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在六點鐘之前起過床了，方錚下樓的時候，老媽也才剛剛在廁所裏洗漱。

“起這麽早？”老媽叼著根牙刷走出來問。

方錚做了個跑步的姿勢，笑著說：“去晨跑。”

“我天，兒子，”老媽跑進廁所吐掉泡沫，很快又把頭探了出來對方錚說，“你現在是要全方面改邪歸正了嗎？”

“媽，”方錚無奈的說，“我沒有全方面的邪吧？”

“我說有就有，你破事兒多著呢，”老媽說，“你趕緊跑去吧，往賣包子那家店跑，回來的時候給我帶籠小籠包。”

“行！”方錚點點頭，小跑著出了門。

結果就在老媽洗完臉正打算關門上個廁所的時候，方錚從門外沖了進來：“媽！我忘了我沒錢！”

“啊啊啊，”老媽連啊了幾聲，推開他去臥室給他拿了買早餐的錢，“你也在包子店吃了吧，不然吃粉也行，我今早上是什麽也不做了。”

“行！”方錚拿了錢，風一樣的卷了出去。

竹城冬天的早上不是特別冷，但空氣中會彌漫著濃厚的白霧，除了能看清個三四米之內的東西，基本上就是盲跑了。

方錚跑到了林路家圍墻下邊，在進門和走人之間進退兩難，他從起床就在想，自己真的做好了見林路的準備了嗎？

真的不會見了他再有什麽見了喜歡的人腎上腺素飆升而導致腦子裏某些見不得人源源不斷的想法了嗎？

第一個他基本能做到了，第二個真沒法兒，那塊兒不歸他大腦控制，真要抽風也管不住，但他也想到了辦法，他是管不住，但不代表他壓不住啊，誰心理還不能有點兒想法了，不付諸行動不就得了。

方錚深呼吸了一個來回，正準備往大門那裏走，就感到有人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聽低沈的聲音隨之響起：“早上好。”

“早上好，”方錚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了，“我怎麽老想在後頭加一句好久不見呢？”

“某些方面說起來，是很久不見了，”林路跑到了他的面前，笑了笑，“別來無恙？”

方錚嘆了口氣：“別……別來無恙。”

“一塊兒跑吧？”林路拉住了方錚的手腕，“你剛剛是要進我家找我吧？”

方錚被林路拉住手的那一瞬間差點兒下意識的就把手甩開了，幸好反應了過來，他局促的僵著被抓住的手，臉上卻是笑了：“嗯，一塊兒跑。”

路有些濕滑，方錚一路上都在提醒林路：“你小心點，別摔了。”

“怎麽可能摔，”林路跑得很輕松，“這些路我都不知道跑過多少次了。”

“我都沒怎麽跑過呢，”方錚有點悲傷，“就小時候到處瘋的時候經常跑……不過從今天開始，管他刮風下雨打雷閃電蓋雪的，我都會出來跑的！”

“不用，”林路拉了他一把，避開了一個小水坑，“刮風跑跑還行，後頭那些天氣跑就算了，找罪受呢。”

“你之前早上每次陪我去學校之前都會來晨跑，得起多早啊？”方錚問。

“不用多早，”林路說，“就和現在差不多就行了，跑完了正好爺爺做好飯，吃完飯之後去找你正好你也差不多吃完飯。”

“我以前真懶啊，”方錚說，“哎我以前怎麽能那麽懶呢。”

“別這麽說。”林路停下來，挺鄭重其事的說。

方錚別提多感動了，剛打算說的時候林路就又接著說了一句：“你現在也還說不定會不會像以前一樣呢。”

方錚：“……”

“我說的都是實話啊，”林路笑著說，“我們講道理的人從來不虛偽的。”

你們講道理的人笑起來真好看啊。方錚吸吸鼻子，咬了咬下唇說：“包子店快到了，你要吃嗎？”

林路說：“你請我嗎？”

“你要吃我當然請啊，”方錚笑了，“就個包子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東西，吃撐你我都請得起。”

“那行，”林路瞇著眼睛邊想邊說，“灌湯包，火腿包，粉絲包，對了他家最近好像還新出了奶黃包和黑糖饅頭，也試試吧。”

方錚看著他，心想：瞇著眼睛笑也特好看，就是現在怎麽這麽能吃了？

“行！”已經到了包子店了，方錚站在店前，對老板說，“老板，來一個奶黃包，黑糖包，灌湯包，還有……”

他回頭去看靠在一旁笑的林路：“還有什麽？”

“夠了，”林路忍不住彈了彈他的腦袋，“還當我真那麽能吃呢。”

啊他彈腦袋的姿勢都那麽帥氣！方錚揉了揉被彈疼的地方，覺得自己沒救了。

買好包子之後，兩人邊吃邊慢慢走了回去。到家裏路口的時候，方錚問林路：“那等會兒我們是直接去學校，還是你還要回去吃個飯？”

“……我沒那麽能吃，”林路無奈的笑著說，“我在包子店那是唬你的，怎麽還揪著不放了呢？”

“沒沒沒揪著不放！”方錚說，“就算順順順嘴問問！”

“緊張什麽？”林路拍了拍他的肩，“走了啊，等會兒一塊去學校。”

高中課程比初中快得多了，方錚前些天沒聽課，現在老師開始覆習了，他深深的感受到了跟不上進度的難處。

方桉不知道是不是真就比他聰明那麽多，他翹著個二郎腿支著個下巴，一邊看著黑板，一邊輕松的在覆習的試卷上寫著。

“你說實話，”方錚看著他，“你到底上哪開得掛？”

方桉聽得是真的挺認真的，他微微側頭看著方錚：“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到底為什麽啊，”方錚說，“你是怎麽在落了這麽多天課還能跟上進度的？”

方桉一臉雲淡風輕：“聽啊。”

方錚真摯的低頭看了一眼試卷上的數學習題，又看了眼黑板，最終長嘆了一口氣：“林路究竟是從哪兒看出我很聰明這種假象的啊。”

“說什麽呢，”方桉拿筆敲了一下他的頭，“我記得初中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你挺聰明的，聽了還不會是因為你還沒有完完全全專心致志的去聽，所以你聽不明白，你腦子裏裝了亂七八糟的事兒，怎麽騰地方給知識它老人家啊？”

“裝了事兒是無可避免的吧？”方錚嘖了聲說，“你腦子裏也裝了事兒吧？腦子裏啥事兒都沒裝的那得是死人了吧？”

“你他媽怎麽就聽不明白我的意思呢，”方桉瞪著他，“我是說，你上課聽課的時候，腦子裏不要去想東想西的，裝了事也給我先放一邊兒去，腦袋又不會掉，有的是時間給你想那點兒破事。”

道理是道理，方錚還是想懟兩句：“你竟然看這麽明白那為什麽之前那段時間還要去喝酒啊？”

“你……”方桉被噎了一下，他轉過頭去看著黑板，好一會兒才說，“那不一樣，那件事給我的沖擊太大了，得有一個緩沖期。”

方錚想到了自己還處於和趙軒一樣的境地，都還喜歡著一個不可能的人，頓時也沒再說話了，他把試卷翻了一面，跟著老師的思路聽課去了。

簡妍發現她男神今天心情格外好，甚至在放學他在整理他那個寶貝的公式筆記本的時候還哼了個歌？

雖然聲音很低，但簡妍貫徹了一個迷妹的基礎修養，楞是給聽到了，還聽的挺清楚。

男神唱歌賊好聽而且不結巴！

但可惜就是沒哼多久，前後加起來還不夠半分鐘的，簡妍表示十分遺憾。

簡妍八卦的血液留遍了全身，把今天當年立的重誓完全暫事擱一邊去了，在放學出教室之際，逮著他男神就問：“男神，告訴我唄，今天怎麽這麽高興？”

趕著去十二班等方錚一塊兒回家的林路想都別想就說：“之前和女朋友，鬧別扭了，好不容易哄好的，當然高興。”

他說完就匆匆走了，簡妍回想了一下她男神剛剛提起女朋友那個不自覺寵溺的神情和語氣，為全年級暗戀林路的少女們長嘆了一口氣。

今天輪到方桉和方錚值日了，班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他倆，一個在掃地，一個在外面走廊上拍著黑板擦的灰。

拍灰那個是方錚，他很不開竅的沒有把手伸出欄桿外拍，直接站在走廊上就拍上了，把自己鼻子堵了個夠嗆。

“可愛啊。”林路從樓梯走上來，就看到他的男孩鼻子都因為打噴嚏打紅了，還堅強的往自己臉上拍著灰。

傻逼都傻逼得這麽可愛。

“你以前那想旁門左道的活絡心思呢？”林路走過去，拿過他的兩個黑板擦走到了走廊欄桿邊兒，把手伸出去對拍著，“這不就得了？”

“啊，”方錚走過去站在他旁邊，“我剛剛在想題目，一時沒想到，就想著趕緊拍完灰就行了。”

林路眼睛瞬間笑得彎了起來，他在把拍完灰的黑板擦遞回方錚手裏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小聲的喃喃了一句：“我今天是真的高興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智障雙向暗戀史開始了。

啊啊湊合看吧我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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