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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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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四個日落之後, 帆船就到達了西海之濱 。

船上的乘客陸陸續續地走下來,有的人是來自南域的客人, 有的人,則是原本就生活在西海之濱的主人。

除了去換乘另一艘船返回大陸的戴安娜公主,所有人都經過了碼頭, 前往這片寧靜祥和的土地。

穆莎牽著伊提斯的手, 走到了碼頭的商人那裏, 想要買一些烤排骨。

商人烤著排骨。

他笑著的對他的客人說:“勞煩您稍等, 要烤的焦一些才好吃。”

在等待的時間裏,他還會和客人聊一聊天。

他看著那黑發的,相貌漂亮的小姑娘,又看了看容貌更加精致的銀發青年。

他看著兩人的眼睛, 若有所思道:“是哥哥和妹妹嗎?”

穆莎腦袋上緩緩地冒出一個問號。

商人很擅長察言觀色, 他又問道:“抱歉, 難道是父女?您父親看起來實在是太年輕了。”

穆莎打出了一長串的問號。

她扭過頭看了看表情同樣一言難盡的伊提斯。

穆莎有些尷尬地笑著,回答道:“是我男朋友。”

她很擅長緩解氣氛:“我選的,是不是長得很像我?和我一樣好看?”

商人也露出了笑容,點頭道:“是啊,你們很相配。”

穆莎攥著伊提斯的手卻緊了一下。

她和伊提斯長得確實是有點像的, 眼睛還都是銀色。

沒有辦法,她的誕生, 其實是受到了伊提斯的那一半神格的影響的。

她在這個世界的外貌,也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影響……

穆莎最後拿到了排骨,她聞著肉香, 很想立刻把排骨叼進嘴巴裏。

商人笑著說:“我多送了一些給你們,也給男朋友吃一些吧。”

穆莎楞了片刻,摸了摸頭發,說道:“我會的,謝謝您的好意,願光明護佑您。”

當然,不僅僅是嘴上的祝福,她還是付了足量的錢。

她拉著伊提斯走了。

她感覺自己可能被商人誤會了,不夠愛男朋友,覺得烤排骨貴,所以故意不給他買什麽的。

——伊提斯不吃東西,她一向是自己享有所有的食物。

她舉起紙袋,說:“您要不要吃一些?”

伊提斯依言從裏面捏出了一小塊排骨。

他只是咬了一口,就評判道:“太油了,而且有一股焦味,你喜歡這樣的味道?”

穆莎點了點頭,說:“恰當的焦一點,吃進嘴裏會很好吃。”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伊提斯的神生中,根本就不存在“好吃”這個概念。

穆莎要去拿他手裏的排骨:“您還是別吃了吧?”

伊提斯躲開她的手,又吃了一小口。

他似乎感到了些許不適,好看的眉毛都有些擰起來。

穆莎看得很難受,但是,她又不好繼續阻攔。

這是伊提斯為了接近她,而做出的努力。

盡管沒什麽用,她也還是應該尊重他的付出,稍稍鼓勵一下的。

當然……這肯定是她的錯,她以後不會再隨便把食物往伊提斯這裏塞了。

她看著伊提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完,用清潔神術洗幹凈手指。

穆莎完全沒有心情繼續吃排骨了,她拉著伊提斯的手,和他一起走出了碼頭。



西海之濱靠近海洋,城市的建築,也與“水”息息相關。

確切來說,這個城市就是建造在了海上。

壯闊又華麗的白色高墻上,碧藍水瀑流瀉而下,落進道路的兩旁。

鋪開的精致白磚上,那典雅的金色花紋之間,繪制有藍色的水滴標志。

古老紋路攀爬墻椽,巨樹自那碧藍悠遠的海水中攀爬而出,彎彎繞繞的盤水而生,在高空伸展開茂密的枝葉。

海鷗伸開白色的翼,迎著吹過的海風,在高空俯瞰這宏偉而壯麗的城市。

穆莎想,真是漂亮,就像夢中的城市一樣。

兩人還未走上多久,就見到了一輛停在面前的馬車,轎廂外觀華麗,連那馬匹的鬃毛都純凈如雪。白馬的四肢健壯,身體散發著微弱的瑩光,額上還帶著螺旋角。

伊提斯說:“是獨角獸。”

穆莎點了點頭:“我知道的。”

這是穆莎沒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想象過很多次的獨角獸,沒想到真的能見到。

穆莎問:“它會飛嗎?”

伊提斯說:“會飛的。”

穆莎又問:“但是它沒有翅膀,要怎麽飛?”

“依靠神力和種族的特性。”

伊提斯耐心地問她:“莎莎,我也沒有翅膀,你也認為我不會飛嗎?”

穆莎搖了搖頭:“不,您當然會飛。”

不止會飛,還能在水上漂,甚至在海下呼吸……

總而言之,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不會說人話之外,就沒有任何事情,是伊提斯做不到的。

伊提斯說:“長翅膀的那種是飛馬,和獨角獸不太一樣,如果你喜歡,我去給你找一只來養。不需要特意照顧,只需要在結契之後餵養神力。”

“我可以幫你餵。”

伊提斯對穆莎的懶已經有了充分的理解。

但即便是這樣,穆莎也還是懶:“不了不了,我只想養好我自己。”

伊提斯有些無奈。

他捏著小姑娘的手,帶著她走向了那輛被獨角獸牽著的馬車。

穆莎問:“我們要坐這個嗎?”

不過,這個問題已經不需要答案了。

在走近之後,穆莎就看見了,之前被轎廂擋住的,使役獨角獸的“人”。

那是一個金發的少年,頰邊帶著鱗片,那鱗片之間,隱現著赤紅灼燙的色澤——像是血,又像是沸騰的熔巖。他頭頂的發絲間,生著兩只拇指那樣長的角,背後也有著收起來的兩片骨骼鋒利的翼。

這是一只龍。

少年擡起頭,模樣也是和伊提斯有些像的。

但比起其他的神子們,他的相貌更偏向於囂張桀驁,帶著些許狂態的風格。

少年也在這時看見了他們。

他從車上跳了下來,後撤一步單膝跪立。

“父神。”雖然模樣乖張,但是,他在伊提斯面前卻是一副順從又恭謹的模樣。

他閉上眼睛,稍稍側頭,轉向伊提斯身邊的黑發少女。

這是身為臣子的禮儀,他不可直視神,便也不能直視神明身邊之人。

“穆莎小姐,在下是夢境之龍,名為亞岱爾,您可直呼我名。”

這是穆莎見過的第四個神子,但是,受到這樣的禮遇,卻是第一次。

穆莎甚至一時間感到了無所適從。

她習慣了去用看似軟和,實則鋒利的語言去回報所有的惡意。

但對於這種真心實意的恭敬,她還從來沒有回應的經驗——畢竟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

穆莎說:“亞岱爾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金發的龍少年起身,臉上掛著笑容:“我也很高興見到您,父神唯一偏愛之人,我等神子未來的母親。”

穆莎:“?”

為什麽你認媽能認的這麽自然?

一般孩子遇到老爸娶進門的新老婆,不是都會扭捏好久嗎?

而伊提斯完全沒有管,他就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女朋友和他的造物寒暄。

亞岱爾輕輕執起了黑發少女的手,要引著她往轎廂走。

他恭敬又熱情,親切到一點也不見外的程度。

“請上馬車,穆莎小姐。”

穆莎想要抽手,卻抽不出來。

她一臉懵逼的被這個神子塞進了轎廂裏。

這還沒完。

她又看見,亞岱爾同樣執起了伊提斯的手。

“父神,能夠為您驅役馬車,是我身為您的臣民,無上的榮幸。”

那發色燦金的小龍人,對待他父神的態度,要比對待她熱情的多。

他看著神明的修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恭敬地俯下身去。

穆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伊提斯的手是她的!

好在,那清冷的神明並不會任人親近。

他在亞岱爾吻上他的手指之前,輕輕一甩袖子,一陣凜冽的風將金發少年揮退了數步。

“別做多餘的事,亞岱爾。”

伊提斯漠然的垂下手,轉身登上了馬車。



在終於啟程之後,伊提斯放出了銀白色的小蝴蝶,織造了結界。

在這個結界之內,他和穆莎的所有談話,都不會被別人聽見。

伊提斯將黑發少女古怪的神情收入眼底。

他問:“有什麽問題嗎,莎莎?”

穆莎搖了搖頭:“我沒有問題。”

“但您創造的這個神子,肯定有問題。”

不,她其實想說,伊提斯創造的所有神子都有問題。

她見過的這四個神子之中,性情最正常的一個,竟然是聖城那位動不動就要殺人的聖子。

伊提斯問:“你是不是覺得,他和萊伊有些相似?”

穆莎一頭撞進了他懷裏,悶悶不樂的點了點頭。

的確很像,自來熟,莫名的親切,會把人帶進自己的節奏裏……

顯然,伊提斯會這樣問,是因為他也有同樣的感受。

神子之中,鮮少會有這樣讓他無奈的存在,他經常會把萊伊和亞岱爾歸為同一類。

伊提斯摸了摸少女的黑發,說:

“我創造萊伊的時候,給了他讀懂人心的能力。”

“他比較懂事,所以我從來沒有拘束過他的自由,他時常離開聖靈街,在這個世界上游蕩玩耍,和各種各樣的人相處,並且學習他們的行為和思想,性格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至於亞岱爾……”

“他吞噬了夢之一族在夢境之中度過的那一半人生。”

“他親眼看過了人生百態,所以,他很擅長把玩操控人心。”

穆莎點了點頭,說:“他們都很聰明。”

世界上最可怕的從來就不是聰明人,而是聰明還活得久的人。

那些善於撥弄人心,控制感情和思想的人,本身就已經聰明的足夠可怕了。

偏偏這些人越活越聰明,壽命還無窮無盡,想想都覺得可怕。

伊提斯淡淡地說道:“我的造物們都很聰明,莎莎。”

“只是,他們之中有的選擇掩沒了自己的聰明,才顯得沒那麽精明而已。”

穆莎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畢竟就她所見,他的神子們也沒有一個是愚鈍的,只是有時候表現的有些傻而已。

就像伊提斯自己,明明就聰明到無人能及,卻總是在面對她的時候顯得傻裏傻氣。

穆莎在這個時候,感覺到馬車升空了。

她直起身子,輕輕地掀開簾子,窗外是縹緲白凈的流雲。

她問:“我們要去哪裏?”

伊提斯撤去了屏蔽聲音的結界,銀白色的小蝴蝶飛回了他的肩膀上。

小家夥撲了一會兒蝶翼之後,又轉移陣地,飛到了穆莎的頭頂。

伊提斯說:“天空祭壇。”

“亞岱爾吞噬來的神力,全部都儲存在那裏。”

驅役獨角獸的夢境之龍回過頭來,說道:“天空祭壇有一面水鏡,連接著我的肚子。”

談話之間,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獨角獸的韁繩被放開,身姿矯健的雪白馬匹,親昵的蹭了蹭亞岱爾的臉。

它還本能的想要去蹭一下剛剛走下馬車的伊提斯,被亞岱爾拉著角拽住了。

伊提斯伸出手,將他的小姑娘從馬車上抱下來。

穆莎站立在這雲上的天空祭壇之中。

同樣是位於高空的建築,天空祭壇卻與聖城截然不同。

這是一座不屬於人類的城池。

祭壇上生著郁郁蔥蔥的樹木,遒勁根結頂破白色磚石,遍布的裂紋掩去磚石上,曾經典雅又不失奢華的金藍條紋。

澄澈的水流自巖石的裂隙之間流淌,在樹根盤桓之處,積成一小汪清澈如鏡,倒映蔥郁冠冕的潭。

獨角獸從亞岱爾身邊跑開,竄進了一窩與它相似的馬匹中間,其中有著和它一樣的獨角獸,也有背生巨大羽翼的飛馬。

身形半透明的小精靈們藏在樹裏、花裏,卻又不安分的到處亂跑,飄舞到處都是。

它們之中有些小家夥個頭極小,只是指尖大小的一抹瑩光。

亞岱爾說道:“這裏是不允許人類踏入的地方。”

“是形跡從未公開於世的,僅存於夢境之中的城池。”

“原本這裏是為‘夢’們打造的,但是在建立完成之前,他們就已經變成了人。”

“所以,父神創造了我,並且把這座城池給予了我。”

夢境之龍笑著看向黑發少女,說道:“小小姐,歡迎你時常來玩,不過要記得保密啊。”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我會的。”

她一向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毛發雪白的小兔子從一處樹根跳到另一處,用圓滾滾毛茸茸的屁股背對著登上天空祭壇的客人。

但它沒有任性上多久,就被一只修長白皙的手捉起來了。

伊提斯捧著小兔子。

小家夥似乎能夠感覺到,這是至高神的雙手,在他掌心裏乖巧的像個布偶。

伊提斯把小家夥捧到穆莎面前,說:“你看,和你刻的蘋果很像。”

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對他的造物,投去了多一分的目光。

原因只是因為,穆莎用蘋果給他刻過一只小兔子,於是,兔子就有了和以往不同的意義。

穆莎看見兔子雪白的毛發之間流溢的瑩光。

她伸出手去碰了碰,毛茸茸的觸感從手中溜過去,但指尖卻又能夠穿透這只小兔子。

很神奇,能夠摸到,卻又能夠穿透,介於存在和不存在之間,就好像亡靈一樣。

伊提斯耐心地和她解釋:“這是一種精靈,長得很像兔子。”

“它只由神力和靈魂構成,和聖靈很像。”

“不過它的靈魂沒什麽自我意識,只有本能,神力也很弱小,只能維持在半實半虛的狀態。”

穆莎點了點頭,問:“所以我的手才抓不住它?”

伊提斯說:“對,但是我是類似的構成,所以它對我來說是實體。”

他把小兔子放回了樹木根莖上。

小家夥甩了甩腦袋,很快就跳走了。

他們一起走上了破碎的白色石階。

這些階梯雖然裂隙遍布,卻非常穩固,行走的時候並不會有崩碎的危險。

很快,穆莎就來到了天空祭壇的最頂端。

這遍布金藍條紋的白色平臺在雲上,只有稀薄的雲霧能觸碰到這裏。

那縹緲的霧氣薄薄流淌,洗過正中間的色澤清淺的銀藍明鏡,鏡上泛起水藍色的波紋。

穆莎在神國見過類似的鏡子,當時人魚沈在裏面,像是在水裏一樣游動。

穆莎問道:“這就是水鏡?”

亞岱爾說:“對,是最純粹的水元素凝成的鏡子。”

“不過其中也有些空間元素,它其實是個傳送門,另一邊連接著我的肚子。”

“父神要取的,夢之一族的神力都在裏面。”

穆莎:“……”

她問:“亞岱爾先生,要取神力的話,是要進到您的肚子裏嗎?”

“這是不是不太好?會不會讓您鬧肚子?”

亞岱爾楞了片刻,笑出了聲:“穆莎小姐,我和人類不同,我的肚子不是消化器官。”

伊提斯說:“這片水鏡的另一邊,是夢境。”

“夢之一族的神力用以編織夢境,所以,它最好的安放之處,就在夢境之中。”

“亞岱爾吞下了他們編織夢境的神力,並且儲存於夢中。”

“他的身體外側是現實,內側是夢境。這片水鏡與其說是連通他的肚子的傳送門,不如說,它是連接了夢境與現實。”

他摸了摸穆莎的頭發,說道:

“你要進入到夢境中,尋找到那些神力,用它們來置換你的神格。”

“那些神力,大概會以一個顏色通透,光芒接近銀白色的水晶球的形態存在。”

穆莎聽著他給自己講解這些東西。

這就好像要在她去冒險之前,把事情給她交代清楚一樣。

她感到了疑惑:“您不一起進去嗎?”

她倒不是想要依賴伊提斯。

而是這些時間裏,她一直被伊提斯帶著到處走,突然要單人行動,還有些不習慣。

伊提斯平靜的搖了搖頭,說:“莎莎,我進不去。”

“我之前和你說過,我睡著時,只會看見過去和未來,那些都是現實。”

“那是我的意識穿過了時間,不是在做夢,我永遠都不會有夢境。”

亞岱爾笑著應和道:“對父神來說,不會有夢境這種東西的。”

“他是至高法則,是唯一的真理,他的的想法和認知即是現實。”

伊提斯說:“你剛好在人和神的界限之間,你會做夢,夢裏又會很清醒。”

“你是最適合去進入夢境,再去剝開夢境,取到這份神力的人。”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好。”

伊提斯問她:“害怕嗎?”

穆莎輕輕地推開他,笑道:“別真的把我當小孩子護著啊。”

“那麽多真實的,要命的事情都走過來了,我怎麽可能害怕做夢呢?”

她理了理衣袍,看向那片被雲霧帶起漣漪的,泛著銀藍光明的水鏡。

她說:“伊提斯先生,等我出來的時候,會把您走失三十八年的半個神格一起帶回來。”

穿著雪白衣袍,黑色發絲之間夾著柔軟的墨綠發帶的少女,松開他的手,走到了水鏡中間。

那清冷的神明,收下了她的承諾。

“好,我就在這裏等你。”

他輕輕地擡起手,銀白色的神力逸散而出,包裹住水鏡之上的少女。

隨之而來的,是要將穆莎吞噬的,鋪天蓋地的睡意。

那淌過清淺水紋的鏡面之上,升起道道銀藍色的光束,纏繞住已經低頭睡去的少女,將她一點一點,拉扯進水鏡之中。

伊提斯靜靜地註視著她的身影消失。

直到那水鏡的表面重新回到平靜,他那泛著漣漪的銀色眼眸,也變回了空無一物的寂靜雪原。

他未曾移開自己的目光。

“說。”清冷又空靈的聲音響起。

只這麽一個字,天空祭壇上的風止了,飛馬收攏羽翼,精靈藏身花草,獨角獸溫馴的伏下身體。

萬物皆歸於寂靜。

發色燦金的夢境之龍亞岱爾,也斂去了臉上的笑容。

他單膝跪在伊提斯身旁,俯首之時,那姿態恭敬,不見之前的絲毫散漫。

“父神,兩個月之前,雷恩來找過我。”

“他告知了我一件事情,關於您的花朵,在您尋找不到的那二十二年裏的去向。”



穆莎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塊柔軟的墊子上。

她手上臟兮兮的,完全就是剛捏過泥巴的樣子。

在她對面,站著個四五歲模樣的小女孩,和她一樣擁有著黑色的長發,銀灰色的眼睛。

穆莎:“……”

她差點嚇出了一個飽嗝。

四五歲的小女孩,正在用好奇的目光看著她。

穆莎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宕機了,這個夢讓她十分驚恐,又不乏懵逼。

眼前這是什麽?她自己,她女兒?

穆莎對著小姑娘露出了一個笑容。

總之,不管發生了什麽,笑就對了。

只要她笑得夠好看,她就不會穿幫!

但是小女孩沒有理她,而是邁開腳步,噠噠噠地跑走了。

小姑娘在整潔的白瓷磚地板上留下一個又一個的泥腳印。

穆莎起身跟上她。

她一邊走,一邊思考著:我的手這麽臟,小家夥的腳底下也這麽臟。

她在和這個小家夥一起捏泥巴?

……可是她也沒見到有泥巴啊。

這座房子的面積還算大,總之,作為生活的地方,是恰到好處的寬敞。

客廳的裝飾偏向清冷調,簡單之中又不乏講究,東西擺放隨意卻又不顯得淩亂……看起來像極了某個神。

長相精致漂亮的小女孩踩著一串泥腳印跑進了廚房。

下一刻,跟著小女孩走過來的穆莎,就見到了自己想到的人。

伊提斯站在竈臺前,銀白的發絲在腦後紮成一束。

他稍稍低著頭,那空寂的銀色眼眸裏,似乎是漫不經心,又似乎,只專註於手中的這一件事情。

他精致如工藝品的手中握著刀,動作利落的把砧板上的魚沿著骨刺剔開。

他認真的時候,整個神都蒙上了一種讓人無可抵抗的魅力。

穆莎擡起頭看了看,確定這是伊提斯沒錯。

她又低下頭,看著那雙被用來剖魚剔骨的手,一瞬間又開始懷疑人生。

這……這是什麽理想生活!?

和穆莎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小女孩跑到了伊提斯身邊,她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伊提斯的衣角。

冰雪一般的銀發青年稍稍側頭,低頭看著揪著他衣角的小姑娘,清冷的眼眸中,似乎有一絲柔軟蕩漾開來。

下一刻,那黑發的小姑娘就“噗”一聲,散落成了一堆泥土。

穆莎:“?”

好了,她的大腦現在徹底宕機了。

伊提斯好看的眉峰輕輕蹙著,他擡起頭,看向站在門邊的黑發少女。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無奈:“你就是在報覆我。”

穆莎一臉茫然,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狀況。

她對上伊提斯帶著責怪意味的眼神後,下意識的地朝門邊躲了一下。

伊提斯有些意外她的反應,他問:“莎莎?”

作者有話要說:莎莎在夢裏到達了if結局線的未來(不是真正的結局)。

大家可以猜一猜這個if結局線的未來,莎莎和伊伊神變成了什麽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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