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花澤類站在樓下，現在是9點多，整個療養中心出了照明燈外只有藤堂靜住的套房亮著明燈，他知道他們倆一起吃的飯，也知道他們單獨說了沒幾分鐘的話，那麽Ren在哪裏，他肯定想起來了，要不然不會給他發短信叫他趕緊回來，有話和他講。

本來想起來就是時間問題，而且就算不想起來又怎麽樣，所有的再來一次而已。

花澤類還是選擇先去Ren的房間，門沒鎖，“不要開燈。”悶悶的聲音從中央的沙發處發來，是Ren。

“你知道嗎？類，他們出事後我就是這樣的生活狀態，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閉上眼都是血和車窗碎片，我討厭白天，也討厭燈光，是她把我帶回到正常的世界，她是我唯一的光。不，你不會知道的，這種感受，沒有她，我會死的。”Mira姐說完最後一句嚇到他的話就走了，竟然是他的孩子嗎？他究竟對她做了什麽，他一定要想起來，然後他就想起來了。

“她都說過很多遍了，不要拿生死威脅她，她從非，不，柬埔寨回來後問過我，假如我和你同時很喜歡一樣東西，而東西只有一份，我會讓給你嗎？Ren，我什麽都可以讓給你，可她不行。”看來是真的全部想起來了，花澤類也坐到沙發上的另一端。他們兩總是這樣，一個勸他去找更適合的別人，一個反覆地在他面前表現愛的更深，可是Ren沒有她會死，他就會獨活嗎？

“那麽哥哥還記得我也跟你說過，我把我最珍愛的交給我認為更好更合適的人，但他也不見得多珍惜，我自然是要，要回來的。哥哥，你曾經是，我認為可以送給她最好的禮物。”

沒有不珍惜，沒有，可為什麽他們的感情出現問題，所有人都覺得是他犯錯了，確實是他不夠好，花澤類長舒一口氣，等著Ren繼續說。

“我跟你說過的，我才去上小學就有意接觸過她。可同時我也看到了沒有我出現在她生命中的她，有更多不同的朋友，有更多嘗試的愛好，有更多的時間做自己的事。我是不是不該拖累她，你也知道在設定裏，她本該是造物主筆下另一種意義上的寵兒。

所以，之後我就很克制了，一直到你喜歡上她，對此我並不意外，但你決定跟著出國追求她，我很意外。這一直是我沒有勇氣做的事。

這一次沒有姐弟情，沒有依賴，沒有分不清的感情，只有沒有出過事故的，沒有曾經自閉過的花澤類，你們同樣的自信，同樣的耀眼，同樣的被很多人喜歡，你足以和她相配，果然，你們在一起了，你們的愛情被稱為王子和公主的童話。

所有我曾幻想過的轉折點，模特，非洲公益，和Dom哥的接觸，包括深造，定居國外，當律師，她願意為了你改變原來的計劃，雖然上次我為此罵過你自私，但憑心而論，她自願的，你能讓她做到這樣，也是付出過的，這是你的本事，我嫉妒你罷了。你自然有好的地方，不管是她潛移默化調教的，還是你自己滋長的意識，當男朋友，你比我好百倍。那個時候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你們很相愛，她開心，你開心，那我也就開心了。”

“一直到回國，你是不是提醒過我，不應該回國的。”花澤類再次開口，他19歲那一年，Ren肯定是特地飛到波士頓過年的，他不放心他們回來。

“不，更早，你會在宴會上把私人手帕遞給杉菜我就覺得不對了，可能有了明若希的前車之鑒，自從你和Mira姐在一起後，你一向很註意和女生之間的分寸感。英德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果然，又是你救了陷入紅牌游戲的杉菜。

道明寺和杉菜活著在一起是構成世界的基礎，我以為至少你們之間是有改變的，沒想到就算花澤類在美國，都得回來參與劇情。幸好，你們很快就飛回美國了。

那年冬天我怕你們回來，躲不過雜七雜八的事，鼓動了爸媽還有伯父伯母去美國過年。我知道的，你們冷戰過，太熟悉了，概括來說就是患得患失的嫉妒心，想要她就看著你一個人諸如此類的心思，終究花澤類的19歲還是來了。當時我都有些絕望，還要再來一次巴黎嗎？沒想到你又挺過來了，你會克制著自己，給她更自由的空間。

之後就順到不可思議，你們畢業後就訂婚，本該，”Ren停頓住，哪來的本該？

“本該結婚的，然後就到了今天，”現在說的這麽好聽，真的結婚，Ren受的了嗎，花澤類接過話，“Ren，你知道所有的事，但凡露半句口風，也不至於此。”

“花澤類，我早就說過我沒有任何對不起你的地方。你是我，又不是我，我一直把你當成更好的我。你有親情，有友情，有愛情，你還想多要什麽？

第一個鼓勵你去美國留學的是我，是，我是有私心，你能得到總比Dom哥得到來的好。

學校裏的紅牌游戲，它註定要存在的，我已經盡可能改變它的性質。如果這還是過錯的話，我從頭到尾都沒讓你沾上多少。

你說一句不想繼承家業了，是我考慮到了你也是為了能更好地和她在一起，好，我頂著，你以為我很喜歡嗎？

即使我嘴上說著等你們分手，但也是我冒著風險給你發錄音，她不允許我說的，沒有我的提示，你以為你那麽快能想到你和Mira姐的矛盾點嗎？

更多詳細的內容也沒必要說了，你能當個看似幹凈無暇的音樂家，你能玩票似的偶爾打理下游戲公司，你在國外時，我陪著她，你回來時，我主動識趣騰位，從頭到尾，是我在負重前行，是我在為你保駕護航。”

花澤類嗤笑一聲，他也說了，他也是他，經歷過這幾個月，這些半真半假的話，騙誰呢？

Ren和她之間，有著不小的年齡差，鼓勵他去美國留學，是為了誰的以後，是為了誰的徐徐圖之。紅牌游戲和繼承家業是他累積資本和人脈的方式，況且他不是還留著一手嗎？至於提示矛盾，他解釋的清楚話不等於間接洗白Ren。識趣騰位，騰哪個位置了，她的右手邊騰到左手邊？

再來多少次，本性都是不會變的，即使這次醒來，世界的意志自發地把他們的身份歸位，就算是親嫂子，Ren還不是及其自然地在搶奪她的關註。

“那麽Ren，你現在說出這些的目的是什麽呢？如果你想的是獨占，我是不會放手的，”花澤類把手搭在沙發上，看了眼表，快十點了，後天，他們的家人都要從歐洲回來，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而另一個辦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和可操作性，但是在說服她之前，我們得站在同個戰線，Ren，就看你現在想的，和我現在想的是一樣的嗎？”

“會跟我想的一樣嗎，我的目的向來很明確，我愛她，我想和她在一起，這與你愛她，你想和她在一起並不沖突。”黑暗中，Ren原本緊繃的臉放松了少許，早說啊，留給他們的時間確實不多了，這麽珍貴的時間加演一場戲也是浪費了。

“Ren，我們之間，打開天窗說亮話就可以了，你回答我，認識幾何的第一課，什麽才是最穩定的圖形和結構？”

“是三角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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