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斯羽聽到宋玨的話, 就知道他恐怕知道整件事的前因後果。

“小舅。”陸斯羽有些為難。

“嗯，這一聲小舅我應下了。”宋玨點了點頭。

從最初到現在, 陸斯羽對宋玨的稱呼一直都是小舅，因為是隨著莊錦寒叫的，陸斯羽也沒有多想，如今宋玨這麽一說, 倒是有另外一層意思。

“我……”陸斯羽低著頭, “這件事……”

“你說說吧，對錦寒到底是什麽意思？”宋玨問道，他看得出陸斯羽對宋玨態度不同, 但感情的事終究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他雖是莊錦寒的小舅, 也不會擅加幹涉, 如今這一問，卻是因為看出兩人的感情有了發展。

“我……不知道。”陸斯羽搖頭，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說後知後覺也好, 說沒有開竅也好, 他一直都以為自己只是把莊錦寒當成好友, 普通的好友。

“好友？”宋玨反問。

“嗯。”陸斯羽點頭, 不奇怪宋玨會這麽問, 他在宋玨面前一直都是這麽詮釋自己與莊錦寒的關系。

“小羽, 你認真告訴我，當初聽到錦寒可能出事的時候，你在想什麽？這一路過來, 即便是身體不適，也一直沒有停歇，你心裏又在想什麽？”宋玨認真問道，他覺得要是他再不出手，這兩人不知道又要拖多久。

“心裏？應該擔心吧，擔心莊哥受傷，擔心莊哥出事，希望他已經回到府衙了。”陸斯羽回想起當初的心情，他那個時候確實因為生病有些昏昏沈沈，但是心裏不知道有什麽意念，一直支撐著他，不然歇下，一旦歇下就有可能導致莊錦寒出現意外。

“你覺得這是普通朋友之間的感情？”宋玨再次問道，心裏忍不住感慨，都做到這種地步了，還說是普通朋友，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這不是……為朋友兩肋插刀麽……”陸斯羽低聲說著，自己心裏也有些心虛。

“如果是其他朋友出事，你會這樣嗎？不是說不管普通朋友的死活，而是因為那位朋友生死不明而緊張、揪心，恨不得立刻飛奔過來。”宋玨終於覺得自己有了幾分當長輩的實感，感慨兩人關系進展確實不容易。

“額……”陸斯羽有些茫然，但是心裏已經有了答案，當他面對莊錦寒的時候，兩人之間的相處確實跟其他人不一樣。

陸斯羽一直沈默，宋玨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都把這些事一點點揉碎了掰開，要是陸斯羽到了這個地步還不開竅，他也無能為力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莊錦寒帶了大夫過來。

“讓大夫看看你的身體情況。”莊錦寒低聲道。

“嗯，”陸斯羽點頭，小心避開莊錦寒的目光，“那就麻煩大夫了。”

“不麻煩，請公子伸手，讓老夫看看公子的脈象。”大夫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直接坐在一旁伸出了手。

“好。”陸斯羽主動伸手。

大夫摸著陸斯羽的脈象，許久之後忍不住皺眉。

“大夫，他沒事吧？”莊錦寒主動問道。

“這……”大夫還是皺著眉頭，“這位公子，這附近可有讓公子感到緊張的事物？”

“啊？”陸斯羽茫然反問。

“老夫看公子的脈象急促，卻不是病相，如此便不能準確摸出脈象，所以還請公子放松些。”大夫嚴肅說道。

“抱歉，是我的不對。”陸斯羽連忙說道，深呼吸幾次。

許久，才終於讓心跳平緩了一些。

“麻煩大夫了。”

大夫點點頭，再次觸摸陸斯羽的脈象。

“羽弟，不要太過緊張了，如果邊境的大夫無法治療羽弟的病癥，我們可以回京城，還可以找禦醫。”莊錦寒以為陸斯羽是因為怕自己生了重病，所以才緊張，連忙寬慰道。

“唉～～”大夫嘆了口氣。

“大夫，怎麽樣？”莊錦寒再次問道。

“老夫終於知道這位公子脈象如此急促的原因了，”大夫搖了搖頭，擡頭看著莊錦寒，在莊錦寒擔憂的目光中悠然道，“大人，可否避讓一下，讓老夫專心為這位公子診斷病情。”

“病情很嚴重嗎？”莊錦寒擔憂道。

“這位公子的病是一回事，不過大人在此，別說是老夫，就算是京城裏的禦醫也無法診斷這位公子的病情。”大夫認真說道，當真是一位認真嚴謹的大夫。

“與我有關？”莊錦寒一心註意著陸斯羽的病情，一時之間轉不過彎來，心裏有些疑惑。

“那就麻煩大夫了，我先帶他出去，麻煩大夫好好為小羽診斷。”宋玨坐在一旁，旁觀者清，自然立即明白了大夫的意思，拉著莊錦寒的胳膊笑呵呵帶著他除了大廳，站在門外。

“小舅，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莊錦寒疑惑。

“你說說你，這個時候怎麽就變成榆木腦袋了呢？”宋玨看著莊錦寒，頗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滋味。

“小舅，我只是擔心羽弟的身體。”莊錦寒皺眉，一直看著大廳內的情況，想要第一時間知道陸斯羽的身體狀況。

“錦寒啊錦寒，你聰明一世，怎麽就糊塗一時呢，你沒聽大夫說嗎，因為你在，所以小羽脈象急促！”宋玨差一點就要罵出口了，說的這麽明顯，莊錦寒還是不知道，真不知該說他蠢還是傻。

“脈象……”莊錦寒說了一句之後，突然反應過來，“小舅的意思是因為我在，所以羽弟心跳很快？”

“還好你還長著腦子。”宋玨無奈道，要是莊錦寒仍然沒有反應過來，他大概會真的發火。

“所以羽弟對我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莊錦寒激動問道，一直看著宋玨，期待他給出一個答案。

“你說呢？”宋玨白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莊錦寒搖頭，看著大廳想要進去，但走了幾步還是停下了腳步，“不行，等大夫看好再進去，現在不能進去。”

宋玨看著莊錦寒猶豫不決的身影，搖了搖頭，嘆氣道：“唉，真是沒救了，好好的一個孩子，怎麽突然就傻了呢。”

雖然這麽說著，但看到兩人的感情終於有了進展，作為舅舅，宋玨心裏還是高興的。

許久，大夫跟陸斯羽終於出門。

“大夫，情況如何？”莊錦寒主動問道。

“這位公子身子本就虛弱，之前大病一場也沒能好好調養，留下了病根，所以會比較體寒，夏日還好受些，到了冬日會比較怕冷，一時間也無法完全痊愈，必須要用藥物調養生息，我開個方子，暫且先養一養，如果這位公子要回京城，最好還是找京城的大夫看看。”大夫認真說道。

“麻煩大夫了。”莊錦寒連忙道。

“其實沒什麽大事，大不了冬天多穿點。”陸斯羽在一旁笑道，完全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我去送大夫，順便抓藥，你們兩個好好聊聊。”宋玨主動道，給兩人騰出私人空間。

很快，周圍就只剩下莊錦寒和陸斯羽兩人。

陸斯羽猶豫了一會兒：“我真的沒事，大夫說得誇張了些。”

“羽弟為什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呢，”莊錦寒認真道，抓起陸斯羽的雙手，“手這麽冷，若是到了冬日，手腳冰冷，也會很難受吧，還有之前大病一場的事，為什麽不告訴我？”

“真的沒事，”陸斯羽的雙手被包裹在莊錦寒的手中，溫熱的觸感傳遞到他的手裏，突然覺得一直冰冷的雙手有了溫度，他沒有將手抽出，任由莊錦寒握著，說出了自己的心裏話，“莊哥下落不明，我怎麽能不擔心，我只是想快些到，找到莊哥，或許就差那麽一日兩日的。”

“遇到羽弟，才是我最大的幸福。”莊錦寒認真道。

“可是……”陸斯羽覺得心跳又有點快，還好大夫不在，不然又會察覺出他的不對勁，“莊哥不是開玩笑的麽。”

“怎麽會是開玩笑的，面對羽弟，我一向都很認真，因為心裏有你，滿滿的都是你，想跟你一輩子都在一起，所以會害怕，怕被羽弟拒絕，怕羽弟生氣，在離開京城的時候我就想過，若是羽弟喜歡上哪家的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我會祝福，我們可以一輩子只當朋友，只是到了那時，我一定會遠離京城，不再與羽弟見面。”莊錦寒認真道。

“如果我沒有喜歡上別人呢？”陸斯羽語氣十分平靜，然後心裏卻已經揪起，在聽到莊錦寒說會遠離京城，遠離他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那就把想方設法跟你在一起，即便羽弟不同意，也要死纏爛打讓你同意。”莊錦寒笑道。

陸斯羽剛剛還覺得心酸，如今卻被莊錦寒的話氣笑了。

“原來莊哥早有打算，怪不得走得這麽急切。”陸斯羽氣道。

“我給我們五年時間，沒想到羽弟竟然主動過來了，那日我見到羽弟的時候，我想那或許就是上天賜予的恩惠，從那一刻開始，我就暗暗告訴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放手，羽弟，你跑不掉了。”莊錦寒看著陸斯羽，神情認真，眼裏帶著笑。

“沒想到莊哥竟然還會有如此流氓行徑？”陸斯羽擡頭看他。

“羽弟難道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麽，我何時說過自己是謙謙君子了？”莊錦寒輕笑，牢牢抓著陸斯羽的雙手。

陸斯羽忍不住笑出聲，雙手還是任由莊錦寒抓著。

“怪你總是穿帶竹子的衣服，偽裝成一副君子的模樣，原來這都是圈套！”

“圈套不套別人，把羽弟套入了才是最大的收獲。”

莊錦寒笑著說道。

“外邊冷，我們進去說。”

“冷什麽呀，大夏天的，莊哥一直握著我的手，不會是拿著為了涼快些吧？”

“怎麽會，只是好不容易有機會抓著羽弟的手，羽弟還不會拒絕，自然要多抓一會兒。”

“並沒有高尚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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