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香港機場，他們心照不宣地分了手，誰也沒有開口提及要和好的事，安子墨是被拒絕怕了，所以不敢再提。可是他們一上機一直到下機，都是手拉著手。

在機場門口道別的時候，他吻了吻她的額頭。

香港這一段旅程，是他們無意中碰見，又撞出火花的一段經歷。

安子墨回到家了，卻看到馮益坐在他們家的沙發上，除了她，還有她的母親。

“伯母，你們怎麽來了？”

沒等馮益的母親出聲，傅嘉慕率先叫了起來：“你的手……你的手怎麽了？”

眾人的目光都嗖地一下聚集在他打了石膏的手臂上。

馮益的母親說了一句：“你在香港出了什麽事了？”

馮益的母親是一個保養得當的，五十出頭的婦人。馮益像極了她。

“沒事，洗澡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他唯恐她們幾個問長問短，只好胡謅了一個理由。

“真的嗎？”傅嘉慕圍著他，仔細地看了看他受了傷的手臂，又不敢去碰他，滿腹狐疑地說道。

“我騙你幹什麽。”他淡淡地笑道。“這麽點小傷，算不了什麽事。”

“都打了石膏了，還說沒事。”傅嘉慕仍是憂心忡忡的樣子，“這樣吧，去我們私立醫院裏檢查一下。”

“媽，我都看過醫生了，醫生說沒事的，小傷而已。”他勸慰道。

“你的手看起來好像很嚴重啊。”馮益的母親大呼小叫起來，與坐在她身邊的馮益相視一望。“要不聽你媽的話，再去檢查一下也好啊。”

“伯母，媽，我真的沒事。”安子墨說道，似乎嗔怪她們的大驚小怪。“你們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今天你媽讓我們來你們家做客呢。”馮益的母親笑得意味深長，也令人費解。

“累了吧。”傅嘉慕關切地說道，“讓溫姨把行李給你拎到房間去。”

“我想先洗個澡，。”他說道，雖然不明白她們兩母女今天來的目的，但是總覺得包括自己的母親，仿佛也有什麽事在隱瞞著自己。

“你洗完澡早點上床休息，你記得你的手不要碰到水。”傅嘉慕仍然不放心地叮嚀著。要是換作以前，她早就亦步亦趨地跟上去，非要看著他上床睡覺了不可。今天礙於客人在場，她只能作罷。

他回到房間，將行李箱放好，走進浴室，在洗澡的時候，想到飛機上蓁蓁把頭靠在他肩上熟睡的情景，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用單只手洗澡還真是不方便，又唯恐水把石膏弄濕了。他只能草草地洗了澡，身上只披了件浴袍就走出去了。

可是等到了房間，他的臥室卻無緣無故地多了個人。

“你怎麽上來了？”他衣衫不整，想把浴袍的帶子系牢，可是一只手根本無法做到。

馮益從從容容地上前，替他將帶子系上。她身上醉人的芳香鉆入到他的鼻孔裏，令他很是不安，又有些尷尬。

“我來看看你啊。”馮益的手有意無意地碰到了他的皮膚，他嘴角的肌肉都縮緊了，他不太習慣不是自己親密的人碰自己。

馮益替他系完帶子之後，他往後退了一步，與她保持距離。

“你要不要吹一下頭發，你的頭發很濕。”

“不用，我自己擦一下就行了。”他目光閃爍地說道。

“別關系啦，我們這麽熟，我幫你擦一下吧。”她自告奮勇地說道。

“沒事，我自己來。”頭一次他覺得手腳無處安放。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呢。弄到手很麻煩。”她伸出纖細的手指在他打了石膏的手上輕輕地摸了摸，不無惋惜地說道。

他露出微窘的笑容。

“你去香港幾天，有沒有碰到誰？”馮益眨了眨眼睛，又問道。

“有幾個，怎麽了？”他覺得馮益今天看起來很奇怪。

“你遇到了蓁蓁，對不對？”馮益繼續問道。

他露出略略吃驚的神色：“你怎麽知道？”

“報上都登出來了。”馮益在他的床上坐了下來，翹起兩郞腿說道，“不過你媽還不知道。”

他松了一口氣，幸好傅嘉慕沒有看報的習慣。

“不過你跟她和好了嗎？你這次去香港是不是也帶著她一起去了？”馮益卻大有不刨根究底，絕不死心的態度。

“你怎麽了，你從來都不過問我的事。”他終於起了疑。“我跟她真的是無意中撞見的，不是事先說好的。”

“你們是不是和好了？”馮益纖長的手輕觸著他的肩膀，“是嗎？”

“不知道。”他的眼睛裏帶著淒迷的微笑，他是真的不知道，這樣算是和好了嗎？不過起碼蓁蓁已經不再排斥他了，如果他再加把油，應該可以跟她和好如初吧。

“今天阿姨當著我跟我媽的面又提起你那前妻的事。”馮益眼眸裏那縷光亮被烏雲遮擋住了，變得暗淡起來，“如果你真的跟她和好了，你認為你媽會同意嗎？”

一想到傅嘉慕的態度，他的心裏就擂起了鼓。可是如果蓁蓁真的接受了自己，這一次哪怕違背傅嘉慕的意思，他也要爭取到底。

“你跟你那個男朋友怎麽樣了？”他故意岔開話題問道。

“我們？早就分了。”馮益說得輕描淡寫，一臉雲淡風清的樣子。

“他後來沒有來找你嗎？”他問道。看馮益的樣子，好像事過境遷，已經像沒發生過什麽事的樣子。真難想像不久之前她還跑到家裏來跟自己訴苦。

“找我也沒有用啦，我的心意已決。”馮益仿佛不想過多地提起這件事。“好啦，下次再聊吧，我要回家了，你好好休息。”

說著她款款地走出門口。

馮益走了之後，傅嘉慕又上來了。

“媽，你還不睡？”他知道他媽一上來，準沒有好事。

“有點事想跟你說。”傅嘉慕說這話的時候，臉色有些訕訕的。

“說吧。”他取來了一塊大毛巾揩拭著他濕漉漉的頭發。

“今天馮益跟她母親來找我。”傅嘉慕說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吞吞吐吐。

他睜大眼睛，預感到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我想了想，覺得這麽多女孩子裏面還是馮益跟最適合。雖然她跟你相親的中途跟別人去拍拖了，不過那個時候我聽說你們也沒有在一起過吧，所以她也不算是劈腿。”

“媽，你不是說像她那種女孩子，見異思遷還是不要聯系的好。現在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他一臉迷茫地盯著傅嘉慕。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還是跟馮益相處下去。我跟她媽也談過了，她媽還是十分喜歡你的。馮益先前的那個男朋友不能作數，那是小孩子玩過家家。我看你跟馮益的性格也挺合適的，不如你考慮一下，跟她在一起啊。”傅嘉慕半是期待半是不安地對他說道。

“媽，你說話怎麽能出爾反爾呢。你明知道我對她沒有感覺，怎麽能跟她在一起。”他不滿地提出抗議。

“你這孩子，人家馮益到底哪一點配不上你了。婚前多拍幾次拖，不是很正常的麽。我跟她媽是好朋友，兩家是世交，知根知底的，比你在外頭找的那些野女人不知道要好幾十倍。你年紀也老大不小的了，趕緊安定下來吧。我看馮益這女孩子也挺好的，而且我私下裏問過她，她對你的感覺也比較好，說是願意跟你在一起。”

他吃了一驚，迅速地擡起眼皮來：“她真的這麽說？”

傅嘉慕點了點頭，露出笑容：“難道我還會騙你嗎？我看馮益這孩子也對你有好感，你不是說你們性格很適合嗎？不如試試看好不好，如果真的不行，那就拉倒。”

他驚怔莫名：“媽，這不是菜市場買菜，還可以討價還價的。”

“那你現在不是沒女朋友嘛，為何不給自己多一個機會？”傅嘉慕緊追不舍。

“我不是還沒有跟蓁蓁離婚嘛，現在我們還處在分居的階段，怎麽跟別人發展？”他對他母親的話不置可否。

“你可以趁這段時間好好地發展跟新女朋友的戀情啊。現在你們分居已經過了大半年了，再堅持一年半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婚了。難道那個女人又訛上你了？”傅嘉慕向來著急兒子的婚事，但是她更擔心的是他跟蓁蓁重修就好。

“你為什麽張口那個女人閉口那個女人的？人家有名有姓的。你不要對她有偏見好不好？”他有點不耐地說道。

“你是不是又碰到她了？”傅嘉慕似乎從他的話語中，眼神之中捕捉到什麽，“你是不是又去找那個女人了？你們一起去香港？還是在香港遇到了？你的手是不是又是因為她才受的傷？”

“媽，你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好不好？我都已經這麽大了，你不要再管我的事好不好？你隨便塞一個女人給我的時候，能不能問過我，到底我需不需要她？”他忍不住朝傅嘉慕發起了脾氣。從小他都是聽話的孩子，他任何事情都能聽她的，唯獨在自己的愛情上卻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已經失去了她一次，他不知道如果再失去她，能不能還有機會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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