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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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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休罷, 各人自回房休息, 零零三懶洋洋的一步三搖的跟著蘇淺往回走。

蘇淺方與明華交流了一些事宜,察覺到有人跟著,回過頭有些詫異的看著他身後亦步亦趨的零零三,有些疑惑的問:“先生,有什麽事嗎?”

“嘖,別叫我先生, 聽著就娘唧唧的。”零零三雙手抱胸, 嘴裏又不知道從哪裏摸了一根草叼著, 一臉‘啊好煩啊好累啊好想就這麽睡過去’的表情說:“我叫葉周。”

蘇淺點點頭,從善如流的問:“那葉大俠你這是?”

零零三一臉‘你他媽在逗我’的說:“收人錢財?”

“與人消災。”蘇淺下意識的接了下一句,“那葉大俠你這是?”

“所以你找我們來不就是為了替你消災嗎?”

“所以,災在哪呢?趁早告訴我我給你幫你給搞了, 我們這幫子兄弟才好安心養老啊。”

蘇淺楞了楞,有些無奈。他頓了頓,又有些講不下去。他總不能對人家講他花了常人眼裏一輩子都掙不到的錢就為了把他們搞回來炫富吧?!

零零三的眼睛移到了蘇淺身上那件繡滿了‘富貴’的外袍上, 然後用一種了然於心的口氣給了一個臺階:“我懂的,我都懂的。有錢人的煩惱嘛!”

蘇淺也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件衣服, 竟然無言以對,只好揚著淡淡的笑容點頭道:“確實如此。”

“葉大俠不必著急,在下也並非手無縛雞之力,若是有難,還是撐得到葉大俠來救援的。”

零零三聽了,往蘇淺頭上望了望, 然後若有其實的點了點頭說:“確實哦,那我先走了。”

蘇淺被他若有實質的眼神看得背上一寒,他也下意識地往對方頭上看去,對方頭頂上,那是一條長長的閃著金邊的血條,等級顯示的是兩個問號。他自己的血條也應該是顯示在他頭頂上,一時間,他甚至認為零零三號跟他一樣,能夠看見人物的血條。

他想了想,既然大家都知道有背包這玩意兒存在,有人能看見血條有啥值得奇怪的嗎?

——並沒有。

“葉大俠那就先回去歇著吧。”蘇淺溫和的笑了笑,伸手壓了壓被江風吹得散亂的鬢角,一旁的明華向前一步,笑道:“葉大俠還請隨我來。”

“好好……”零零三腳尖一轉,就跟著明華走了,邊走邊揮手說:“得,那您有事就大喊一聲知會我們就是了……”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下來回身問:“哦對,同你一同來的那幾位黑衣人你可得小心了,可不是什麽善茬。”

“若是沒認錯的話,那位紅衣服的少爺師傅是姓王吧?”

蘇淺說:“對,他師傅是姓王來著。”

零零三點點頭:“您知道就好……哎!明華!你等等我!”說罷,追著明華而去。

蘇淺自己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走過三生路,終老惡人谷。同為惡人谷中走狗,姓王才是大善啊!

無他——谷主罩我啊!

如此一番折騰下來,夕陽已沈,船上四處都燃起了特制的燈火,蘇淺摸回房間先沐浴了一番,朦朧一覺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了。

水已經冷了,所幸天氣還不冷,泡在冷水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寒氣借由水入體膚,反而有一股冰肌玉骨的錯覺,令人舒適得很。蘇淺披衣而起,等兩三件衣物穿好,卻已經沒有了方才那種濃重的睡意。

他所幸出了艙門,應是朔月吧,天地間仿佛只有他所在之處還有些許光亮。他取出燭影點燃了放置一邊,突然之間覺得有些心潮澎湃,便順勢在一旁順著船舷躺下,雙足懸空,人臥於甲板之上,別有趣味。

江風習習,波浪推得船只搖搖晃晃的,蘇淺的思緒也不覺放空,之前的未曾散盡的睡意又籠了回來,半夢半醒之間他突然感覺到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便一下子驚醒了過來。

他瞪大了眼睛,睡意朦朧之間又直覺的認為不過是江中雜物無意間磕碰到了船底木板,但是卻又不是很確定到底有沒有這麽一件事。

處在睡眠中的人是沒有什麽理性可言的,所以他直覺性的換了個角度沖著水面看去。不看倒也沒什麽,這一看,倒還真讓他看出點什麽來了。

江水起伏,偶爾從中會露出一個三角形的背鰭……看形狀還挺大……

等等,鯊魚?長江裏還帶養鯊魚的?

蘇淺伸手揉了揉眼睛,再看向江中,此時恰好那大魚自江面一劃而過,只見一抹銀光自水中而起,在江面上劃過一道殘影,又潛入水中,不見其蹤。

蘇淺爬起身站穩,才發現不是他沒早發現有大魚自船邊過,而是船下整個江面都被那一抹淡淡的銀色覆蓋了。

那銀色的光影自水下來去自如,似乎距離水面極近,來往之間水花陣陣,突然之間,不遠處江面破開一個殘缺,一條巨大的銀色大魚自水下一躍而起,如銀川傾瀉一般,躍至頂點後,以背拍水,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

蘇淺近乎驚嘆的看著這道身影。

他記得後世曾有一條新聞說在長江中捕捉到了三米長近四米的鱘魚,舉世罕見。可是這條魚又豈止三米?說它長得像鱘魚不如說更像是鯨魚,整艘船都在它的陰影之下,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細微的銀光。

這條大魚幾個騰越挪轉之後仿佛察覺到有人在註視著他,竟然繞著蘇淺的船繞了一圈,隨後便探出半個頭與蘇淺對視了一眼。

對,他仿佛真的感覺到了那種目光,這一眼讓他清晰的知道對方是一個有智慧的物種,甚至這條大魚立刻口吐人言也不會讓他吃驚。

原因無他,實在是太大了……

也不是沒有從視頻中見過鯨魚,只是親眼見過那股震撼是無法言喻的。他的眼睛牢牢地盯住這條大魚,看著它在水中巡游,偶爾會再度躍起,大概是玩夠了,那大魚在一次入水後再也沒有上浮,巨大的銀影自水下慢慢的游過,直到再也看不見。

蘇淺緩緩的嘆出一口氣。

不知道是可惜還是後怕。

突然之間,他感覺胸口一燙,低頭一看,曾經有一個奇怪的撐傘的男人給他的玉牌自褻衣中滑落出來,散發著盈盈的溫潤的光。蘇淺伸手握住它,只覺得渾身頓時像是出了一身汗一樣的陡然精神了許多,他不自覺地閉上眼睛,等這一段無名之力過去,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他已經站在了江面之上。

很奇怪,但是踩著水波卻猶如一般,仿佛踩著一層透明的屏障一般的有趣。

周圍緩緩地顯出了人影與攤位。

……山市?

一晃神之間,周圍已經幻化出了一片繁華景象。

“小友,你我有緣,再次重逢於此。”那個撐傘的男人出現在了他身邊,眼角眉梢溫潤如舊,一晃多年而去,他卻沒有絲毫變化。

此次他依舊撐了一把傘,卻不是記憶力那把牡丹花傘,這次的這一把碧藍的傘面上繪制著波紋與日月,一條大魚在其中自由游曳,甚是引人註意。

蘇淺心知大概遇上了一些什麽,卻也不好如何,也不會如何,既來之則安之,便展開一抹笑容,大大方方的行過禮道:“見過先生,數年不見,猶似昨日。”

那男子擡頭看了一眼自己撐著的傘,意味深長的道:“小友此番想來又有奇遇?”

蘇淺摸摸鼻子:“貪看江上夜景,恍惚之間便又來到此處。”

“既來之,則安之。我添為主人,應帶小友游玩一番。”男子說道,便帶著蘇淺往山市中走去,邊走邊說:“既然二次見面,看來你我應互通姓名才是。”

“小友之名我已知曉。”男子笑著說:“我姓蕭,小友喚我一聲蕭先生就是了。”

蘇淺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蕭先生又說:“小友身上寒氣有些森重,想來平時沒少夜游罷?”

蘇淺頗為尷尬,其實與這蕭先生不過相見兩次,卻又有些說不出的放心來,不覺之間有一種對待長輩的感覺,摸了摸鼻子只好承認:“只是今日貪涼在浴桶裏睡著,才有此一身寒氣。”

蕭先生聽了頷首笑道:“怪不得又能與你在此處相逢。”

蘇淺搖頭說:“還遇到了一條大魚。”

“小友果然又夜游了。”蕭先生說:“人主陽,月主陰,晝出夜伏皆有定理,小友如此若是長久,怕是不利於身體。”

“是,多謝先生教誨,日後定然保重身體。”蘇淺沒敢說自從來了江上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往下跳。

兩人邊走邊說,路過了不少攤位,蘇淺註意到這次擺攤之人所售貨物多為水中奇珍,也有所了解這些人的身份。

“山市是每天都開嗎?”蘇淺在一個攤位前停下腳步,他發現這個攤位上所出售的,正是他慣用的暗器碎月刀,一百九十九把碎月刀整整齊齊的收在一個破破爛爛的暗器囊中,與他所使用出去的數量一模一樣。他仔細看了看,每一柄上都有一個暗刻,是他獨有的印記。

碎月刀因為這玩意兒造價太貴,谷中鮮少有人會弄來玩兒,只有蘇淺財大氣粗一做兩百把湊了一個滿滿當當的暗器囊,為此天工弟子特意在上刻下了印記,示意這兩百把是同一套。

一百九十九把,還有一把,當年被蕭先生取走了。

“山市每逢朔月才開啟……”蕭先生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失笑道:“這碎月刀當真是與你我有緣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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