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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田,再怎麽說是你妹妹,可屯所裏……”

“我知道,房間緊張嘛,我不會讓她住在屯所的,等明天天亮了就幫她在京都找個店家賣掉,不會給大家添麻煩。”

“賣……賣掉?!”某組員大吃一驚,拉過八重就向後退了兩步,“小鬼,這種哥哥真的是你來找的那個人麽?!他要賣掉你誒!”

“你不懂,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沖田總司信口開河,還不夠,還要拖著八重陪他一起信口開河,“對吧,妹·妹?”

總司避開了那位隊士的目光,悄悄把新的信息透過眼神遞給八重。

——敢說不是就殺了你。

看懂了的八重立刻狗腿萬分地拼命點頭。

“對的對的,肥水不流外人田!”

“……哈……哈?!”

水戶派的浪士組成員默默在心裏腹誹沖田妹妹是不是腦子有坑,回頭想了想覺得其實試衛館一派搞不好腦子都有點坑,於是,覺得自己似乎得到了某種真理的隊士就這樣踏著初春夜晚若有若無的蟲鳴聲,默默走遠了。

☆、欲蓋彌彰

沖田總司和八重兩個人肩並肩,用齊刷刷的視線目送著剛剛帶著八重來此的隊士的身影消失在拐角,隨後青年就將視線下移去看小娃娃,正巧熊孩子也擡頭看他,於是兩個人對上了視線。

“總……”

“先別忙叫我。”沖田總司冷下臉,打斷了八重的問話,“你先給我解釋一下,半夜闖屯所到底是什麽意思?找死也沒你這麽積極的吧?屯所什麽地方,你居然敢半夜來翻墻?”

他一邊說著,一邊有意無意地將放置於枕邊的刀拿過來,橫在了二人之間,語氣也微妙地變了變。

“還是說……你其實根本不是普通的,十多歲的孩子?恩?”

“誒?”八重人小,聽不懂沖田總司話裏有話地在問她是不是長州奸細,可是卻本能地察覺到了沖田總司對她已經產生了淡淡的敵意,下意識地想開口說些什麽,卻除了最初的一個疑問詞,什麽音節都發不出來。

未來的幕末第一劍客如今雖然還未曾負如此盛名,卻也已有了“人斬”之名,從氣勢上初現端倪,眼下他已經積攢敵意,或許過激派的死士們可以視他的敵意為無物,但絕不是十歲的小孩子可以抵擋的東西,她開口開了半天,最後比起語言的解釋,卻是眼淚先落了下來。

先是第一顆,然後第二顆第三顆,小娃娃下意識地伸手去擦卻擦不幹凈。

沖田總司這才皺了皺眉頭,雖然仍舊沒有徹底打消關於“奸細”的疑慮,可是眼前這個他一直認為是熊孩子的小娃娃面對這麽簡單的質問居然也會哭起來,著實讓他有些茫然——一邊茫然,一邊下意識地伸手給熊孩子擦眼淚。

“你別哭啊。”他狠狠皺眉,“有什麽好哭的?”

小娃娃瞬間止住了眼淚,擡頭警惕地看向沖田總司,動動腿就離開了他坐著的地方一米遠,再後退就要翻到庭院裏去了,於是她一翻身站起來就要再往後退。

一副被驚嚇到了,不敢留下來,卻也不敢跑的樣子。

沖田總司再次皺了皺眉頭,然後緩緩舒展開來。

他從原先坐著的地方站起來,長腿兩步一走,就將剛剛八重兩條小短腿好不容易才拉出的距離消滅了個一幹二凈。

然後他想了想,伸手按上了八重的腦袋。

記憶中近藤先生的確是這麽安撫小娃娃的,雖然不知道近藤先生做來有用的動作他來做是不是也有效果,不過他至少想要試圖努力一下。

看上去……怎麽說呢,好像不是奸細的樣子。

說她沒有奸細的氣場也好,長得不像奸細也罷,其實沖田總司只是覺得,像這種稍微嚇一下就會哭成這樣的小娃娃,長州那群混蛋是腦子不好了才會讓她來做奸細。

結合之前她的舉動來看,這件事或許只是個誤會而已。

“哎……別哭了。”沖田總司蹲下來拍著小娃娃的腦袋,難得這麽溫和一回,“告訴我,你來找我做什麽?”

“我……”從沖田總司那裏再也感覺不到敵意,小丫頭終於敢擡頭看他,而在看到沖田總司格外和善,甚至可以匹敵近藤勇的和善的表情之後,終於又扁了扁嘴,哭了出來。

“我……我是來找總司玩的……”她一邊哽咽一邊開了口,“是總司說的啊……無聊的時候可以來……找你玩……的……”

哭得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沖田總司一下子哭笑不得。

在那晚把翹家的小娃娃趕回家的時候他的確說過無聊的時候可以來找他玩,可是誰知道這種不知道腦子哪根弦搭錯了的熊孩子居然會大半夜給他來個夜探屯所?!正常的孩子難道不都是白天的時候才會在外瘋跑的麽?!

雖然眼前有一個被自己惹哭的小娃娃的確是很容易讓人心生愧疚的事情,但是沖田總司此刻卻在想,當初在心裏把她定位成熊孩子,簡直是再正確不過的事情了。

——腹誹的心情甚至大過了愧疚。

雖然在心裏腹誹,不過手上的安慰卻還是沒停,小娃娃一邊委屈一邊撲在他懷裏哭得一抽一抽的,他就只好拍拍背又摸摸頭發,無所不用其極。

一邊安慰,他的思緒一邊就不由自主地飄遠了。

沖田總司的童年算不得幸福,父親在他出生的一年後就去世了,悲傷過度的母親在不久之後也隨之而去,家裏只靠著兩個姐姐支撐著,是姐姐們將他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才得以安然長大。而後來進入試衛館學習劍術,他又是年齡最小的那個,力量和速度都遠遠不及其他人,他必須比別人都努力,才能讓試衛館的其他人從心裏認同他。

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沖田總司,所有的感情都被分成了三份。其一是對兩位姐姐以及近藤周助老師的慕孺之情,其二是對近藤勇和土方歲三那樣能為之死的敬仰之情,最後一份則滿滿的都是“變強”二字,這兩個字融入血液流進血管,無休無止地在他的身體裏沸騰。

他的生命中從未出現過比他弱小的人,所以他從來沒有,也不需要有“照顧別人”的想法。

可現在卻有種和從前不一樣的感情,莫名其妙地就這麽出現了。

不再是如同從前一樣,由別人給予,而他接受之後回報同等的愛和敬意的模式,而是由自己主動付出,並且其實並不求什麽回報。

仿佛就像是真的多了一個需要照顧的妹妹一樣,照顧她安慰她,乃至於如果需要的話,他覺得自己甚至可能可以在她前進的路上,如同自己的兩位姐姐一樣,替她鋪好道路。

可他卻根本沒想到要向這個小娃娃要什麽。

——等等,如果現在此刻一定要他說出想要什麽的話,他期望這熊孩子趕緊先別哭了再哭估計巡夜的隊士又要來了到時候那家夥要真到芹澤鴨面前告他個拐賣人口他就說不清了……

最後由沖田總司出面,向今晚沒有巡查任務留在屯所內的土方歲三告了個假暫離屯所,踏著月色,把哭累了直接趴在他身上睡著了的小娃娃送回家。

土方歲三當時默默地看了一眼八爪魚一樣賴在總司身上,七手八腳地把少年的衣服揪的亂七八糟的小娃娃,然後扶了扶額頭。

“她怎麽進來的?”

“……翻墻。”

“太胡鬧了!”土方歲三伸手怒拍桌子,卻在落下的最後一瞬間放輕了手上的力道,改為輕拍,聲音也壓了下來,“說起來,這已經是第二次她窺視我們了吧?確定不是奸細麽?”

“……只是普通的熊孩子而已……”沖田總司遺憾地搖搖頭,“如果是奸細的話我就好了,我可以很愉快地砍了她……嘖,太可惜。”

“總司,別隨隨便便有砍殺市民的危險想法啊。”

“是是,知道了喲,土方先生。”

沖田總司心不在焉地點頭應答。

反正本來也沒想真的砍。

“真是……幸好今天土方先生還在屯所方便請假,不然你要怎麽辦?”沖田總司背著八重,沿著河原町,搖搖晃晃地往離屯所不太遠的八重家晃,“切,明明膽子小到一嚇就要哭,怎麽行動力就不能跟上你的膽子一點,更加像女孩子一點呢?小爺我十歲的時候可也沒野成你這樣,想當年小爺我十歲的時候……”

他說著就停了下來。

他十歲……

他十歲的時候,在試衛館每天上午揮刀兩百下,下午和試衛館為數不多的師兄弟們比試並接受近藤周助老師的教導,晚上則額外揮刀練習一百下,試圖通過努力來超越站在自己前方的那些人,從而獲得更多的視線和更多的關愛。

在自己背上的熊孩子還在翻墻,在惹父母擔心,在無憂無慮地到處亂跑,被嚇到了還可以哭的年紀,沖田總司已經學會了暗地裏努力明面上卻表現得游刃有餘,以此來博取“天才”的名聲,以此來奪取近藤周助,近藤勇和土方歲三的目光。

天然理心流是沒有強身健體這一說的,所有的招式都狠戾刁鉆,無一不是直取對手要害的手段。為了在所有人之中做到最好,沖田總司早早的做好了殺人的準備,而做好了殺人準備的鬼是沒有童年的,所以也就無從得知,一個十歲的孩子到底要做什麽才算是“普通”。

……他究竟是站在什麽樣的立場上來埋怨她的呢。

沖田總司默默擡頭看了一眼京都排列整齊,綿延不知多遠的屋頂,發現自己找不到答案。

一陣風靜靜撩過去,帶得他的頭發輕輕飄了起來。

被頭發掃得臉癢癢的,熟睡中的小娃娃伸手撓了撓臉,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總……司……?”

一聲帶著猶豫的呼喚把沖田總司的思緒喚了回來,那雙曾閃得八重忘記說話的桃花眼一閉之後再睜開,青年仍舊是那個沖田總司,唇角揚起的笑容仿佛世界都在他手中一般自信,之前的那一縷莫名的感情仿佛從來都沒存在過一樣。

“恩?醒了?醒了就下來自己走。”他哼了一聲,“你都是吃什麽長大的,看上去豆芽菜一樣,背起來差點被你壓死。”

沖田總司的話只有一半進了她的耳朵,剛睡醒的小丫頭伸手揉了揉眼睛,仍舊覺得困頓不堪,把臉在沖田總司披散在後面的頭發上蹭了又蹭,哼哼唧唧,就是不想下來走。

“別蹭了,臉上的臟東西都蹭到我頭發上了。”沖田總司嘆口氣。

“幹嘛啦……嫌棄麽……”小娃娃還迷迷糊糊的就開始反駁起來。

“是啊嫌棄你嫌棄的要命。”

“切……還不要……你背……咧……”

“那你下來?”

回答他的只有小娃娃欲蓋彌彰的呼嚕聲。

沖田總司卻只是輕笑了一聲,並不戳穿她賴皮的偽裝,仍舊搖搖晃晃地背著小娃娃往前走,既沒松手,也沒再說些什麽。

清冷的月光將二人重疊著的影子投在空空蕩蕩的街道上,一直延伸到前方。

黑暗無聲,只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在回響。

文久三年的三月。

京城的夜色一片平靜如水。

☆、久別重逢

最後沖田總司在距離八重家還有兩條街的路上,用盡渾身解數,終於把她叫醒了,之後毫不容情地把故技重施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就是不肯下來的八重直接拎著後領子放下地面,看著她歪歪斜斜地站好,然後揉著眼睛一臉委屈地看著他。

沖田總司絲毫不為她所動,只懶洋洋地伸手抵上八重的額頭,讓她站好而不至於倒下來。

“你快到家了,自己該翻墻翻墻該走門走門,小鬼趕緊回家睡覺。”

“……不要。”需要趕緊回家睡覺的小鬼打蛇隨棍上地伸手抓住總司的衣袖,一邊揉眼睛一邊搖頭,“不回家。”

“不回家你還要幹嘛?”沖田總司默默皺眉,不過想到這種娃娃似乎屬於兇她沒用,哄她就貼著走的熊孩子,最後還是舒展了眉頭,放緩了語氣,“你都困成這樣了,先回家睡覺,過段時間我來找你玩,好不好?”

語氣溫柔得連他自己都後背發涼,可小娃娃就是吃這一套,剛剛還斬釘截鐵地表示不要回家的小朋友態度瞬間松動了起來,雖然仍舊在堅持,不過已經明顯看出了她的猶豫。

“可是……”

“乖,這次不回家,下次不帶你玩啊。”

“……好吧我回家。”她一邊點頭一邊嘟嘴抱怨,“哼,總司超小氣鬼!超討厭他……”

“我回屯所了下回別來找……”

“沖田總司天下第一大好人!八重天下第一喜歡他!”

“噗——!”

恭喜沖田總司少年無師自通領悟了“恩威並施”技能並將之實施在了和正確的人選進行交涉的過程中,達到了自己所要的目的,雖然代價有點慘烈——他根本沒想到普通小孩子其實有狗腿技能,為了達到目的可以口無遮攔。未來的幕末第一劍客當場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在京都的街道上連續咳嗽了三分鐘才面紅耳赤地停下來,而在此期間,把他嗆到咳嗽的罪魁禍首一直在默默地看著他,間或伸手拍拍他的背,還一臉無奈。

“乖哦,慢慢呼吸,叫你不要那麽激動嘛……”

這都怪誰啊!

氣不過的沖田總司相當利落地在八重的額頭上狠狠敲了一下,覺得不解氣,又敲了一下。

“趕緊回去睡覺!”

小娃娃不輕不願地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家裏走,走了兩步卻又回了頭。

“你又怎麽了……”

“墻,我上不去……”

哄小孩子哄到幾乎精疲力盡的沖田總司默默地扶住額頭,上前兩步,越過八重之後向著她家後墻走去,走兩步發現她沒跟上,又回過頭來沖她撇撇嘴。

“冷著幹嘛,還不跟上?”

“啊?”

“啊個頭。”他沖她伸出手,“幫你回家。真是,堂堂保護京都安全的浪士組成員居然幫你一個小娃娃翻墻……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是小偷同夥呢。”

說話間就到了墻根下面,沖田總司可沒有近藤勇那麽好脾氣,願意讓小娃娃踩著他的手臂爬上墻,少年直接抄起八重的胳膊輕松把她舉了起來,放上路邊稍矮一些的墻上坐好。

“行了,之後的步驟想你大概挺熟練的,我先走了啊。”他回身背對著八重擺擺手表示告別,一個人默默地走在京都半夜空曠的街上。

八重坐在墻頭上,在沖田總司肩頭已經誰了一小會兒,又鬧了一大會兒的她此時已經不甚困倦,所以並沒有急著下去回家睡覺,而是一邊坐在墻頭晃腿,一邊默默地看了一會兒沖田總司的背影。

沖田總司走路的速度不算快,但也並不慢。

不一會兒他就走出了小半條街,卻在這時聽見了背後某個自己剛剛離開的方向,墻頭上有蹩腳的貓叫聲。

——又掉進去撞翻東西了?

沖田總司默默地搖搖頭,感嘆了一下現在的女孩子居然也有野成這姑娘一樣的,並沒有回頭。

於是又聽見了蹩腳的狗叫聲。

這丫頭想幹啥?她不覺得自己家裏開動物大會反而更讓父母懷疑麽?

沖田總司這麽想著,最後還是沒忍住好奇心,回頭看了一眼。

小娃娃還在墻頭上,看到他回頭了之後一臉松了一口氣的樣子,沖他揮了揮手。

他皺了皺眉頭。

“怎麽了?”

京都的夜晚十分安靜,安靜到仿佛大聲說話都會驚擾到周邊居民的休息一般,所以沖田總司的說話聲也不會太大——在八重那邊看來,幾乎就是對口型一樣。

不過小姑娘居然看懂了他的話,然後傻笑了一下,也對著他,認真而緩慢地做了一串誇張的口型。

あ,り,が,と,う,ま,た,あ,し,た。(謝謝你明天見)

他於是頷首表示同意,又揮揮手示意她趕緊從危險的墻頭滾下去,她家院墻不算寬,她這麽坐在墻頭搖搖晃晃,再不快點翻回去搞不好就要真的“滾”下去了。

小丫頭得到了沖田總司的首肯顯然十分開心,坐在墻頭上揮手揮得格外歡暢——沖田總司親眼看著她因為揮手揮得太猛,一下子沒坐穩,從墻頭上往後倒了下去。

雖然他迅速做出反應跑了兩步試圖趕上去把人拽住,可他畢竟已經走出了好遠,就算跑得再怎麽快也來不及拉住一個已經掉下去的孩子。

聽到裏面一陣雜物被砸得稀裏嘩啦的聲音以及某人蹩腳且似乎從來不變的蹩腳貓叫,沖田總司只得站在原地,默默捂住臉。

——他剛剛說啥來著……

好在她還有工夫學貓叫掩飾,大概無甚大礙……小孩子就是有活力啊。

沖田總司一邊往屯所走,一邊伸了個懶腰,長舒了一口自從見到小娃娃以來就一直提著的濁氣。

不過反正,自己也不老嘛。

說是“明天見”,可是明天畢竟還是沒見著。

此時的壬生浪士隊雖然已經招募過一次隊士,可仍舊只有三十六人,人數比管理二條城周邊禦所和官邸的見回組少了三倍不止,卻要肩負京都只園和三條的治安。這兩處一邊是市民住宅區,另一邊則是商業區,其中還包含了整個京都最混亂的島原。尤其是此時的島原已經不覆當年的嚴格管理,通宵營業且不問男女都可隨意進出,巡查工作變得格外困難。

那天沖田總司送完八重之後回到屯所沒多久,就有兩名隊士血淋淋地被架回了屯所,和他們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名昏迷中的,被五花大綁著的人。

生面孔。

兩相結合起來一看,被綁著的到底是什麽人已經一目了然。

受傷的隊士立刻被送往醫療處理的得到救治,而剩下的沒有受傷的人則如實報告了當時的情況,絲毫不出意料的,在巡查過程中,剛巧路過的隊士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地潛入島原於是上前詢問,誰知對方突然拔刀。猝不及防之下,上前詢問的那名隊士受傷,好在剩下的隊士迅速做出反應,將對方浪人打暈拿下,押回屯所。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在轄區內出了這樣的事情,浪士組作為會津藩松平容保麾下組織,勢必要向上報告,而容保公雖並未過分追究浪士組責任,卻也責令浪士組加強防備,嚴防有人趁機擾亂京都治安。

松平容保從會津藩應招上洛擔任京都守護職距今也才一年時間,攘夷過激派的暗殺行動一直沒停止過,政府要員、親政府的商家,甚至松平容保本人都經歷過幾次暗殺。

雖是新設職位,可畢竟擔負著京都治安的重則,這一年以來,京都守護職的權威受到挑戰空前絕後。

松平容保雖不是個易怒的人,可眼下他的忍耐心也差不多快要到極限了。如今掌管浪士組最高法令權的芹澤鴨是個深谙官道的人,自然了解這一點,並立刻改變隊士調配和巡查時間,將大部分人集中到了最容易出亂子的地方加緊巡查,每個人的工作量瞬間驟增了兩倍左右。

休息的時間頓時被擠得非常少,就連每天睡夠三個時辰都是奢侈,更別提跟小娃娃的關於“玩耍”的約定了,沖田總司沒把它忘到腦後,偶爾匆匆路過那家小店的時候還能想起來去瞥一眼,對著小娃娃笑一下,已經算是很夠意思了。

就這樣,“明天見”的約定,一拖就拖了好幾個月。

這幾個月裏,浪士隊換了新的隊服,從四月起,淺蔥色的羽織就成了三條和只園的道路上的一個標志——生人勿進的標志,只要看見了這件羽織,無論是原先還擡頭挺胸的行人,抑或是招攬顧客的店家,都會立刻噤聲低頭,嚴重一點的甚至有店家會立刻關上店門和窗戶,拉緊窗簾,只求他們不會看到自己這裏。

八重的家也只是普通的店家而已,雖然不會像是有些人一樣做賊心虛地關上門拉上窗簾,可是看到了世人口中的“壬生狼”卻還是會移開視線,稍微躲避一下。

但這幾乎是京都路人下意識的動作,卻並沒有傳染給這家小料理店的女兒。

“快點回來不要亂看,跟那些人對上眼睛很危險的啊!真是……不聽話的孩子真是頭疼啊……”

八重的母親雅子第十二次把手裏還端著客人的團子的小丫頭從門口趕回去的時候,一邊長嘆一口氣,一邊把往回走的路上還硬要轉頭去看路上那些人的八重的頭扭正。

“真不知道那些人有什麽好看的……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母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啦……啊啊啊好疼嚶不要擰我耳朵嘛。”

“切,還是小孩子而已,又不會因為你用了大人的用語就會變成大人。”

“嚶媽媽我錯了快放了我的耳朵……”

“家裏面事情一大堆,沒時間給你發呆哦,看,你不是還端著客人的團子嘛。”雅子母親大人伸手一指八重手裏的盤子,“再不送去客人都要等急了,我不是教過你麽?不能怠慢每一個客人,即使現在店裏只有一個人也不例外啊。”

“哦老板娘沒關系,我不急哦。”八重的母親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座位上就有個束發的青年笑瞇瞇地舉起手來,“看著小八重元氣滿滿的樣子就讓人心情愉悅,團子而已,又不急。”

“哦呀客人這麽說真是……”雅子默默嘆口氣,伸手拍了一把八重的腦袋,“你看八重,客人都這麽說了,你好意思再讓人家等麽?”

小姑娘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小跑著把手裏的團子送到客人桌上,臨了了還乖巧地沖著對方笑了一下,悄悄地(自以為能)躲開母親的視線沖他吐了吐舌頭。

“謝謝哥哥剛剛替我說話啦。”

“謝什麽,實話而已。”青年仍舊笑瞇瞇的,伸手拍了拍八重的腦袋,“想不到這麽多年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

八重楞了楞。

“……誒?”

作者有話要說: 恩小蒔給的提議真好以後我作說就不說廢話了改說本文中好多種蠢蠢的死法,這是極具教育意義的欄目請大家務必矚目【餵!】

========其一=========

小丫頭得到了沖田總司的首肯顯然十分開心,坐在墻頭上揮手揮得格外歡暢——沖田總司親眼看著她因為揮手揮得太猛,一下子沒坐穩,從墻頭上往後倒了下去。

——然後撞到後腦,摔死了。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好孩子不要翻墻。

========完========

☆、磊磊落落

八重在青年桌邊呆呆地站了一會兒。

“哥哥你認識我?”她一邊說,一邊歪過頭仔細觀察面前的人。

“恩,認識哦。”他笑瞇瞇地點點頭,“應該算……很熟吧?”

這麽一說的話,她覺得自己大概或許可能曾經見過這個人,他的眉眼之間總有一種讓她覺得莫名熟悉的痕跡。

但是自家經營者料理店,每天進進出出的人數都數不清,她覺得眼熟或許只是因為對方曾經來過這裏而已。加上在腦袋裏搜索半天都想不起來這個人的名字,她最終還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可我不認識你哎?”

“哦哦,說的也是。”青年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當初你們搬來京城之前你還只是個真正的小鬼呢,一轉眼就長這麽高了。”

“哎?你知道我們家搬過家?”小娃娃相當興趣濃厚地擡起了臉,“哥哥你原來真的認識我麽?”

“真的認識啊。”少年點點頭,再次拍了拍八重的腦袋,“小八重還記得榮太郎麽?”

榮太郎——這個名字一出現,根本不用搜索,八重腦中關於這個人的記憶一下子就跳了出來。

在八重還沒搬來京城,仍舊隨著父母住在江戶的時候。八重家在江戶的時候就做料理屋生意,不過當時八重人小不能幫忙,還需要有人照顧,父母不怎麽有空管她,於是常常把她丟給隔壁關系比較好的吉田家。

雖然吉田家裏大人也忙,但是別看八重現在是個每天滿街瘋跑,興致來了連大名鼎鼎的壬生浪士組的屯所院墻都敢去爬的熊孩子,幼兒時期的八重其實是個很是安靜的小娃娃,給她隨便什麽新鮮玩意兒就能安安靜靜地玩上一天,只要有個人看著她不會走路摔跤,以及防止她搞搞小孩子都會搞的破壞就行。

那時候都是吉田榮太郎照顧她,她每天看著他練劍、看書,跟在他身後吃飯,臨到睡前榮太郎還哄她睡覺。據後來的兩家大人逗她玩的時候告訴她的內容來看,她在話還說不全的年紀就已經學會了一邊叫著“榮太”,一邊拽著對方的袖子跟著他滿屋子亂竄。

想起來了從前的事情的八重,一下子對待榮太郎的態度就親切了起來。

與此同時,吉田榮太郎其實也在回想過去的事情。

既然大家家裏的大人都好忙好忙根本沒空照看小娃娃,這個任務自然就落在了吉田家的幼子身上,直接導致這個名叫吉田榮太郎的少年從十二歲到十七歲,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練劍,以及照看孩子。

早些年還好,等到小娃娃會走會跑了,照看她的任務就變得格外艱難,吉田榮太郎需要十分小心才能保證自己揮劍的時候不會砍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從房子裏跑到庭院裏的八重,也要十分小心地保管自己的書,才能防止書被正處於對所有事情都抱有慢慢好奇心的八重撕掉。

最後不甚其煩的吉田榮太郎默默地在放學路上找了根小棍子削成小木劍形狀,趁著八重又一次偷偷溜到庭院裏看他練劍的時候塞到了小娃娃手裏。

“噥,跟我一起麽?”

八重歡天喜地地接過,滿心覺得自己仿佛被接納了。

結果是小娃娃最後也練成了劍術高手?不不不。練劍的苦,八重這種嬌生慣養的小鬼怎麽可能受得了。最後的結果是,她只跟著吉田榮太郎揮了大約十下之後就哭著丟掉了手裏的小木劍,揉著手臂連滾帶爬地爬回屋子裏乖巧地看著,從此再也沒妨礙過他練劍。

得了練劍的經驗,吉田榮太郎幹脆讀書時也一樣如法炮制。不過結果上的區別就是,小娃娃在他讀書過程中睡著了之後,從此榮太郎君在晚上就多了一項不定期作業——偶爾睡不著的小娃娃會爬過兩家之間的圍墻來爬到他房間,把書硬塞進差不多都快睡著了的少年手裏,強迫他念來催眠……

至於什麽吃飯的時候哄這個打不得罵不得還滿屋逃跑著不要吃飯的小混蛋這種辛酸往事就別提了……

還沒戀愛就當爹的痛苦,兩家把麻煩丟給他的大人大概都不懂,只有被迫做不想做的事情的他懂。

他只記得當時的他好想摔碗。

不過和八重一起開始回憶當初的往事的少年想到當時的心情,眼下卻只覺得有趣。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青梅竹馬是一種很可怕的生物。

這個故事還告訴我們,八重小姑娘爬墻是一項由來已久的傳統活動。

不過比起榮太郎那略帶痛苦的回憶,八重的回憶顯然有著與現實不符的美好,所以此時興奮萬分。

“榮太榮太!”終於把兒時照顧過自己的人和眼前的這個人面影對上了的小姑娘,伸手抓住對方的胳膊就想把他往外頭拽,“你也來京城了?要在京城呆多久?我帶你去玩,在京城我認識了好多好朋友,介紹給你認識怎麽樣!”

“嘛,先不急。”他輕輕拍了拍八重抓住他的手作為安撫,並沒有立刻回答八重的話,而是略微含笑,擡眼看向了她的父母,“入江桑。”

聽得他的稱呼,剛剛還神色如常的夫婦二人當下就變了變臉色,八重的父親迅速示意妻子關閉店門,而雅子則在關店之後,點起了一盞小小的油燈。

窗戶和門緊閉之後,室內頓時變得昏暗起來,只靠一盞油燈發出的光顯然不夠,可那位少年卻並沒有在意,八重的父母也都沒有在意。

覺得好像氣氛有點問題的人只有八重一人,她先看看自己的父母,再看看榮太郎,最後有些不安地向著自己父母身後縮了縮。

小時候再怎麽熟也只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如今吉田榮太郎錯過了小孩子最容易和人培養起感情的五歲到十歲,在她覺得氣氛不太對的情況下,仍舊習慣尋找父母作為依靠,而不是如同幼兒時期一樣,下意識找那個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保護者。

而一向常跟她用輕松玩笑的態度相處的雅子雖然一只手持著油燈,但另一只手卻一反常態的,以一種從前沒有過的護犢姿態將八重攬進懷裏。

“請不要這麽緊張。”吉田榮太郎伸手在虛空中稍微壓了壓,“我對你們並沒有惡意。”

“既然你來找我們了,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們也已經有了覺悟。我們相信你不會對我們有惡意,但無論如何,大人之間的這些事情都和八重無關。”八重的父親擋在妻女面前,聲音格外沈穩,“讓她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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