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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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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的日子多煩悶,李逸雖然貴為一國之君,也要受諸多規矩的限制,宦官們使出渾身解力討好他,奉承他,可以解悶,但畢竟沒意思,要是王小姐在宮裏,她敢說敢笑,兩人作伴,那日子才過得有趣。

臨睡前,李逸興致勃勃地逗兩只銀豹玩了一會兒,突然擡頭道:“羅翔,你說王小姐會不會喜歡這兩只大貓?”

羅翔想起這兩只豹子把宮裏住的張婉兒小姐嚇得渾身戰栗的樣子,覺得嬌俏的王小姐應該也差不多,女孩子們喜歡的是可愛逗趣的貓兒狗兒,而不是真正的豹子老虎。不過他揣摩李逸的意思,道:“王小姐不是普通的姑娘,她肯定會喜歡的!”

李逸頷首,摸摸銀豹油光水滑的皮毛,“朕覺得也是。”

一夜好夢,李逸又有了精力去同閣老們扯江南賦稅的事情。大周是罕見的從南到北統一整個國家,江南地區在其中貢獻了大量的財力支持,有這個歷史淵源,江南地區的賦稅極重,以至於這幾年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大周賦稅的主要來源就是江南地區,而且種類單一,以農稅為主,為了避免減稅導致的國家收入減少,這就又涉及到對商業的態度以及是否重開船舶司。

李逸作為少年皇帝,銳意進取,認為“重農抑商”政策已不合理,重農也須重商,至於重開船舶司的想法則來自這次微服去南京,在南京見過幾個外國人,而且雖然朝廷不令官船出海,但民間屢禁不止,仍然有不少人冒險出海遠航,最遠有到達歐羅巴,聽說大周的茶葉與瓷器在外國賣得極好。他相信,若是鼓勵商業、重開船舶司,大周國庫空虛的狀況一定會得到改善,國庫豐盈,才有錢對付北擄。

總之,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父皇把大周的擔子交到他身上,他要做得比父皇更加出色,讓天下人都看著!

然而這一切拿到朝堂上與閣老們商議,對於減稅,閣老們認為施惠於民,可以商討;鼓勵商業,降低商稅、重開船舶司則堅決不認可,甚至還有私下底的消息傳出來,皇帝重新船舶司是想自己出海去玩兒!

李逸還不能罵這幫文臣,因為罵了就是給他們長臉,他們就是拼死勸誡頑劣皇帝的諍臣!他們還有最後的殺手鐧,聯合起來一起上書致仕以此來威脅皇帝,他們不怕死,甚至願意赴死,這樣他們就是名垂千史的忠臣,而李逸自個就是逼死忠臣的昏君。

早朝進行到最後,劉遷老兒隱晦地說皇上,您就是太年輕了,年輕人思慮不深也是有的,不過這些都沒關系,您還年輕,還有時間慢慢學,您得多讀書,要像先帝一樣勤勉,重開經筵侍講,老臣們將不辭辛勞,為您講解治國之道。

他口若懸河,唾沫橫飛,長篇大論地講,李逸聽得無聊,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這下子炸鍋了,閣老們開始就李逸的這個哈欠說起,說來說去只有一個意思就是皇上你太懈怠,太懶了!

李逸徹底煩了,“諸卿有這閑工夫花了足足半個時辰來討論朕打哈欠的事情,不如多花點時間在黃河水患上,想個什麽法子來根治黃河決堤或者做點有利國民的事情不比你們現在浪費時間強?”

謝康手持笏牌,出列道:“皇上是一國之君,您做到了立身——”

李逸揮手制止他,“謝卿,你想說朕勤勉朝政,仁厚大度,國家就會好了嗎?”

謝康擺著一張極為正直的臉,大聲說:“是。”

李逸道:“那麽先帝可是勤勉朝政,仁厚大度的君王?”

提起先帝,三位閣老臉上都露出崇敬的神色來,齊聲道:“先帝寬厚仁德,是古往今來難得的明君。”

李逸冷笑一聲,道:“先帝的仁德歷歷在目,不必多說。那麽請問諸卿,先帝在時,黃河是否經常發生決堤事故?東南之地是否發成災患,餓殍遍野?軍隊有無充足的糧餉?百姓能不能安居樂業?”

這些問題俱是先帝晚年,太子太保忠宣公去山東、浙江等地考察過後所提出的問題。李逸作為人子說這些話固然不敬父親的嫌疑,但是對著這些閣老們來說無異是當頭一棒!

皇帝賢明仁德,國家還不能治理好,那麽是誰的錯,肯定是輔佐的臣子辦事不利,不能為皇帝分憂解難。李逸只差說他們這些文官屍位素餐,正事不做,偏偏揪著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大做文章。

三位閣老冷汗淋淋,老臉通紅。這三位畢竟是眾位朝臣的領頭羊,不好打臉太狠了,李逸也擔心這三位老頭兒想不通,直接撞了太極殿的柱子,於是道:“諸卿們回家後好好再想想吧,退朝!”

雖然辯贏了閣老們,李逸心裏的郁氣仍然沒有散。羅翔見機,招了一隊侍衛陪著李逸在校場上打了一個時辰的馬球,衣服都汗濕透了,李逸的心情才好了些。

洗漱過後,清寧宮派人來請皇帝過去。李逸去了清寧宮給太後請安,張婉兒從太後身後磨磨蹭蹭地走出來給李逸行禮,聲音小得跟蚊子叫似的。

李逸見她那鵪鶉模樣兒,笑道:“表妹,你這幾日沒去乾清宮,朕還以為你回家了呢。”

張婉兒哼哼唧唧道:“我娘讓我在宮裏多陪陪太後娘娘。”

太後看著外甥女嘆氣,居養體,移養氣。張家雖然是小戶人家,但太後發達了,怎麽肯不照顧同胞姐姐?經常有賞賜,更派了宮中的教養嬤嬤去張家教導張婉兒,時不時地把她接進宮裏小住,這許多年下來,張婉兒規矩是不差了,但怎麽看都有種矯枉過正的感覺,扭捏不大氣。

太後的親人仰仗著太後的權勢,囂張淩人,特別是建昌伯,貪得無厭,目無法度,偏偏太後處處維護親人,李逸早就看不慣這些個外戚,連著張婉兒自然也看不順眼,休說是封張婉兒做貴妃,就是讓她做個選侍,李逸都覺得委屈了自己。

太後問過皇帝的衣食起居,又叮囑他,凡事多與閣老們商議,要勤於朝政。李逸老神在地喝口茶,覺得這上好的龍井茶實在不如在南京所喝的雨水煨的六安茶。

太後知道他沒有聽進去,卻也無可奈何。張婉兒貼心地給太後倒了一杯溫茶,然後站在她身後給她捏肩。太後摸著張婉兒的手,道:“婉兒服侍我十分妥帖用心,皇上,你這個當表兄的別在戲耍她啦!”

李逸一雙厲目掃過張婉兒,“原來表妹向母後告狀了!”

張婉兒瑟縮:“皇上,我沒有。”

她心裏苦啊,皇上表哥不喜歡她已經擺在明面上了,她硬湊上去,幾次被人戲弄終於也明白過來,可是她母親張夫人卻不讓她回家,一定要她討好皇帝,混個貴妃當。

李逸道:“張小姐進了宮便是客人,朕這做主人的招呼她,可是有什麽不妥?別人想要朕親自招呼,還不知道有沒有這個臉面!”

張婉兒可憐巴巴望著太後,太後頭疼,道:“婉兒是個姑娘家,你帶她玩什麽不好,非要去冰嬉,摔了兩三跤,可不把給她嚇壞了!”

張婉兒囁嚅:“太後娘娘,皇上,都是婉兒的錯,婉兒要是會冰嬉就不會掃興了。”

李逸“哼”了一聲,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你說你又不會冰嬉,還非得往朕面前湊,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還想賴在朕身上?”

張婉兒被他說得都哭了,太後只能讓她下去,然後正色道:“皇上,不管怎麽說血脈親情是斬斷不了的,你就算不喜歡婉兒,她也是你的至親——”

“那建昌伯更是至至親了!”李逸打斷太後的話,嘲諷道。

每次談話涉及到太後的娘家人,母子間必定有一場齟齬。太後嘆氣,覺得兒子實在太擅專,倘若他有幾個兄弟,也能明白親情的可貴。

這樣一想,難免又提起李逸的婚事來,太後道:“你父皇的孝期已經過了一年,你也十八歲了,婚事該籌備起來,今年開春,等春闈過後,著令禮部籌辦選秀的事情。”

李逸震驚於太後裝聾作啞的本事,直接道:“我早就跟母後你說過,我自己已經看中了一個姑娘,品行模樣無可挑剔,不必選什麽秀,勞民傷財,直接讓禮部準備好聘禮去那姑娘府上提親就行,她姓王,籍貫應天府,身世清白,現在寓居京城報國寺附近。”

這個兒子在太後眼裏頑劣不堪,任性不聽勸,太後很是質疑兒子的眼光,當下一口否定:“選秀是大周建國就有的規矩,這一層一層篩選下來,最後留下的姑娘自然是最好的。老祖宗的規矩不可廢除!”

李逸淡淡道:“從小到大,我做什麽事情,母後都說不可。建昌伯做什麽,母後都說可,我看建昌伯才是母後的親兒子吧。”

太後勃然而怒:“母後是為你好!”

李逸不置可否,低頭呷了一口茶。

太後越發不喜,這位王小姐在她心裏就是一個狐媚子的模樣,好人家的姑娘怎麽會勾得男子對她念念不忘?

母子倆再次不歡而散。李逸沒多沮喪,太後的態度在他預料之中,不過他是皇帝,辦法總比困難多。至於太後這麽就不那麽美妙了,母子失和不是她願意看到的,想了想,她將身邊兩個十分美貌的宮女送去讓司寢女史調.教幾日,然後再讓人給李逸送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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