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來醫院了？快回去。”

心神還沒從剛剛的場景中回來，耳旁就傳來一道略顯嚴厲的聲音，田樂樂懵了一下，本能地擡起頭。

只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正皺著眉，一臉嚴肅地看著她。

這……

這不是這兩天一直遇到的那個人嗎？原來他是名醫生啊。

腦子裏瞬間劃出等號，田樂樂一時忘了反應，只眼神迷茫地看著秦燁。

“你這身準備從科學角度上講，防護意義並不大。而且，高濃度病毒區，病毒甚至可以從眼睛等器官進入體內，達到感染的可能。”視線將田樂樂從上到下掃了一邊，秦燁開口。

“雖說今天是你直播最後一天，但也不因為想有個完美收官，就不考慮安全等因素。”

醫院現在不管是物資還是人力都很匱乏，作為一名醫生，秦燁其實並不讚同無關的人在這個時期無謂地出門。

若不是田樂樂此舉確實在一定程度上緩解社會恐慌，而且，在熱度、名聲最高時公開表示明天不再進行此類的直播，秦燁恐怕也不會費口舌講出這麽一番話。

“你怎麽知道我……”

後面的話，田樂樂沒問出來，不過那表情詮釋得十成十，只要不眼瞎，都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麽。

“你早上開播的時候，我觀看了一會，”這不是什麽不可對人言的事，秦燁非常坦然地解釋著。

這話一出，田樂樂還沒什麽，直播裏的觀眾就先一步自我高潮起來。

“哇哇哇，醫生小哥哥也是我們甜甜的粉絲嗎？”

“喜迎醫生小哥哥粉絲一枚，撒花撒花。”

“哇哇哇，好羨慕小哥哥啊，竟然和我們甜甜在現實裏見面，什麽時候我也能在現實裏見到甜甜啊。”

屏幕正對著田樂樂，稍微眼一瞄，就看得真真切切。

他是自己的粉絲？

田樂樂有些不自在，微微撇過頭，一面覺得不可能，一面又覺得沒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遇到自己的直播觀眾，田樂樂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識就在意起自己的形象來，沒有美顏濾鏡下是不是很失望啊，全身被一次性雨衣裹著是不是很邋遢啊……

各種小心思上下翻飛，田樂樂甚至不敢直視秦燁。

這時，萬能的觀眾又發揮作用了：

“播主，你快采訪小哥哥，問問他現在疫情到底怎麽樣？”

“對，播主你別楞著了，好好抓住機會，爭取多問幾個問題。”

對於大部分觀眾而言，現在醫生的現場臨時提問，比官方有組織、有安排的發言可信多了。這次疫情快速擴散至全國各地，相關政府部門難辭其咎，公信力下降得更不是一點兩點。

“那個，觀眾想要問你一些問題，你現在有時間嗎？”

正事面前，田樂樂的不自在降了一些，幾個呼吸間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

未免自己選的問題會讓人為難或尷尬，等秦燁同意後，田樂樂貼心地將手機直接交給對方。

觀眾沒察覺到田樂樂的這點小心機，相反，都為更近距離接觸小哥哥而激動，倒是秦燁楞了一下，擡眼看向田樂樂。

一開始，觀眾的提問都和疫情相關，秦燁回答得也很淺顯易懂，偶爾說到一些專業的醫學名詞，也耐心地重覆講解一二。

可漸漸的，話題不知怎麽就偏了，開始往私人方向發展。

雖然秦燁眉頭沒皺，還是那麽有耐心，可田樂樂還是細心地觀察到對方選擇問題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

轉身走到鏡頭內，田樂樂向觀眾打了個招呼，然後等秦燁回答完問題停頓的間隙道，“好了，今天耽誤秦醫生不少時間，我們一起來說聲謝謝。等會，秦醫生可能還有事要忙呢，我們就不打擾了。”

從秦燁手裏接過手機，田樂樂道了聲謝，然後簡單客套了一番，便作別。

看著人影越走越遠，秦燁笑了笑，給田樂樂貼了第二個標簽——心細。

離開醫院後，剩下的行程比較隨意，幾乎是邊走邊和觀眾聊天。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田樂樂和觀眾培養出基本的默契，大家你問我答，時間過得很歡快。等到結束的時候，田樂樂甚至有些舍不得關閉。

“要再見了哦，大家明晚八點可以繼續關註我，我在這裏等你們，不見不散。”

說是這麽說，但田樂樂也明白，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單純的閱讀直播並不吸引人，甚至有些無聊，想要再重現此刻的熱鬧、高流量根本就不可能。

“不見不散，甜甜，我愛你。”

“嗚嗚嗚，好舍不得甜甜啊，可我又討厭閱讀，好糾結。甜甜，你就不能繼續再直播這個嗎？”

“+1，同希望主播繼續直播這個，一想到會有其他主播通過模仿播主上位，就氣得不行，想要跑過去罵人。”

“哎，播主你再好好想清楚啊，這好不容易有要火的趨勢了，你不加把勁再接再厲可不就前功盡棄了嗎？”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播主，你不要意氣用事啊。”

話題轉來轉去又重新轉到早上那會了，田樂樂有些無奈，可也知道大家是在關心她、為了她好才舊話重提的。

“謝謝大家的關心和喜愛，那這樣吧，以後如果有機會或好的創意，我再給大家直播。但現在，這三天大家對平城的現狀了解得幾乎差不多，我覺得我也沒更多的發揮餘地了。嗯……暫時這一塊就先告一段落吧，我也得聽話的在家自我隔離，等疫情結束了，城市開始恢覆運轉，再給大家做一個平城疫情後直播。”

雖然觀眾還是不太滿意田樂樂的決定，但比剛剛好多了，總歸有個期盼不是？

關閉直播後，田樂樂找了個角落，脫掉一次性雨衣、鞋套、最後是手套，裝到早就準備好的塑料袋裏。

重新輕裝上陣後，田樂樂才開始向自家小區走去。

許是心中無事，這次，田樂樂竟然有心情打量起小區來。

小區已經有些年頭了，主體建築能看出時間的痕跡來。周圍的綠化也很粗糙，綠是有了，化卻缺了意境，唯一稱得上優勢的可能就是樓層不高、采光好。

田樂樂看著看著，忍不住想起以前的她。似乎，總是因為這個、那個而忽略身邊的景色。

不過以後，不會了，她會好好地認識自己，發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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