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的一句話將麒泛流從走火入魔的邊緣拉了回來, 但這顯然還不夠，麒泛流看上去仍然充滿著戾氣。

玄夜擔憂的和玄晝說：“他不會真的走火入魔了吧？”

玄晝想開口，但被玄夜瞪了一眼後，慢慢搖了搖頭。別說麒泛流沒那麽脆弱，即便是有，為了沈柏舟他也要堅強起來。

玄夜道：“我們要不然幫幫他？”

玄晝又搖了搖頭。玄武屬水，法力偏陰, 若不是有他定著屬性不偏，怕是要到兇獸那邊去了。這時候還是要靠麒泛流本身的毅力，除非他爹, 旁人出手那都是搗亂。

在修煉方面，熱衷吃瓜看熱鬧的玄夜比玄晝差了不少，雖然兩人同是一只玄武，這種經驗也沒能共享, 所以他思考了一會，還是聽玄晝的話沒有出手。

但這並不妨礙他嘚啵嘚啵嘴：“看著他好可憐啊, 哎七竅都開始流血了，媽呀這血流的太多了，他這麽下去會不會死啊？哎你這點真的是太麻煩了，都沒辦法愉快的一起吃瓜。”吃瓜這個詞兒還是沈柏舟教他們的, 玄夜挺喜歡用的。

玄晝道：“你……”

“吵……”

“的……”

“他……”

“沒……”

“法……”

“專……”

“心……”

“修……”

“練……”

“了……”

玄夜臉一紅：“哦。”但他也不甘心就這麽閉嘴，吐槽道：“最後那個語氣詞就不用單獨說了。”

玄晝點了點頭。

兩人終於開始安靜的看著麒泛流努力將法力流回正位。

天色漸漸從明亮到深沈，再從深沈到明亮，轉了兩個來回, 麒泛流才勉強將暴走的法力壓制好，吐了口血後，睜開了眼。

玄夜嚇得哆嗦了一下。

本來就雙目血紅的麒麟現在滿臉都是血，看著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厲鬼，玄夜雖然不知道這是啥，但是不妨礙他害怕。

“你們能找到先生嗎？”麒泛流的嗓子啞的可怕，說著話血就從嘴裏溢出來，顯然是聲帶也被暴走的法力震傷了，但他似乎絲毫不以為意，抹去了嘴邊的血，依舊問，“先生現在怎麽樣，你們能知道嗎？”

玄夜說：“我們能占蔔到先生的下落，也能查問他此時吉兇，但你……不需要養養傷嗎？”

麒泛流下意識的就說：“不用了。我沒什麽。”

玄夜道：“但你確定先生見了你這幅模樣，也沒什麽？”

麒泛流：“……”

沈柏舟什麽脾氣，麒泛流最清楚不過了，如果見了他這副模樣……

“可是先生……”麒泛流還有些遲疑。救援這事始終宜早不宜遲，萬一他因為養傷去的晚了，沈柏舟出什麽事怎麽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玄夜說，“我們在來之前就已經占蔔過先生的吉兇，卦象顯示，先生雖然身處困境，但短時間內不會有性命之憂。”

麒泛流追問：“這個短時間是有多久？你們的占蔔靠譜嗎？為什麽我從來沒聽說玄武可以占蔔？”

玄夜看了一眼玄晝，後者對他點了點頭，他轉回頭來道：“這個，我想應該歸功於先生。其實我們一開始並不會這個，家族中的長輩也對此一竅不通。不過自從我們給兇獸們當先生講課得了功德，我們就隱隱約約學會了這個。”

麒泛流一怔：“是因為先生……”

沈柏舟是世外之人，麒泛流早就有所了解，但他沒想到，沈柏舟對他們的作用居然還有這個！這樣逆天的能力，想來應該不是神獸可以擁有的，多半是聖人那邊的，現在玄武卻可以占蔔吉兇未來，天道得有多氣，麒泛流不用想都能猜出一二。

是因為如此，才讓駁馬把他弄走的嗎？

玄夜道：“現在你去養傷，我們來占蔔先生的下落，等你好一點，我們一起去救先生。”

麒泛流皺眉：“你們也要去？”

玄夜道：“對呀，不然走了一半先生地方唔……”

雖然知道玄夜口不擇言，容易把話禿嚕出去，但玄晝怎麽也想不到他這麽快就禿嚕了，連忙捂住了他的嘴。玄晝小心的看著麒泛流，不知道這短短的話有沒有讓他起疑。

麒泛流挑眉看了看他：“怎麽？”

看來是沒有……玄晝松了一口氣：“沒有。”

麒泛流閉上眼，道：“你們就在這裏蔔卦吧，我現在就療傷。”說著，他掏出一顆紅色的丹丸塞進了嘴裏。

玄夜實在好奇，扒開玄晝的手問：“你剛吃了什麽呀？”

麒泛流道：“是先生給我的，說是可以療傷。”

玄夜老大不高興：“先生怎麽什麽都給你，不給我們。”

麒泛流睜眼，茫茫然的說：“大概是……我比較不省心吧。”

他還記得沈柏舟給他丹藥時候的場景。

當時他們正在外面游玩，他處理一條何羅魚的時候，一不小心被對方給傷到了，直接胸口劃開了一長道的傷口，鮮血淋漓的。但那不過也就是看著嚇人罷了，對神獸來說，那點傷和撓癢癢沒什麽區別，麒泛流沒怎麽重視，甚至連擦都懶得擦，頂著傷口處理完魚，拎著就回去了。

沈柏舟卻被嚇了一跳，手忙腳亂的給他包紮好傷口，又給他餵了一枚丹藥之後，才沒好氣的罵了他一頓，並且給他塞了不少丹藥。

麒泛流對聖人神仙那邊的煉丹之術一開始並沒有覺得有什麽神奇，但直到這枚丹藥入口，他才知道，丹藥的神奇之處——只這一會兒時間，他胸口的傷就已經痊愈，甚至連失的那些血都補了回來。當然，這並非這枚丹藥的極致，麒泛流還能感覺到未能釋放的大半藥性在他體內流竄，好半天才偃旗息鼓。

這麽珍貴的東西，沈柏舟卻給了他這麽一堆！

麒泛流看著他家先生的眼睛都滿是星星。

沈柏舟都被看的不好意思了，道：“你毛手毛腳的，以後也會受傷，如果疼得厲害，就拿出來吃一個，很快就不疼了。”

麒泛流當時笑嘻嘻的說：“先生給的東西，放爛了我也不舍得吃！”

沈柏舟笑他傻。

但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吃的時候，否則日後他有可能都見不到這個給他丹藥的人了。

沈柏舟其實一直抱著一個不切實際的打算——他想試試能不能憑借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忽悠的準提改變想法，不再打他的主意，讓他回去好好和神獸們幹翻天道。

但準提很軸，聊得再開心，嘴上再親熱，該做的事一樣不少。

在沈柏舟口幹之後，他從乾坤袋裏拿出一筒靈水，遞給沈柏舟，笑瞇瞇的道：“道友說完了？那可以和我走了吧。”

沈柏舟拿過來兩下灌完，無奈的說：“沒有商量的餘地了嗎？”

準提搖搖頭：“是沒有商量的必要。不論你說什麽，我的想法是不會改變的。事實上，修煉之途步步艱險，不論是修仙還是修魔，若是心志不堅，隨時都會心魔入體，暴斃而亡。我已走到聖人這一步，心智之堅，即便是天崩地裂也無法撼動分毫。勸道友，也別白費心思吧。”

沈柏舟：“……”你不早說，浪費老子這麽多口水！

不過從準提這裏打開出口的希望完全破滅，沈柏舟也就不再準備從他身上入手了。他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道：“那接下來準提道友預備帶我去哪裏呢？”

準提道：“自然是到我們的道場去。”

沈柏舟點點頭：“行，去吧。”

準提道：“你不反抗了？”

沈柏舟奇怪的看著他：“我反抗有用？”

準提：“那沒有。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凡人，認真的來說，我掉根頭發的法力都能殺你千百次。”

沈柏舟：“那你還問什麽？”

準提笑道：“總要讓你心甘情願的才好。”

沈柏舟不客氣的說：“那這輩子你是等不到了。”

準提：“……拒絕的真快，不再考慮考慮？”

沈柏舟笑著看了一眼還被定在原地不能動不能說話的駁馬，道：“她沒告訴你，我和神獸的關系？”

準提楞了一下：“你不是去當他們先生嗎？還因為是異世界的人，所以一點功德都沒賺到。我和師兄知道你的時候曾經了解過一點，如果你是這個世界的人，光憑你教授的那些知識，足以讓你立地成仙了，還是準聖的那種，成聖估計難了點，但我覺得你的知識應該不止那麽些吧？”

沈柏舟道：“多謝誇獎，不過我對成聖的興趣也不大。而且這只是我和神獸的第一層關系，第二層你似乎還沒查到，這只駁應該也沒告訴你們，天道就更不知道了。”

準提道：“是什麽？”

沈柏舟原本是想不管不顧的說出來，但話到嘴邊，他又咽了回去。適當提升自己的價值是為了防止他們撕票，但是如果把他和麒泛流的關系也說出來，說不定他們會做什麽卑鄙的事要挾麒泛流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沈柏舟道：“不告訴你。”

準提：“……”他有種從內心發出的無奈，當然他並不知道這叫面對熊孩子的力不從心。

他想繼續套套沈柏舟的話，畢竟他有種預感，沈柏舟沒說出來的這些對他們相當重要。不過他還沒繼續開口，一道金色的卷軸便飄了過來。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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