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休息一日, 陸斯羽便當真只休息了一日, 隔了一日便與大家一起啟程。

“陸公子，若是身體不適，可以多休息。”王叔還是有些不忍心，忍不住開口。

“不必了，我們這一路上已經拖延了不少時間, 必須盡快趕到。”陸斯羽平靜地說道, 但是從他的神情中還是可以看出他在忍耐，忍耐著身體的疾病帶來的不適。

“可是陸公子的身體……不然我們也可以雇一輛馬車。”王叔再次說道。

“走吧。”陸斯羽看著王叔，除此之外也沒有多說什麽。

“哎。”王叔應了一聲，也不再多說。

一行人緊趕慢趕, 終於到了邊境。

王叔熟知邊境的情況, 直接將陸斯羽帶到了知府衙門。

“什麽人？衙門重地，尋常人等不得進入。”一行人站在門口，直接就被站在門口的衙差攔了下來。

陸斯羽上前一步：“我與莊大人是知己好友，此行來此，特來拜訪, 希望能想與莊大人見上一面, 麻煩通報一聲。”

“莊大人的好友……”衙差皺眉看他, “當真？”

“當真。”陸斯羽認真點頭。

“好, 你在這裏先等一會兒，我去通報一聲。”衙差點了點頭，轉身就往裏走去。

陸斯羽看著對方進門，心裏也略微松了口氣, 說起來從他得到消息直到如今，又已經過了半個月時間，再加上這裏的信使送信到京城，前後的時間加起來近一月時間，若是真的出了事，知府衙門的人不會如此平靜。

他千裏迢迢趕過來，也不希望莊錦寒出事，看到如今的情況，他覺得或許莊錦寒已經平安回來。

過了一會兒，進門通報的衙差走出來，朝著陸斯羽拱了拱手：“這位公子請隨我來，只不過……”

“我知道，”陸斯羽點頭，回頭看著王叔幾人，“王叔，你們先去找個客棧歇歇腳，我出了門自會找過去。”

“這樣不行，陸公子對此處人生地不熟，恐怕找不到我們的落腳處，這樣吧，我讓小奇留在這裏，待會兒陸公子出門，直接跟在小奇走便是。”王叔說道，拉出隊伍裏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也就是他口中的小奇。

“也好，”陸斯羽點頭，他確實對這裏不熟悉，一個人走動難免走錯路，有人帶著是再好不過，他也就沒有繼續推辭，“那小奇你在這兒等著，累了就在旁邊坐會兒。”

“好嘞，陸公子放心吧，我不會累著自己。”小奇拍拍胸脯笑嘻嘻道。

陸斯羽也笑了笑，這才回頭跟著衙差往衙門內走去。

走了一會兒，他忍不住問道：“莊大人最近很忙嗎？”

他與莊錦寒接觸的時候在對方還是知縣，那時他因為總是去縣衙，以至於衙差都認識他了，之後也不通報，也不攔著，直接就會放行。

到了這裏，莊錦寒又是新的身份，這些衙差自然不會像之前縣衙裏的衙差那樣。

“這個，陸公子到了就知道了。”衙差之前也聽到陸斯羽跟人的對話，直接這麽稱呼他。

衙差一直不說話，陸斯羽倒是皺起了眉頭。

兩人一直來到一個大廳，陸斯羽看著裏面站著一人，但他卻第一時間註意到對方並不是莊錦寒。

為什麽莊錦寒不在？

“大人，人到了。”衙差拱手說道。

“行了，你先下去吧。”那人背對著兩人擺擺手。

“是。”衙差倒著身後退。

衙差離開之後，陸斯羽忍不住問道：“同知大人？”

知府衙門有輔佐的副職，分別是同知和通判，陸斯羽猜測對方應該是知府同知。

“陸公子好眼力，”對方轉過身，卻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或許是因為在這邊境，對方的氣質顯得有些豪邁，“本官姓孟。”

“孟大人，”陸斯羽擡手作揖，“孟大人知道草民？”

“正是，莊大人曾多次提起陸公子，只是陸公子一直都在京城，本官原以為永遠都無法與陸公子見面，沒曾想竟會在此地相遇。”孟大人直接說道，從他提起莊錦寒的語氣來看，他與莊錦寒的關系應該不算差。

“想必孟大人應該知道草民來此的目的。”陸斯羽也不打啞謎，直接跟孟大人直說。

“陸公子是接到了消息之後才從京城趕來？”孟大人看著陸斯羽的身板，他能夠猜到陸斯羽的身份，卻不知道陸斯羽竟然是因為那封信函而來，若是如此，這一路上恐怕很是辛苦。

“正是，”陸斯羽點頭，“還請孟大人告知真相。”

“唉！”孟大人搖頭，緩緩轉過了身，背對著陸斯羽。

“孟大人，可是直到現在還沒有莊大人的消息，還是……”陸斯羽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還是後面的消息。

“慚愧啊，從莊大人失蹤至今，已經近一月有餘，我們卻仍然不知莊大人的下落。”孟大人仍是搖頭。

“只是失蹤，可有別的消息傳來？”陸斯羽繼續問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莊錦寒的情況，也不希望看到莊錦寒出事，所以這個別的消息，他希望是好消息，而不是壞消息。

“沒有半點消息，若是再這樣下去，沒有莊大人在，知府衙門恐怕很難撐下去。”孟大人無奈道，他也不喜歡看到莊錦寒出事。

“眼下的情況，沒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莊大人沒有出事，”陸斯羽說道，“不知道孟大人可有派衙差前去搜尋？”

“有是有，只不過莊大人失蹤一事不能外傳，所以我們只能悄悄搜尋，只是莊錦寒如今已經失蹤近一月，若是再沒有消息，後果不堪設想。”孟大人再次搖頭，似乎對此很是無能為力的模樣。

陸斯羽皺緊了眉頭：“草民有一個不情之請，如今莊大人的生死未定，形勢危急，孟大人可否多派一些人出外尋找？”

“不是本官不願意，”孟大人終於轉過了身，“只是此處本就不安定，每日都要有不少衙差外出處理正常事物，恐怕抽不出那麽多人手尋找莊大人，我們能做的，也只是悄悄搜尋，不能打草驚蛇，還請陸公子見諒。”

聽到這裏，陸斯羽總算明白了孟大人七繞八繞的寓意。

他對於官場的事一向不算了解，即便是在京城裏，很多時候都是宋玨在一旁解釋，他才能恍然大悟，到了這裏，沒有人解釋了，他只能靠自己理解的意思跟這位孟大人對話。

只是聽到這裏，他才終於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歸根究底不過是兩個字——“推辭”。

他一次次對莊錦寒的失蹤表示遺憾，表示心痛，但卻一次次表示莊錦寒失蹤的消息不能外傳，不能派人搜尋，不能打草驚蛇，言下之意，也就是任由莊錦寒在外自生自滅。

“其實我此次前來一事，皇上也知曉。”陸斯羽突然說道。

“這……”孟大人突然慌了，看著陸斯羽眼神閃爍，“陸公子與皇上相識？”

“相識算不上，”陸斯羽笑了笑，“只是孟大人可知道莊大人的小舅是何人？”

“知……知道，”孟大人小聲道，“宋公子的大名許多人都知道。”

“這就是了，”陸斯羽點了點頭，“此次我前來一事，乃是宋公子親自送行，孟大人以為皇上可能不知道此事？”

“這……這……這……”孟大人確實是慌了，原本這件事已經上報朝廷，他也覺得不甚在意，反正山高皇帝遠，可是他沒有想到眼前這人似乎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來。

“不說是皇上，”陸斯羽笑了笑，“此次與我前來的都是宋公子的人，若孟大人仍是如此消極，到時候若是莊相大人知道此事，不知有何感想？”

“陸公子，不是我不找，只是這幫山賊實在窮兇極惡，”孟大人實在是撐不住了，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也不是我不願找，只是怕惹怒了山賊，反而使得莊大人出事。”

“這話怎麽說？”陸斯羽皺眉。

“事情是這樣的，”孟大人長長地嘆了口氣，“其實之前也發生過山賊抓人的事，那時為了剿滅山賊，衙門也出動了不少人，只是沒想到中了山賊的埋伏，這些人都因此喪命，這些山賊都是沒有人性的人，再加上他們人多勢眾，不是我不願讓人查，只是在衙門裏當差的人多少都知道山賊的秉性，若是貿貿然出手，恐怕還會出事。”

“所以就不查了嗎？任由莊大人被山賊抓住？”陸斯羽壓制著心裏的怒氣，雙手死死抓著桌子的邊緣，盡量不對孟大人發火。

“不是不查，其實這些日子我們也一直在悄悄查探，”孟大人連忙說道，“只不過那些山賊實在狡猾，再加上周邊多是大山，我們的人實在查不到那些山賊到底在什麽地方，不過陸公子放心，此次山賊抓人也並非為了害人，而是為了讓人幫他們幹活，莊大人也沒有穿官服，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出事。”

“當真一點線索都沒有？”陸斯羽冷冷看著他。

“沒……”孟大人剛想搖頭，卻見到了陸斯羽瞪過來的目光，連忙開口，“有，有一點，我們的人曾經見到山賊的人出來買吃的，剛想跟上去，就因為一些意外沒有跟上，所……所以……山賊應該會在固定時間出來買些吃食。”

“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巡邏，務必查清楚這些山賊的去處。”陸斯羽直接說道。

“這……”

“只需查清楚去處，之後的事另行商議。”陸斯羽退了一步，沒有直接讓孟大人派人與山賊對上。

“我這就讓人去查探。”孟大人即刻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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