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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分鏡五六 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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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發現了!

童萌立時拉起木木滑下斜坡, 一眼瞥見旁邊的樹洞將木木塞了進去。

別出來。

童萌無聲道完,迅速拉過草木蓋住樹洞, 一手抓了把泥, 一邊跑一邊將泥抹在臉上。

然將將跑出幾步,耳後風聲呼喝, 銀色長鞭如蛇一般纏住了童萌的脖子, 將她拖上了斜坡,又從另一面滾到了林道之上。

這一拖一滾叫童萌整個人都天旋地轉,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喲, 是個小村姑。”

脖子上的銀鞭一收,改抵在童萌下頜之上, 一點點將她的臉擡起。

方才那一翻打滾, 已讓童萌一身衣裙破破爛爛從頭黑到了腳, 童萌看著自己指甲縫裏的泥垢,渾身打起擺子, 抖若篩糠。

那張臉被泥汙得幾乎辨不出五官, 偏偏她又哭得涕淚橫流, 搖著頭無聲“啊”了幾下。

果然, 這三個人見到她這副模樣都目露嫌棄,眼中的欲色褪了不少:“嘖,還是個啞巴。”

骨瘦如柴的那人一鞭子抽在童萌身上,啐道:“生得這副模樣真是浪費米飯,沒得臟了我的鞭子!”

說完又要一鞭落下,在半空中被那刀疤人攔了:“好歹是個母的, 帶回去交給馮娘,也值幾個錢。”

“就她這樣的,能值幾個錢?”話雖如此,那人還是用鞭子捆了童萌,將她甩到鏢車之上。

和尚瞇了瞇眼,依舊看向方才發現童萌的方向:“跑了個小的。”

“一個小崽子罷了,還是盡快將這幾車生辰綱運回去,莫要節外生枝。”

和尚頓了頓,終是轉過了頭,同另外兩人一起運送鏢車。

童萌垂下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木木聽童萌的話,一直待在樹洞裏沒出來,直到天色漸暗,林中再聽不到其他人聲時,才伸了手扒開掩在洞口的枝葉,探出頭來。

林道上還躺著那些人的屍體,卻再找不見童萌,木木轉身就往山上跑,在半道上被什麽一撞,險些摔在地上。

“木木!”

來人正是出來尋她們的付春,付春一把扶住木木,瞧見她神色頓時沈了臉:“出什麽事了?”

木木嘴一扁,含著淚邊說邊比劃。付春的臉色越來越沈,到最後一把抱起木木連踏幾步,竟是身輕如燕,一身的好功夫。

付春把木木帶回木屋安置好,才道:“木木乖,爹要出去辦些事情,你待在家裏,不要出門。”

木木點頭,無聲道:爹爹會把姐姐救回來嗎?

付春摸了摸她的頭:“爹會盡力。”

來時天色尚可,如今卻忽而電閃雷鳴,付春穿了蓑衣鬥笠,將木門鎖好後徑直下了山。

他先去了林道上,童萌出事的地方。

大雨傾盆而下,劈裏啪啦打在樹叢枝葉上,將葉瓣洗得油亮。林道之上泥濘不堪,血水混著泥水,盛滿了一個又一個凹坑。

倒地鏢旗是錦河鏢行的,屍體上的傷口特征皆很明顯,來自不同的三個人,一人用鞭,一人用錘,一人使拳。三個人都出手狠辣,江湖上符合這所有特征的,只有浮西五鬼中的陰鬼封寥寥、賭鬼萬如一和“假慈悲”無方。

付春按了按鬥笠,足下一踏水花飛濺,去的不是那三人離開的方向,而是與之相反的姚安鎮。

姚安鎮,樊羅布莊。

雨勢依舊滂沱,屋檐下掛起道道水簾,沖得布莊門前的青石板光可鑒人。一雙獸皮靴踏上板磚,投下一團模糊暗影。此時布莊已閉門打烊,街巷之間空無一人,付春上前叩門,連叩三次後也不著急,就靜立在門口。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布莊的門才打開,是一個發鬢灰白的老管家,瞇著眼道:“貴客明日再來吧,布莊打烊了。”

付春從懷裏掏出一塊木牌,看著樣式普通,卻是用上好的烏木所制,木牌正面刻了個“玄”字,背面刻了數字九六。

這是玄闕閣暗衛一人一枚的身份號牌,百裏盟玄闕閣網羅天下消息,暗衛同樣遍布天下。付春,曾經是玄闕閣第九十六號暗衛,娶妻之後便退出了玄闕閣歸隱山林。

功績在身的暗衛退隱,其身份號牌暫不收回。玄闕閣允諾,他日若有所求,可憑此號牌讓玄闕閣代行一事,以滋嘉獎。

這塊號牌付春放了很多年,還是在今夜拿出。他一早便知童萌的身份不簡單,之所以不去深究是不想再卷入江湖是非。

雖說一開始是他救了童萌,可今日也是童萌救了木木一命,知她有難,若不設法相救於心難安。

然那浮西五鬼不是他所能對付的,只能憑著號牌請玄闕閣出手。

老管家仔細看了木牌,再看向付春之時目色肅重許多,拉開門道:“進來。”

付春進門,對著管家鄭重一禮:“請玄闕閣出手,替我救一個人。”

聽完付春敘述,老管家的臉色已是接連數變,他命人取來長匣,匣中有一幅畫軸,展落開來,畫中是一個妙齡女子,眉眼彎彎巧笑倩兮,腕上一只手鐲,式樣獨特。

“你說的女子,可是此人?”

付春神色一怔:“不錯,就是她。”

·

大雨過後,天色如洗。

明媚陽光從竹窗間隔中漏進,鍍在男子臉上,原本蒼白的臉色因為陽光普照而多了幾分暖意,看著有生氣了不少。

或許是明光刺目,男子的眼睫顫了顫,終於緩緩睜開,眉間微蹙扯出一聲悶哼。

“醒了……醒了!莊主醒了!”

耳邊的聲音聽著很熟悉,男子感覺自己的手腕被人搭著脈,片刻後聽聞一女聲道:“沒有大礙了,好生休養便是。”

側頭去看,是一素衣女子,君拂歌頓了頓,下意識地去找一抹玄衣,那個人從來不穿素衫的。

待意識回籠,君拂歌才看清周圍景象。他身在一竹屋之中,屋外陽光正好,四周很是幽靜,是覓藥谷的竹屋。

方才那素衣女子,是姜晴。

君拂歌微怔,他何時到了覓藥谷?不是在七絕宮中清繳叛宮之人麽?

蓮褚衣呢?

昏迷之前分明聽到她喊“拂歌”,她知道他是君拂歌了,什麽時候知道的,怎麽知道的?

君拂歌有很多話想問她,然將將一動便覺胸口悶疼,自己似是受了極重的內傷。

“莊主小心。”

“莊主想要什麽吩咐我們便是。”

君拂歌一怔,莊主?定睛一看,身邊兩人正是唐昇和盧飛,見他醒來又喜又憂,一聲聲喚他莊主。

君拂歌將手從被褥裏伸出來,這只手指甲渾圓,手背略寬,尾指上還戴著一枚紫色尾戒,這不是安陵辭的手,這是他自己的手!

他回來了,回到了他自己的身體裏!

“哈,哈哈哈……”君拂歌捂眼輕笑,雙肩微顫。唐昇和盧飛兩人面面相覷,斟酌著道:“莊主這是……”

“無妨。”君拂歌拿下蒙在眼上的手,眼中笑意未散,“算是劫後餘生吧。”

算起來,他在安陵辭身體裏的時間並不長,卻仿佛已然過了半輩子,如今重新回到他自己的身體裏,倒真有種重活一次的感覺。

君拂歌看了看兩人,又道:“小萄呢?”

唐昇盧飛的動作齊齊一頓,君拂歌看在眼裏,嘴角笑意淡去:“她在哪兒?”

“小姐她……自那日墜下山崖後,便沒了蹤跡。”

“我們沿著河流去兩岸的人家一路打聽,可……依舊沒有小姐的半點消息。”

君拂歌抿了唇,顧不得傷勢撐著坐起:“找,繼續找,一定要找到她!”

同一時刻,七絕宮宮門前,罵聲喧囂。

灰衣鷂子手持刀兵而立,冷眉冷目滿臉肅殺。階下聚了一群人,沒著統一服飾,所用兵器也各有不同,看著都是無門無派,與山林匪盜無異。

“沒想到安陵辭這個大魔頭也有今天,當了縮頭烏龜躲在宮中半步不出!兄弟們,我們殺進去,那七絕宮中可是有不少寶貝,隨便拿個幾樣就夠我們幾輩子吃穿不愁了!”

“哈哈哈我還聽說那魔教妖女身受重傷,不知還有沒有力氣陪我們好好玩玩。”

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那還等什麽,走!沖進去!”

一個手扛斧子的胖子率先打頭,然剛邁上石階便覺臉旁一道勁風拂過,當下抽得他飛了兩顆牙齒,身上墩肉抖動,狠狠砸在了地上。

幾人被這突變驚了一驚,握緊兵器環顧四周:“誰!給老子出來!”

“敢在七絕宮門前放肆,你找死!”

灰衣鷂子閃身,讓出身後的那人。蓮褚衣一身玄衣烈烈,紅唇輕掀媚色撩人,卻讓底下的人都冷不丁打了個寒噤。

這就是那個魔教妖女麽,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狠戾決絕又勾得人心癢難耐,安陵辭那個魔頭還真是好艷福!

蓮褚衣冷著眉眼,看著底下的人。

這樣的一群人,放在平日,別說是在七絕宮門前連個屁都不敢放,便是聽到“七絕宮”這三個字,怕也要嚇得兩股戰戰。如今不過是因著江湖傳言,說七絕宮內訌氣數已盡,這才尋釁上門趁火打劫。

也是各大門派丟出來投石問路的。

若是不解決了,很快便會有門派殺上七絕宮,打著鏟除魔教的旗號將七絕宮夷為平地!

這一次隨風影子叛亂,的確是讓七絕宮傷了元氣,她和蕭翡身上都還帶著傷,灰衣鷂子也沒有盡數恢覆過來,但也不代表阿貓阿狗都能在七絕宮門前撒野!

“別被她騙了,她身上定然還帶著傷!江湖上早就傳遍了,那七絕宮大魔頭已昏迷大半個月,怕是早就兇多吉少,我們一舉拿下七絕宮,珍寶美人就都是我們的!”

原本見到蓮褚衣出來生了幾分懼意的眾人聞言,重新壯了狗膽,握緊武器便要一擁而上。

蓮褚衣眉目一凝,雙手握拳。

正在這時,從七絕宮門中驟然飛出一道人影,一掌推出內力遒勁,當下震得這一群人齊齊後仰噴出血沫,在階下摔成一團,哀叫不絕。

蓮褚衣一怔,猛地回頭,只見紫袍翻飛,其上金蓮朵朵而開,盛世如妖。

安陵辭揮袖而立,長眉入鬢幾許風流,眸中冷意流轉殺機四伏:

“辱我七絕宮者,殺!”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大佬帥氣出場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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