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方錚真的是極其愛瞎嘚瑟的，在他後來墮落了那麽一段時間之後，就連林路都差點有他現在已經沒了那個毛病的錯覺了。

但那真的就只是他的錯覺，驕傲這種東西，是藏在骨子裏溶進血液裏的，只要豁開了一個口子，就會溢出來。

“媽，”方錚手裏捏著只雞翅咬了一大口，“你知道嗎？今天老師誇我了哎，就我們那個班主任，最開始去四班的時候，我一直覺著她老不待見我了，我真的沒想到她會誇我……媽你聽見了嗎？你在聽嗎……其實我覺得我這次成績真的還不算好，離林路還差遠了……但是老師誇我了哎……”

“好好好，”老媽又給他夾了兩只大雞翅，“我聽見了，寶貝兒最棒了，誇你，誇你……”

方錚皺了皺眉，把碗一放：“媽我怎麽覺著你這麽不真誠呢？”

老媽：“……”

方媽媽本來看了兒子的一模成績是打心底的特高興的，正攢了一堆話來誇的，但是，耐不住話都被兒子的自吹給磨光了，她瞬間就啞火了。

“媽特真誠，真的，”老媽慈愛的摸了摸方錚的頭發，“你能進步到今天這樣，媽真的特別高興……你初中和高一那段時間，我表面上沒什麽，但其實我比誰都怕，怕你就那麽毀了……兒子你別哭啊，算了我們果然不適合這種煽情路線，那什麽……小路呢？柯柯你在那兒看什麽戲呢？你小路哥哥呢？”

方柯：“……”

方錚：“誰哭了？我沒哭，我就吸了吸鼻子，媽，真的，別想太多。”

林路在自個家裏，和老爸打視頻電話，他其實並不想打這個電話的，自從爺爺去世了之後，他總是能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他和爸媽之間感情的疏遠，他甚至覺得，如果沒有方錚，沒有他們那一家人，他自己就只是一個孤獨的個體。

一個沒有任何後背的個體。

這個電話打得挺簡潔迅速的，分別是他匯報了自己的一模成績，以及老爸得知後，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欣慰，最後再客套兩句，就算完事兒了。

掛了電話後，林路怔在椅子上想，如果爺爺還在，一定會摸著他的頭發，笑著表揚他吧。

“發什麽呆呢？”方錚抱著一套數學試卷撞開了林路的房門走了進去，“嗯？剛跟你爸打了電話？”

“嗯，”林路說，“說了一模的成績。”

“你爸特高興吧，”方錚把試卷放下，拉了條椅子站書桌旁邊坐了下來，“我要是有這樣一個出息的兒子，睡覺都能樂醒來。”

“我爸他……”林路皺了皺眉，“或許高興吧。”

“怎麽可能是或許呢，”方錚移了移椅子，離他近了點兒，“你爸肯定特別高興，他就算是臉上沒表現出來，他心裏肯定也特別高興的，你要這麽想，你是他的驕傲啊……當然，你也是我的驕傲。”

“我……”林路依然皺著眉，半晌後才說，“我做你的驕傲就夠了。”

“只做我的驕傲當然好……”方錚探身在他側臉上親了一下，“不過我還是希望我的林路，是每一個認識他的人提及起來，都會笑都會讚揚的驕傲……”

他接下來的話沒說完，盡數淹沒在了林路溫柔而纏綿的親吻裏。

唇分後，方錚索性將他抱了起來，自己坐在轉椅裏，讓林路面對面的跨坐在他大腿上。

方錚看著面色有些微紅的林路：“我經常看著你的時候，會想，怎麽會有這樣一個人呢？”方錚停了一下，微微皺著眉頭，像是在組織語言，然後林路就聽到他說：“怎麽會有這樣的一個人呢……無論我多麽一無是處，或者我自己多麽放棄我自己，他都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我，你真的太好了，好到讓我覺得我他媽上輩子得是拯救了全人類這輩子才能認識你吧……我愛你。”

“我也愛你！”林路立刻接著說。

“我是這麽的……”方錚摟著他，“慶幸你也愛我。”

林路沒說話，在他肩窩上蹭了蹭，然後他又笑了起來，好一會兒之後才嘆了口氣說，“我就是這樣的人啊，一個上輩子刨誰家祖墳了所以這輩子才遇見你這麽個沒用玩意兒的倒黴蛋。”

“林路我□□大爺！”方錚瞪著他，也嘆了口氣，“多好的氣氛啊！是你要上趕著欠收拾的啊！”

“什麽？”林路也看著他。

“收拾你！”方錚氣勢洶洶的一把抱起他的腰，吻上他的唇，兩步走到了床邊，把他壓倒在了床上。

林路在方錚來撕扯他衣服的時候拉住了他的手，笑著說：“好了好了，我們今天吃素，桌上還有一堆試卷呢，縱.欲下去的話，就只有三更半夜挑燈夜讀的份兒了。”

“……啊，”方錚不甘心的頂了頂他，“什麽時候我才能擁有不看這些破書然後天天和你睡覺睡覺睡覺的美好啊？”

“再兩個多月就可以了，”林路把他拉了起來，“我現在在思考的是我們大學讀哪呢。”

“公大啊，”方錚說，“你想去公大我們就考公大，反正我們身體也好著呢，視力也好，你那點兒低血糖不算事兒的。”

“公大……”林路想了想，“你不怕辛苦嗎？不會厭煩過於嚴苛的制度，不會覺得大學四年不能瀟灑自如的度過很遺憾嗎？”

方錚反問：“你呢？你會嗎？”

林路：“不會。”

“那我就同樣不會，”方錚說，“那可是有你在身邊地方，我為什麽要覺得不好？林路，我們就考公大吧，以後當一個可以做太陽的警察，好嗎？”

“我，”林路遲疑了一秒，就立刻回答了，“好。”

方錚笑了起來，擠到電腦桌面前坐了下來：“來，讓我搜搜，看今年公大錄取分數線多少，順便了解了解有什麽專業……”

林路看著他旁邊的那一套卷子，深覺今天這人又得半夜才睡，然後明天上課又要釣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釣魚：就是代指因為上課想睡覺，但意識又在告訴自己不能睡，於是撐著下巴，睡一會兒立刻醒一下，如此循環，不停點頭擡起的動作……我相信不少同學讀書時期上課應該都有過——反正，我是真的……我年輕的時候上數學化學課經常釣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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