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陸斯羽本人而言，他並不喜歡等級階級明顯的關系，這會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不過可能是最初對莊錦寒的紈絝印象太深刻，再加上他年輕太小，所以根本無法產生什麽尊敬的意識。

基本是縣令都會住在縣衙內，但是莊錦寒在帶著陸斯羽去了一趟縣衙之後，卻只是換了衣服，並沒有在縣衙內住下的意思。

走出縣衙，幾個拐彎時候，就到了一處宅第，進門之後，陸斯羽才發現這就是他最初遇到莊錦寒的地方。

不過之前他是從後門進入的，對於前門的情況不熟，但進了裏面就發現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

“羽弟，我們來聊聊排水的事，如何？”一進書房，莊錦寒就迫不及待開口。

“啊？”陸斯羽一臉懵。

就這會兒時間，莊錦寒已經拿出了一堆堆資料，放在書桌上：“這些都是自古以來有關排水方面的書籍，我特意整理了一下，還有設計圖，和古人對於排水的想法，南方雨水密集的時候主要還是梅雨季節和夏季，如果我們可以在這之前弄出一套方案，對整個縣城都將是大好事。”

陸斯羽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我們？”

“對，我們，”莊錦寒還是有些激動，“羽弟之前說到雨季排水，一語中的，所以想跟羽弟交談一下。”

“我對這些不是很了解。”陸斯羽咬著牙，他當然知道排水很重要，但是他的經驗都來自於後世的新聞，有些排水的方案就算擺在所有人面前，這些人都無法做到，比如說……三峽。

“羽弟，”莊錦寒看著陸斯羽，“我不知道你在猶豫什麽，但是你既然有見識，就不該藏著掖著，雨季排水四個字聽起來容易，做起來卻不容易，羽弟就當是幫我，不行嗎？”

陸斯羽愕然，無奈攤手：“我才十五歲。”過了年，他就變成了十五歲，而他本人的經驗又大多來自於現代，他完全不想在古代暴露自己。

陸斯羽的性格一向謹慎，所以最初就算知道身上有淘寶，也不會去買一些超出這個時代的東西，即使弟妹們還小，沒什麽見識，也不會察覺到他拿到的是不是超出了這個時代，可是這種事有一就有二，他的自制力還不夠。

“十五歲怎麽了，十八歲的我還不是已經成為了知縣！”莊錦寒嚴肅道。

陸斯羽看著他：“你特別出色，我相信你！”

說著，他轉身就想走，卻被莊錦寒一把揪住後領：“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談，我就把你關在這裏，一直到你願意開口為止。”

聽到這話，陸斯羽立刻苦著臉：“莊哥，我還小。”

“哪裏小？不就是個子矮了些，人瘦了些，年紀可不小了，你這個年紀可已經到了成親的年紀。”莊錦寒把陸斯羽拖回來，壓著他坐在椅子上。

陸斯羽早就知道莊錦寒的力氣大，沒想到這麽大，只是一條手臂就把他壓著坐在椅子上，使得他整個人都動彈不得。

十五歲哪裏大了？擱現代可還是粉嫩初中生一枚，這個年紀要是被發現談戀愛可是要被父母混合雙打的，還想結婚，這是不想活了麽！

唉，可是誰讓他身處古代呢。

“莊哥，你放開我吧，我不走。”

“嗯，那我們來談一談排水的問題。”

莊錦寒之前顯然對於排水的問題有所研究，談起如何排水也是侃侃而談。

由古至今，在南方城市，排水一直都是一件很麻煩的事，也被不少人重視，所以古籍的內容也不少，有些確實有用，有些沒有絲毫用處，還有一些有用，但是現在的技術還達不到。

陸斯羽在聽莊錦寒敘述的時候，也聽到了不少後世采用的方案，只是因為技術限制，這個時候還無法達成。

其實排水無非幾種，修建堤壩，挖地下通道做排水系統，也就是現代經常提起的下水道，還有就是曾經大禹治水曾經用過疏通方案，修建堤壩屬於“堵”，雖說堵不如疏，但適當是堵水對於排水也有奇效，下水道和挖掘各種溝渠屬於“疏”，利用各種手段分流，對於排水效果也很好。

現代還有一種“排”，即使用排水泵進行操作，可以及時送走洪水，減輕某些地區的壓力，但這個放在在這裏基本用不到。

後世的下水道系統建了很多年，也還有很多缺陷，又因為技術和材料因素，在這個時代也很難達成，而且這個方案頗費人力物力。

“這個方案好歸好，但是必須要大量人力物力財力，朝廷會出手嗎？”莊錦寒手裏的資料也提到過修建排水系統的問題，也曾經有不少官員向上申報，希望可以開始這一項工作，但都因為各種原因被駁回。

即使是在現代，很多項目國家不出手也無法做出成效，更何況是在一言堂的古代，沒有國家資助，這個項目根本無法啟動。

“你說的對，這個方案做不到。”莊錦寒很清楚問題所在，除非洪水真的嚴重到滅了一個縣市，否則朝廷肯定不會出手。

陸斯羽嘆氣，明明想好不開口的，但是莊錦寒一直在那邊自嗨，他都有些同情他，忍不住就開了口，而這些問題，他想莊錦寒本人也很清楚。

怎麽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氣人！

“你繼續說。”莊錦寒看著陸斯羽，用眼神示意他自己說下去。

我不想跟你說話，並向你翻了一個白眼！

陸斯羽心裏哀嚎，嘆著氣繼續道：“如果要進行排水工作，朝廷會有所表示嗎？”

“只要不是要求太過分，朝廷一般都會有表示。”莊錦寒理解說道。

陸斯羽皺眉：“全部嗎？”

他這話問的很隱秘，可是莊錦寒一定能聽懂。

不怕朝廷不撥款，就怕層層剝削到最後只剩下毛毛雨。

“放心，如果真的有了明確的方案，我會想辦法拿到全部銀兩。”莊錦寒立即說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學古人‘土地分封’。”陸斯羽給出建議。

莊錦寒立即來了興趣，連忙詢問：“怎麽說？”

“規劃合理的河流，分散到每一個村進行挖掘，眼下還沒有進入耕種期，快的話一個多月就能挖好，這樣一來即使夏季雨汛期到來，也不會出現問題，就是工程量比較大。”陸斯羽說出他的想法，現在村子裏都有河流，但大多是根據自己的需求進行挖掘，沒有一定合理的規劃。

在現代，不管是什麽事件的方案，規劃都很重要，但是在古代，因為各種原因影響，很多人並不在意整體規劃。

一朝天子一朝臣，每一次世事變遷都會引起一番巨大的震動。

“這個辦法好，而且分散到村，也能提高效率。”莊錦寒立即表示認同。

“好是好，維護很重要。”陸斯羽又給他講了有關洪水的事，說到特大洪水，其實很多時候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才會有一次，而有些挖掘了河道的區域在平時並沒有那麽多雨水，久而久之，那些之前挖好的溝渠又會逐漸變成田地。

陸斯羽曾經也聽說過一些城市，原本在地圖上是有河流的，可是因為長久以來水源不足，溝渠漸漸消失，重新又變成了平地，以至於之後發洪水的時候，整個村莊都被淹沒。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天災若是可以徹底防治，也就沒有那麽多麻煩了。”陸斯羽感慨道，有些事即使是以現代的技術都無法完全解決，更何況在這個純靠人力物流解決問題的古代。

“確實，所以我也只能做我能做到的，”莊錦寒也有些感慨，可以他的身份，也不能只是說說就算，“我立刻會讓所有衙差去查一下整個縣的情況，看如何規劃河流。”

陸斯羽點頭，突然想到自己身處的這個時代雖然不是他記憶中的任何一個，那麽腳下踩著的這塊土地呢？

他還是不是在地球上？

如果是，他完全可以去淘寶買一幅地圖，照著臨摹，總比那些衙差走著去探查好一些。

不過這個想法他並沒有要告訴莊錦寒的意思，他可以輕易拿到地圖，可是地圖的來源一定要有一個說法，要是隨隨便便就拿出一幅全國地圖，恐怕會嚇到人。

陸斯羽無奈想著，這就是時代的限制，以至於他連地圖這種最簡單的東西都拿不出來。

“莊哥這裏有地圖嗎？”陸斯羽問道。

古代自然也有地圖，不過論精細度，完全無法跟現代比，陸斯羽拿來也只是想要做一個參考，看腳下踩著的土地到底是不是地球，同時也看看能不能從古代的地圖著手，聯系現代的地球河流規劃情況，進行簡單規劃。

“有。”莊錦寒二話不說就拿出了地圖。

陸斯羽接過地圖，只是一眼就知道這張地圖是在粗劣簡單，但也沒辦法，更詳細的地圖在這個時代估計屬於國家機密。

“借用地圖研究研究。”陸斯羽說道。

“好。”莊錦寒立即點頭，看著陸斯羽的眼神裏也帶著一絲欣賞，他之前強自留下陸斯羽其實更多是心血來潮，沒想到陸斯羽竟然給他帶來了驚喜，心裏暗想這人果然比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還要聰明，之前一直裝作平常，恐怕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如果陸斯羽知道莊錦寒心裏在想些什麽，絕壁會說一句：次奧，得了便宜還賣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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