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太不好，那一天的大戰是開90以後最令人頭痛的琉璃島。兩個人的丐幫地圖都還沒開，是跑過去的，而後坐著小筏子，搖晃到琉璃島的小碼頭上。

花哥假發掉了不知道是說太自信好還是對琉璃島有多難太無知，竟然組了一個無T隊。三個近戰，紀小薇一個遠程，二妞重劍斷啦治療。碧浪滔天的時候奶斷了二妞重劍斷啦的手也沒能救過三個近戰的命，最後無可奈何之下，紀小薇也切了治療，什麽聽風吹雪、千蝶吐瑞全交，才勉勉強強地過了副本。

二妞重劍斷啦不住抱怨著，這個琉璃島打地像是單奶25人皇宮一樣手疼，而後問自己的兩個師父要不要去打軍械庫。紀小薇也覺得有些累，就沒有跟去，自己去了茶館。

戰亂中的主城，那個茅草搭建的簡陋的小茶棚依舊立在風雨飄搖之中，名字叫做趙雲睿的老板娘還在門口，迎接著穿越到十年之後的俠士們。小茶棚裏不再是有茶，開始供應魚肉，有狼牙軍常年地坐在那裏。倒是有那麽一個紀小薇熟悉的老朋友，在老茶棚中挑剔著茶水的胖女人陳修仁，此時已經瘦了下來。還好還好，她沒有在戰亂中丟了性命。

紀小薇第一個任務領到了刺殺狼牙軍官，但不知道是不是系統出了問題，她在門口站了許久也沒有看到頂著狼牙軍官字樣的NPC，直到系統提示她任務失敗。如此重覆了幾遍，不得不放棄今天的茶館。紀小薇飛去馬嵬驛，體驗一把新的陣營任務去。

紀小薇到的時候，浩氣盟剛押送完自己的一次物資，玩家們正在梯田處撿地上的糧草和軍械。

比起這麽無聊的重覆活動，紀小薇更樂意去惡人與浩氣的交接處。那裏常年戰火不熄，惡人谷的人數比浩氣盟要多的多，浩氣盟牛車剛押完，他們的車已經快要出了，正在出車的地方抱團。紀小薇一個百足拍下去，竟然得到了她的第一個三連殺。

幫會頻道裏跳出三行字來，紀小薇自己楞了一下，之後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了，熱得不行。她差一點就要跳進惡人堆裏去，好在最終忍住了，仍舊游走在邊緣，焦點著一個又一個的殘血。

紀小薇的PVP習慣多數都是跟著花哥假發掉了養成的，很少單挑，從來都是跟在人群中，看好機會，一發帶走人頭。

從這個三殺開始她的血就一直沒能冷下來，腦子都暈乎乎的，但是十分清醒。她甚至排了一下午又一晚上的戰場，直到雲湖天地關閉大門，這一天，她拿了將近一百個人頭，距離綠水越來越近了。

等到沒有戰場可打了，她才想起來要去打個軍械庫。據說十人軍械庫掉的是狼煙套，比破軍稍微差一點，但是總比她現在身上的燭天要好。但在幫會裏問了一圈，大家基本上都沒有CD了。

無奈之下，紀小薇只好去混野團。在世界上等著看10人軍械庫教學團，好運的是，她一看就看到一個九等一來五毒的。她很開心地申請入團，進團之後卻發現隊裏的萬花是花間，七秀倒是是雲裳，不過那時候並不是後來，10人軍械庫一個奶就夠了。

紀小薇有些戰戰兢兢地說：“單修毒經。”她的治療裝還是曾經的大戰裝，根本沒法看。紀小薇從不奶團本。

團長皺了一下眉：“沒有奶裝？”

“呃，三千多分，沒到四千……”紀小薇報了一下裝分。

“那對不起了。”

說著，紀小薇就被踢出了團隊。

如是的情景重覆了幾遍，現如今十個門派，10人副本裏，每個門派各帶一個，正好牌子可以按門派來分，沒有人搶。偏偏就算是為了仙王蠱鼎，五毒也一定要是治療，單修毒經的紀小薇在90年代畢業的第一天就被嫌棄得不行。

直到世界頻道從刷屏變成可以用來聊天，好友欄裏在線的人數越來越少，紀小薇也沒能找到一個軍械庫團。她嘆了口氣，心想，這個CD就廢了吧，還是等下個CD跟朋友們一起打。暮色沈沈是秀奶，自己的徒弟是離經，正好可以帶自己這個沒人要的毒經。

她這麽想著，困意終於上來了，打了個呵欠，想要睡覺，不知道怎麽想的，看到幫會在線人數是2，忽然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幫會面板，看看另一個這麽晚不睡覺的家夥是誰。

是蘇晚楓。

蘇晚楓正在純陽，紀小薇密聊過去：“幫主在？”

“嗯。”對面回覆，有那麽一點遲緩。

“呃，這麽晚了不睡麽？”紀小薇奇怪。

“你過來陪陪我吧。”蘇晚楓卻忽然提出了這個有些突兀的要求。

這個時候的純陽，正在下雪。

90年代的劍網三添加了天氣效果，陰晴雨雪，不斷轉變。不知道是不是湊巧，紀小薇每一次到揚州，揚州都在下雨；而每一次去純陽，純陽都在落雪。

不遠處的道長，背著他的玉清長劍，穿著厚厚的白色陽春外套，立在這不停息的雪中。紀小薇踏下自己的綠螭驄，苗疆少女穿著藍色的短裙，風雪中顯得格外寒冷。

蘇晚楓看了一會兒，忽然說：“我給你7KG，你臨時買個陽春套穿給我看好不好？”

“呃，呃……”紀小薇楞了一下，才想明白蘇晚楓說的是什麽。成衣店裏那一身艷紅的紅色陽春，紀小薇其實也很喜歡，“不用不用，七千金我還是有的……”

紀小薇花錢的地方不多，剩在包裏的錢就不算少。她如蘇晚楓所願，購買了7天的紅色陽春，穿在身上，忽然心開始咚咚地跳，響得要命。

兩個人之間沈默了許久。

“離離說，這套衣服看起來很像嫁衣，所以才一直穿著。”蘇晚楓在沈默後開口。

紀小薇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呃……”

蘇晚楓又搖了搖頭：“不像，她是20號臉……你這是幾號臉？”

“3號。”紀小薇嘟著嘴，她跟鳳離除了職業和體型本來就不像，雖然20號臉很有異域特色而且很高貴，但是她就是喜歡自己的3號臉，花哥假發掉了也說過，這個臉上帶著微笑，讓人一看就心情很好。

蘇晚楓又悶聲了，紀小薇也不主動說什麽。她只是把自己掛件列表裏的傘一把把撐開，最後覺得從幫會裏買的那把鵑啼紅比較配現在的這身衣服，於是就把玩著這把傘。

又是一會兒，蘇晚楓忽然在紀小薇的腳底落了一個鎮山河。

紀小薇被嚇了一跳，插件自動顯示純陽氣場，鎮山河的模樣跟BOSS出的技能都一樣，被畫了個綠色的圈，紀小薇本能地摁w並且敲兩下空格，跳出那個範圍內，才發現腳底下落的是什麽。

她有些尷尬：“那個，對不起，我以為是什麽技能……”後來才覺得這句話說得有些歧義，鎮山河本來就是氣純的技能。

“離離說，她為我聖手織天，我為她鎮住山河。不過現在，她卻跟著那個和尚。她不是最喜歡純陽的麽。”蘇晚楓喃喃。

紀小薇嘴很笨，但她著實是一個很好的聽眾。她忽然領悟到了現在的蘇晚楓需要的只是傾訴，幹脆什麽話都不說，只是坐下來，聽他講曾經。

曾經蘇晚楓另有大號，只是無聊練了個純陽小號，就在這一片被皚皚白雪深埋的大地上，誤打誤撞，遇見了那一個五毒蘿莉。鳳離那時候正在被人追殺，並沒有開啟陣營，恐怕是仇殺。蘇晚楓剛學會鎮山河的技能，就在她的腳下丟了一個山河。

其實那個時候純粹只是鬧著玩罷了，並沒有起什麽別的心思，在鳳離逃脫了困境之後，兩個人互相加了一個好友，蘇晚楓只當是自己的小號多了個師父而已。他的小號在畢業後直接入了大號的幫會，浩氣盟裏名列前茅的將，一個十分好戰的PVP幫會。

他沒有多想，順手也邀請鳳離入幫了。之後在小號上待的時間卻越來越長，所謂的“大號”幾乎形同虛設，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兩個人會一起去打本、打架，他的身上總掛著一個蠱惑眾生，他的山河也有了那麽個永恒的焦點。

而後是告白，順利地在一起，“小號”真的成了大號，在蘇晚楓給自己的純陽號拍了玄晶後，甚至把另一個號退幫賣掉了。

那時候的蘇晚楓，從不去相信游戲中虛擬的戀情，到頭腦發脹，想到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甚至哪怕在不久之前，他都不會肯相信，自己得到的是這樣一個結局。

“離離說我太不在乎她了。我以前在將的時候，天天打幫戰，打戰場，打攻防。後來來了鳳棲楓，又光顧著帶你們。——可是，我都是為了她呀，我以為她會開心。”

“離離說，那個和尚，滿眼裏看到的只有她。打著團本呢，她一叫，他哪怕黑了其他人的CD，也會出來。這要是我的話，肯定又要說這說那了。什麽兄弟們一周只有這一個CD，什麽等會兒我就出來，一等就要讓她等上好幾個小時。”

“我錯了嗎？”

紀小薇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很想說沒有人做錯什麽，只能說你們不合適。愛人的方法有很多，但兩個人要求的並不是同一個。

拖到很晚才去睡的，第二天紀小薇起得也遲了，花哥假發掉了難得比她早上線，看到紀小薇如今的打扮，卻不太高興：“你怎麽買了紅陽春？不是出了好多種顏色麽，我覺得就那個蔥綠色也比這個好看呀。”

“就拓印了七天。”紀小薇說，“我要買紫色的那款。”

她說著買了那套同模的紫色陽春，順手換了個發型，跑到二小姐身邊炫耀，卻得到了嘲諷：“哈哈哈，徒弟快來看，你二師父的新發型像不像雪姨？”

“才不像好麽！”紀小薇這麽說。

正在這時候，幫會頻道裏蘇晚楓在喊：“大戰一線天，惜年未晚同志要切雲裳，敢嘗試的進組！”

暮色沈沈另尋隊伍去了，二妞重劍斷啦跑去切了花間，據說現在離經花跟毒經一樣到處被嫌棄，說著離經易道為一人的花哥，不得不雙修花間游。

他自己不去開小房間，常年蹭在自己兩個師父的房間裏，不嫌棄自己在師父們的美好友誼裏顯得格外多餘，八卦：“前兩天咱們幫主大人還在黯然情傷，我看沒過多久新的幫主夫人就要上任了。”

“不可能。”花哥假發掉了想都不想卻否定了。

“呃？”紀小薇疑惑地問。

“惜年跟鳳離……其實是一類人啊。”花哥假發掉了這麽說。

二妞重劍斷啦嗤笑一聲：“怎麽會！惜年多活潑，鳳離冷冰冰地。”

“她們兩個都一樣啊，她們需要的是把她們當成中心的男人吧，蘇晚楓不行。”花哥假發掉了說的很隨意，紀小薇卻忽然明白了什麽。

蘇晚楓不是一顆行星，永遠圍繞著自己的恒星轉。他自己就是一顆閃閃發光的恒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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