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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揪出下毒真兇】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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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筠等人開始趕路,沿途吃住都變得隨意,傅筠也不喊苦,其它人更不好說話。

終於,一連數日的急趕,傅筠一行人抵達魏韶霆等人所在的城市。

馬車進城時已是二更天,整座城市似乎也在沈睡中,相當安靜。

傅筠臥在榻上,望著車窗外那緩緩而過的黑暗街景,耳畔聽的是車輪轆轆及馬蹄噠噠交錯的聲音,慢慢的,她眼皮愈來愈重,終於睡了。

在角落坐著的淩淩、淩蘭都暗暗松了口氣,但她們不敢動她,這幾日,主子就睡得很不好,有時雖然睡了,但只是為她輕輕蓋被子也會驚醒她。

兩人望向窗外黑黝黝的夜景,方圓跟辜十已去通知魏爺他們到了,怎麽還沒回來?

葛地,車外似乎有什麽聲響。

淩淩好奇掀簾,差點就叫出聲來,魏爺正飛身掠入,好在她閃得快,但一出手就點了主子的穴是怎麽回事?

馬車此時已停下。

“你們下來,去坐後面的車。”方圓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兩名丫鬟看著已經將主子擁在懷裏的魏爺,連忙下車。

“我跟爺說了夫人近日狀況,她一直睡不安穩,爺等不及夫人到下榻的別院就親自來接她了……”

車外,方圓的聲音漸遠,車內,魏韶霆看著懷裏神情略顯蒼白的妻子,心疼的撫著她的臉兒道,“好好睡覺,醒來就可以看到我了。”

馬車在夜色中行駛,在離大街不遠的靜巷內,一棟雅致別院前停下來。

魏韶霆小心翼翼的抱著傅筠回到他的屋子。

當傅筠再度醒過來時,屋內已是灑落一片陽光,依照這陽光的熱度,可能已是日正當中了。

她眨了眨眼,坐起身來,看著這間陌生雅致的臥房,還在想著怎麽都沒人在時,魏子晨就像一只快樂的小鳥般撲進屋來,“她們騙人,說娘親還沒醒,叫我不可以過來吵你。”

“子晨?”她又驚又喜的抱著他。

“娘親,你快起來嘛,不是要親自買糖炒栗子給我吃嗎?你可知道,我好多天沒吃了,沈姑娘讓小芍偷偷買給我吃,我也不吃,我答應爹爹,要等娘親到了才吃的。”

沈姑娘、小芍?啊,真的是沈靜蓉主仆,她的心涼了半截,不由自主的魏子晨抱得更緊。

“娘親,我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嚇得連忙放開他,怔怔的看著他,腦海浮現他趴在車上,一動也不動的——

她看得太專註,沒發現魏韶霆已經走進來。

“子晨,你先出去,爹有事找娘親。”

魏子晨還不想走,但魏韶霆使了個巧勁,將他從床上抱下來,交給身後的辜十。

傅筠這才回神,她想也沒想的就下床,追過去要抱回子晨,“等等——”

辜十在主子的眼神下,腳步更快的出了門,順手將房門帶上,對上守門的淩淩、淩蘭不解的眼神,也沒打算解釋。

有父親吃兒子醋的嗎?主子憋了多久的欲火,好不容易等著夫人好好睡了一覺,養好體力,夫人眼睛卻只盯著兒子不放,完全沒看主子一眼,也難怪主子不悅了。

屋內,傅筠都還沒回神,手腦就被人一扣一拉,接著整個人被包裹在某個熟悉的懷抱中,微涼的唇覆蓋住她的,她的人跟著被帶到床上,褪去一身衣裙。

魏韶霆愈吻愈深,她意亂情迷,雙手摟住他的脖頸,他的大掌緩緩撫過她柔亮如緞的發絲,再到她的額、她的眼、鼻、唇,雙手撫過玲瓏有致的身體,一寸一寸的舔著,啃著,她全身癱軟無力,呻吟低喘——

他的動作愈來愈狂野,他的吻也愈來愈霸道急切,逼著她與他沈溺在情欲漩渦,直到她疲憊不堪的在他懷裏睡去。

但一如方圓告知,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穩。

“不要——不要吃——不要……”她先是喃喃低語,接著口氣愈來愈慌。

“醒醒,筠筠,醒醒。”他坐起身來輕輕喚她。

“不要!”傅筠倏地淒厲大叫,隨即從睡夢中驚醒,飛快的坐起身來,額上冷汗涔涔,魏韶霆連忙將她擁入懷裏,“作惡夢了?”

她點點頭,害怕的哭了出來。

“傻筠筠,竟被個惡夢嚇哭了。”他輕輕的以袖為她拭汗,再下了床,為她倒杯溫茶,再對屋外叫人,“備熱水進來。”

傅筠喝了口茶,淩淩已提熱水進來,走進一旁的凈房,又低頭退了出去。

魏韶霆將瓷杯放回桌上,再次回到傅筠身邊,將她擁在懷裏,“作了什麽惡夢?”他輕聲問,一手輕撫著她微涼的手。

她闔上眼睛,她夢到上世她吃了糖炒栗子,吐了黑血,快要死去時的那一幕,魏子最就趴倒在車內,然而,更令她毛骨悚然的是魏韶霆將沈靜蓉從馬車裏抱出來時,沈靜蓉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竟帶著得逞的笑容。

上一世,她不記得有這一幕,但夢裏的這幕卻太清晰、太可怕。

“筠筠,你的惡夢不會是辜十一跟我提的,子晨吃糖炒——”

她用力點點頭,淚水也一直落,“夢裏的子晨……嗚嗚嗚……”

“噓——沒事,沒事,子晨好好的,我跟你保證,他會好好長大的,別哭,別哭……”他柔聲安撫,再抱著她到凈房,親自為她梳洗更衣後,才喚了丫鬟進來替她梳妝,也張羅遲到許久的午膳,在傅筠的要求下,將魏子晨叫進來,一家三口一起用餐。

花園裏,斑駁樹影,陽光穿透枝葉間隙落在傅筠的身上,她有著黛眉星眸,瓊鼻櫻唇,肌膚瑩白,一身淺藍的月華裙裝有如下凡仙女。

這是沈靜蓉主仆看到傅筠的第一眼。

“難怪魏少爺老念著他娘親像仙女,比他爹爹更好看、我還不信,魏爺多麽俊美的人啊,怎麽可能——但,我信了,信了。”小芍都快語無倫次了。

沈靜蓉袖內的雙手握得緊緊的,沒想到傅筠的容貌竟如此出色。

“夫人,那就是——”

方圓的話還沒說完,魏子晨就先出聲了,“那是沈姑娘主仆,娘親,你別罵我,我不知怎麽的,就是不喜歡她們,尤其是沈姑娘。”

傅筠蹲下身來,看著魏子晨,又想起那一個惡夢,她思緒有些亂,微微搖頭,想甩掉那些煩躁的情緒,才溫柔的開口,“沒關系,子晨,有些人是比較有自己的眼緣,但不喜歡一個人也不好直接表現在臉上,那樣會讓對方難堪,那便是無禮了,知道嗎?”

“嗯。”他點點頭。

“魏夫人。”沈靜蓉已經步步生蓮的走過來向她行禮,再自我介紹後道,“勞煩魏爺一路相送,靜蓉深感不安。”

她是真的不安!兩人一靠近,她更能感覺到傅筠身姿優美,整個人散發著嫻靜恬然的氣質,相當出色。

“沈姑娘客氣了,只是順路護送,並非大事。”傅筠站起身來,一邊回答一邊搜尋著記憶深處的沈靜蓉,這一世,她們提早相遇了,她看來較稚嫩,但相貌端麗,說話亦溫柔,身邊站著一眼看來就老實直率的丫鬟小芍。

“呃……魏夫人,我是小芍,你長得真的像仙女。”小芍見她看過來,連忙開口。

“我早就跟你們說過的。”魏子晨咕噥一聲,但像是想到什麽,抱著傅筠的手臂撒嬌,“娘親,不是要帶我上街買糖炒栗子?爹爹一定在馬車上等我們了。”

“好,這就走。”她看向沈靜蓉,不知怎麽的,邀請的話就卡在喉嚨出不去。

最後她終究沒說出口,只向兩人道了聲失陪。

沈靜蓉看著母子倆在丫鬟陪同下離開,那雙明眸蒙上一層陰影。

“什麽嘛,連邀請一句也沒有,懂不懂禮貌啊?”小芍發出不明之鳴。

“別亂說話,人家一家三口好不容易團聚了,咱們主仆湊什麽熱鬧?”沈靜蓉邊說邊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魏爺說了,明日一早就要上路了。”

“是,姑娘。”

魏韶霆、傅筠跟魏子晨在小城繞了一圈,買了糖炒栗子讓魏子晨解饞,看了夕陽,又到酒樓用膳,才意猶未盡的返回別院。

夏夜涼爽,蟬鳴唧唧,屋裏,傅筠已沐浴完,她柔亮烏絲披在身上,僅著身月白綢緞寢衣,坐在外間的羅漢床上,描著花樣。

魏韶霆則抱著在車內就熟睡的魏子晨回到他房間,又吩咐了小廝幾句後才進屋。

他走到她身旁坐下,“家心了吧?子晨看到你拿銀針紮他的糖炒栗子,眼睛都快瞪凸了。”說完他都笑了。

她嬌嗔道,“讓你笑我,我不在乎,我安心就好。”

他捏捏她的鼻子,“是,但明天上路後,我讓辜十去插吧,你這手拿針刺繡還不夠嗎?”他將她拉起來,將她的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腰,“有空時,這雙手就這麽做吧。”

她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好,但你先去洗澡。”

這一夜,大妻倆都睡了個好覺,第二日,一家三口用完早膳,與沈靜蓉主仆打過照面,寒暄兩句後,各自上了馬車上路了。

接下來的日子因為傅筠的加入,一行人更像是出來游山玩水,不曾趕過路。

“我聽說這裏有一家栽港新師的繡坊,我想去參觀,好嗎?”傅筠說。

“還要等你開口?為夫早就安排好,應該快到了。”魏韶霆寵溺的握著妻子的手,話說得溫柔。

同車的魏子晨看著爹爹與娘親恩恩愛愛的,雖然懷裏躺著一包他最愛吃的糖炒栗子,但又想到這幾日莫名多出的一輛車,他就皺眉。

因為,每次只要他睡著後,他就會在那輛車醒來,讓他有點不開心。

此時,馬車停了。

傅筠在魏韶霆的踣同下進到繡坊後方,就見一個大院子裏,左右兩邊各有好幾個大房間,房間內都擱置大小不等的繡架,每個繡娘都忙著手上的針線活外,還有一些小廝小婢來回穿梭,打著下手,幫忙劈線、選線。

“真無聊,這一路看這些還看得不夠多嗎?”小芍就小小聲的在主子的身邊嘀咕。

“多嘴。”沈靜蓉低聲斥責,但心裏何嘗沒有樣的想法,可魏爺俊逸的臉上卻沒有半點勉強,他的眼睛全看著傅筠,也只看得見傅筠。

“娘親,你以後也會有這樣的繡坊嗎?”魏子晨也跟在傅筠身邊問東問西的。

“嗯,娘親要開一間這樣大規模的繡坊,找些好苗子,栽培新繡師。”

“子晨以後要用功讀書,跟爹爹一起做生意,咱們賺很多錢幫娘親開這樣的繡坊,好不好?”

“好喔,一言為定。”

魏子晨開心的伸手要跟她打勾勾。

傅筠跟他打勾勾,魏韶霆也跟他打勾勾,竟孩子氣的也要跟傅筠打勾勾,讓她忍俊不住的噗哧笑出來,那笑容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但他深情凝睇的目光有多癡戀,某人內心就淌血不停。

“還是好羨慕啊,一家三口那麽幸福,相貌更是上上之選,讓人怎麽看都覺得賞心悅目。”小芍還是忍不住開口。

“走吧,我們先上車吧。”沈靜蓉已看不下去。

兩人上了車,又等了好一會兒,遲遲不見那一家三口上另一輛車。

又待了片刻,一家三口才走出繡坊,主仆倆看見方圓不知去哪兒又買了一包熱騰騰的糖炒栗子拿給魏子晨,那傻小子一臉樂呵呵的。

“咦?不知道怎麽回事?魏爺一人坐一車,魏夫人跟魏少爺搭另一輛車耶。”小芍的頭都快探到窗外了,因而她並沒有看到氿靜蓉飛快的擡頭,幾乎帶著冷笑的神情。

“真的?”

“真的啊!”小芍回過頭,竟見主子要下車,“主子?”

“我想跟魏夫人坐一車,這一路也不知要坐多久,太悶了。”沈靜蓉下了車,小芍也連忙下車跟了上去。

車隊正要行駛,傅筠沒想到沈靜蓉主仆竟要跟她及魏子晨同車。

魏子晨馬上嘟高嘴,他好不容易才讓爹爹答應讓自己單獨跟母親同車一段路,不然,他就怕自己睡著後又被扔過來這輛車,但這對主仆是怎麽回事?“我不要!”

傅筠頭疼了,他是孩子,自然能這麽直白拒絕,但她是大人,不能太無禮。

“魏少爺,你別那麽厚此薄彼,我家姑娘對你又不差,坐一段路,跟你娘親聊些話,你也不肯?”小芍也是有話直說的直腸子。

傅筠咬著下唇,看著不悅的魏子晨,再看著似乎也不想說話的沈靜蓉,“沈姑娘,真抱歉,子晨待會兒可能會午睡,我們也不好聊,還是待晚上——”

“怎麽了?”魏韶霆的聲音突然響起。

他們幾人才發現不知何時他也走過來了,在知道事情始末後,也不覺得是什麽事,“子最,你是男子漢,不可以小眼睛小鼻子的,沈姑娘快上車吧,我們要上路了。”

聞言,沈靜蓉眉開眼笑的向他行禮,隨即上了馬車,小芍也跟了上來。

馬車徐徐而行,但車內,因為魏子晨臭著一張臉,傅筠安撫他,沈靜蓉主仆反而沒說話。

傅筠沒想到孩子也有這麽倔的一面,她沒再說話,看著沈靜蓉,但她似乎在沈思,她暗嘆一聲,將目光落在窗外,熙來攘往的熱鬧大街上到處都是人潮及吆喝聲。

“客官,裏面坐。”

“來啊,便宜又新鮮啊、活跳跳的大魚啊。”

“熱騰騰的肉包子,滿滿的肉湯啊。”

鼎沸人聲,摩肩接踵的人們,熱絡的交談聲及一張張笑臉,傅筠不由得靠著車窗,專心的看著街景,愈看眼皮愈重,她似乎闔眼睡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耳邊響起沈靜蓉主仆及魏子晨的交談聲,她連忙睜開眼睛。

“不給。”魏子晨說。

“魏少爺,你真的很厚此薄彼,再怎麽說,我家姑娘也在你家待了好長一段日子,一顆都不行啊?”小芍半開玩笑的說。

魏子晨沒理她,而是看傅筠,“娘親醒了?娘親,這都給你。”他將整袋他護得仍熱呼呼的糖炒栗子向她遞過去,沒想到,一雙白晰粉嫩的手從中攔截拿走了。

“我也想看看,這栗子真的那麽好吃嗎?”

魏子晨楞了一楞,擡頭看著坐在對面的沈靜蓉,就見她低頭,伸手碰了碰袋子裏的栗子,又立即抽回手,“好燙啊。”

“唉呀,姑娘要吃,小芍替你剝啊。”小芍急著搶過紙,又看著氣呼呼的看著自己的魏子晨,“這麽一大包,不會分個幾顆給我家姑娘都不願意吧?”

“我是要給娘親吃的,被你家小姐搶走了。”他嘟起紅紅的嘴。

“我——我只是好奇,我不吃這東西的,但這陣子常看你們吃……夫人,我真不是想搶的。”沈靜蓉一張臉漲得紅通通的,眼眶也泛紅了。

“我知道,你一個大家閨秀怎麽會搶——”傅筠楞了一下,為什麽?眼前這一幕好熟悉?好似之前發生過,就發生在——她倒抽了口涼氣。

“還給我,我就只想分給我喜歡的人吃。”魏子晨伸手硬要回了栗子。

沈靜蓉更是難堪,眼泛淚光的命令小芍將那袋糖炒栗子還給魏子晨。

“小氣!”小芍臭著臉,將紙袋交給他。

魏子晨將手伸入袋內,抓了幾個就交給傅筠。

傅筠微微顫抖著手拿了,她告訴自己別嚇著孩子,“子晨,娘親先不吃,子晨也不要吃,好不好?”她的口氣近乎哀求了。

“為什麽?這一路上不是都吃了嗎?”魏子晨不太開心。

她深吸口氣,一想到那個惡夢,“那全部都先給娘親好嗎?乖。”

魏子晨雖然不解,還是把栗子交給她。

傅筠深吸口氣,一手先接過紙袋,一邊將手上原有的三顆栗子遞給小芍,“剝給你家姑娘吃吧。”

小芍笑笑的接過,沈靜蓉連忙搖頭,“不了,我本來就不吃的。”

魏子晨撇撇嘴,“不吃剛剛又搶,現在給了又不吃,怎麽這麽麻煩。”看到傅筠眉頭一皺,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巴。

“小芍,剝給你家姑娘吃吧,”傅筠再次說,“不,還是我來剝好了。”她很快的剝好一個,遞給沈靜蓉,“你吃吃看,真的挺好吃的。”

“謝謝夫人。”沈靜蓉接過栗子,但一臉不自在。

小芍也剝好另外兩個要給自家姑娘,沈靜蓉卻說道,“你給魏少爺跟夫人吧。”

小芍要交給兩人,傅筠又開口了,“給你家姑娘,我跟子晨還有一大包呢。”

沈靜吞咽了口口水,看著小芍笑咪咪的將那兩顆栗子又放在她手上。

“氿姑娘快吃啊,不然都涼了。”傅筠微笑的看著她,“我會剝給子晨吃的,你別客氣,吃啊。”

“喔,好。”沈靜蓉咬咬唇,被催促了老半天才小小的咬了一口栗子。

馬車突然安靜下來,傅筠開始剝栗子,但沒讓魏子晨吃,“咱們全剝完了,待會兒到爹爹的馬車,一家人一起吃。”

這點子好,魏子最馬上大喊,“好,我也要幫忙!”

“好。”她笑著點頭。

母子倆一起剝,一邊將剝好的栗子放在幹凈的手帕上,傅筠在剝栗子之餘還不忘照顧沈靜蓉,“沈姑娘怎麽連一顆都還沒吃完?”

“我不怎麽喜歡吃。”她尷尬的回答。

“那至少吃完這一顆吧,不然,你都咬一口了,浪費食物也不好。”

沈靜蓉只得顫抖著手拿起栗子又咬了一小口,突然,馬車震動,她順勢弄掉了手裏的栗子,“唉呀,怎麽掉了。”

“沒關系,我這裏還有。”傅筠已經看明白了,她突然將那一帕子的栗子包起來就要塞給她。

“我不吃,我不喜歡吃!快拿走!”沈靜蓉竟失控的揮手打掉帕子,剝好的栗子便一顆顆的跳動,撞落車上。

“停車!停車!”傅筠好生氣,她用力拍著車壁,看到魏子晨撿到一顆落在榻上的栗子就要往嘴裏塞,她想也沒想的馬上用力打掉它,“不能吃!”

“好痛啊,娘親……”魏子晨淚眼朦朧,他的小手已經紅了。

傅筠實在太害怕也太憤怒了,因此才沒拿捏好力氣,打痛了他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是娘親不好,對不起,嗚嗚——”她突然痛哭出聲。

“娘親,沒事,只是一點紅,只是一點痛,真的,你別哭啊,子晨不痛,一點也不痛。”魏子晨急著去拭她的淚水,但她的淚水就像斷線珍珠般滾落,因而他也沒有註意到馬車已經停下,連爹爹掀開車簾了都沒察覺。

“怎麽回事?筠筠,你怎麽哭了?身體不舒服嗎?”魏韶霆都急了。

小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能趕忙攙扶自家主子下車,讓出空位,好讓他能上車,但怎麽一下車,主子渾身都在顫抖,面無血色?“站娘,你哪裏不舒服?”

“沒——我沒事。”沈靜蓉好害怕,她被發現了嗎?

突然,車簾掀開,就見魏韶霆看著自己,“筠筠身體不舒服,請沈姑娘主仆就換前面那輛車坐。”

“哦……好。”但才說完話,走一步,她肚子一疼,“嘔”地一聲,竟然吐出一口黑血。

“天啊,姑娘怎麽會這樣?魏爺,我家姑娘吐血了!”小芍急忙扶著主子,又回頭對著馬車求救。

但馬車裏安安靜靜的,毫無動靜,而是辜十走過來,粗暴的拖著沈靜蓉上了另一輛馬車。

小芍急急的跟上去,“怎麽回事?你怎麽可以對我家姑娘如此粗暴,她要看大夫啊!”

辜十是奉命帶沈靜蓉去看大夫的,大夫說她中毒了,好在中毒淺,喝些藥就沒事。但此刻,她身處藥堂後方的屋子,倒希望自己毒發身亡。

她虛弱的躺在床上,魏韶霆、傅筠、方圓、辜十、辜十一就站在床的一側,那些被她趁機灑了毒粉的栗子被魏韶霆丟在她的被褥上,有一顆還狠狠的敲到她的眼睛。

“大夫看過了,這栗子上面的毒粉就是你中毒的原因,這些毒粉在你的包袱也查到了一包,你怎麽說?”魏韶霆眼神陰鷙,透著冷光。

“不知道。”她是一定要否認到底的。

“毒粉?姑娘?是你前些日子讓我去一家藥行買的那些無色無味的毒粉嗎?”小芍卻答了,她看著魏韶霆,“魏爺你不要誤會,那是我家姑娘要防身用的,這次返京,我們要借住的人家不是個好的,那家少爺是個淫魔啊,但我家姑娘說再多也沒用,我家老爺就是個愛錢的,根本是將我家姑娘送進虎口,所以,姑娘才要自保——”

“小芍,你家姑娘沒你想的那麽單純,你再想想,你家姑娘為什麽那麽害怕吃栗子,連一口她都不敢咬?”傅筠打斷小芍的話。

小芍皺起眉頭,主子在馬車上的反應的確很怪。

“沈靜蓉,你給我說明白了,到底是為什麽?子晨還是個孩子啊!”傅筠突然朝沈靜蓉怒喊,熱淚也跟著落下,她想到前世,她死了,子晨也死了。

魏韶霆將她抱在懷裏,“噓,別哭,為那種人哭不值得。”

她緊緊抱著他,他不知道上一世,她跟子晨都是慘死的。

沈靜蓉見兩人擁抱的一幕就覺得刺眼,竟冷笑出聲,“傅筠,我要毒死子晨讓你感到意外嗎?告訴你,我不止要毒死他,還要毒死你!”

“姑娘!”小芶難以置信的看著她,“我也會吃的,難道……”

“那也是你的命,反正你就是一條賤命,能成全我的幸福,為我犧牲不是應該的嗎?”沈靜蓉刻薄的怒視她。

小芍淚如雨下,姑娘根本是瘋魔了吧。

“還有什麽是你應該要讓我知道的?”魏韶霆幽暗的雙眸中透著一絲冷光,教人不寒而栗。

“是,魏爺,我愛你很久很久了,從我還是個孩子就愛你了,那一年,你迎娶表姊,我也在,我就在一群親戚中仰望著你,每一回知道你會來訪,我就等著你,你有時失約了,我就難過,一年年的,我長大了,你卻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我。”

沈靜蓉邊說邊哭,像個被遺棄的孩子,“後來,表姊送了信回家,說她有孕了,我很生氣,我詛咒表姊的孩子會胎死腹中,我不要又多一個人來分你的愛,沒想到,死的是表姊,我才想到,她死了更好,我長大了,可以嫁給你了!”

她瘋了!屋內每個人的心裏都冒出這三個字。

“我可以當你的妻子了,可她是誰?”沈靜蓉咬牙切齒的指著他懷裏的傅筠,“我在東廣城天天找著名目去陪那老太婆,有一天,那老太婆卻笑咪咪的告訴我說你要成親了,她也馬上要跟子晨去京城,我——我——”

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但下一刻,她又眼冒怒火,看著傅筠。

“你太壞了,好壞!好不容易魏爺又出現在我的面前,天天陪著我,我看著他,他看著子晨,我就靜靜坐在一旁,我們就像是一家三口,很幸福啊……”她的目光落到魏韶霆的臉上,含情脈脈,但一回到傅筠身上又是充滿恨意,“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橫插一腳,是你搶了我的丈夫,我的兒子,反正子晨死了,我還可以再替魏爺生兒育女,所以,他可以死,你也可以死,不,你是一定要死!只有你死了,魏爺看得見我,他一直只看得見你,他的眼中只有你,嗚嗚嗚……”

她眼眶裏盈滿的淚水,滴滴滾落臉頰,但屋內沒有一個人覺得她可憐,她根本瘋癲了!傅筠不知該怎麽看待她,覺得她可憐也可悲,但害人之心不該有。

“把她交給衙門。”魏韶霆說。

辜十立即上前,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沈靜蓉只是一直哭,眼神空洞。

小芍立即過去扶著她,哽聲道,“我跟著姑娘去。”

“小芍?”傅筠錯愕的看著她。

“姑娘身邊不能沒人照顧,我——她是我唯一的親人,雖然在姑娘心裏,我可能不夠格。”小芍哭著說。

屋裏沒人阻止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魏韶霆牽著傅筠的手回到馬車上,車內,魏子晨睡得香甜。

魏韶霆將傅筠緊緊抱著,“謝謝你,謝謝,若不是你……”

他不敢也不想去想如果她沒有多份防備心,不管是她還是子晨,他都將失去。

傅筠也淚流不止,她在心裏感謝考天爺,給她了重生,也給了她第二次得到幸福的機會。

兩個月後,在一個碧空如洗、秋高氣爽的日子,屬於傅筠的繡坊在京城大街上隆重開幕了。

她沿用了娘親留給她的金繡坊之名,卻重新改頭換面,匾額上,“金繡坊”三個大字還是皇太後親手寫的真跡,這等於是皇家掛保證的商鋪,開幕這日客似雲來,幾乎掃空裏面的繡品。

幸好傅筠的靠山夠強大,親親丈夫的思夠細膩,眼光放得遠,早早為她重金網羅擅長緯絲織花的幾名老師父,帶著多名繡娘所織物品連日補上,不讓新店鋪的架上空空如也。

而這些繡品包含織錦、絲錦、綾、絹、羅等各類布料,還就著自家商隊之便,從江南運來上等綾布,從兩窠綾、方紋綾、範陽綾、仙紋綾、異紋吳綾皆有,每一種都紋飾精美,價值不凡,而她設計的衣服飾品更是大受歡迎。

她的生意愈做愈大,談論生意時那抹自信飛揚,讓原就有傾城之色的她變得更為耀眼奪目,兩年後,她不僅設計新款繡樣衣服,也繡些巨型山水畫屏、名人字帖畫作,因意境生動,千金難求。

接下來,金繡坊這個招牌愈擦愈亮,原本在東華大街上的金繡坊成了分號,之後又在京城的城中城東、城北也開了分號,口碑好,每月營收極為可觀,回本不說,金山銀礦迅速增加,她成了財神婆。

再兩年,她開了繡坊學校,教導繡技,栽培繡師。

她也找了一些技工,改良織機,這織機織出的布料質地極薄,絲面柔軟,還是色彩溫潤的雙層提花。

傅筠因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寫了一手好字,打了一手好算盤,更精通帳務,談論生意卻是半點不讓,還以滿身銅臭味自豪,大有步上丈夫厚臉皮奸商的節奏,讓三皇子笑稱她是“書香銅臭妻”。

但魏韶霆可不接受親親老婆有個“臭”字,他是誰?雲樓的主子,擅長什麽?流言攻勢,在他積極的操作下,“書香財妻”這四個字在大燕朝廣為流傳,人人說起使筠的生平,莫不舉起大拇指。

她設學校,做善事,為人謙和,孝順長輩,照顧老小,優點說不完,皇太後對她更是讚不絕口,公開稱讚她是京城一寶。

傅筠不知道她前世執著於要當一個知書達禮又優雅大度的書香世家千金有什麽意義,這一世,她不再往那方面走,沒想到,前世下的苦心,在這世也沒白費,因為當時累積的底蘊,才能成就現在的自己,她,很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

“娘親,大寶欺負我。”

“娘親,二哥打人。”

“娘親,妹妹咬我呢。”

“娘親,大哥呢?我要大哥。”

“大哥去讀書了啦,笨蛋。”

“我不是笨蛋,大哥呢?大哥呢,爹,爹,我要大哥!”

凡園裏,幾個大小不一的小蘿蔔頭一見到從外面走進來的父親,全拔腿朝他奔去,但親親老爹一個飛身,施展輕功進入屋內,再將房門上鎖。

屋內,傅筠瞪大眼睛看著他,他笑著上了床,將她擁在懷裏。

屋外,立即傳來數只小手拍打門的聲音。

“爹爹、娘親,開門!”

“少爺、小小姐,我們……我跟辜叔叔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方姨,可以飛高高嗎?”

“呃……可以。”

“太好了,辜叔叔,我也要飛高高。”

“還有我,方姨,我也要。”

“淩姨,我也要。”

“呃……淩姨不會飛啊……”

屋外,吵吵鬧鬧的聲音終於漸漸平息。

傅筠蹙眉看著丈夫,“你是人家的爹嗎?有你這樣當爹的?”

魏韶霆吐了口長氣,“他們這個半大不小的年紀,我招架不住,何況,他們跟我搶你,我也不喜。”

她都要氣笑了,“會有他們,還不是拜你之賜。”

“我知道,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太勤於耕耘了。”他無限哀怨的看著她凸起的大肚子。

她親了他的臉頰一下,“別這樣,肚裏的小家夥會生氣的。”

“好吧,難得那幾個孩子被拐走了,我繼續帶你神游,上一次說到哪裏?”

她想了想,“說到我們不坐馬車,改乘一條烏篷船在河中行進。”

“對了,然後,兩名船夫一個搖櫓一個撐篙,兩方河岸是小鎮人家,有商店也有住家,古樸而精致,再出小鎮就是碧綠山林,秋意深濃,我們挑了處上岸,那裏有歡叫的鳥鳴,還有一間屋子,凈房裏的沐浴桶早已備了熱水。”

“又是鴛鴦浴?”她抗議了,因為太忙,因為懷孕生子,一次次計劃好的江南行都無法成行。

懷孕後期,魏韶霆只好用口述的方式帶著她去玩,但每每講到後面,一定有上床的事兒,但怪得了他嗎?她懷孕,他就得禁欲,連說都說不得?

“對,你我褪去衣裳,在溫熱的水裏這樣這樣,那樣那樣,然後,我抱著你回到寬大的黃花梨拔步大床,溫柔的替你絞幹頭發,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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