管你和秦陌是什麽關系，他那種人最好是避的遠一點。你不開門我也沒法勉強，我走了，你自己保重吧。」

陳牧聲直到外面的腳步聲消失才關掉噴頭的水，他跌坐在地板上，神情麻木，眼睛發紅卻始終未曾哭出來。

第二天，陳牧聲被自己那古怪的鈴聲吵醒，迷迷糊糊接起電話，卻是葉嵐打來的。

「醒了沒有。」電話裏傳來葉嵐帶著笑意的聲音。

陳牧聲揉揉眼，溫柔的回道「剛醒，還想多睡一會。」語氣有些撒嬌的意味。

葉嵐低笑，解釋道「昨天這邊忙了一天，手機關機了也沒發現，晚上怕你睡了才拖到現在給你電話。」

「嗯嗯，了解，怎麽樣，那邊玩的開心嗎？」

「還不錯，這邊很熱鬧，四妹鬼點子多，我很久沒看到我爸笑得這麽開心，只可惜大哥沒來，對了，這次拍了很多照片，我發你郵箱吧。打算做一個相集收藏起來，幫我挑挑。」陳牧聲聽著葉嵐慢慢的講著和家人相處的點滴。心裏也漸漸平靜。

「正好我今天有空，可以看看。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陳牧聲翻身趴在床上晃著腿笑道。

「可能要下個星期才能回去。」這時那邊傳來一陣呼喊聲，葉嵐大聲應了，而後帶著歉意道「他們喊我出去，掛了，有時間我再電話，拜。」

還沒等陳牧聲反應過來，電話就掛斷了。陳牧聲看著手機半響，扯扯嘴皮，只得無奈的笑。陳牧聲準備翻身過去，卻被人從身後抱了個結實。

秦陌低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麽早就打電話，真甜蜜。」

「放手。」陳牧聲冷冷道，然後他反手用肘部桶到秦陌的腹部。秦陌故作痛苦的趴到在床上，呻吟「你謀殺啊，剛才還一副溫柔的樣子，轉眼就變臉。」

「你怎麽進來的。」陳牧聲不悅道，他起身站到窗邊，刻意和秦陌保持距離。秦陌從床上跳起來，走近陳牧聲。

「找你這棟大廈的物業要的，上次我來過你家，有登記的。」秦陌手撐著下巴惡意的笑道「昨晚我回去想了一晚，覺得我們還有事沒做完。」

「閉嘴。滾出去。」陳牧聲拉開房門不客氣的說道。

秦陌起身走到陳牧聲面前，伸手把他圍到墻邊，那極具危險氣息的眼神讓陳牧聲心裏一緊，他有些躲避的低下頭，卻被秦陌抓住下巴逼迫擡頭，「你怕什麽？」

說完不忘在陳牧聲嘴上啄了一口，陳牧聲側頭準備閃開，卻被秦陌狠狠的扣住。

「別讓我發火，你知道我可以隨時做我想做的。」秦陌低頭看著他，煽情的說著，他的手用撩撥似的手法接近陳牧聲的皮膚，那觸感讓秦陌心神一蕩。

「放開你的手，別讓我惡心。」陳牧聲皺眉道。

秦陌用手環住陳牧聲，笑道「寶貝，我覺得我們需要加快進展。」

說完秦陌不顧陳牧聲的掙紮，將陳牧聲緊緊的禁錮在臂彎間，低下頭溫柔的親吻。

濕吻猶如毒蛇般纏繞而來，令陳牧聲渾身發顫卻無法躲避。

就在秦陌以為陳牧聲不再反抗之時，陳牧聲猛的用腳踢到他身上，飛快的打開房門跑了出去。秦陌見狀失笑，大聲道「你見鬼了，跑這麽快，我還沒動真格呢。」

陳牧聲頗為狼狽的將衛生間的門反鎖，秦陌如鬼魅般隨行而來，敲門「開門，多少年過去了，你怎麽還是習慣往洗手間跑，牧聲，我才發現，你這麽可愛。」

可愛？陳牧聲背靠在門上立刻在心裏把秦陌罵了個底朝天。

「你真不開門嗎，你家這麽高，你應該不會跳窗逃了吧。」

「我說你怎麽和大姑娘一樣這麽怕羞，這可是你家，開門吧，牧聲。」

陳牧聲默默在心裏罵道，牧聲也是你喊的，以前不是特別喜歡喊那個詞嗎，想想陳牧聲覺得胸口發悶。

秦陌在外見陳牧聲不肯開門，只得在客廳裏悠悠蕩蕩，「這酒有好長的年份啊，珍品，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喝了。」

往門口望，沒反應，秦陌訕訕的把紅酒放回架子上。

「話說你家裏收拾的不錯，比我那個狗窩強多了，改明我來住兩天唄。」

陳牧聲立馬罵道「我呸！」

「終於有反應了，你怎麽這麽討厭我？」秦陌好似受委屈的問「我們好歹也算是同窗幾年的老校友，又是老鄰居，你太不待見我了。你要是怪我以前欺負你，添祥洛城也做過，我看你對他們都客客氣氣的。」

有夠厚臉皮的，到底是誰討厭誰，誰針對誰了！誰從小學開始就野種野種的叫了，誰隔三差五的找我麻煩了，又是誰現在像個強奸犯似的蹲點做些過火的事，陳牧聲的心裏都快被秦陌惡心的要吐了。

「這樣吧，你開門，我不做過分的事了，我們好好處一下。」秦陌作人畜無害狀笑道。陳牧聲沈默回應。

秦陌往沙發上一坐發現茶幾上有個相冊，翻開一看，不少是讀書時的陳牧聲，那時他挺喜歡穿白村衫，初中的時候因為還沒有認祖歸宗，家境挺差，在他們學校是個特別顯眼的存在，秦陌沒少嘲笑過他寒酸，但現在再來看，那個時候陳牧聲真的很幹凈，白白凈凈的樣子，揚著那個年齡常有的肆無忌憚的笑，還有他一旁的傅君謙，很多照片都像是精心挑選珍藏起來的。

秦陌饒有興致的看，笑道「還是現在看著順眼，初中那會臉太像你媽媽了。你和傅君謙這麽久都形影不離，滋滋，看著倒是蠻登對。」

門突然被陳牧聲打開，他一臉鄙夷的看著秦陌，冷冷道「你別侮辱我和君謙的友誼，把我的相冊還給我。」

秦陌順手關了相冊，拿到手上掂量一番，調侃道「在我手上，有本事自己過來拿。要是沒本事，今天我可要帶走了。」

「無恥！」陳牧聲氣的頭頂幾乎要冒煙，大步流星的沖到秦陌面前想要搶回相冊，秦陌左躲右躲巧妙的避開，不再使用暴力，卻更像是喜歡耍著陳牧聲玩。

「把東西還給我。」陳牧聲抓狂道，秦陌大笑「有本事自己搶，就是不給你。」

兩人在客廳裏來來回回的跑著，沿著餐桌，沿著茶幾打持久戰，不一會兒，兩人就氣喘籲籲。陳牧聲一把跳過椅子撲倒秦陌身上，險些就搶走相冊。

秦陌一把扶住陳牧聲的腰，低笑著親吻陳牧聲的唇角，正在伸手的陳牧聲被這突然的一吻驚到，楞了楞，秦陌放下相冊，抱住陳牧聲，笑道「相冊還給你行了吧，那東西我要著有什麽用。」

這語氣和動作似乎有些過分寵溺，陳牧聲刻意的想要掙開，卻被秦陌抱的更緊。

「別動，讓我抱會。」秦陌把頭擱在陳牧聲肩上。

陳牧聲身體一僵，有些諷刺的說「你這樣會讓我以為你愛上我了。」

「也許。」秦陌似是而非的在陳牧聲耳邊答道。

「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陳牧聲根本不會想要秦陌的任何好意，對於他來說，玩弄別人的快感是比任何事情都要有價值的。

「你可以選擇相信，也可以選擇不相信，但是我可能會這樣騷擾你很久，怕不怕？」秦陌說完親吻了一下陳牧聲的肩。

秦陌的動作一步步挑戰著陳牧聲的神經，「你非要這樣暧昧著嗎，無論你是什麽意圖，我都請你不要打擾我的生活，我不會背叛葉嵐，再說我對你，真的沒感覺。」

「噓。」秦陌牽過陳牧聲的手，十指相扣，陳牧聲立刻甩開，秦陌固執的拉著他的手，笑道「我記得那天你和添祥逛街，你在試衣間裏牽添祥的手卻抓成了我的，還主動吻了我，記得嗎？」

「那天是意外，我看錯人了。」陳牧聲不悅道。

「那晚呢。」秦陌用手撫摸著陳牧聲的臉頰。

「哪晚？」陳牧聲有不好的預感。

「霧恒大廈。」秦陌輕聲開口，幾乎是想粉碎陳牧聲的夢，陳牧聲聞言整個人僵住。

「那晚你在？」陳牧聲抓住秦陌的手臂，緊張道「那晚你在是不是。」

「你告訴我，你怎麽會知道的。」陳牧聲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吼道。

「那晚我一直在房間裏，親你吻你抱著你的人一直是我，添祥喝暈了，我把他安置在隔壁房裏。」秦陌溫柔的說道「其實，我一直想告訴你，那晚熱情入火的你，真的很棒。」

「沒有。」陳牧聲側頭看著秦陌，「那晚我們沒做到最後。」

「我從不喜歡趁人之危。」秦陌挑眉，「所以你該補償我，我為你口交你也為我…」

「閉嘴。」聽到秦陌提起，陳牧聲就覺得反胃，「為什麽他會允許你和我…」陳牧聲沒說下去，只覺得自己的聲音發顫。

「當初他追你就是和我鬧著玩的，可惜，他對你真的動心了，假戲真做，你大哥知道不少事，當然不會容忍他這樣對你，於是才有了後來的一切。」秦陌看陳牧聲難受的樣子，微微嘆道「如果你不是太天真，就是太單純。傅君謙把你保護的太好。」

陳牧聲失魂落魄的苦笑「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笑，我就像個小醜一樣被你們耍，被你們當笑談，你很高興是不是。」

「有段時間確實覺得好笑。」秦陌緊握住陳牧聲的手，暧昧的用指腹摩擦，「可後來覺得你不錯，如果這能稱之為情欲，也未嘗不是一次心動。」

陳牧聲輕笑，「這算是表白嗎？」

「我覺得是。」

「我不明白，你看我的醜態會覺得那是好感？」

秦陌擁住陳牧聲，兩人躺在沙發上，「心動只需要一秒鐘，昨晚你主動抱著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霧恒大廈那晚，我從沒忘掉過。」

「你從沒看得起我，你只是對我有欲 望，男人的欲 望並不是愛。」也許這是最讓人不解的問題，出口就是中傷人的話，行為舉止輕浮，或許還帶著侮辱的人，卻在隔天告白，如果不是這個人有精神病，只能說現實太過戲劇化。

「也許，我是個坦率的人，如果我覺得我心動了，就不會逃避，現在逃的人是你，牧聲。」

「我們不可能。」陳牧聲肯定的說，「我早就說過，我不會背叛葉嵐，我喜歡他。」

「地下情人我也可以。」秦陌吻住陳牧聲，慢慢深入他的口腔，陳牧聲推開秦陌，解釋道「我做不到。」

「男人抵不住誘惑，你可以的。」秦陌邊說邊用手隔著褲子撫摸陳牧聲的欲 望，陳牧聲想起身，秦陌整個人壓著他，兩人視線相交，秦陌低頭用唇吻過陳牧聲脖子上一寸寸的皮膚。陳牧聲難耐的喘 息，秦陌低笑「這才是你的聲音。」

陳牧聲不懂他的意思，「你說什麽，嗯……」下半身在秦陌熟練的手法下迅速變硬，秦陌脫下陳牧聲的褲子，開口含住他的分 身，溫熱的口腔包裹住的快感來的極快，陳牧聲忍不住呻吟出聲。

陳牧聲絕望的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這個人就像是惡魔一般，拖著他走向深淵裏。釋放出來後，陳牧聲被罪惡感淹沒。

秦陌一寸寸吻著陳牧聲的臉，笑道「愛死你現在的樣子了，該死的性感。」硬的發疼得欲 望極度想要釋放，不料此時，陳牧聲古怪的手機鈴聲發作，秦陌苦惱「是你先接電話，還是我先進去。」

陳牧聲猛的推開秦陌，才發覺自己的褲子居然被解開了，他急忙拉起拉鏈，伸手拿過手機，一看號碼陳牧聲臉色變了，居然是榮添祥。

陳牧聲不自然的看了一眼秦陌，接起電話「餵，我是陳牧聲。」

「牧聲，開門，我在你家門口。」榮添祥一開口，連秦陌都詫異了。

「你怎麽回來了。」陳牧聲邊說看著秦陌，兩人現在這樣的相對著，無名的升起一絲尷尬。

「昨晚你那樣我不放心，我知道你在家裏，牧聲，我很想你，讓我見你一面可以嗎。」

「我……」陳牧聲有些猶豫，秦陌點頭，示意他開門。

「稍微等一會，我馬上來開門。」陳牧聲道。

陳牧聲看著秦陌，「我想比起我，你可以好好把握添祥。」

秦陌一把抓住陳牧聲的手，笑道「你這是要撮合我和他嗎，看不出來，你這麽大度，前腳為他哭的傷心欲絕，馬上又能為他安排另一個出路。」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陳牧聲回答，「你不是因為喜歡添祥才故意拆散我們嗎。」

「原來你知道。」秦陌皺眉。

「陷阱一直都那麽顯目，只是要看被捕的獵物願不願意上鉤。」陳牧聲第一次直面回答秦陌，秦陌表情覆雜的看著陳牧聲，半響，低笑，「我一直以為你真的是只小白兔，原來你也是個狐貍，既然舍不得他，為什麽進了圈套。」

「有些人，永遠不會是值得一輩子的。」陳牧聲嘆道。

當一個人在愛情開始的時候就用謊言來虛構，這段情無論當事人如何去彌補，總有傷痛，不能遺忘，不能放下。

敲門聲乍然響起，陳牧聲忙著整理衣服，秦陌懶懶散散的起身，「我還是到臥室去回避一下吧。」

門一打開，陳牧聲見在門口一臉疲憊的榮添祥，卻有種恍如隔世的味道，也許是本以為此生再不會相見。

「牧聲。」榮添祥的嗓子有些沙啞，那份無法掩蓋的憔悴，陳牧聲如若無睹，「你不該回來。」

「我也覺得，裏面的人是誰，是葉嵐嗎。」榮添祥看著陳牧聲的脖子，苦笑道。那明顯的吻痕，和門口放著的兩雙鞋子昭示著裏面剛才在幹什麽。

陳牧聲慌張的堵在門口，道「沒有人，有什麽事我們不能當面說清楚。」

榮添祥見他這樣躲躲藏藏，心裏不悅，再仔細看門口那雙皮鞋，有幾分眼熟，再仔細一想，榮添祥恍然大悟「裏面是，秦陌？」

沒料到被他猜個正著，就算沒什麽也解釋不清楚，陳牧聲只得咬緊牙關，「怎麽可能是他，你別胡思亂想。」

「你總對我撒謊。」

「你不信我沒辦法，只是我對你真的沒什麽好說的。還有，我們沒有任何關系，我和誰來往和你沒關系。」

「牧聲，我現在連殺了你的心都有，你知不知道！你要把我逼瘋了。」榮添祥紅著眼說道，「我每天都想回來，每天都和自己說我不能再見你，可你為什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葉嵐秦陌，還有誰，你身邊來來回回還有多少人，我只是你慰籍的替代品是不是，就算不是我，隨便一個人也可以是不是？」

失去理智的榮添祥口不擇言，陳牧聲呆呆的看著他，艱難的說道「你說什麽？你真的以為我是男妓嗎？」

「不是的，牧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太生氣了，我無心的。」榮添祥心知自己話說過了，連忙解釋，邊說邊想抱住陳牧聲，卻被他避開。

「夠了，你不用解釋。」陳牧聲喃喃道，「我懂。」

「你不懂，為了你我徹底放棄了家裏的一切，我和家裏人斷絕來往才能回來，牧聲，別再推開我，我已經一無所有。」榮添祥哀求著說道。

「話在很早以前就說完了，我們不可能的，現在回去和你爸媽認個錯，他們不會怪你。」陳牧聲輕聲道「你走吧。」

說完就要關門，卻被榮添祥一腳踢開，陳牧聲沒來得及躲開，被門撞倒在地，榮添祥發怒的一把沖上前摁住陳牧聲，「這次回來我告訴自己，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和你玉石俱焚。」

「你說什麽？」他的話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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