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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分鏡七一 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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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 百裏盟中人便發現“金發女”已然氣絕。

童萌聽到消息時沒尋到大佬,便獨自先去查看了她的屍體。女子喉口一枚蛇形小鏢是致命傷, 看起來是不備之下遭人滅口。

能悄無聲息躲過百裏盟的巡查, 堂而皇之入室殺人,這個金發女的背後之人一定不簡單。

百裏盟中人沒有在現場發現兇手的任何信息, 童萌則一直盯著“金發女”的屍體, 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金發女擅長易容,海島之上與她在一起的那白發鐵手的男子死了, 她卻順利脫逃;之後易容成大佬被識破,然在船上又再次脫逃;扮成跛腳老嫗混進百裏盟, 與影子裏應外合, 影子已死她還留了半條命, 如今竟是被別人殺人滅口了麽?

童萌說不出來這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只是類似於“她居然就這麽死了”這種感慨, 就好像劇中人物你以為她還會再蹦跶個幾集, 卻突然冒出來另一個人物將她一下子解決, 觀眾便會猜測, 這人是真的死了,還是在憋什麽大招。

童萌現在便是這樣的心情。

“等一下!”

眼見百裏盟的人要將屍首擡出去,童萌忍不住出聲,她還想再確認一次。

童萌撫上金發女的臉,用了些力揉搓,沒有戴面具, 鬢邊還有些灰白粘膠,是假扮老嫗的偽裝被扯下後留下的。頭發也確實是金色,一腳彎曲的角度怪異,童萌記得當時大佬一腳踩碎了她的膝骨,那老嫗的跛腳並不是裝出來的。

如此看來,應當是金發女無疑了。

童萌正要轉身退後,一眼瞧見女子滑落在擔架邊的手,目色驟然一頓。

這人的手保持了老嫗筋脈縱橫的模樣,指甲上卻留了刮痕,是原先的染在指甲上的顏色被刮掉的痕跡。童萌一個指甲一個指甲地細看,發現那指蓋縫隙間還殘留了些許。

是大紅豆蔻。

童萌腦中驟然劃過一人的臉,那人就曾經用染了鮮紅豆蔻的手撥開她長發,擡了她的下頜。

萬花樓老鴇,紅姐。

童萌眸中幾閃,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紅姐,但一定不是那個金發女子!

一個精通易容偽裝之術的人,不會在自己身上留下太過明顯的特征,比如,染上那些耗時費力,還不易刮除的鮮紅豆蔻!

童萌化身福爾摩斯·萌的時候,君拂歌正在給蓮褚衣換巾帕。

夜深時,蓮褚衣起了高熱,是傷口太深引起的,喝下去的藥盡數吐了出來。君拂歌換了一夜的帕子,又新去熬了藥,已是一個日夜未曾合眼。

到清晨時分,燒才退下。

君拂歌替她擦拭臉上汗珠,目光微微一頓。閉著眼的蓮褚衣沒有平日裏勾眼含媚的神色,睡顏老老實實的,也不知是不是發燒睡死了,一整夜都沒見她翻身動彈,安分得都不像她。

君拂歌眸中微動,低聲自語道:“睡著了倒是乖巧。”一手貼在碗邊試了試藥溫,正要喚蓮褚衣起來,卻見她唇角幾不可察地微微一勾。

“起來喝藥。”

蓮褚衣不動。

君拂歌沒再出聲,再過一會兒似乎連呼吸聲都聽不到了。

走了?蓮褚衣眼睫微顫,睜開眼來,卻見君拂歌仍舊立在床邊,壓根沒挪半步,只看著她沈聲道:“喝藥。”

蓮褚衣意外地揚了揚眉:“拂歌是同我在一起久了近朱者赤麽,竟也學會用計了。”

“近朱者赤?”君拂歌目露古怪,“你確定不是近墨者黑?”

蓮褚衣笑出聲來,她睡了這一覺,精神已好了許多,撐著坐起身看著君拂歌眨眼道:“若我方才一直不醒,拂歌是準備將藥徹底放涼,還是主動餵我呀?”

“若是餵的話,我睡著喝不進藥,拂歌會不會……”蓮褚衣點了點唇尖,“用嘴餵?”

君拂歌嘴角一抽,黑著臉把碗遞過去:“沒有如果,現在喝。”

蓮褚衣示意他看自己傷了的一條胳膊,委屈道:“傷了手,一只手不方便。”

“哪裏不方便,一口喝了便是。”

蓮褚衣難得被君拂歌噎得梗了一梗,換了個表情道:“哪有姑娘家喝藥一口悶的,人家都是一口藥一口蜜餞地吃,蜜餞就算了,藥總要一勺勺喝吧?”

君拂歌走近,在床沿坐了下來,將碗舉到蓮褚衣跟前:“我端著,你舀便是。”

蓮褚衣瞇了瞇眼,一手從衾被中伸出,捏了勺子舀了藥,剛舉到唇邊,指尖一抖藥便灑了。

“你看,燒了一晚上,我渾身都沒有力氣。”蓮褚衣瞪著君拂歌,“你還讓我自己喝藥。”

君拂歌拿帕子擦了藥漬,瞥了蓮褚衣一眼,沒力氣喝藥,倒有力氣瞪他。然到底,君拂歌還是接過勺子,一勺一勺地餵她喝。

再這般折騰下去,藥就全涼了。

蓮褚衣彎了眼眸,眼尾媚色嬌嬌。

不解風情沒有關系,不會照顧人也沒有關系,她總會一點一點叫他知道,該如何對她死心塌地。

·

另一廂,百裏荇醒了。

濃烈藥香沖淡了一室水木沈香,藥香之中,隱隱還夾雜著一抹血氣。

外人皆以為替百裏荇醫治的是百裏盟中府醫,然實則從頭到尾都是吳痕舟親自出手,不只因為他醫術高超,更是在這等情況之下,百裏群只信吳痕舟一個。

此時外間有隱隱交談聲,正是百裏群和吳痕舟兩人。

“兩枚骨釘已順利取出,荇兒的傷勢雖看著沈重,但無性命之憂,只是……”

百裏群直接道:“傷在腿上,可是於他日後行走有礙?”

吳痕舟嘆道:“那兩枚骨釘入骨的角度極為刁鉆,正打入腿骨筋脈之間。骨斷好續,脈斷卻難。”

百裏荇沒有睜眼,只是闔上的眼睫微微一顫。

外間陷入沈默,半晌後百裏群道:“能保他性命無虞便好,其他的……我相信他能扛過來。”

“其實……法子還是有的。”吳痕舟看著百裏群神色,眉心微擰,“我曾見過一帖古方,上載以磨石草混五種毒蟲毒花,有續筋養脈之效。只是那磨石草生在吳岳峰,我曾兩次試圖登峰,但皆無所得。”

吳岳峰百裏群亦有耳聞,整座山峰如刀削斧鑿,異常險峻。且山頂終年積雪,寒冷異常,內力不夠深厚之人別說登峰尋藥,多待片刻都可能熬不住。

吳痕舟的輕功在整個江湖中已是數一數二,若連他也無法從吳岳峰上取得磨石草,其他人只怕更是希望渺茫。

“取磨石草是為一難,還有一難便是那五種蟲花之毒均為大熱之毒,不能立時藥用,需要有體質陰寒之人以內力溫養,中和毒性之後方能入藥。”

“即便是這兩難皆能攻破,這古方是否有用也尚未可知。”吳痕舟心下暗嘆,這也是他一開始猶豫是否直言相告的原因。

百裏群靜了瞬道:“養毒蟲毒花倒是不難,玄闕閣中網羅不少內家功夫,其中必定有偏陰寒的功法,至於那磨石草,我親自去趟吳岳峰。”

吳痕舟蹙眉:“你之前所練內功偏陽熱,若要修習陰寒功法便要將原先內力盡數散去重頭再來,否則有走火入魔之險。”

“只要有一線希望,總要試上一試。”

百裏荇聽到此處猛地睜眼,掙紮著從床上坐起。外間的百裏群和吳痕舟聽到響動,立時過來按住他道:“別亂動,小心腿傷。”

“爹。”百裏荇咬牙道,“爹無需為孩兒冒險,不過是一雙腿罷了,廢便廢了。只要我還活著,一樣能撐起百裏盟。”

父親年事已高,無論是去吳岳峰還是廢掉原先功力重修,即便僥幸成功,也定會要他半條命。兩條腿而已,沒必要拿命去換。

“無妨。”百裏群道,“爹心裏有數。”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百裏荇抿了唇,衾被下的手一點點蜷起。

“盟主愛子之心真叫人感動。”窗外懶懶一聲,引得幾人驟然回頭,百裏群一掌拍開窗門,掌風卷著枝頭花瓣拂過那人長發,紫衣風流,當世無雙。

安陵辭伸手接了幾片花瓣,揉在指間,石破天驚之言由他說出來似是漫不經心:“盟主心系武林□□乏術,尋藥之事不如由我代勞。”

百裏群眸中微沈:“七絕宮宮主,安陵辭?”

安陵辭隨手扔了花瓣,懶懶擡眸:“對了,我所練的功法,叫七寒決。”

吳痕舟一怔,七寒決是最為陰寒的功法之一,用此等內功祛除大熱藥□□半功倍,的確是上上之選。且以安陵辭的功力,未必不能上那吳岳峰,無論怎麽看,他去,都是最好的選擇。

百裏群深看了安陵辭一眼:“宮主有什麽條件大可提出來。”

安陵辭輕笑,瞥向百裏荇:“沒有,什麽條件都沒有。”

百裏荇心頭一沈,頭一次有些急躁道:“不必勞煩宮主……”

然安陵辭卻是甩袖轉身,揚聲截了百裏荇的話:“本尊殺人,容不得人拒絕,救人,也同樣由不得人拒絕。”

“百裏少主,這情我要你承著,這輩子,都承著。”

作者有話要說:  心機大佬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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