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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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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藍灰色的高級雅間裏,線條柔和優美的弧形咖啡桌靠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藕荷色的絲質刺繡帷幔將拉未拉,半片溫柔的斜陽貼在實木地板上。桌上的兩杯咖啡已經沒了熱氣,手臂上紋了一個虎頭的男人還在房間裏摸來摸去。

“嘖嘖嘖,嘖嘖嘖,沒想到老子有生之年也能到這種高級地方一次,真是沾了你的光啊!”整張臉就差貼在雕花琉璃展示櫃上的虎哥陰陽怪氣的說。

“我也要為我的安全著想。要是隨便約個小倉庫什麽的,說不定第二天我就被拋屍野外了。”

“是嗎?我看不出你緊張的樣子。”虎哥冷笑一聲,坐回了桌前。

坐在背陰一面的祁玖,神色悠然而放松。在海草般濃密的黑發映襯下,她的臉色更顯得蒼白無血色。

她端坐在那裏,優雅的輕品著咖啡,唇角帶著一抹若隱若現的弧線,好似中世紀神秘危險的吸血女爵,除了臉頰上的藥貼有些刺目。

“錢準備好了?”虎哥說。

“當然。”祁玖放下杯子,拿出一張銀行卡,也不交給虎哥,就放在了自己的咖啡杯旁。

“你真的沒從高川那裏拿到錢?”虎哥還是有些懷疑。

祁玖從鼻腔裏哼了一聲。要是她在那間破房子裏找到了大筆現金,她還用得著現在累死累活的狂刷依賴嗎?

卡倒是有,但是又有什麽用呢?密碼可以算的出來,但是那又怎樣?拿著高川的卡去銀行取錢,那不是自投羅網嗎?

“既然不是為財,你為什麽要殺了高川?”

祁玖擡起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對方,“你那個是不是他……”虎哥的視線移到祁玖的額頭上,還未說完就被祁玖打斷,她雖然在笑,但笑容就像是剛剛打開的冷藏庫裏冒出的白氣。

“你知道了殺人動機又怎樣?要寫書去賣嗎?”

眼看錢就要到手,虎哥也不想在這時候節外生枝,只當祁玖的嘲諷是在放屁,但心裏卻認定祁玖額頭的東西是高川所為了。

那東西,就是虎哥看了也覺得渾身發麻。

“既然你不願說就算了。那兩百萬對你不多,憑你的榮金學生身份只要找不同的高利貸借三四次就可以湊齊,整個寶海市的放債人我大多都認識,不知道你找的哪幾家?”好像自己多有良心似的,虎哥瞇著眼笑了,他那根狗項圈一般的金項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祁玖卻避開這個問題,反而問道:“門口你那兩個兄弟不叫進來一起喝杯咖啡嗎?這裏的夏威夷科納可是一絕。”

虎哥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牛飲了一口,說:“他們就不必了,山豬吃不來細糠……你說的夏威夷什麽?可辣?”

祁玖望著只剩了一半的咖啡杯笑意盈盈,語調溫柔和緩:“夏威夷科納,擁有世界上最美麗外表的咖啡豆。”

“密碼呢?我要確認一下裏面的金額。”虎哥又回到了真正的主題上。

祁玖打斷他:“別忙。為了準備這件事我忙了一天還沒吃飯呢,差不多我點的餐該來了,你也不想看著金主餓死吧?”

準備?虎哥楞了楞,還沒來得及細想,他的其中一個跟班從門縫裏露出一個腦袋:“虎哥,有人送餐,端進來嗎?”

虎哥明顯不悅,臉色雖然一沈,但估計是想到了馬上就要得手的兩百萬,還是勉強自己說道:“給她端進來!”

祁玖一直保持著嘴角似有似無的微笑,沒半點緊張感。

代替服務員,虎哥的跟班端進來一碗熱氣騰騰的海鮮煲飯。

“說起來,店裏那張床也是你買的吧?聽說最近還包辦起了夥食,整日大魚大肉,既然這麽有閑錢,不如幫老頭子把欠賬還清了怎麽樣?要是你一次性幫他還清,我少算你點利息也是可以的,大家都是朋友嘛。”虎哥說起這話來臉不紅心不跳,鎮定自若。

“你要是一次把我擠幹了,以後可就從我身上榨不出錢了。”祁玖用筷子夾起一塊蝦仁,冷笑道。

虎哥嘿嘿一聲,倒是沒有反駁,證明他確實存了利用這間事今後不斷從祁玖身上榨錢的打算。

祁玖吃了幾筷,海鮮煲飯剛缺了角,她就放下了筷子,把卡往虎哥面前一推。

“這兩百萬給你了。”

虎哥剛摸到卡,臉上喜色剛露,就聽祁玖說:“不過不是為了封你的嘴,而是買你的命。”

“你他媽——”

虎哥以為祁玖是臨到頭還想反抗,大怒,剛想去揪祁玖,卻突然神情猙獰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別激動,越激動你死的越快。”祁玖端起咖啡杯悠悠閑閑的抿了一口,提醒道。

“你……你給我下了什麽藥?!”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如破風扇一般微弱沙啞,整個嗓子中有把火在不斷灼燒。

就像有什麽人在用鈍器強鋸一般,反覆切割著他的身體。虎哥一張臉漲的血紅,本就兇惡的臉已經猙獰的擰成一團;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均已滲出絲絲血液。

“你覺得這是藥?高川聽了說不定會氣活過來。”祁玖撐腮,不慌不忙的看著虎哥的醜態。

“張強……!劉奇……!”虎哥嘶聲朝屋外喊去,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高級會所的隔音墻起了作用,這正是祁玖選擇這裏的理由。

“你看你,都說了別激動了,本來從發病到斷氣就只有五分鐘時間,原來你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獻軀於小白鼠事業。”祁玖走到虎哥前面兩部,蹲下來憐憫的看著他。

“你他媽說謊!”虎哥雖然這麽說,但還是不敢激動了。

“我說謊幹什麽。你看看你自己。”

虎哥忍著劇痛,把手掌拿到眼前,看著滿掌滿臂的鮮血,聲音顫抖了起來:“這……這是怎麽回事?!”

他全身無傷,可血液就是不知如何浸了出來,薄薄一層糊在身體之上;一條條手指粗的虬根青筋暴起,好像活物一樣在皮膚下游走。眼前景象讓他目眥欲裂。

“這是高川新培育出的一種病毒,叫化水。可惜還沒來得及發表就自己先化水了。”祁玖笑的無辜,好像不知道罪魁禍首就是自己一樣。

前幾日她冒著暴露的危險趁夜回了一趟高川的地下實驗室,就是為了帶走他的藥劑,她推測高川這麽變態的人一定少不了變態的收藏,她把冰櫃裏的試管全部帶走後,第二天就買了一籠白鼠來做實驗,可惜幾乎全是酸碘之類,還好化水的發現讓她驚喜大過失望,特別是看了標簽上的註釋後。

這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可惜量卻只夠使用一次,惹的祁玖又喜又嘆。

虎哥因失血而眼前發黑,心中的恐懼卻越來越清晰,這時候他才後悔死了找上祁玖,這不止是硬骨頭,還是送命石啊!

“我、我死了你也逃不了!門口就有我的兩個兄弟,他們發現了你就完了!我不要你的錢了,你救我!我保證守口如瓶,再不找你麻煩了!”

好像疼痛也不在意了,虎哥拖著渾身是血的身體向祁玖寸步難移的爬去,在明亮的實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長長的血跡。

浴在鮮血裏的銅鈴大眼早失了煞氣,只剩徹骨恐懼!

祁玖厭惡的站了起來,後退幾步,拿起咖啡桌上擺著的卡扔給虎哥,輕飄飄的卡片隨風歪歪扭扭的落到了他染血的側手邊。

“你也算是給自己賣了個好價錢,一條爛命,也就只有我會收了。”祁玖嘲諷的說,在桌前坐了下來,拿起虎哥的咖啡杯,慢慢傾斜,看著散發著醇香的咖啡慢慢倒進了桌邊的花盆裏。

“我不要錢!我不要錢!救我,我錯了,你給我解藥,你要我做什麽都行!”時間每走一秒,虎哥的崩潰就加重一點,當看到皮膚下的虬根越來越不安分,腫脹暴起的好像隨時都要破皮而出時終於崩潰了理智,連臉面也不要了,也不知是痛的還是怕的,一路顫抖掙紮著爬行到祁玖腳邊。

“做什麽都行?”祁玖擡腳踩到虎哥臉上,抵著他不讓他再靠近。

想著自己這些年刀尖子上舔血掙的那些錢,還有好不容易在寶海市打下的一席之地,虎哥說什麽也不能讓自己死在這裏。

“什麽都行!快給我解藥,我感覺這些蟲子要撐出來了!快救我——”虎哥抓著祁玖的小腿,癲狂的喊道。

祁玖沒在意褲子上的血手印,鞋也沒從虎哥臉上放下來。

“那就給你點時間說話吧。”

就像是聽到了祁玖的命令似的,虎哥皮膚下的那些虬根扭動的速度慢了下來,漸漸癟了下去,最後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消失不見了。

“這到底是……”虎哥也沒見祁玖有什麽動作,驚疑交加的看著自己恢覆如常的雙手。

“高川的確有些本事,如果早知道他能開發出化水這樣的病毒,我就留著他不殺了。”祁玖一臉惋惜的搖了搖頭,把右腳從虎哥臉上移了下來。

虎哥看了一眼已經空掉的咖啡杯,突然神色一狠忽然朝祁玖撲了過去。

祁玖早有準備,在虎哥暴起的瞬間就閃了開,讓對方撲了個空。

虎哥一擊不成,扶著椅子正要起身再度追來,卻魂飛魄散的發現那些皮膚下的虬根有如跗骨之蛆再度顯現了出來,與此同時,一股鋸骨的劇痛朝他襲來,一個不穩,虎哥就再度跌倒在地。

“怎麽……可能,我沒有……”

化水的確是摻在了咖啡裏,可也不代表不再喝就沒事了,因為說到底虎哥的化水根本就沒解過,化水之毒,恐怕除了高川世上就沒人知道解毒之法了。而祁玖才懶得去研究如何解毒,她只要知道標簽上註釋的誘發之法就夠了。

祁玖也不知這人怎能蠢到這種地步,她走到虎哥身前,面色淡然的對著他的臉就是全力一腳。

“你以為不喝就沒事了?你的腦袋別褲腰帶上去了還是根本就沒這部位?”

“你……你這個賤人……”眼看示弱沒用了,虎哥也不裝了,惡狠狠的罵了起來。

“你叫你自己呢?”

祁玖一腳踩在虎哥臉上,狠狠碾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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