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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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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趙錦瑟也有殺手鐧,  “哦,  你提到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了,  欠沈焱的那一筆錢翻十倍,  你我平分也得各出一百兩。”

本來用不著這麽多的,可恨那沈焱缺貨一個,  竟說他堂堂王府子弟給的禮金怎麽能跟平民百姓一樣,  於是甩手給了比旁人多好幾倍的禮金,  這再翻十倍就足足有兩百兩。

對於普通人家已是巨資,  對趙錦瑟倒是還好。

然而錢還是拿回來的。

長得好看也沒用!

傅東離聞言,想了下,更加溫和道:“錢財之事以後再說,咱們來聊聊這個案子吧。”

趙錦瑟要的就是這個。

——————

“你的意思是,  你現在不主動插手,  要等都督府自己來請你?”

趙錦瑟有些驚訝,“那你為何昨日又插手了,還挺強勢,  我看那林岳林大人十分為難哦。”

“那不是插手,是出面,以告訴都督府的人,  我在。”

傅東離喝著茶,神色平靜,  卻留意到這姑娘目光躲閃,  好像在思索什麽,  嗯,  怕是已經猜到他一些過往了,卻是不問,難為她耐得住。

“可是按照流程,這件案子十有八九要轉移到禦廷司啊,都督府犯不著上心,又何來請你相助斷案。”

“看來你也曉得這些流程。”傅東離的問題不算突兀,趙錦瑟很隨意就說了:“因為我怕我來邯煬又遇上什麽人命案子啊,這有備無患嘛。再且說了,知法才能守法嘛,我一向都是好姑娘。”

我看你是想熟知律法好應付那些權貴刁難,要麽就是有利於自己折騰人。

趙家就是一個例子。

傅東離也不說破,只吹了下杯子裏漂浮的茶葉,道:“問題就在於都督府跟禦廷司的司法職能素有交叉,這是君上為了避免禦廷司的司法權力一家獨大,導致律法為專人所用,而不能全權用之於民。但凡事有利有弊,弊端就在於職能交叉時,律法上又沒有解釋清楚,比如若是刑事案,但這刑事案只是百姓之間普通仇殺情殺,不涉及更高層次的利益關聯,按理都督府也是可以自行調查處理的,不必轉交禦廷司,因為都督府本就有管理邯煬治安職權。禦廷司那邊唯一能發作的只是林家的官家身份,然而這次林家覺得晦氣,巴不得脫身而出,並不會主動上報給禦廷司,所以這案子的主動權在都督府。”

趙錦瑟懂了,也猛然推敲出一個關鍵,“所以都督府跟禦廷司是有不和嗎?”

傅東離挑眉,吐出兩個字:““聰明!”

原來都督府的大都督梁荊玉跟禦廷司的大廷尉左東清確實有不能相解的巨大矛盾。

政見不合?朝野黨爭?還是私人利益?

都不是。

趙錦瑟忽從傅東離的冷漠臉上看出了一些散漫跟不屑。

“額,莫非是兒女情長?比如兩個人同時喜歡上一個女人~”

“嗯?你這不是聰明,是話本看多了。”

趙錦瑟有些尷尬,正想說自己胡亂猜的,傅東離卻說:“但你說對了。”

啥?真是啊!

“若只是都喜歡一女子,而女子擇一也就罷了,都是朝堂二品官員,不至於為了這個反目成仇,也該有他們的肚量,問題就在於這女子選擇了左東清,卻因為左東清的緣故慘死了。”

很自然,梁荊玉就記恨上了左東清,這些年一直不能釋懷,而恰好兩人在司法職能上有些交叉,也自然容易起沖突,不過因為都只是小打小鬧,沒鬧到朝堂上,他人也就管不著了。

就按這個案子來說,不過是民間刑事,遠達不到上達天聽的地步,所以也不會有人管。

傅東離垂眸,對這種事情也沒太大波動,倒是提及了屍體本身。

“身上一共有六刀,四刀在四肢手腕腳腕處放血,其中出血量最大的是咽喉跟腹部兩刀,看似致命點也在這兩處,但因為血量太多,蓋住了傷口跟其他皮膚,一時也看不出屍體情況,不過她的雙手手指指甲上占有一點點血跡跟皮屑。"

指甲血跡跟皮屑?

趙錦瑟聽得很認真,聽完後看了下自己的手指,下意識說:“哦,這是撓痕跟抓痕吧。”

說完她又皺眉,“六刀啊,兇手肯定帶刀的,還能讓陳家二小姐這麽一弱質芊芊的姑娘抓撓出傷痕?”

不過一想到這六刀,她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爭執兇殺情況千萬種,也不能妄下定論,具體還要等驗屍後再說。”

人命關天,是要謹慎,趙錦瑟點點頭,忽而又撐著側臉好奇詢問,“但你為何篤定都督府破不了這個案子,必會找你幫忙?那梁荊玉會?”

畢竟是二品大官啊,還是一方之長,找傅東離?那這人從前又得有多能耐呢?

“會,因為我是傅東離。”

傅東離的回答無比簡練,趙錦瑟下意識喃喃說:“我現在對你有點惺惺相惜了。”

傅東離側眸看她,“恐怕你想的不是什麽好....”

好事情這三個字還沒說完,趙錦瑟就飛快補上了一句:“都一樣不要臉。”

傅東離:“...”

傷人八百自損一千,這姑娘倒也樂意。

“不過你還沒回答我真正的問題哦,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麽篤定人家破不了案,這案子讓你一眼看穿的難點在哪裏?”

趙錦瑟若是一點都不聰敏,傅東離覺得自己也未必願意幾次三番跟她坐閑雅茶樓裏喝茶聊血案了。

“你覺得什麽樣的兇手會故意把自己殺死的死者屍體放在嫁妝箱裏,讓人在眾目睽睽之下擡了十幾條街進府門?為人做事總有目的。”

他不直接回答,倒像是徐徐誘導趙錦瑟。

這個問題讓趙錦瑟好生思索了一會,吃了一塊榛子餅,喝了口茶,咽下去後才回答:“一是報覆,跟林家陳家有舊怨,故意殺人裝屍,讓林家陳家痛苦難當。”

她說完這個,自己又反駁掉了,“但這樣也不對,如果是為了這個目的,殺了新娘也就是陳家大小姐才是最好的報覆方式。那也有可能是第二種,本身兇手就跟陳二小姐陳妍有仇怨,殺的就是她,只是順帶膈應林陳兩家。”

兇手的心態是最不好捉摸的,尤其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六刀放血,也是兇殘得緊。

傅東離似乎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但也知道這是因為趙錦瑟不曾經過正經的司法刑偵調查學習。

“殺人,有預謀的謀殺跟無預謀的謀殺,有刀,六刀全在出血點,目的放血,除此之外身上沒有其他顯見致命傷,且把屍體裝入嫁妝,這本身就需要充足詳細的計劃,混過他人眼線,機密行事,不太可能是臨時起意的兇殺,所以可以斷定這是一起謀殺。既是謀殺,自有動機。

謀殺動機也分很多種,情殺,仇殺以及相關利益性殺人。若是情殺,針對林二小姐本身就好,不宜牽連林陳兩家,還是在成婚之人,當時有多少人在場?就算林家會遮掩,事後依舊會引起全程轟動。因為林家畢竟是官家,一旦案件惡劣,造成百姓不安輿論,大有可能會轉交禦廷司,而禦廷司人才輩出,就算是朝野大官也一向不敢輕易觸犯,這人不該冒這樣的險,除非這人知道都督府跟禦廷司不和,更深知兩大部門的司法職能,知道這案子不會轉過去,但這件事也只有朝野少部分人才知曉。”

對方是朝野中人嗎?在朝野之人,殺人尤其是殺一個妙齡女子的手段又不該是這樣的。

趙錦瑟也覺得這是私人兇殺,無關朝野。

“那就否決了情殺?是仇殺?還是利益相關?”

傅東離搖頭,“現在線索太少,對死者也不了解,各方面都未審查,但要確定對方動機,另有一個法子,就是從結果反推。”

“假如一場兇殺不露痕跡,有條不紊,留下的線索又很少,卻弄出了大動靜,那這結果本身就已經是兇手的目的。”

咦?現今結果是什麽?

不外乎三個結果。

滿城議論,林陳兩家婚事告吹,為了讓都督府獨立偵查。

“若兇手目的是第二個,都督府尚且不會太重視,針對兩家人開始調查就是了,可若是第一跟第三,他們就需要考慮朝野上面的影響,以及是否會涉及到對他們都督府的陰謀,他們需要短期內就破案,以免讓禦廷司那邊有理由介入。”

兵貴乎神速。

所以,一旦這兩日在陳林兩家人身上查不出個結果,都督府會立刻找外援,一個可以迅速破案的人。

傅東離就在跟前不是嗎?

趙錦瑟懂了,暗道這彎彎繞繞也太多了,這人竟也能在昨日到場短短時間內就判斷出這麽多?

到底涉及朝野,趙錦瑟也就沒有多問,轉移話題,“我昨日跟那陳妍談話時,總感覺有一處很奇怪。”

傅東離擡眸看她,“你且說。”

在對女子之事,這趙姑娘還是很有一套的。

“她一直在強調自己很難過很傷心,十分愧疚,情緒不似作假,但還有驚慌跟不安,我當時猜想可能是因為她是被這個兇殺案本身嚇到,或者是察覺到自己前途渺茫,林家會因此厭棄她,婚事會有影響,但後來我察覺到一個細節——就是給她陪嫁的丫鬟,並非她用慣了的。”

嗯?傅東離一時也沒察覺到這件事的關鍵,因為他畢竟是男子,對女子閨閣自然天生缺少了解,哪怕他經手的案件無數。

到底還是非萬能之人。

“你是男子,自然不知道,事實上但凡有點背景家底的人家,一旦女子嫁娶,不管是父母還是新娘本身,十有八九會把舊日用慣的丫鬟陪嫁過去,除非丫鬟臨時出嫁或者得罪了主家,而陳家雖非官身,家底卻不俗,兩姐妹該各自都該至少有三個丫鬟陪嫁,就算一個不行,還有另外兩個用慣了的。可這次不是,她帶的是一個新丫鬟。”

新丫鬟?這個新字有些用意。

“你的意思是,這個丫鬟是新招入府的?”

在這個時候嗎?似乎是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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