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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分鏡五十 心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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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裏荇痛得大口喘氣, 額上冷汗滑入眼中,眼前一片酸疼朦朧。只有耳邊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聲聲地, 尊稱他為少主。

似有什麽滴入唇間,腥甜的血氣充斥了口腔。他閉著眼, 無意識地吞咽, 劇痛的折磨讓他渾身發顫,忍不住伸手一拽。

童萌的胳膊被他拽得一痛,牽出一絲悶哼, 手卻依舊擺得穩穩當當,半抱著他的頭, 讓掌心的血流到他唇間。

長這麽大可沒這麽放過血, 浪費了一滴都覺得可惜啊。

童萌這病急亂投醫竟還是有幾分用處的, 百裏荇臉上青紫細線蔓延的速度漸漸放緩,沒有立時將整張臉爬滿。童萌一喜, 又咬牙捏了捏掌心, 瞧著他都吞咽下去了才放開他, 用袖口裹了傷處。

然此時, 周圍的藥門弟子已跑得一個不剩,唯有姜晴還呆呆坐在原地,不動不言。

百裏荇的情況拖不得,再不熬解藥給他,只怕她將身上的血都放幹了也不見得有用。

童萌再次走到姜晴面前要拽她起來,可無論她怎麽喊, 姜晴都跟沒聽見一般,沒有半點反應。童萌心頭火起,已是又氣又急,甩了她的手一巴掌揮去。

“啪”的一聲,在這空寂夜色下尤為響亮。

這一次,姜晴終於若有所覺,眼睫微顫緩緩看向童萌。

“你現下擺出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又有何用?若是做不到大義滅親一開始便抹了脖子,我還讚你一句烈性,可事已至此,你不想著補救,是想打個烏龜殼躲在裏面一輩子麽!”

童萌深吸一口氣道:“你若還有半點良心,現在就給我去行醫救人!”

姜晴聽著,面上忽而掛下兩行清淚來,但終是起身,去密室中取了木藤蘿。

童萌長舒一口氣,也顧不得臟,一屁股在百裏荇身邊坐下。方才那一巴掌她用了全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姜晴被抽得不輕,她手心也火辣辣疼。

這下倒好,一只手鮮血淋漓,一只手又紅又腫,還真是買一送一。

童萌看著被夜色籠罩的山谷,也不知哥哥他們有沒有抓到姜北。

此時山間本無風,樹叢枝丫間卻簌簌作響,原是高手踏葉而過,姜北身姿矯健在前,安陵辭和君拂歌窮追不舍在後。

君拂歌長劍一甩,安陵辭對著劍柄送出一掌,淩厲劍氣呼嘯而過,將四周枝丫盡數劈落。劍鋒自姜北肩頭劃過,斜插入地,頓令姜北身形一滯。

君拂歌趁此翻身而過,一手拔起地上長劍直指姜北喉頭。

“當年長歌山莊覆滅和你究竟有沒有關系?”

姜北哼笑:“怪不得長歌山莊起覆得如此之快,原來拂歌的背後還站了個七絕宮啊!哈,好個行俠仗義的君莊主,竟和魔教沆瀣一氣!”

安陵辭走上前,似是漫不經心道:“我知道安陵辭平日所服丹藥中混的毒也是你的手筆,七絕宮中誰是你的內應,說出來,我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上一世,藥門豢養藥人制造瘟疫之事並未大白於天下,反而將此事栽到了七絕宮頭上。在那不久之後,安陵辭又因久服丹藥走火入魔,查出背後有藥門的手筆,才一怒之下滅藥門滿門。

也是因此,引得江湖動蕩對七絕宮群起圍之,令他最後死在一心為藥門報仇替江湖除害的君拂歌手上。

這一世,藥門詭計敗露,無需他屠盡滿門藥門也已分崩離析,但七絕宮的叛徒他絕對不會放過。

“怎麽,陰險詭詐的七絕宮宮主也猜不到那人是誰嗎?”姜北冷笑,“你就沒懷疑過你的姘頭?”

“都走到這步了,告訴你們也無妨。讓我配合在那丹藥中下毒之人,就是七絕宮四大護法之一的……蓮褚衣!”姜北說完拂衣大笑,君拂歌眉心一蹙,劍氣一橫直沖而去。

流光劍影將姜北裹得密不透風,他下盤用力雙手成爪,徒手對上君拂歌長劍。

然細密的劍雨仿若滴水成冰,冰刃刮骨一般在姜北身上留下道道劍痕。姜北神情一怔,這是……長歌劍法!

“你怎麽也會長歌劍法!”

安陵辭嗤笑一聲,飛身加入戰局:“以你那榆木腦袋,再想個一百年也想不明白。”

安陵辭和君拂歌一掌一劍,配合起來□□無縫,直將姜北逼得步步後退,身上的血色越來越密,越來越深。

他飛速往身後斜了一眼,驀然一爪伸出,擦著劍鋒而過,也不顧那長劍險些將他指頭削掉,竟是硬逼至君拂歌近前,二指深彎如錘狠狠擊在君拂歌胸口,逼得他連退幾步,又趁勢奪劍揮出,叫安陵辭翻身避開,自己卻轉頭縱身而下。

“君拂歌,你這輩子也別想知道你父親究竟是怎麽死的!”

巨石之後竟是谷中斷崖,待安陵辭和君拂歌上前,姜北的身影已直墜而下,夜色之中很快便瞧不見了。

君拂歌擰了眉心,一拳砸在巨石之上。

“姜北不是個會末路自盡之人,他對谷中地形了若指掌,一路奔逃至此必有打算。”

君拂歌擡眸:“你是說他很可能還未死?”

安陵辭摸了摸眉梢:“不過他即便未死,有朝一日能抓到他,他也必定不會吐露實情。”

“他方才指認蓮褚衣你並不相信?”

安陵辭輕笑,上一世他信了蓮褚衣背叛了他,所以親手殺了蓮褚衣,這一世麽……安陵辭瞥了君拂歌一眼:“難道你信?”

君拂歌頓了頓,搖頭道:“不信。”

這一路行來蓮褚衣跟隨左右,若有異心何必用下毒這類迂回的法子。她對安陵辭的忠心耿耿,君拂歌還是看在眼裏的。

君拂歌看了眼安陵辭:“我有一不情之請。”

“想讓我幫你調查十幾年前長歌山莊覆滅一事?”

“是。”君拂歌頷首,“如今你我身份互換,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不如我替你查宮中叛徒,你替我查長歌山莊一事。”

安陵辭揚眉道:“你就不怕我應了不作為?”

“你雖然心性狂悖手段狠辣,但也不是個小人。”

“呵。”安陵辭輕笑,“有時候真想一掌解決了你。”

“不過……看在你是她哥哥的份上,這事我應了。”安陵辭道,“你速回七絕宮,這裏的消息很快會傳回去,七絕宮中必有異動。”

“對了,你還要小心一個人。”安陵辭眸間微深,“影子已歸,他不可信。”

安陵辭說完便甩袖而走,君拂歌看著他的背影微微一怔。

這奇妙又詭異的緣分,竟叫他與這個魔頭似友非友,似敵非敵。也不知會否有一日,他們能各歸各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

童萌將最後一口湯藥灌進百裏荇口中,他面上的青紫細線已淺了許多,忙了這大半夜,總算將毒性抑制住了。

童萌放下藥碗,起身去打了盆熱水,絞了面巾替百裏荇擦去額間冷汗,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蘇醒過來,正一眨不眨地看著她,雙眸之中流光靜淌。

童萌一喜:“百裏少主你醒了,太好了,方才可將我們嚇得不輕。”

百裏荇淺淺一笑,眸裏的暖意滿得要溢出來:“君姑娘……整夜都在照看我嗎?”

“嘿嘿,小事一樁。”童萌笑道,“百裏少主無事便好。”

百裏荇的目光落在童萌拿面巾的手上,雙瞳猛地一縮。記憶中唇間的觸感和蔓延整個口腔的腥甜之氣令他心臟瞬時揪緊,忍不住拽了童萌的手細看。

只見那白嫩的掌心之上果然有一道深痕,瞧著傷口還未處理,袖口之處血跡斑斑。

百裏荇啞聲道:“君姑娘餵了自己的血給我?”

童萌抽回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頭:“情急之措,少主不必放在心上。”

百裏荇眸色一深,又伸手握住童萌指尖,低聲道:“百裏何其有幸能得君姑娘如此相待,君姑娘,其實我……”

“看來我來得真不是時候。”

涼涼的語調驟然打斷了百裏荇的話。

童萌一驚,猛地轉頭,見安陵辭斜靠在門邊,唇角掛了一抹似笑非笑,然眼中卻一片寒蕪,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聽了多久。

背上似是突然冒起一股涼意,讓童萌打了個激靈。安陵辭的目光落在百裏荇與童萌交握的手上,眼瞼微微一瞇,突然足下輕點如風而至,一把將童萌的手從百裏荇手中抽了出來。

“百裏少主謙謙君子,怎也做出這等輕薄之事?”

安陵辭的話讓百裏荇面上一紅,忙低頭道:“是在下唐突了,君姑娘莫怪。”

“呀,妹妹受傷了。”安陵辭一臉心疼,握著童萌的指尖卻漸漸用力,童萌試著把手抽出來然無濟於事,只能由著安陵辭牽著。

“百裏少主既然毒素未清便好好休息吧,我們兄妹也告辭了。”安陵辭拉著童萌的手舉了舉,“小萄的手傷了,我也要為她上藥。”

百裏荇方才一番真情流露被安陵辭撞見,一時也覺得有些尷尬,沒註意他語氣不對,只道:“應該的,君姑娘好好養傷,救命之恩,來日百裏一定……登門致謝。”

童萌只覺手上又是一緊,然擡目看去安陵辭已轉了身拉她走出房門,步子邁得很大令她有些跟不上,幾乎緊了腳步小跑起來。

“哥哥你慢點……”童萌皺眉,“你拽痛我了。”

安陵辭一路一言不發,徑直將童萌拽進了他那屋,衣袖一揚房門便在他們身後重重合上。

屋裏沒開窗,視線頓時一暗。

童萌只覺腰上一重,便被大佬攬腰推至墻邊,竹子的沁涼透過衣物遞進來,偏生那腰上的桎梏仿若炙火炭烤一般,當真是水深火熱,冰火兩重天。

直到灼熱的氣息噴在頰側,童萌才驚覺,大佬離她很近,近乎鼻息相聞。

童萌的心頭驟然一顫。

“拽痛你了?”

童萌頓了頓,低應一聲。

耳邊一聲輕笑:“看妹妹手上的傷,想來割血餵給那百裏荇的時候甚是果斷,那時怎就不知道痛呢?”

“那、那時情況緊急,我就顧不得……”

“顧不得?顧不得疼痛流血也要救他嗎?”

童萌咬牙,感覺她的腰都要被大佬掐斷了。

“哥哥……你起來些,你,你靠得我太近了……”

安陵辭非但不遠,反而貼得更近了一些:“怎麽,妹妹是覺得哥哥輕薄了你?就許那百裏荇輕薄,不許哥哥我輕薄嗎?”

安陵辭冷笑:“方才他拉你手的時候,怎麽沒聽你說近不得?”

“百裏少主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即便童萌看不清大佬此時的神情,也從他的語調中聽出了蓬勃怒意:“他不是那個意思,可我是。”

童萌渾身一僵,險些被嚇得心臟驟停。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大佬變相表白啦~

專欄求收藏呀!!!

美人麗歌的預收沒帶起來,可能會改文名文案嚶……

想了想下本還是開武俠,《反派他恃寵生嬌》求預收嗷

女魔頭舍身拯救反派黑化值~會是甜甜的武俠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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