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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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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莎閉上眼睛, 稍稍埋頭。

那發色銀白的青年身上, 帶著冬雪一般的清冽氣息。

他體溫偏低, 捂不熱那冰涼絲滑的衣料。

穆莎說:“我不是要拒絕。”

她拍了拍伊提斯的肩膀, 讓他把自己放下來。

但是落地之後,穆莎再次因為身高差距而感到了自己的劣勢。

她蹬掉鞋子, 踩上沙發上,終於和伊提斯身高持平了。

她以前總在低處看著伊提斯的臉,那時候就覺得美的驚心動魄。

但真正以平視的角度, 看著他的正臉時,才知道自己從前所見不過邊角殘缺。

穆莎心想:幸好他是個沒表情的面癱。

這樣一張臉, 倘若扮起可憐, 露出不高興、委屈的表情來, 那就真的沒人能拒絕他了。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會享有優待,尤其是這種清冷凜傲型的。

大概人們的心情, 就跟遇見風雪中的小小花朵, 忍不住去保護它不要殘損一樣吧。

可惜, 大家都忘了:

那種能在雪原上盛開的花朵,比任何花都要孤高且堅韌。風吹雪打皆不會折斷它,它是最不需要保護的花朵。

青年銀白色的睫羽顫了顫,他擡起眼睛,看著小小的黑發少女,問道:“你答應了?”

“您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考慮考慮。”

穆莎伸出手捏住他的臉,在那雙銀眸中罕少的欣喜散去時, 拉住臉頰往兩邊一扯。

神明清冷絕美的臉龐,一下子就變得又呆又懵。

“我不是刻意想拖著您,我心情很覆雜,需要時間緩沖。”

她需要弄明白,她能不能,又該不該接受這位神明的好意。

“沒關系,吾不缺少時間。”

伊提斯頓了頓,改口道:“……我不缺少時間。”

他仍然不太習慣改變自稱。

穆莎說道:“謝謝。”

伊提斯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把她提溜到了地毯上。

他將掛在衣撐上的一套雪白的,鑲嵌銀邊的衣服遞給了穆莎。

“試一下。”

這件衣服的制式和神宮的制服有些相似。

但若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它完全不同,看起來更華貴有氣勢,是適合在比較重要的場合穿的衣服。

伊提斯說這衣服是買的。

且先不說大半夜的在哪裏買衣服。

就說這面料,即便聖城維哥的商鋪再如何高端,也無法找到這樣好的布料。

何況工藝精湛,袖口暗繡著那縹緲又清冷的滾雲銀紋,針針線線到位,綿密針腳下毫無錯漏,既沒有多一針,也沒有少一針。

穆莎見到衣服就確信了:這絕對不是買的。

這身衣服和伊提斯常穿的某件雪白衣袍莫名的相似,都有滾雲銀紋,都出自至高無上的光明神之手。

穆莎試探著問道:“多少錢?”

伊提斯考慮了一會兒,從善如流的回答道:“兩枚金幣。”

他已經經歷過一次穆莎給他塞衣服錢的事情了。

他知道,穆莎這次多半是要給他錢。

所以他心慈手軟的,只報出了這樣一個買一條絲帶都不夠的價格。

穆莎:“……”

你編,你繼續編。

見穆莎不回答,伊提斯以為她是經濟上有困難。

他態度又軟了一些,說:“沒關系,不用給我,我並不需要金幣。”

穆莎:“……”

她有的時候真的想不明白,她該怎樣應對這個神。

他清醒、冷漠又自持,但在遇上她之後,就變得越來越傻了。

穆莎點了點頭,她抓住伊提斯的袖子,擡起頭對他說道:“我很喜歡。”

她不拒絕也不推讓,坦然的表現出高興的樣子來。

“謝謝您給我準備了這件衣服,我很喜歡。”

那清冷的神明不再說話了。

他站在夜晚光線黯淡的屋子裏,身上似乎籠罩著微弱的銀白光輝,沒有一絲陰翳能在他身上留存。

不,其實是有的,他身上有著唯一的一抹影子。

——那雙空寂又漠然的銀色眼眸裏,倒映著嬌小的黑發少女

穆莎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抱著衣服跑上了樓。



天亮起來之後,穆莎要回神宮集合。

她穿著嶄新的衣服,走起路時,那有些長的衣擺微微搖晃,繁覆又漂亮。

少女柔順的黑色發絲上,戴著伊提斯給她編織的,適合她發色的綠色花冠。

穆莎在來了這個世界後,還是第一次感覺自己像個精致的小仙女。

她走下樓之後,還在伸著手轉著圈去看自己那有些莊重,滿滿寫著“高端大氣上檔次”的衣擺。

這種自己欣賞自己的臉和衣服的壞毛病,她在來到這個世界後就沒改掉過,現在還變得越發嚴重了。

伊提斯不解的看著她這別扭的動作:“怎麽了?”

“沒怎麽。”

穆莎立刻停止了損害自己形象的行為。

她規矩又禮貌的說道:“伊提斯先生,神宮見。”

但是,她的動作卻完全不規矩。

她走上前一步,伸開手抱了伊提斯一把。

因為身高差距的緣故,她手臂圈著伊提斯的腰,臉也往他胸口埋了一下。

只是一下而已——

穆莎吃完豆腐轉身就跑。

徒留下被這一下抱楞住的伊提斯發呆。

在黑發少女已然從房子裏跑出去,扣上門之後。

伊提斯擡起手,輕輕摸上了自己的胸膛,那是剛剛穆莎埋頭的位置。

他從來沒有想到,這個他想方設法才能抱到一下的小姑娘,會主動湊上前來擁抱他。



穆莎到了集合地點。

她看披風認階級,成功找到了中階的小神術師所在的那一片區域。

赫伯特·塞西爾也成功的逃入了集合點。

在集合點外,一群穿著和神宮不一樣的制服的神術師,正在張望著尋找他。

那些人是留駐在聖城之外的神術師,其中有些人甚至極少有機會進入聖城。

穆莎看著他一邊往這裏溜,一邊擡起手臂擋臉的動作。

她問候道:“好久不見,塞西爾先生,看來作為聖子的學生很辛苦。”

赫伯特看著那些人失望的離開,他松了一口氣。

他說:“您就別笑我了吧,穆莎小姐。”

過了一會兒,他有些難過的說道:“聖子先生之後要離開聖城很長一段時間,我要換導師了。”

穆莎心想,這也是夠難過了。

赫伯特是聖子的鐵桿粉,為了成為瑟斯頓的學生,甚至勇闖喬伊斯公爵堡,連命都不要了。

他好不容易實現了願望,成了聖子瑟斯頓唯一的學生,但萬萬沒想到,這就是一場破碎的極快的美夢。

穆莎勸慰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您別太難過,塞西爾先生。”

“您之後的新導師,是奧斯汀主教嗎?”

赫伯特·塞西爾和奧斯汀主教的關系很不錯。

穆莎經常看見,樣貌清秀俊逸的少年走在奧斯汀主教身邊,討論神術的問題。

如果當時不是聖子拋出了橄欖枝,赫伯特就是奧斯汀主教的學生了。

赫伯特低下了頭:“也不是……奧斯汀主教最近也沒什麽時間,他沈浸於神術研究。”

“等那個神術研究出來,他應該就會成為聖城最厲害的神術師,比當年還活著的喬伊斯公爵還要厲害。”

他說:“我當然不能在這種關頭去打擾他,對吧?”

穆莎說:“要不然,您先不找導師,回中階班上課,等一段時間看看?”

“也許過段時間,瑟斯頓先生就回來了,或者奧斯汀主教就完成神術研究了。”

赫伯特點了點頭,說道:“也對,感謝您的建議,穆莎小姐。”



穆莎在銀白石板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階的小神術師一般都已經在神宮待了好幾年,對春日祭典都有經驗,所以神宮在程序上沒有給他們多少指引。

這就難為了穆莎這種進神宮還沒到一年就瘋狂跳階的人。

好在還有赫伯特·塞西爾,這名少年耐心的給她介紹著春日祭典的事情。

讓小神術師簽字這件事,其實是將春日祭典和聖子的誕生日一起慶祝之後,才產生的新習俗。

瑟斯頓說,比起來他自己的誕生日,他更想看著小神術師成長,所以就做了這些石板,讓每一年參與觀禮的小神術師簽字。

……所以才會要求所有的小神術師參與觀禮啊。

穆莎感到有些唏噓。

手中握著所有人的把柄,掌控著所有人的聖子,也是最愛光明陣營的人。

這算什麽?一手握著肉骨頭,一手又拿著皮.鞭和韁繩,馴養著狗的愛狗人嗎?

“您看,那邊分別是基礎、進階和初階小神術師要簽的石板,右邊是高階。”

“那邊的石板上還有我以前簽過的名字,算是成長的記錄之一了。”

赫伯特摸了摸頭,有些懊惱道:“可惜我是直接從進階開始的,基礎階段的石板沒簽到。不然等到明年,我就能把五塊石板簽滿了,缺一個總覺得有些遺憾。”

穆莎:“……”

她懂,這就是收集癖的強迫癥。

穆莎開口勸他:“塞西爾先生,您要是這樣想的話,那我就更虧了,我少簽了好幾個呢。”

赫伯特·塞西爾被她逗笑了。

他說:“也對,您才是最虧的。”

旁邊聽著他們講話的人終於忍不住了:“唉——赫伯特也就算了。”

“穆莎小姐,您這樣會讓前輩們無地自容的,會有很多人在心裏罵您的!”

赫伯特說:“怎麽會呢?等到觀禮完成,你就不會有想罵人的想法了。”

穆莎稍稍有些疑惑。

作為一個家教良好,又在神宮熏陶了許久的人,赫伯特思慮一向很周全。

還沒等穆莎提問,他就已經開始解釋了。

“穆莎小姐,每一年春日祭典觀禮的時候,都會有一場洗禮,為我們這些小神術師降下祝福和加護。”

“被加護之後,心情會變得愉快而輕松,負面情緒也被洗滌掉,很神奇吧?”

穆莎放下手中的粉筆,她覺得這件事不太對。

赫伯特說:“我進階的時候,脾氣一直有些爆,負面情緒很重。”

“不過自從我第一次經歷了春日祭典之後,脾氣在慢慢的改善。”

“仔細想一想,我好像已經很久沒發過脾氣了,真是不可思議。”

穆莎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真切的笑容。

“那麽,這一定是光明神冕下對神術師的庇佑。”

她笑著說:“您能變成更好的自己,這可真是太好了,塞西爾先生。”

赫伯特·塞西爾聞言,露出了一個友好的笑容。

他向頭戴花冠的黑發少女道謝:“我相信,您也能變成更好的您,願光明永遠護佑您,穆莎小姐。”

穆莎說:“也願光明永遠護佑您。”

穆莎和他客氣的互相祝福過之後,就找借口溜走了。

她沿著神宮的邊緣,拉起兜帽遮掩了自己顯眼的黑發,小心翼翼地避開人群。

因為伊提斯給她的這身衣服,和小神術師的制服版型不同的緣故,她溜得非常容易。

誰也不會發現,這是個應該在觀禮和洗禮現場的小神術師。

銀白色的小蝴蝶飛在前面領路,帶著她穿過樹林。

穆莎在後花園裏見到了伊提斯。

這位神祇看到她來了之後,輕輕地說道:“不是認知幹涉。”

他第一句話就是這件事,看的出來,他的求生欲真的很強。

穆莎在他身邊坐下,把伊提斯以前講過的理論搬出來。

“就算是認知幹涉,也和您沒關系啊,又不是您讓他們這樣做的。”

”神術師們的命運和靈魂所受到的重重拘束,也是早前的人類自己覺得該這樣做……換言之,這就是人類這個大整體自由選擇和發展的結果嘛。”

她話語裏帶著些嘲諷的意思。

“您不必憂心,我真的不是在遷怒於您。”

“我只是想說,我覺得神術師發展成現在的樣子很可笑。”

伊提斯沈默了半晌,說:“不,你真的誤會了。”

“春日祭典不會讓小神術師經歷認知幹涉,洗禮只是一個加護的神術。”

穆莎問:“那加護的作用……”

伊提斯說:“如你所見,被加護的人,心情、性格會變好——因為負面情緒被驅散了。”

“這是一種精神治愈神術,遠遠不足以與認知幹涉相提並論,沒有壞處只有好處,否則我也不會讓你參與洗禮。”

穆莎松了一口氣,說:“這樣啊。”

伊提斯問:“你還去參加洗禮嗎?”

已經溜出來的穆莎拒絕道:“不去了,雖然只是誤會一場,但還是有些被嚇到。”

伊提斯摸了摸她的頭發,說:“好,那就不去了。”

從聖靈街那件事情之後,伊提斯就很少會勉強她去做什麽事情。

不喜歡亡靈,可以不做和亡靈有關的委托和實踐課題。

趕路麻煩,所以可以不參與春日祭典的觀禮。被洗禮嚇到,也可以不去參加洗禮。

如此遷就又放縱,如果穆莎真的只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那她一定要被寵壞了。

可惜,這個殼子裏住著一個警惕又清醒的靈魂——

穆莎問:“所有我不喜歡的事情,您都不會再讓我做?”

伊提斯伸出手,把她半攬在懷裏。

他說:“你有權力選擇你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

穆莎試探著問:“那我如果不喜歡委托呢?”

伊提斯正要摸她頭發的手一頓,揪住她的一縷黑色發絲,輕輕拉扯了一下。

他語氣中透著滿滿的無奈:“你又猜到了。”

穆莎點了點頭,問:“所以說,根本就不是委托和實踐——”

如果只是委托和實踐這種小事情,按照伊提斯現在的行事作風,說不定真的會給她取消掉。

穆莎說:“其實是什麽必須去做的,非常重要的事情,對嗎?”

伊提斯說:“我在找能修補靈魂的材料,替代掉你身上的黑暗神格。”

“但是和神格相關的東西,一定會觸及法則邊緣——帶一個法則外的神過去,會比較好取。”

穆莎點了點頭,說道:“這樣啊……”

但到這一步為止,她還是沒放過伊提斯:“還有呢?”

伊提斯遲疑了片刻,說:“順便解決一些事端,把那些阻礙法則的漏洞修補一下。”

穆莎沈默了片刻,她伸出手想捏伊提斯的臉,卻在半途被他截住了手。

她說:“伊提斯先生,您不太好糊弄,但是,我也不太好糊弄。”

穆莎握住他的手腕擡起,靈活又輕巧的從他臂彎裏鉆了出去。

她站在伊提斯對面,直視著微微抿著唇角,不肯說話的伊提斯。

她問道:“您的神格怎麽樣了?”

她知道,在死亡之國時,伊提斯的神格受到了損傷。

而後在聖靈街時,他親自違背他自己定下的法則,又一次損傷了神格。

這麽兩次下來,穆莎完全不覺得,他的神格還能自己恢覆。

伊提斯擡起頭看著她,說道:“你太聰明了。”

平淡的語氣,但是聽咬著的重音,就能發現其中帶著的些許抱怨。

被揭穿到這種地步,伊提斯也只能承認。

“我受到損傷的神格,的確需要修補。”

“不過這次出去最主要的目的,是修覆你的靈魂並取出神格。”

“至於我——這不重要,你不要為此而產生心理負……”

穆莎打斷了他的話語:“您怎麽知道我不會產生心理負擔?”

伊提斯說:“不,吾只是希望你別……”

聽聲音也許聽不出緊張和慌亂,但那不小心變回去的自稱,到底是暴露了些東西。

穆莎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的意思,她說:“伊提斯先生,我發現,您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生與死。”

“於您而言,世間萬物都沒有意義,沒有任何人事物能引起您的興趣。所以生存和死亡,對您來說,完全沒有區別,對嗎?”

活著不會開心,不會痛苦。

死亡也同樣不會有所波瀾。

對伊提斯來講,事實的確是這樣。

伊提斯還是摸不清,黑發少女此時不開心的點在哪裏。

他一向不太明白,她糾結的那些生命的意義,究竟是什麽樣的東西。

伊提斯拉住她的手,說道:“找到的材料對我而言,也許會有些用處。你不用擔心,我會順便修補自己的神格。”

穆莎抿了抿唇,不高興的看著這個什麽都沒搞清楚,就在忙著哄她的神。

她說:“伊提斯先生,我無權幹涉您對自己生命的態度,但是,我想請您愛護自己一些。”

那清冷的神明輕輕低下頭,覆滿銀霜的纖長睫羽低垂。

他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好,我答應你。”他伸出手,把嬌小的黑發少女拉進懷裏,輕輕地抱著這一小只。

他說道:“你別生氣。”

穆莎:“……”

不,她現在真的做不到不生氣。

也不完全是生氣,她的情緒有點覆雜……

她一向做不到大義凜然的,去指點別人必須尊重生命,必須活下去。

她一直覺得那樣不對,畢竟每個人對生命有自己的理解,沒有人有資格去高高在上的指點別人。

但是,在伊提斯擺出這副不在意生死樣子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憤怒和慌張。

她希望這個神活下去,希望他稍稍在意一些他自己的生死——而這些希望,全部都是她的私心。

她也不希望伊提斯是為了哄她和遷就她,才答應什麽事情。

穆莎嘆了口氣,發現自己像是當初,說服她去聖靈街的那個伊提斯。

伊提斯當初不止想讓她答應,還不希望她不高興,想要她心甘情願開開心心的答應。

她覺得那樣是錯的,但如今,她卻誕生了同樣錯誤的想法,並且還要把它付諸於實踐。

穆莎拉住伊提斯的袖子,問:

“伊提斯先生,您希望我活著,對嗎?”

這其實是個不需要答案的問題。

伊提斯不回答,她自己也知道。

伊提斯點了點頭:“當然,不然吾也不會大費周章把你的認知拼回來。”

穆莎說:“所以,我也希望您活著。”

“我也願意費些力氣,把您的神格修補好。”

伊提斯仔細想了想,他大概是用上了全部的共情心,來理解穆莎現在和之前說過的話語。

他低下頭,說道:“有意義的。”

穆莎:“?”

伊提斯說:“存活對我來說,是有意義的。”

他摸了摸穆莎的頭發,幫她扶正了那有些歪掉的花冠。

“我想看著你成長,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向我,看著你變成能贏過我的樣子。”

“如果我死亡了,那麽,這些東西,我都不會再有機會看見了。”

穆莎:“……”

對她來說,存活下去的意義有很多,品嘗到美食,擁有漂亮衣服,能夠四處玩耍……

但是對伊提斯來說,不,應該是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講,他存活下去,就只是想看看她。

他把存活下去的全部意義,都加在了穆莎身上。

這毫無疑問,是將造物主的生命,這座無比沈重的巍峨山川,壓在了穆莎身上。

穆莎是個討厭責任,喜好輕松的人。

若是以前有人這麽做,她一定會笑瞇瞇的,用語言耍弄對方,再拍一拍衣服走掉。

面對試圖將黑暗的沈重包袱交給她的雷恩,她也的確這麽做了。

但現在,面對著伊提斯……

她沈默了片刻,說道:“那我們就約好了,冕下,您要看著我長大。”

“如果哪一天誕生了想死的想法也沒關系,但在那一天之前,還請您珍惜愛護您自己的生命。”

這座山很沈重,但是,她願意去扛下來。

伊提斯把她圈在了懷裏,說道:“好。”

穆莎:“……”

等等,是怎麽變成這個姿勢的?

她現在坐在伊提斯的腿上,被他摟著腰,而伊提斯的下頜壓在她頭頂上,將她當成了支撐物。

穆莎不動聲色的推開他,從他懷裏跑出來了。

她拉著伊提斯的手,將他從椅子上拽起來。

穆莎說:“既然這樣,冕下,我們出發吧?”

她萬萬沒想到,作為一條鹹魚,她也有願意主動去面對委托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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