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還沈浸在“被悶油瓶吻了”的震驚中，但現在這種時候，要我一個大男人問另一個男人為什麽吻我，實在是太矯情……而且，比起那種事，還是悶油瓶的身體比較重要。

他沒有回答我，只是搖了搖頭，但從他從未松開過的雙拳中，我知道他還在痛。不過精神狀態倒是比剛才要好一些了，至少眼神不再那麽渙散了。

我長嘆一口氣，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後者微不可察地顫了顫。

“吳邪……對不起……”悶油瓶退開了一些，微微移開了盯著我的視線。

“呵呵……”我有些自嘲的笑了。

要說悶油瓶吻我的時候沒有驚喜那是騙人的，我喜歡悶油瓶，當然也期待他能像我喜歡他那樣喜歡我。而這份期待，就在剛才的道歉中化成了屢屢青煙飄走了。我知道，在他眼裏我只是像家人一樣的兄弟，他就算吻我也只可能是把我當成了其他什麽人……

心臟突然不可預期地揪緊了，我撓撓臉頰，想化解此時的心痛與尷尬：

“那啥……小哥，你也別介意……我知道你剛才是痛暈了頭，把我當成其他人了。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就算被你……咳，親個兩口也不會懷孕是不是。所以，別道歉。”

他娘的我簡直快佩服死我自己了！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可以這麽冷靜，果然在道上混了一年多就是不一樣啊！

又自嘲地搖了搖頭，我起身準備離開。

但悶油瓶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將我拉回了原位。

“小哥？”我楞住了，完全不知道悶油瓶想幹啥。

“吳邪，我知道……”

手上的力道又加大了幾分，悶油瓶痛苦地看著我:“我知道是你……不是其他人……你，是吳邪……”

“！！？？”

我好不容易才在斷斷續續的語句梳理出了悶油瓶想表達的意思——悶油瓶知道剛才吻的人是吳邪！！！悶油瓶喜歡吳邪！！？？

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的事在轉眼間變成了現實，幸福在上一刻還遙遙無期，這一刻卻已經站在了面前。高興嗎？驚喜嗎？我不知道————一切來得太突然，像個不現實的夢境，弄得我不知道現在究竟是該開懷大笑還是該放聲痛哭……

就在我大腦處於空白的這幾十秒裏，悶油瓶放開了我的手。等我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床邊，埋著頭，十指相交握緊了雙手。

我咽了咽唾沫，結結巴巴地開口道：“小哥……你剛才是說……你……嗯……知道是我，你…你…我…我…”話到嘴邊，卻不知道為什麽總說不出“喜歡”兩個字。

悶油瓶聽到我的聲音，手攢的更緊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起頭來，用有些暗淡的雙眼看著我。

“吳邪，我……”他又頓了很久，似乎在找最恰當的詞匯，“你要是覺得很惡心的話，我可以離開……”

要是平時我聽到悶油瓶說要走的話肯定當場抓狂，但現在，看著這個在鬥裏叱咤風雲的男人謹小慎微地詢問我的樣子……我在歡喜之後是對自己深深的鄙夷。

他娘的不就是兩個字嗎！！扭捏什麽！！又不是小姑娘！！我知道他對我好，他也知道我對他好，但僅僅知道是不夠的，有些感情不是一個眼神就能夠傳達明白的，有些話不當面說清楚是會造成終身遺憾的！這種明明抱著期待卻不敢期待的痛苦我太了解了，悶油瓶已經夠痛苦了，他不應該再受這種無謂的煎熬。

如果需要有人提起勇氣來捅破這最後一層窗戶紙，那就由我來！

“我喜歡你，張起靈！/我喜歡你，吳邪。”

幾乎同時，我們看向對方的雙眼，說出相同的話語————我喜歡你。

幾乎同時，我們在彼此眼中看見了震驚與狂喜。

卡了幾秒，我突然抱著肚子大笑出聲。

我看見悶油瓶蒼白的臉上浮現出淺淺的笑容，他看見我很沒形象地笑倒在地板上。我知道悶油瓶正在屍化，也知道現在不是搞什麽小年輕式戀愛的時機。但我就是忍不住從心底高興。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就驅散了這數日來的陰霾。

只是簡單的四個字，就帶走了我們多餘的憂慮與寂寞，從這一刻開始，我們不用再擔心會只身一人面對未來。不論那是怎樣殘酷的未來。

笑夠了，我支起身子，走到悶油瓶面前，輕輕攬住了他的身體，將頭放在他的肩上，呼吸著他身上濃濃的異香。

這一刻，我什麽都不想想——不想去焦慮他的屍化，不想去焦慮世俗的眼光，我只知道，無論將來悶油瓶變成什麽樣子，我都不會離開他。

梗著一顆心，我安心地靠在他的肩上，收了收雙臂，我將悶油瓶抱得更緊了。

懷裏的人似乎感覺到了力道的變化，一只手環住了我的腰，將我禁錮在他的懷裏。另一只手輕輕捧起了我的臉，讓我與他對視。

看著他比夜空還深邃的眼睛，我放空了思緒，微紅著耳根，閉上了眼睛。下一秒，嘴唇上傳來清涼柔軟的觸感，而這漫長的一夜，也正在這個無限溫柔的吻中結束了……

2007?12

P.S：MD！！剛才告白都沒臉紅！！該死的悶瓶子！！（吐槽，事實證明小三爺比龍血有用！！）

章六

悶油瓶最近很不開心。

雖然他老是面癱著一張臉，但我就是能從他壞死的面部神經上看出那麽些情緒。

他在不開心些什麽？總不會是在不開心對我表白吧？雖然屍化確實讓人憂心，但之前看他的情緒也沒這麽低落過。

所以，不是屍化。那還有什麽事是能擾亂悶油瓶那顆古井一般的心的呢？

除了不開心，悶油瓶最近發呆和睡覺的時間也明顯變長了，而且吃得越來越少。但從他與往日無異的日常反應上，還真看不出屍化到底是加重了還是減輕了。不過看那個飯量和那超長的睡眠時間，真是讓人擔心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在變成禁婆之前就垮掉。

雖然問題挺多，但值得開心的是，加大了龍血的用量和濃度之後，悶油瓶每晚都會發作的疼痛好了好多。而已經確定關系的我們，自然而然就睡在了主臥那張巨大的雙人床上。說也奇怪，兩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睡在一起居然沒想過要做點什麽，只是覺著只要對方在就很安心————這種滿足感還真他娘的柏拉圖得讓我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我曾經也試想過將悶油瓶壓在身下的情境，結果弄得渾身燥熱，逼著去廁所裏解決了一次。然而，每當看見那個人淡然地坐在那裏的時候，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也就被他如水般的氣息沖走了。我想愛著一個人和解決生理問題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不過也只是想想，要是哪一天悶油瓶真的對我投懷送抱，我還是不會拒絕的。

隨著龍血一天一天地減少，我們原本還有很多的時間不多了。有悶油瓶在的日子恬淡得幸福，同時也難熬得艱澀。有些事必須要面對，有些問題不得不解決。我以前逃避過很多問題，即使知道逃避毫無作用，還是本著僥幸的心理選擇不去面對。

生活總有太多不如意，要一個人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必須去面對現實是不現實的。那樣，那個人會在成功之前先崩壞掉。所以我們總在各種痛苦中找尋能讓自己覺得快樂的細小的物件——之於我，就是在他的屍化過程中享受著類似戀愛的細小幸福。

我的願望不多，也不大，就是希望悶油瓶能留在身邊，實在不行，能放慢屍化的速度也行。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不信教的緣故，我的願望從來都沒有被上天聆聽過……

看著身旁的人安靜的睡顏，我長舒一口氣。借著冬日清晨微弱的日光，我伸手撫上悶油瓶蒼白的臉頰，一根一根將遮住他雙眼的鬢發掠到耳後。

看著那人絲毫沒有清醒的跡象，我知道今天他又會睡很久。撐起半個身子，我靠近悶油瓶，輕輕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早安吻。

然而，就在我離開他的唇的同時，悶油瓶卻猛然睜開了眼睛。

我笑了笑正準備說早安，卻被他一把推了開。力道大得將我摔在床頭上，眼冒金星。

等我好不容易從腦震蕩的眩暈中回過神時，只看見悶油瓶發瘋似的將被子撕了個粉碎。

“小……小哥？”我驚恐地看著他。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毫無預兆，像個玩笑。

但我知道這不是玩笑，今天也不是愚人節————張起靈失控了！

從沒有見過悶油瓶驚慌失措的樣子，即使是被十幾只密洛陀包圍也不見他慌過神。如果讓我選擇，我寧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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