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易風凡這回覆, 喬霽也有些懵，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喬霽揉揉他的腦袋, 坐下來耐心地問道：“為什麽不想學藥劑？喬大師挺欣賞你，你們不是聊得很開心？”

“可是我確實沒有興趣啊，我只想回家釀酒。”易風凡不明白喬大師為什麽會突然想收他做徒弟, 按喬大師的身份, 應該走到哪裏都不缺徒弟啊。他不好駁了老人家的面子, 歪著腦袋支招讓喬霽去拒絕：“喬哥，要不你去跟喬大師說, 我是文科生, 恐怕學不來理科那套。藥劑好像涉及生物學、神經學方面、化學等方面的知識吧？我已經近十年沒接觸這些東西了, 而且也不感興趣, 要我學我恐怕也學不會。”

喬霽不讚同他的決定，他神色鄭重，“喬大師是星際二位瑰寶級藥劑師之一，想拜他為師的人多得不可勝數, 他第一次主動提出來要收誰為徒, 要不你先試一試？也許你會喜歡上這個行業？”

“可是我現在已經有喜歡的行業並且不想改行啊。”易風凡有些無奈。

“藥劑師是整個星期最受歡迎的職業之一, 高級一點的藥劑師從不缺少榮譽、金錢與成就感, 這是一門很棒的職業——”喬霽的手握住易風凡的, 輕輕摩挲他的手, “要不然我陪你去上上課，你接觸過後再討論？”

“我釀酒也不缺少榮譽、金錢與成就感。”易風凡再次強調，他清澈的眸子望向喬霽, 裏面滿是認真，“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然而我只想在家釀酒——藥劑師賺錢，地位高，前途遠大是沒錯，但釀酒令我從心底裏感到幸福。喬霽，這是我從小到大的理想。”易風凡掰著手指頭一條條數給喬霽聽，“我並不缺什麽，只想聽從心底裏的願望。”

喬霽話還沒說完就被噎了個半死，他看著易風凡，又覺得他這幅掰著手指的樣子十分可愛，忍不住湊過去親吻他。喬霽將他撲到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親了好一會兒，才低啞的聲音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好吧，我被你說服了。小凡，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名藥劑師不是因為金錢、地位、榮譽以及其他種種，喬大師眼光非凡，他看中你表明你在藥劑師領域一定會大放異彩。如果你願意，也許有一天你會站到一個相當高的高度，到那時，你也許會看到一個與現在截然不同的精彩世界。但如果你真的對此不感興趣，無論你選什麽我都會支持你。”

“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好，不過人生的路那麽多，我只想走我選擇的那一條。”易風凡給趴在自己身上的喬霽順毛，“你要相信我，我在釀酒這方面也能做出一翻成就，站到足夠高的高度。”

“當然相信你，就是有些可惜罷了。”喬霽輕嘆一口氣，對易風凡沒有選擇藥劑行業大感遺憾，“我希望你永遠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釀酒也是個古老又有趣的行業啊，從人類飲食文明開始之際，釀酒行業就隨之誕生。仰韶文化之中就已有酒文化，到現在為止已經傳承近萬年，酒善游躥，驅邪寒，引藥勢，長精神，在整個人類歷史上都發揮了不小的作用。我們易家一直釀酒的為志，從我祖祖祖爺爺到祖祖爺爺到祖爺爺一直到我，易家釀酒的歷史將近有五百年，我們很多代都以釀酒為業，釀酒為生，到了我這代也不能丟了傳承。”

易風凡枕在喬霽膝上跟他聊天，順便普及酒文化知識，喬霽耐心地聽他科普，笑著說：“聽起來非常厲害，別擔心，你釀酒也釀得很好，不至於丟了傳承。”

“但願吧。”易風凡嘆氣，“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我還太年輕，感覺就懂個皮毛，高深一點的東西就不會了，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把家裏的酒文化繼承下來。”

“你還年輕，不急。”喬霽摸著他的腦袋，“你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哪有？”易風凡反駁，“我沒生氣啊！”

“都急眼地叫我喬霽了，還說沒有。”喬霽笑著親親他，接著道歉，“對不起，剛剛我太心急了，只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忽視了你的感受。”

喬霽充滿磁性的聲音再耳邊響起，易風凡臉頰微紅，他摸摸耳朵，小聲說道：“沒事。就是感覺有些對不起喬大師，你記得幫我好好解釋啊。”

“好。”

易風凡下定決心，喬霽沒能說服他，反而被說服，決定支持他的選擇，幫他婉拒喬大師的邀請。

喬大師聽到易風凡的決定後大感詫異，他從業二百六十多年，揚名超過一百五十年，只有前赴後繼的年輕人趕來拜師，還沒有誰直楞楞地要拒絕他的教導。面對著喬大師的不解，喬霽十分抱歉地解釋緣由，告訴喬大師釀酒是易風凡家的祖業，他有意將這門行業發揚光大，無法分心做其他行業，只能忍痛拒絕喬大師的厚愛。

聽了喬霽的理由，喬大師沈吟著沒有說話，年輕氣盛的喬霖忍不住先對喬霽嚷嚷起來，“釀酒有什麽好，我師父可是瑰寶級大師，那小子還推三阻四，也太沒眼光了吧？”

喬霽和喬霖同輩，聞言不禁眉頭一皺，瞥了喬霖一眼，聲音冷了些，“人各有志，小凡喜歡釀酒也沒什麽不好。”

喬霖還想再說什麽，喬大師擡手制止他，溫和地對喬霽說道：“這樣吧，喬霽你讓易小子明天晚上七點來這找我，我跟他聊聊。”

“好。”喬霽替易風凡應下，他對家族這位處於行業頂端的藥劑大師十分敬重，喬家的一大半榮光都是這位老人掙來的，沒有他就沒有喬家的今天，自然也沒有他的今天。

喬霽走後，喬霖憤憤不平地抱怨道：“易小子也真是……難道他還指望您老三顧茅廬嗎？”

“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他初來星際，對藥劑不了解，不感興趣也正常，更何況他已經有喜歡的職業。”喬大師擺擺手制止二徒弟的牢騷，面容依舊慈和。到他這個年紀，養氣功夫已經非常到家，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小輩的拒絕生氣。

喬霖還是不滿，他和喬大師親如父子，在喬大師面前向來有話說話，用不著掩飾自己的態度，他昂著頭冷哼道：“我看，易小子是有些天賦，不過星際這麽大，有天賦的人多了去了，也不獨缺他一個，師父哪用得著捧著他。”

喬大師喝著茶，目光悠悠，“我已經二百九十歲了。”

“二百九十歲也不算老，林家那個三百多歲的機甲騎士前幾個月才剛娶了個媳婦呢。”喬霖不服氣。

“別打岔。”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實驗室出來的喬霈出現在喬霖身後，敲了敲喬霖的腦袋，示意他閉嘴。

喬大師讚許地望了喬霈一眼，慢悠悠地接著道：“在一般人看來，二百九歲的年紀確實不算老，不過要想培養一個藥劑大師出來，二百九十歲就有點不夠時間。世上說良師難求，其實好徒弟也一樣難找。不但要找天分好的，心性也不能差，起碼不能培養白眼狼出來。除此之外，不能找年紀太大的，年紀太大的學生估計還沒做出什麽成就來，就礙於身體條件再沒心力去鉆研，天賦好也難取得什麽成就。”

喬霈笑道：“看來師父您對於這小徒弟特別看好。”

“我研究了一輩子藥劑，以前也沒少在學院裏呆過，別的不敢說，看人的眼力還是有一兩分，哪個天賦好，哪個在藥劑途中走不遠，總能看得七七八八。易小子沒經過任何人的指導就能誤打誤撞地制作出藥劑出來，這份天分不需說。”喬大師頓了頓，接著嘆道：“他現在與喬霽訂婚，算是半個喬家人，天分好，性子沈，肯吃苦，估計我以後再難找到比他更合適的弟子。”

喬霖知道喬大師的心結，張了張嘴沒再說話，這位老人一心想培育出繼任者，帶領喬家延續輝煌，可謂求賢若渴，易風凡要是天分真的好，別說談次話，就算真的三顧茅廬喬大師也願意。世人都羨慕世家家大業大，榮光無限，他們這些生長在世家的人卻再不明白不過這份權勢富貴看似鮮花著錦，烈火油烹，卻也危險無比，一步走錯，一招沒跟上，將會面臨隱藏在暗處數不盡的危險，而家族內後繼無人，就是最大的危險。

喬霈溫聲安慰喬大師：“來日方長，您何必說這種話。再說，易風凡未必就不想都當藥劑師，只是還不了解這個行業罷了。明日弟子去找他聊聊，也許他就改變主意了”

“用不著你，我有辦法。”喬大師擺擺手，示意大徒弟不用急。

喬霖在一旁跟師兄嘀咕，“師父已經約了易風凡明天過來，要是不成，師兄你再出馬好了。要是還不成，我就去三顧茅廬，我就不信，我們師徒三人還搞不定一個小小的易風凡。”

“等著瞧好了。”喬大師頗有信心，就是吊著弟子們不肯開口說具體計劃，老頑童模樣盡顯。

“哼，要是他真拜師了我一定好好‘教導’他。”

死活打聽不出喬大師具體計劃的喬霖悻悻說完，又被師兄敲了一下腦門，喬霈微笑著威脅他，“教導？你要是再不努力，以後天才小師弟超過你，看你臉往哪兒擱。”

喬霖才跟著喬大師學了五年，在藥劑方面剛勉強入門，如果易風凡的是天才，被超過也不是不可能。喬霖心頭一凜，第一次生出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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