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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鸚鵡,學舌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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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屋裝飾古雅。

竹屋最裏側陳列著一扇竹報平安的雕花大屏風,左側的架子上擺放著各種奇珍古玩,香爐正對面是一架上等的古琴,墻上掛著幾幅古畫,還有一柄寶劍。

右側落大的花窗前,擺放著一張軟榻。

一位錦衣華服的公子正躺在那張軟榻上面。

花窗前掛著一只做工精美的鳥架子,一只五顏六色的鸚鵡在那架子上跳來跳去,時而抖抖它漂亮的羽毛,在主人面前賣弄風姿。

那錦衣華服的公子時而將手裏的東西丟給哪知鸚鵡吃。

只聽他對那鸚鵡道:“叫聲公子爺好,便餵你肉吃。”

那鸚鵡撲騰幾下翅膀,肥胖身子在鳥架子上晃來晃去。

“公子爺好,公子爺好……”

小竹屋內便響起了那只鸚鵡歡騰的叫聲。

“真是只聽話的小畜生,”說完,那錦衣華服的公子食指一彈,一粒鳥食準確無誤落入那鳥架子的食盤內。

樂青走進屋,恰好見到自家公子爺一副懶慵慵的狀態躺在軟榻之上逗鳥玩。

這座清新雅致的小竹屋正是顧相府三公子,顧惜昭的私人居所,別說顧相府中的丫鬟,下人不得輕易入內,就算是顧相府的主子沒有得到顧惜昭的允許也不能踏入這間小竹屋半步。

顧惜昭神色懶庸的躺在軟榻之上,半身側面對著樂青。

只見他青絲玉冠,錦墨絲般的頭發隨意披散在肩頭,一身素錦月白長袍傾洗在躺椅之上,他劍眉潑墨,眸星若盼,鼻梁高挺,雙唇微微抿著,帶點薄薄的笑意,五官生得極為明朗,似畫如詩一樣的美男子。

“公子,您的飛鴿傳書。”

“嗯。”

樂清恭敬的上前一步,將手裏的信箋遞給顧惜昭。

顧惜昭伸手來接,他十指修長,骨節分明,這樣一雙男子的手竟然比女子的纖纖玉手還要好看三分。

輕輕將成曲卷狀的信箋展開,顧惜昭一目十行的看完。

看到信箋上的內容之後,他的臉上竟然浮現了幾分笑意,似高興,又非高興,讓能難以捉摸他的心思。

就算樂青跟隨顧惜昭多年,此刻也有些看不透,想不明白。

公子爺露出這樣的神情,到底是何意,信箋上的內容又是什麽呢。

顧惜昭看完信箋之後,手指一卷,將手中的信箋捏成一個小紙團子。

“有點意思,”說完,他凝結在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小小的醉香坊竟然能搶了鳳翔樓的生意,整個涼國一共有十多家鳳翔樓,每一家鳳翔樓的廚子,可都是他重金從尚京聘請的名廚,廚藝堪比皇宮禦廚,其餘那些家的鳳翔樓生意一直很火爆,單單就止水鎮這家。

真有意思,止水鎮——醉香坊,真有這麽厲害,他倒是想親自去見識見識。

人人都說他顧惜昭是經商的天才,日進鬥金,這句話也說得對,至少這麽多年,他名下擁有的商行,酒樓從未有過虧損。

但是人在高處,難免會覺得有些孤單或者說是無趣,之前沒有人配做他顧惜昭的競爭對手,或許現在應該有了。

短短兩日時間竟能搶走鳳翔樓的生意,一家小小的酒樓竟藏龍臥虎,有這等厲害的人物,他還真期待與之見上一面呢。

顧惜昭眸眼一轉,看向樂青,道:“吩咐下去,這些日子多讓人留意一下止水鎮的動靜,有任何事情都通知我。”

“是,公子爺,”樂青恭敬領命。

吩咐完事情,顧惜昭沖他揮了揮手後,他自覺的退幾步,轉身離開小竹屋。

樂青離去之後,顧惜昭盯著那鳥籠中的鸚鵡,自言自語道:“難道這世上竟還有比他更厲害,更懂得經商之道的人物。”

鸚鵡當然聽不懂主人在說些什麽。

它在鳥架子上蹦跶幾下,歪著腦袋瞅著顧惜昭。

“公子厲害,公子厲害。”

顧惜昭瞪了它一眼,呵斥道:“雲歌,別吵,小心本公子今晚將你紅燒了。”

雲歌——是顧惜昭給這只鸚鵡取的名字。

雲歌聽到顧惜昭的威脅,仿佛像人一樣懂得委屈,立馬就乖乖閉上了它的鳥嘴,怯生生的瞧著顧惜昭。

“雲歌不吵,雲歌不吵,雲歌是好鳥。”

“真是只愛鬧騰的破鳥,”顧惜昭雙眉一擰,假意對準鳥籠伸出拳頭。

雲歌以為顧惜昭要弄死它,嚇得鳥膽兒都落了,趕緊撲騰著翅膀飛起來,一邊撲翅,還一邊學舌大喊:“公子殺雲歌,公子殺雲歌。”

止水鎮。

在挖完紫芋的第二天,醉香坊就陸陸續續推出許多新菜品。

有紫芋紅燜豬排,紫芋燜燒扣肉,紫芋八寶飯,珍珠紫芋丸子,翡翠紫芋糕,山珍炒芋絲等等。

早間的時候,還推出了各式紫芋點心,紫芋湯圓丸子。

晚上還推出紫芋鐵板燒。

因為紫芋味美香濃,烹飪出來菜品,糕點更是色香味俱佳,很快便受到了止水鎮有錢人的青睞。

接下來的幾天裏,醉香坊簡直是客流不斷,生意甚是比之前更加火爆。

萬來福每天迎來送往,臉上的笑容都不曾落下過。

每日劈裏啪啦的撥動算盤珠子,瞧著嘩啦啦的銀子進賬,他簡直是樂得連嘴都合不上了。

正如衛長蕖所預計的一樣,這紫芋確實是個好東西,比松木菌還受歡迎。

相比醉香坊生意興隆,短短幾日的時間,原先止水鎮最上檔次的鳳翔樓卻好似被那些有錢人給遺忘了一樣。

鳳翔樓門前冷清,過往客流稀疏雕零,生意一落千丈。

今日都到吃飯的正點兒,居然連一桌客人都沒有,鳳翔樓幾名大廚無所事做,全都躲在後廚裏閑嘮嗑,夥計都被趙天翔打發出去打探消息了。

久久不見客人上門,趙天翔雙手搭在後背,急得他額頭直冒細汗,來來回回在大門口踱步。

這時,一名夥計走進來,站在他的身旁,那名夥計微垂著頭,道:“趙掌櫃,聽說這兩日,醉香坊那邊又上新菜品了。”

“又出新菜品了,這回上的是啥菜品,”趙天翔定下腳步,挑眼問向那名夥計。

一回接一回的上新菜品,那醉香坊到底還有多少新菜品要上,這些新菜品還真是上得沒完沒了,可將他們鳳翔樓的生意給搶光了。

這醉香坊簡直是想直接擠垮他們鳳翔樓啊。

那夥計聽趙天翔問,便回答道:“好像叫什麽紫芋來著,”得來的消息不夠準確,那夥計說得模模糊糊的。

“好像叫什麽紫芋,”趙天翔重覆了一遍那夥計的話,一臉不滿意的盯著他:“怎麽又是些不清不楚的消息,都沒有確切一點的嗎,不如說啥菜名,入了哪些配料。”

其實這夥計也是打醉香坊客人嘴裏道聽途說的,畢竟他們是鳳翔樓的夥計,醉香坊的人可不是吃幹白飯的,兩家酒樓對幹了兩三年,這若是打上照面,醉香坊的夥計鐵定能認出他們,他們可不敢走得太近去打探消息啊。

其實趙天翔也不是想責怪哪些夥計,只是最近生意慘淡,脾氣稍微沖了一些。

那夥計聽了趙天翔的話,卻是一臉委屈,辯解道:“趙掌櫃,我都在鳳翔樓都幹了兩三個年頭了,醉香坊的阿貴,蘇成可都認識我,我這不好走得太近。”說完,他向趙天翔提議道:“趙掌櫃,要不,您親自上醉香坊一趟,若是你親自去醉香坊點上一桌子菜,親自品嘗,比派誰去打探消息都要靠譜。”

這夥計可算是說對話了。

其實趙天翔早就想親自去瞅瞅醉香坊那些所謂的奇珍菜品。

但是他卻拉不下臉來,深怕自己親自前去醉香坊會被萬來福擋在門口,所以就遲遲拿不定主意。

俗話說,同行如仇人,前兩年鳳翔樓差點就將醉香坊給擠垮了,醉香坊的掌櫃萬來福早就對他忌憚尤深。

若是讓萬來福知道他去了醉香坊,不知道又要鬧出什麽亂子,給他什麽難堪。

“這還用你說,”趙天翔瞪了那夥計一眼,繼續道:“你當我不想親自去瞅瞅啊,可是醉香坊那個老萬頭是那麽好糊弄的嗎,若是讓他知道我上了醉香坊,鐵定又要汙蔑我偷窺醉香坊的燒菜秘方。”

那夥計想了想,像是想到了什麽好法子,又道;“趙掌櫃,咱們不讓醉香坊的人發現不就成了嗎?”

聽那夥計這麽說,趙天翔猜他有辦法,便問:“難道你有什麽好法子不成。”

“其實也不是什麽好法子,”那夥計憨厚的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笑著道:“趙掌櫃,您喬裝打扮一下,不讓醉香坊的人認出來,不就行了嗎。”

“這樣一來,您便可以大搖大擺上醉香坊去點一桌子菜,將他們那裏的特色菜品,所有才出的新菜品都點上一道,您自己親自品嘗,不就能更清楚的知道,醉香坊的生意為何這般好了。”

趙天翔聽了那夥計的提議之後,甚至覺得這辦法還不錯。

“還是你小子腦子靈活。”

趙天翔身材微胖,留著兩撇八字胡。

片刻時間之後,當他再出現在鳳翔樓門口之時,已然換了身衣服。

他身上新換的那套衣服,還不是涼國的服侍,領子,袖口處上帶點動物的皮毛,腰間配著一把月彎的匕首,顯然是套胡裝。

涼國與周邊國家通商往來,止水鎮偶爾也會出現幾個胡人,所以趙大掌櫃喬裝扮成胡人也沒什麽不可。

除此之外,他還貼了一臉的大胡子,臉上點了一顆黑乎乎的大痣。

他身材微胖,這一喬裝改扮下來,還真帶點胡人的彪悍之氣。

“我這樣子能成嗎?”

趙天翔扯了扯臉上的肌肉,貼了一臉大胡子有些不甚舒服,他看著那夥計,依舊有些不安心道。

那夥計打量他幾眼,極為肯定的回答:“行,就這個樣子,一定能成,醉香坊的人一定認不出您,您就放心大膽去吧。”

得了那夥計的肯定,趙天翔才放心的出了鳳翔樓,直奔醉香坊而去。

這個時間,醉香坊的生意正好,一樓大廳幾乎是滿座。

趙天翔走到醉香坊的門口,剛好看見櫃臺處,萬來福在忙著算賬。

想來是他身上的衣服太過紮眼了,萬來福一眼就瞧見了他。

瞧著萬來福朝自己看過來,趙天翔這心裏還是有些打鼓。

阿彌陀佛,各路神將保佑啊,可千萬別叫這老萬頭將他給認出來了。

萬來福瞧著趙天翔打醉香坊門口那麽一站,此時,他當然沒有認出門口站著的人就是趙天翔,而將他當成了一個胡人。

他這心裏得意著呢。

沒想到,醉香坊如今的名氣這麽大了,大得連胡人都知道了。

雖然有些心虛,但是趙天翔還是挺了挺胸,鼓足勇氣走進醉香坊。

都到門口了,沒有退縮的道理,今天他就上醉香坊吃飯,咋了,他就不相信老萬頭還能將他丟出去不成。

萬來福瞧著一身胡人打扮的趙天翔走進來,趕緊笑瞇瞇走出櫃臺迎接道:“客官,想吃點啥,咱們酒樓最近出了不少新鮮的吃食。”

趙天翔直接忽視萬來福笑得稀爛的臉,冷聲道:“大廳裏太吵,給爺安排間雅間。”

“好叻,客觀請稍等,”說完,萬來福沖著蘇成招了招手,吩咐蘇成道:“帶這位客觀去雅間入座。”

蘇成將趙天翔帶到雅間,因為此時是上客的高峰期,一樓客人滿座,傳菜,上酒水的就有些忙不過來。

將趙天翔帶到雅間之後,蘇成便又急匆匆的折回了大廳。

萬來福算完賬之後,正好有空閑時間,他瞧著蘇成,阿貴兩人忙不過來,而雅間裏又正好上了客人,便主動提了一壺茶水,拿了菜單去幫忙招呼雅間裏的客人。

趙天翔瞧著萬來福親自提著茶壺走進雅間,心裏咯噔一下。

他的個娘呢,今天出門是沒翻黃歷嗎,還真是害怕啥,就來啥。

這老萬頭怎麽親自提著茶壺就進來了,他是該感到榮幸呢,還是該說自己倒黴呢。

萬來福先是準備給趙天翔斟一杯熱茶。

“這位客觀,瞧您這身衣著打扮,應該不是我們涼國人吧,”萬來福一邊斟茶,一邊隨口與趙天翔聊兩句。

“嗯,”趙天翔怕自己一出聲,就洩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好單手捂住嘴巴,簡答了回了一個字。

斟好茶,萬來福端著茶杯遞給趙天翔。

“客官請用,這是上等的雨前毛尖,可是我們涼國出產的上等茶葉。”

“好,”趙天翔接過茶杯,無論萬來福說什麽,趙天翔都只是簡單的回答一個字。

隨後,萬來福將茶壺放下,拿了菜單遞給趙天翔。

“客官,這是我們醉香坊的菜單,您瞧瞧,想要點些什麽菜。”

趙天翔瞧著萬來福遞過來的醉香坊菜單,一時心急,神色一激動,趕緊將手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接。

因為他一時心急,臉上的表情就有些露餡了,盡管只有那麽一瞬間,但是還是被萬來福瞧見了。

萬來福的兩道視線,突然移到趙天翔的臉上,他用細細眼光的打量著眼前之人。

瞧了片刻,萬來福問道:“客官,您是否以前來過咱們止水鎮,我咋覺得你看上去有幾分眼熟呢。”

趙天翔暗叫不好。

他該不會被老萬頭發現了吧,這老萬頭的眼睛可真毒。

“沒……沒有,”因為緊張,趙天翔說話的時候語氣有些吞吐:“爺是第一次來你們涼國,萬掌櫃恐怕是看錯眼了吧。”

趙天翔說話的時候,故意變了些嗓音,所以萬來福並沒有立即聽出來

“你咋知道我姓萬,”趙天翔說漏了嘴,引得萬來福更是懷疑。

萬來福死命盯著趙天翔看,越看越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這胡人眼神閃爍,看上去賊頭賊腦的,居然還知道他姓萬,一準不是什麽好人,一臉的大胡子,兇神惡煞的。

可是,他怎麽就覺得這胡人有幾分眼熟呢,萬來福再往趙天翔臉上瞧幾眼。

經過一番仔細的打量,他怎麽覺著這胡人有幾分像鳳翔樓的老趙頭,瞧那身量,簡直就跟鳳翔樓的老趙頭是一個樣的。

萬來福的視線緊緊盯在趙天翔的臉上,趙天翔只覺得被他看得渾身發毛。

這老萬頭果然是不好糊弄的。

“哼……。”趙天翔怕被萬來福看穿了,假意哼哼兩聲轉移他的視線,隨後解釋道:“如今醉香坊在你們止水鎮可是赫赫有名,我難道還能不知道你萬大掌櫃的名諱嗎。”

“原來如此,是萬某唐突了。”

雖然這心裏還是很懷疑,但是沒有任何依據,萬來福只好作罷。

他道:“客官,您想吃些什麽,還是快些點菜吧。”

“好,”趙天翔回道:“將你們這裏的特色菜都上一份來,爺不缺錢,什麽八寶香盤,紫芋香雞,多彩蛋卷,一品獅子頭,這些好菜都上一份來。”

趙天翔接二連三點了十多道菜,而且全是醉香坊最貴的菜式。

萬來福瞧見他就一個人,居然點了這麽多菜,便好意提醒一句。

“這位客官,您點這麽多菜,您一個人能吃得完嗎?您點的這些菜可都不便宜,十兩銀子一道的菜吶。”

趙天翔瞧了萬來福一眼,心道,這老萬頭咋那麽多事,他願意點多少菜,是他自個的事情,這老萬頭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

再磨嘰下去,估計得讓老萬頭看穿他的把戲。

為了盡早將這討厭的老萬頭趕出雅間,趙天翔假怒,啪一聲響,他狠狠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怒喝道:“你這掌櫃的,咋那麽多事呢,爺我多的是錢,難不成你還怕爺吃了你家的霸王餐不成,趕緊的上菜。”

可是趙天翔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沒有將萬來福給嚇到,自己反而露了餡。

那狠狠一巴掌下去,因為用力過猛,力道反彈回來,震得趙天翔身子抖了抖,這一抖將他臉貼的胡子給震落了些許。

萬來福瞧著趙天翔臉上的大胡子掉下來,一眼就認出了他。

好啊,老趙頭真是欺人太甚,居然敢橋裝扮成胡人來坑他。

醉香坊可差點兒就被鳳翔樓給擠垮了,若不是遇上長蕖這丫頭,恐怕他如今賠得連棺材本都不剩了。

今日老趙頭居然還有臉上他醉香坊來吃飯,點的還全是醉香坊的招牌好菜,這可真是不安好心啦,一準是想偷醉香坊的燒菜秘方。

這同行如仇人,仇人就見面分外眼紅。

萬來福當即就發火大了,他沖著趙天翔就大怒道:“好你個趙天翔,果然是你。”

“你說你都這把年紀了,怎麽還沒皮子沒臉的,這種事也幹得出來,你說你喬裝成胡人我就認不出你了嗎,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認得你,你跑我們醉香坊來做啥,我們醉香坊可不歡迎你。”

趙天翔見萬來福怒了,趕緊放低了自己的態度。

他沖著萬來福壓壓手,示意萬來福先熄熄火,道:“老萬頭,你先別動怒,我今日前來醉香坊只是單純點幾個菜嘗嘗,並沒有惡意。”

說完,趙天翔頭皮都焦麻了,這老萬頭的簡直就像吞了炮仗似的,一股子火噴出來,這是要活活燒死他呀,不過處在人家的地盤,他不得不先忍著。

這裏畢竟是醉香坊,若是將事情鬧大了,讓樓下那些人知道,堂堂鳳翔樓的大掌櫃,居然喬裝成胡人上醉香坊吃飯,肯定會對鳳翔樓的聲譽造成影響。

如今鳳翔樓已經再經不起折騰了,他必須管好自己的脾氣,不能再給公子也添亂子了,老萬頭喜歡罵,就讓他多罵幾句。

“沒惡意,誰信你是王八羔子,”萬來福端足了幹架的姿態。

別怪他今日火氣沖,前兩年他可是被這老趙頭給欺壓慘了,今日非得一次性給他欺壓回去。

“你說你沒惡意,以前咋不見你上醉香坊來點幾個菜嘗嘗,喔,現在咱醉香坊生意好了,你們鳳翔樓的生意不行了,你專挑這個節骨眼上咱醉香坊點幾道菜嘗嘗,你不就是想來看看咱醉香坊每日都出些啥菜品嗎,你不就是想來偷師學藝嗎,別以為我不清楚你那點齷齪的心思。”

萬來福說話的口氣咄咄逼人。

趙天翔本來是想忍一時風平浪靜的,就讓萬來福罵幾句消消火,畢竟他今日做得確實有些不光彩,可是萬來福卻越罵越上癮,完全將他當龜孫子待了。

這一忍,二忍,第三下不能忍了。

一股怒氣從趙天翔的胸口騰騰升起,直接奔到嗓子眼。

“老萬頭,別給你一把梯子,你就上方揭瓦,我之所以這麽忍你,是覺得我今兒確實做得有些不光彩,你倒是還真是越罵越帶勁兒,你還真把我當龜孫子待啊。”

“我不就上你這醉香坊吃頓飯嗎,你這醉香坊開著,不就是讓人吃飯的嗎,我今兒來你這醉香坊吃飯,是偷你家盤子,拿你家碗了,還是吃飯不給錢,你就這樣罵我,好歹你也幾十歲了,口上咋就這麽不積德呢。”

原本趙天翔不還口,萬來福也覺著他一個人罵起來沒意思,這下趙天翔回嘴了,頓時又挑起了他心中的怒意。

萬來福也不承讓,一雙眼睛瞪著趙天翔:“趙天翔,你今兒就把話給我說清楚了,我口上哪裏不積德了,我說過不該說的人,罵過不該罵的人嗎,就是你這種偷偷摸摸,上人家酒樓吃飯,還不敢光明正大的人,我才罵幾句,難道像你這種人不該罵嗎。”

“你敢保證,你今日來吃飯沒帶點見不得人的心思,你敢說你不是想來看看咱們醉香坊的菜品是用啥食材做的,你敢說你不是想來取點經,你敢說嗎,若是你心思單純,何必喬裝打扮,你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你,”趙天翔被堵得啞口無言。

的確,他承認,今日來醉香坊的確是帶了那麽點小心思。

“你,你什麽你,”萬來福接過話,繼續道:“怎麽,被我說中了,沒什麽話可說了吧。”

“我說,老趙頭,你咋就那麽不要臉呢,想當初你們鳳翔樓生意火爆的時候,我幹過像你這等齷齪見不得光的事情嗎?”

“老了,老了,都一把年紀了,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莫不是想老年失德。”

聽到老年失德幾個字眼,趙天翔簡直是怒火中燒。

他不就是今日幹了這麽件蠢事麽,老年失德,有這麽嚴重嗎。

趙天翔也同樣死命瞪著萬來福。

兩人年紀相當,脾氣秉性其實也差不了多少,若不是同樣都經營酒樓營生,是多年的競爭對手,或許還能湊一堆,下兩盤象棋。

“老萬頭,你別說得這樣難聽,什麽老年失德,就這點破事,也夠得上老年失德。”

“你別得寸進尺,越罵越難聽。”

樓上雅間內,兩人正對著幹,罵得那叫一個熱火朝天,互相都承讓,八百年前的老賬都拿出來翻一番。

還是樓下有客人吃完飯,要尋萬來福結賬,蘇成一看到處找不見萬來福的人影,便想到萬來福自打上了雅間之後,便沒下過樓。

蘇成便讓阿貴上樓尋一下萬來福,自己先去櫃臺幫客人把飯錢給結了。

阿貴快步跑上樓,他剛走到雅間門口,就聽到雅間內傳來萬來福雷吼的聲音。

他心道,不好,萬掌櫃怕是和客人吵架了喲。

阿貴來不及多考慮,推門進去。

他剛踏步走進門口,就瞧見萬來福與剛才那個胡人客官吵得臉紅脖子粗。

“萬掌櫃,這位客官,你們這是怎麽了,怎麽還吵起來了,”阿貴也不會說啥勸架的話,就隨口問了這麽一句。

萬來福側過頭,瞧了阿貴一眼,道:“阿貴,你可看清楚了,看仔細了,這人可不是什麽胡人,而是咱們醉香坊的死對頭,鳳翔樓的趙大掌的。”

“人家趙大掌櫃,專愛幹這等偷偷摸摸的事情,上咱們醉香坊吃個飯,還遮遮掩掩的扮成胡人,這明眼人一瞧啦,就知道沒安什麽好心,如今咱們醉香坊的生意好了,別人看著眼紅,坐不住了。”

“可是咱們以前笨啦,想那鳳翔樓生意火爆之時,咱們醉香坊的人怎麽沒想到這茬子歪歪主意,也喬個裝,扮個胡人啥的,上門去偷師學藝,哎!”說罷,萬來福還深深的嘆了一口長氣:“咱們醉香坊的人啊,就是老實,榆木疙瘩,哪有人家趙大掌櫃腦袋轉得靈活,滿腦子,滿肚子都是點子。”

萬來福一口氣,不帶岔氣的,說了一長段,句句都是擠兌趙天翔的話。

趙天翔是越聽,臉越黑,最後他沈下嗓音,硬生生怒道:“老萬頭,你別欺人太甚。”

“老趙頭,我欺你了嗎,到底是誰欺誰,是誰沒事上門挑事的。”

阿貴瞧著兩人又開始吵起來了,一個不讓一個,簡直是吵得難舍難分。

聽了趙天翔說話的聲音,阿貴這下可算明白了,眼前這胡人果真是鳳翔樓的趙大掌櫃喬裝假扮的。

誒喲,再這樣吵下去,咋得了。

阿貴覺著自己是勸不開兩人了,他趕緊跑下樓,沖進後廚。

於錢正在剁肉,他瞧見阿貴風風火火的跑進後廚,輕斥一聲:“你這小子,咋跑這麽快,是屁股後面有鬼追不成,可別把廚房裏的菜給碰翻了。”

阿貴也顧不上於錢說他,他連氣都沒喘一口,就趕緊道:“錢叔,衛姑娘,可不好了。”

“咋不好了,有事慢慢說,”於錢道。

阿貴接著往下說:“不好啦,二樓雅間裏,來福叔和鳳翔樓的趙大掌櫃吵起來了,兩人吵得可兇了。”

“啥,趙天翔上咱們醉香坊了,”於錢聽後,一陣小激動,連肉也不剁了,沖著阿貴就道:“走,前面帶路,叔去瞧瞧這趙天翔究竟想幹個嘛子。”

他這走得急,連菜刀都捎在手上,帶著走了。

衛長蕖炒完一道菜起鍋,正好瞧見於錢扛著把菜刀就往外沖。

不知道的人,看見於錢這副氣勢洶洶的樣子,還以為他是去砍人呢。

衛長蕖趕緊出聲喊住他:“錢叔,你手裏還帶著菜刀呢,”可不能讓這老頭子這樣子就出去了,別將一樓大廳裏吃飯的客人給嚇壞了。

於錢剛疾步沖到門口,聽到衛長蕖的聲音,這才窘迫的發現,自己手上果然還捏著把菜刀。

“是叔太心急了,呵呵,”於錢臉上露出幾分尷尬之色,轉身走進後廚,將手裏的菜刀擱在菜板上。

衛長蕖害怕萬來福將事情鬧得太大,只好放下鍋鏟也隨於錢,阿貴兩人去了二樓雅間。

三人走進雅間,就看見萬來福還在與趙天翔吵得熱火朝天。

一樓大廳裏的客人還需要人照看著,衛長蕖便吩咐阿貴先離開,有她和於錢留在這裏處理事情就成了。

趙天翔一身胡裝,於錢進屋盯了他好幾眼,才認出來。

“好你個趙天翔啊,你不好好待在你的鳳翔樓,倒還跑到咱們醉香坊來了,瞧你這一身怪模怪樣的打扮,是想上咱們醉香坊幹點啥事嗎?”

於錢進屋就質問,毫不客氣,完全與萬來福站在了同一個陣營。

於錢一陣說完,不待趙天翔開口,萬來福搶先一步將話給接過去,道:“趙大掌櫃可是大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怕是咱們醉香坊的生意好了,礙了趙大掌櫃的事了,喬裝打扮成這副模樣,不就是想上咱們醉香坊來探探底,瞧瞧咱們都推出了些啥新菜品。”

趙天翔見萬來福,於錢兩人一唱一搭,處處針對自己,十分氣憤。

“老萬頭,老於頭,你們別以多欺少,欺人太甚,是不是想將你們醉香坊所有的人都招來,讓每個人都啐我一句,你們才甘心啊。”

然後三人又吵吵嚷嚷一陣。

衛長蕖只覺得耳邊鬧哄哄的,十分讓人頭疼。

吵架什麽的最討厭了,她不由自主的撓撓眉心,待三人終於停下來換氣時,她才插話,道:“來福叔,錢叔,你們都少說一句,消消氣,上門皆是客,既然趙大掌櫃這麽有興致上咱們醉香坊來吃飯,他喜歡點什麽菜,咱們上什麽菜便是。”

要知道,她衛長蕖做的菜,可不是一般人想偷師就能偷的去的,就算是著料,食材用料,火候稍微偏差了那麽一點點,菜品的味道就會差之很遠。

今日就算趙天翔是存心上醉香坊來偷師的,她也沒什麽好顧慮的,不是每個人都能燒出她做的味道。

所以趙天翔想點什麽菜,大可放心大膽的端上桌便是。

說完,衛長蕖拿了菜單,將菜單遞到趙天翔面前,客氣道:“趙掌櫃,這是醉香坊的菜單,您喜歡什麽菜品,盡管點就是,這道紫芋八寶飯味香濃郁,這道紫芋燜燒扣肉油而不膩,這道紫芋珍珠丸子甜而不膩心,這些都是我們醉香坊新推出的菜品,還有這八寶香盤,十錦雞絲,火爆腰果,多彩蛋卷都是我們醉香坊的特色菜品。”

衛長蕖十分耐心的向趙天翔介紹醉香坊的菜品,瞧著衛長蕖如此耐心的介紹,趙天翔反倒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完,衛長蕖眉目一轉,看向萬來福,於錢兩人,道:“來福叔,錢叔你們都各自去忙吧,這交給我處理,放心,不會有啥事的,對了,來福叔,剛才有客人要結賬,蘇成到處見不到你的身影,”說話間,衛長蕖遞了一個放心的眼神給萬來福,於錢二人。

萬來福聽了衛長蕖的話,臉上露出驚乍。

“哎喲,瞧我這記性,”他猛拍一下大腿,自言嘀咕道:“瞧我這老糊塗,光顧吵架,竟將算賬的正事給忘到腦後了。”

“老於,咱們走,長蕖是個懂事的孩子,就將這事交給她處理。”

萬來福對衛長蕖倒是十分的放心,信任。

趙天翔瞧見萬來福,於錢二人離開雅間之後,才仔細的打量衛長蕖幾眼。

眼前這姑娘,最多也就是十五六歲,穿著樸素無華,定不是出自富貴人家的小姐。

可是這樣樸素的小丫頭片子,周身流露出的氣勢卻不容他小窺,那一雙清澈透明,宛若皓月的眸子,讓人一看便知道,此女乃是一個極為聰明,極為不簡單的女子。

這小丫頭片子遇事鎮定,伶牙俐齒,說話做事條條有理,雖然才小小年紀,卻比那活了幾十歲的老萬頭,老於頭厲害多了。

趙天翔忍不住就多看了衛長蕖幾眼,久久才道:“小姑娘,你就是醉香坊新聘來的廚師。”

自從這丫頭,拿著菜單向他介紹醉香坊菜品之時,他就已經猜到了。

“嗯,”衛長蕖微微頷首,笑道:“我姓衛,叫衛長蕖,正是這醉香坊新任的廚師,趙掌櫃想品嘗什麽菜,盡管點就是。”

趙天翔道:“我是鳳翔樓的大掌櫃,也略懂廚藝,你就不怕我品嘗了醉香坊的菜品之後,偷學了去嗎?”

偷學,有這麽容易嗎?

若是大家品嘗之後,都能偷學,那醉香坊還開個屁啊。

衛長蕖淡然一笑:“趙大掌櫃,難道你覺得單單是品嘗一二,摸清一道菜品中的食材跟著料,便能將一道菜全全學會嗎?”

“哈哈哈,”聽了衛長蕖的話,趙天翔爽朗的笑兩聲,道:“有點意思,衛姑娘果然有些與眾不同,難怪能讓醉香坊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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