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花澤類緩緩走上英德學院的天臺，他似乎從來沒有從這個視角看過熟悉的校園，他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分享給藤堂靜。

這次學期中途的回國是因為花澤類要舉辦一場公益鋼琴演奏會，今天來英德是親自給校長、老師們送票。藤堂靜因為在準備考律師證的緣故沒有跟他一起飛回來。

成人禮後回到波士頓，花澤類是正大光明地賴在藤堂靜的公寓，顯然是看中她的公寓只有一間臥室。

藤堂靜就是很後悔，花澤類成人禮的第二天她拒絕了他的口頭求婚，明明有這麽多的理由，比如等畢業再說，或者缺少儀式，可看到他露出得到滿足的燦爛笑容，她偏偏發自內心的說了實話，覺得疼、難受，暫時不想考慮結婚的事情。

會反思，會學習，會努力，會進步，就是花澤類承諾的這四個會，導致她現在常常想靜下來思考點什麽之餘的空隙被他拉到床上，甚至不止於床上，美名其曰為磨合實踐，文字向來是博大精深的，確實在磨合實踐也沒說錯。當然憑他們的領悟能力和操作能力，在花澤類不斷的追問下，她如今可以再次發自內心的說很好。

就是花澤類一向在音樂方面內卷他人，現在連這種事都要來卷她，還要嬉皮笑臉地說要帶動她進步，沒有很好，只有更好，反正永遠對她有同等的高要求就體現在這裏了。當然這也不完全是一方的問題，這種對對方的另一種探索，藤堂靜也未必不著迷於其中。

色令智昏之餘，藤堂靜反應過來她的遠房表妹略有不對之處已經過了大半年。原本十天半個月會跟她聯系一次的日向更大大降低了和她的聯絡頻率。當然有了新朋友也正常的，比如她自己有了男朋友後有時候難免顧及不到朋友同學的各種邀約。可是日向更的攝影賬號也沒更新過一張照片，最近一次通話藤堂靜貌似無意提到好久沒視頻了，雖然極力掩飾，但藤堂靜仍然聽出了她的幾分慌亂。

仔細想這樣異常的起點是花澤類的成人禮。目前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時間了，日向更以為她和花澤類回國了，而花澤類以為她在美國準備考試。藤堂靜通知助理買了直飛倫敦的機票，她也不是存心想瞞著花澤類，但她就怕這件事跟西門脫不了什麽幹系，在沒親眼見到日向更之前，她不能說。

看著藤堂靜回覆收到，真漂亮啊，沒想到英德還有這麽美的景色，從文字中就能看出敷衍，花澤類正想打個電話，就被身後突然的喘息聲所打斷，穿著高中部校服的女生飛跑上天臺，似乎看到有人覺得意外，隨即朝他搖搖頭，輕手輕腳地躲到天臺上的側面。

“我看到她是上了天臺沒錯”“這個天臺只有1個出口，你們守在這，我們上去抓她。”同樣一群穿著校服的男生從樓梯跑了上來，花澤類看向女生瑟瑟發抖還強自鎮定的模樣，不禁皺眉。

而沒想到天臺上還有一個人的男生們透過刺眼的日光看清花澤類的臉，原本的氣勢洶洶氣勢頓時散了一半：“潤少爺，沒想到你也在這裏，請問有沒有看到紮高馬尾的女生跑上來？”花澤類沒否認他們認錯人，而是接過他們的話：“這個下午天臺一直只有我一個人。”

“潤少爺，這可是道明寺學長親手發的紅牌啊。”雖然潤少爺可以說是隱形的F5，可他平時可從不管閑事，而且這是紅牌游戲允許的規則，男生們頓時推出了道明寺。

“你們認錯人了，我是潤的哥哥，我再說一遍，這個下午天臺一直只有我一個人。”花澤類緩緩說道，這半年據他所知紅牌游戲就沒啟動過，這女生的樣子也不像會做出什麽壞事的人，回頭等他再了解一下，至少此刻他不能看著她被這群男生帶走。

男生們這才驚覺個子不對，穿著也不像，潤少爺平時只穿校服的，“原來是類學長回來了，那打擾類學長看風景了，我們走。”帶頭的男生揮揮手示意大家下樓。

“我們就這樣走了？”“你們不能因為類學長目前長期在美國，就忘記了他是F4的一員。”“下次還有機會。”花澤類的聽音能力可不是蓋的，雖然壓得輕，他仍是聽的很清楚，看來得先找阿寺了解情況，還有潤，在這個學校也這麽讓人害怕嗎？

“類學長，謝謝你。”花澤類擡步下樓梯的時候，女生叫住他，這是個很瘦的女生，校服穿在她身上略顯寬大，素顏的臉完全沒有打理過，眉眼間透著少見的倔強，聯想到學校這幾年的招生政策，他大概知道了，按理說這種平民特長生一般不會成為紅牌游戲的對象。

“你等一下，他們可能不會善罷甘休。”花澤類又重新走回來，平民特長生的政策是藤堂靜在擔任學生會會長期間提出的，既然他遇見了，就暫時幫她一把，“我的助理會送你回家。”

相隔不到數十米的另一棟樓天臺上，明若希呆呆地看著對面的花澤類和杉菜，她現在選秀出道後已經很少回學校上課，沒想到偶爾回來一次就看到了這一幕。想當初她有事沒事就來天臺走走，可從來沒見過花澤類，杉菜真的就是命定的主角吧。

紅牌游戲已經不是她以為的紅牌游戲，道明寺也比漫畫和劇裏的好太多，甚至明若希有時覺得F4是在行俠仗義的地步。這次僅僅因為杉菜的朋友三條櫻子把面倒在道明寺鞋上，杉菜站出來阻止發火的道明寺，道明寺就發了紅牌是游戲史上絕無僅有的，只能說劇情就是劇情，那麽靜學姐和類學長？

道明寺的游戲房內，花澤類陪著道明寺來完了一局懷舊街霸，放下手中的游戲手柄：“阿寺，這次有點過了。”了解完事情的始末，花澤類是真覺得紅牌游戲走偏了。

美作轉著手上的充氣玩具籃球，“為了不影響類的演奏會，我們都沒說，沒想到你還是知道了，我也覺得過了，這是個雖然家境貧困但刻苦努力的女生，還很善良，她不應該是紅牌游戲的對象。”但美作不會因為一個善良的女生在道明寺執意的氣頭上和他作對，真不愧是類啊。

西門坐在沙發上，不置可否，本來F4裏面能迂回阻止道明寺的非他莫屬，但這半年他也跟游魂一樣，跟花澤潤一樣能少說話就少說話，所以就這次給杉菜發紅牌的事，他沒提出任何意見。

“那女的就是故意把面灑到我鞋子上的，我總覺得她的輪廓有點熟悉。那個白癡杉菜，被朋友賣了還替她數錢吧。這是這輩子除了我媽，我姐，還有靜學姐之外第一個敢跟我大呼小叫的女生，還是個平民學妹，我一時.....”道明寺其實挺後悔的，就是沒有人給他遞臺階下，他面子過不去，這個學妹也一點都不服軟，啊，道明寺思考中的慣用動作就是拉扯頭發。

“今天所見，下面的學弟們戾氣很重，而且，狐假虎威。其實這半年沒啟動過游戲，我覺得校風已經很好了，原本想做什麽的人都知道掂量掂量。這個游戲的全員參與雖說可以避免信息的洩露，但同時也激發了少數人的暴戾因子，當一個游戲過大於功的時候，我覺得應該停止。阿寺，屠龍少年終成惡龍的故事聽過嗎？”花澤類從游戲開始就擔心過的問題今日也呈現到了他的面前。而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從前的他都可以解釋，這次這個女生是真無辜，靜知道了的話，別說臥室了，他怕他進不了公寓的門。

“我舉雙手讚成，我們就快上大學了，家裏的事也多，沒法天天盯著學校，不過我覺得沒必要完全停止，可以是我們不在江湖，但江湖仍有我們的傳說那種，有沒有很酷。”美作順著花澤類的思路講，游戲的隱患他自然知道，只是再怎麽鬧騰也翻不出他們的掌控，既然類這次提了出來，雖然類未必不是沒有私心，那就借這個契機結束也未嘗不是好事，“西門，你說呢？”

“你們決定就好，我都可以。”西門摘下眼鏡，小更的攝影集再沒有更新過，秋假也不回來，就連見都不想再見到他了嗎。

“這半年就一直這樣。”美作無聲地跟花澤類張口，花澤類自然知道因為什麽，能讓西門有這種情緒的自然是他的青梅。西門當初勸他打直球時是經驗豐富的樣子，現在卻連英國的機票都不敢訂一張。他也不是沒有過幫助兄弟的一二念頭，旁敲側擊地問過藤堂靜日向更到底是怎麽想的，但是藤堂靜不想告訴他的時候，是滴水不漏的。

而同一時間的杉菜在循環播放花澤類的彈琴視頻，雖然她沒有音樂細胞，但是這就是天邊的王子在彈琴吧。回憶起他說著天臺上一直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的語氣，還有叫我助理送你回去，想到都心跳加速。

“姐姐，抱著手機看什麽看得這麽開心，不會是...”杉菜的弟弟趁她不備，一把搶過她的手機，“哇塞，我只是猜測，沒想到姐姐真的春心萌動。”“你還給我，你可別亂說，類學長有女朋友的。”和弟弟打鬧了一番，杉菜搶回手機後不自覺的搜索藤堂靜，她和他是真的哪哪都很配吧。

這時手機突然跳出一條新信息：明天中午12點廢體育場，不見不散，道明寺 。連私人號碼都沒有隱私了嗎，只手遮天真的誠不欺我，她倒是要看看道明寺有什麽花樣。

此時的倫敦，“靜姐姐，你別不說話，你不說話的樣子我害怕。”日向更坐在沙發上小口地喝著水，從醫院回到公寓門口，她看到藤堂靜的一剎那第一個念頭就是遮住肚子。

“小更，你，我知道有事，可我不知道有這麽大的事。”藤堂靜倒不是生日向更的氣，比起來她更氣自己，“我應該找人送你回去的，還有真的不打算告訴西門嗎，他有知情權。”

“靜姐姐，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想留下這個孩子，雖然他不是愛的結晶，但我愛他的爸爸。有了他，西門是會和我結婚，可我不想靠孩子，靠責任束縛他。”日向更的語氣很堅決，仿佛已經為此事思考了上百遍。

“叔叔阿姨知道嗎？”

“瞞不過的，但是他們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誰，我執意要留下他，他們拗不過我，這不派了管家婆婆過來，他們叫我以後沒事就別回國了。靜姐姐你是唯一知道內情的，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不好，連花澤類也不能說。”

藤堂靜摸著日向更的長發，恍惚間他們還是在叢林間玩捉迷藏的小女孩，怎麽一下子就要當媽媽了呢：“實歲算的話才剛剛20歲，小更自己還是個孩子呢，要不要再考慮考慮，真的要留下他嗎？

“靜姐姐，你摸摸看，他已經會踢我了，是個很健康的男孩，我不會後悔的。”日向更牽過藤堂靜的手摸她隆起的肚子。

“那我答應你，除非你自己願意說，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從我口中知道這件事。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盡管提，姐姐在倫敦也算有幾個靠譜的朋友。”雖然很想現在就打電話質問西門，但藤堂靜尊重日向更作為成年人的決定。

“小更，你的群一直跳消息，你不打算看一眼嗎？”茶幾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著。

“天哪，竟然有人敢踢阿寺大少爺，還是女生，學妹嗎，讓我膜拜一下，還有人拍到了視頻，靜姐姐，你看。”敢對阿寺動手的女生，藤堂靜接過手機，順帶掃到了還在跳的對話框。

“紅牌游戲，什麽紅牌游戲，小更，你還有事瞞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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