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別管我教不教得來，總之我就是教了。”

沈老師顯然很不滿意對方這樣的問題，但是也不可否認，對方這問題問得自己心裏發毛。

他真的很多次都覺得自己的水平不能完全覆蓋夏雲了。

但是……就說寫論文的水平，自己肯定還是比夏雲強的吧，畢竟高中生哪裏接觸過什麽學術論文啊，能知道怎麽寫嗎？

這還是夏雲試水的第一篇論文。

想到這裏，沈老師就拿過老友手裏的那篇論文，然後自己看了起來。

此刻的他，顯然還不理解好友那麽震驚的理由是什麽，但是很快，他似乎就懂了。

在完整過目了整篇論文後，沈老師忽然覺得頭暈目眩，甚至有些氣提不上來的感覺。

他原本以為，他的學生能夠正常就題目進行一番論述已經不錯了。

結果，夏雲不僅論述了題目，還論述了這個理論對於實用性來說的優點和弊端，還論述了在生產線上這類理論要如何結合實際，甚至，還討論了這個理論本身還能有哪些延伸性的其他理論及其實用方向。

其專業的角度，仿佛她就站在生產線上看過別人是怎麽將這套理論付於實際的；仿佛她不是第一次接觸這套理論而是已經在實用性方面完全摸透了這套理論。

但是，她明明就是第一次接觸這套理論，明明就是一個從沒去過生產線的高中生啊！

沈老師的思路遲遲沒有回來，而他的好友卻已經在一邊問他了，“餵，老沈，你倒說說，這學生什麽來頭啊？”

沈老師深吸一口氣，“紅星中學的來頭。”

他的老友又一次臉僵了，“……”

“紅星中學不是本市墊底的學生嗎？難道本市還有另一所叫紅星中學的？”

“罷了罷了，一時半會和你解釋不清，這個學生其實本就不是一般人。”

雖然嘴上這麽說，但是沈老師心裏依舊是心驚膽顫的。

他在思考著，這夏雲不要周末在考場上搞出什麽大新聞來……

*****

實驗課的補習在最後幾天加緊進行了之後，物理實驗競賽終於要舉行了。

競賽是放在周末舉辦的，放在和奧數競賽同一個大廈，今天考的是學術論文那一門。

夏雲前去參加物理競賽的時候，正好也碰到了之前在奧數競賽時候認識的奧數方主席。

主席似乎正在和物理競賽的一名評委共同走來，說著今天馬上要進行的物理競賽。

那奧數主席一眼就看到了夏雲，連忙眼神放光了起來。

立刻走到了夏雲身邊，給自己身邊的物理競賽評委介紹了起來，“李教授啊，這位是夏雲，就是我們之前的奧數冠軍，夏雲，你今天莫不是要來參加物理競賽的？”

夏雲看了眼主席和那位李教授，點了點頭，“沒錯，我是來參加物理實驗競賽的。”

那名李教授的眼神亮了亮，奧數冠軍來參加物理競賽？

數學物理兩開花？

這樣的人其實也不少見。

主席便大膽地預測道：“哎呀，夏雲你奧數那麽好，會考物理也是滿分，在物理實驗競賽上應該會有不錯的發揮。”

李教授低著眉眼暗暗打量了一下夏雲，語氣很客套，卻似乎不怎麽誠心，“希望如此吧。”

物理滿分，證明課本上的知識學得不錯，但那和物理實驗課程關系卻並不是直接聯系的。

能不能做出實驗裝置，能不能寫出學術論文，看的還是對物理實用性的理解，以及對於物理這門課深入思考的創新能力。

所以書本學得好，不代表實驗做得好，也不代表能寫出優秀的創新思維論文。

見這位李教授對夏雲沒什麽特別的興趣，主席自然也就不再多啰嗦了，而是和李教授離開了。

夏雲倒是感覺到那李教授的漠視態度。

似乎從根本上，這位教授就看不起高中生寫學術論文？

或許吧。

但無論是什麽態度，那都是別人的事。

從夏雲的角度來說，自己隨時保持一顆謙卑之心就行了。

物理實驗競賽和奧數競賽的規模是不能比的，物理實驗競賽畢竟還是小眾的，所以參考的學生即使今年有增多，也依舊不是那麽多。

畢竟這東西，還算是比較偏門的。

夏雲按照準考證上面的指示走到了考場內，因為今天是考學術論文，所以不需要待在實驗室裏，在教室裏就行。

夏雲坐下後，就開始托著腮思考著，今天會出什麽題目呢？

都說這門考試的目的就是為了拉大同學們之間的差距的，所以夏雲覺得題目八成是超綱的。

嗯。有些好奇會是什麽樣的題目。

畢竟涉及到寫學術論文的事情上，夏雲還是很感興趣的。

很快，鈴聲響起。

“考試開始了，註意課桌裏的東西都收拾好了，保證沒有可以作弊的。”監考老師環顧四周，拿著卷子開始一一紛發。

卷子就是一整張劃線的稿紙，就最上面有一行字，是題目。

夏雲迫不及待地挪過視線，看到了題目。

“請寫一篇關於物理研究的學術論文，不限主題。”

所有考生：“……”

可以說每一個考生都懵逼了。他們誰也沒想到，最後題目竟然是讓考生自由發揮？

這是考生們最害怕的局面了。

考題出的範圍越小，其實越好寫，出的範圍越大，就越難寫，這下好了，這題目直接範圍都不框定了，這要大家該怎麽去想？

並且抄襲是不可能的，全國的學術論文都有一個論文庫的，大大小小的考試只要涉及到學術論文的，都會去論文庫裏進行相關性的搜索，一旦發現有和文庫裏相類似的論文，就會被判抄襲。

所以沒有考生會想到去抄襲別人的論文，只能自己寫。

而夏雲，看到了這樣的題目，則是嘴角微微一翹。

這出題老師真有意思，他這麽出的目的是什麽？

當然是看不起考生咯。

因為看不起考生，所以你們隨便去寫吧，寫出什麽就是什麽，我都不給你們指定範圍了，因為我就算指定了你們也寫不好。

夏雲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位有著一副愛理不理人臉的李教授，她認為這題目八成是那個李教授出的。

不過，也許別的考生看到這樣的題目會慌得六神無主。

但是夏雲不會。

她覺得這樣的題目反而剛剛好，可以讓她自由發揮，給她的空間足夠大。

她很久沒有寫那些能夠完全展現自己思維和理論的東西了，正好借這個機會抒發一下。

要知道，當一個搞科研的人被壓抑久了……偶爾出現的一個寬松舞臺，會讓她反彈得格外厲害。

夏雲現在，就恨不得寫一篇又長又深的論文，好好安撫下自己一直被困在高中知識範疇內的那種拘束感。

……

……

在考場的隔壁，物理實驗競賽的老師們正聚在一塊。

“李教授，你怎麽會想到出這個題目的？你這豈不是搞得那群考生會很難辦？”

李教授喝著一壺茶，“難辦總比讓他們硬嗑一篇可能題目都無法理解透徹的論文出來好吧。”

“你怎麽知道你出的題目他們肯定無法理解透徹？”

李教授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今年上頭怎麽忽然就一拍腦袋想出了加這麽一門，這不開玩笑嗎？你讓高中生去寫研究派系的學術論文，你這不是要逼死他們？不是我看不起這群高中生，而是他們真的沒這個實力，就算我出一個最淺顯的題目，他們依舊無法透徹的理解和寫出及格的論文，所以我索性放給他們自由，讓他們自我發揮把，能寫出什麽就是什麽。”

而且時間只給4個小時，讓人4小時寫一篇學術論文本身就很扯。

不過考慮到高中生的水平，他們寫出來的論文深度肯定很低，所以4小時也勉強可以接受。

與其讓他們被困在一個題目下惶惶不可領悟，不如讓他們放開手腳，寫成什麽就是什麽了。

4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

隔壁的考場裏已經開始收卷子了。

“誒？李教授，我倒是對那個奧數冠軍的卷子挺有興趣的，不如我們先去看看她的？”

李教授一臉麻木，“隨便吧。不過我認為即使奧數再好，她也依舊只是一個高中生，是高中生，知識水平就有上限，不用寄予太大希望。”

說完，幾名老師就拿到了隔壁考場收過來的卷子，並且翻開開始隨意審視了一下。

這些考生寫出來的東西，基本主題都是一些很淺顯的東西，或者是故作深沈，但其實論述的依舊是很淺顯的東西。

完全不能往深處去思考，因為一思考，你就會發現這些考生他們壓根沒有想到那些深處去。

他們寫出來的學術論文，根本就是隔空瘙癢，看得讓人很是難受。

“果然，上面這個一拍腦袋的決定，完全就是外行人做的決策。看看這些高中生，寫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討論關於熱學公式的廣泛應用程……天吶，這主題是認真的？題目取的這麽大，他就是寫一萬張紙都討論不到深處，他就4個小時，能討論點啥出來？”

“不行，這些考生取的題目都太淺顯易懂了，又大又空，而且都很俗氣，什麽電學，熱學，力學……”

就在此時，翻考生稿紙的那名老師忽然動作一頓。

而後立刻摘下眼鏡，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再然後，這位老師倒抽一口氣，“乖乖。瞧我看到了什麽。”

之後幾位其他老師立刻圍了上去看了看，這一看，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

“沒想到，還有考生會寫這樣的主題？我沒有看錯吧……”

“不會吧，這考生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寫這麽深奧的物理領域？”

那個李教授暫時沒有過去，就在一邊問道：“有多深奧？難不成他討論了現在很熱門的天體物理？”

“……沒有，但是比那深奧多了……”

李教授：“？？？”

隨後，一張稿紙攤到了李教授的面前。

“沒有觀察者的量子時空：力學和量子場論。”

李教授的第一反應是——

牛逼，這就是全國最頂尖的量子物理學家都不敢輕易做的論文題目。

這個夏雲，竟然敢討論這樣的主題。

她是瘋了，還是瘋了？還是瘋了？

這篇論文的結果只有一個。

寫得不好，或者寫得好。

前者，是她瘋了。

後者，她要把所有人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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